小王爷丢了!

  一碗药喝完, 小王爷已经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

  他从未想过药竟然还能这样喂?有亿点点害羞……

  云江离面不改色的喂了一碗药,反手将空了的药碗搁在身后的案几上,怀里搂着小王爷没放手。

  直到现在, 他想起一个时辰前,少年突然间软在自己怀中失去意识的模样, 心中仍旧后怕的厉害。那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佛都不再跳动, 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小七,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云江离轻声问道。

  小王爷瞧着大美人忽然变得温柔的不像话, 似是声音高上一些就能吓到自己一般,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难道说……

  燕穆宁心中突然涌上些不好的预感,瞪着眸子颤声问道:“我、我怎么了?崽崽呢!崽崽还好吗!”

  “他好好的!你别急。”

  云江离搂着他安抚道:“小七,你现在情绪不能过激, 方才就是因急火攻心才昏过去了,你这样会吓到崽崽。”

  他停顿了一瞬, 继续道:“也吓坏了我。”

  燕穆宁听到崽崽都好, 一颗心又放了下去,他软软的靠在云江离的怀里,双手交叠着护在自己微鼓的小肚子上。

  “三哥真的没有难为你吧。”

  静了片刻,小王爷低声问。

  云江离方才守在昏睡不醒的少年身旁时, 就已然想清楚,往后不论何事,自己定要仔细给小七讲清楚,免得这小东西再自己瞎琢磨, 劳累了心神。

  劳心累神不算, 还把自己吓个半死。

  也不知是因以男子的体质怀孕本身就更有负担, 还是因少年重伤之后便有了孕,这个尚未足三月的小崽子,自己长得倒是挺结实,反而是燕穆宁的身体虚弱了一些。

  再加上从有孕至今这些时日,日子总是过的鸡飞狗跳,没几日消停,云江离方才守着少年,反反复复的对照着他的脉案,已列了些温补的药膳方子,让老齐送去给自家老爹看看是否合用。

  云江离打定主意,要给自家小王爷好好补一补,最好能养的胖一些才好,抱起来也舒服。

  “小七,翊亲王的毒已解,简霜留在那里看着,其余的事我便不再管了。”

  云江离搂着人解释,“我是答应过你不去翊亲王府,这事是我错了。等你身子好些了随你怎么罚我,好不好?”

  “只是眼下,京中的人都知我仁济堂少堂主在你的安亲王府上,当时那情形,我若是不去翊亲王府,别人会怎么议论你……”

  小王爷耷拉着脑袋,蔫蔫的听着。

  不知何时手已经从被子中挣了出来,这会儿正揪着云江离的一缕发偷偷的编小辫。

  他自幼长在这皇室之中,虽他不争不抢、不与人勾心斗角,但却不代表他不懂。云江离说的这些道理他都明明白白,甚至他更清楚人言可畏这四个字有多么可怕。

  只是担忧是骗不了人的,心也骗不了人。

  知晓云江离去翊亲王府时,他心中除了着急,更多的是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护云江离周全。

  “我都懂。”

  燕穆宁小声嘟囔着,有些委屈的吸吸鼻子,“我没想吓唬你也没想吓唬崽崽,我想要保护你们。”

  “可是……可是我自己不争气。”

  小王爷越说越委屈,眼眶子红的,眨巴眨巴眼,睫毛就挂上了水珠子。

  带着鼻音委屈巴巴的小王爷,两句话把云少堂主那颗冷硬坚定又强大的心戳成了筛子。

  云江离收紧了搂着少年的手臂,直接亲了上去,不为着别的,只因这小嘴再多说一句话,云少堂主的心都要被碾成齑粉了。

  小王爷被大美人突如其来的亲亲吓到了,他瞪圆了眸子,视线却无法聚焦,看不清面前之人的眉眼神情。

  “小王爷莫要在往我这心上捅刀子了。”

  云江离贴着少年的唇,含糊的说着,言语间二人的唇轻轻摩擦着,亲昵的紧。

  燕穆宁头更晕了,眼神都变得开始迷离,声音小小的,没什么气势的抗议道:“你、你先放开本王。”

  “不放,王爷生气了,作为准王妃不得好好哄一哄么?”

  云江离非但不放开他,还更过分的亲了亲他小巧的鼻尖。

  燕穆宁羞耻的不敢看眼前人,目光飘来飘去,落在了大美人耳垂上那颗红色的小痣上,还在揪着他发丝的手抬起,指尖轻轻的触了触那颗诱人的小红点。

  云江离猛然呼吸一滞,腾出一只手将那只不老实的爪子攥在掌心:“小王爷眼下这情况,可莫要在撩火了。”

  “你可知,我日日瞧着王爷,忍的有多辛苦,嗯?”

  小王爷脸红的快要能烤红薯了,索性闭上眼眸,不再理人。

  ·

  自这一日后,燕穆宁被云江离要求卧床修养十日。

  小王爷身边的近卫,都亲眼见到了那日小王爷在前厅昏过去时苍白脆弱模样,眼下整个安亲王府上都将自家殿下当个琉璃人儿一般供着,生怕这位小祖宗不小心磕着碰着。

  对于云少堂主的嘱咐,更是奉命惟谨,说不让小王爷下床瞎溜达,就坚决不让,连鞋子都不给留一只。

  这日尉迟昭来的时候,正巧碰上燕穆宁发小脾气。

  小王爷气鼓鼓的盘腿坐在床上跟立在床前的小九瞪眼睛。

  “阿宁,我来啦!”

  尉迟蹦跶到燕穆宁身边,几下就利索的蹬掉了靴子,盘腿坐在了床上。

  “哎呀,这是谁啊,皱眉撅嘴的变丑了啊。”

  尉迟昭这恨不能将自己世子府搬到安亲王府上的脾气,自然是听闻翊亲王中毒的第二日就冲到安亲王府上来了。

  对于云大醋坛子勒令小王爷卧床休息的事情世子爷也清楚的不得了,这才每日都跑来王府陪他。

  云江离虽是一瞅见这世子爷,心里就酸溜溜。可是小王爷这几日因不能到处溜达,正在生他的气,也就尉迟昭来的时候才开心些。

  云少堂主这才无奈的忍着心中的醋劲儿勉强接受了这个世子爷天天在自家少年眼前晃悠。

  “说好了十日,今儿明明就是第十日,还不许我出去!”

  小王爷撅着嘴抱怨道:“我都要长毛了!”

  尘檀从小九身后探出脑袋小声应:“今儿是第十日呀,殿下明儿个才能下地。”

  燕穆宁被怼回来,从床上满处寻摸有什么能扔过去的撒气的软乎东西。

  他能不知道嘛!

  他这不就是……想耍个赖么。

  “你、你叫什么名字?”

  一向伶牙俐齿的尉迟昭不知为何突然磕巴了起来,“我我、我来许多次,为何都不曾见过你?”

  尘檀这才从小九身后闪出来,规规矩矩的行礼道:“回世子爷,属下尘檀。诚王爷调我来的,先前都是在外头暗处,世子爷没见过属下也是应该的。”

  燕穆宁看着好友直勾勾的盯着尘檀,一副出神到连话都忘了说的样子,连忙打了圆场:“尘檀起来吧,你们去外间候着,我与世子说说话。”

  “嘿,回神了。”

  看着小九和尘檀退了出去,燕穆宁抬手在尉迟昭眼前晃了晃。

  尉迟这才有了些反应:“尘檀是五哥府上的人么?”

  “嗯,年纪最小的一个。”

  燕穆宁点点头:“你先前来许是没遇到,这些日子太冷了,暗卫那些人心疼他年纪太小,怕给冻坏了。便换了他的位置,让他在我身边跟着。”

  尉迟昭若有所思的捏着手指,抬眸不好意思的小声问:“他、他多大了?”

  “嗯?”

  小王爷自打自己动了心之后,原先对感情一窍不通的脑瓜子,如今可是灵敏了许多。

  他眯着眼睛笑的像只狡猾的小猫一样问道:“阿昭?你怎么忽然对我的小侍卫如此关心了?”

  尉迟昭心虚的抠了抠指尖,嘴硬道:“哪有,我就、就随口问问。”

  “噢——”

  小王爷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随口问问,那小九跟我这么些年了,你可知道他今年几岁?”

  尉迟被好友戳穿了心思,破罐子破摔道:“阿宁!莫要取笑我。”

  随后又压着声音贴着燕穆宁的耳边说:“方才、方才他说话时,那双大眼睛晃的我心口直扑腾,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王爷可激动坏了,兴奋不已:“当真?”

  尉迟昭红着脸点头:“当真,现在还没缓过来,不信你摸摸。”

  说罢便牵着小王爷的手捂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咳咳——”

  门口传来阿骁一阵剧烈的呛咳。

  燕穆宁和尉迟昭齐刷刷的转过头,就看见不知何时进来的云江离带着阿骁立在屏风边上,阿骁手上端着两份汤盅,忍咳忍的面红耳赤。

  而云江离嘛……

  那眼神实在是复杂的无法形容。

  这也不能怪他,原本云江离想着为了感谢尉迟昭最近每日来陪伴燕穆宁,今日特意炖了两盅牛乳燕窝来给这小哥俩儿吃。

  谁能想到这一进门,便瞧见自家少年的手正捂在世子爷的胸口,而世子爷红着一张脸,二人含情脉脉、四目相对……

  尉迟昭心里咯噔一下:完犊子了,这回醋坛子升级大醋缸了。

  燕穆宁同样心里惊了一下,自从上次尉迟说大美人会吃他的醋之后,他细细观察了一下,发觉好像的确如此,但也没有什么可以被误会的,便从未特意与云江离提过此事。

  可这……眼下这情形……

  小王爷僵着脖子扭头看了眼尉迟昭,又瞧了瞧自己还放在尉迟胸前的爪子,瞬间石化。

  这会儿爪子拿开吧,显得他好像心虚了,有点欲盖弥彰。

  可是不拿开吧,这屋里的温度实在也是经不住大美人这呼呼呼的释放寒气。

  燕穆宁的动作和反应,在云江离眼里看起来,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这小崽子胆儿大了啊,跟别的野男人动手动脚就算了,自己都站在这了,手还不放开也就罢了,竟、然、还敢看野男人的脸色!

  云江离眼神愈发冷冽了起来,连带着周身都散发出强势的寒意。

  “云、云少堂主……别别误会,我就是胸口有点闷。”尉迟昭率先反应过来,开始胡扯:“阿宁就是帮我顺顺气。”

  小王爷哆哆嗦嗦的顺势收回爪子,跟着点点头。

  云江离眯了眯凤眸,慢悠悠的往前走了两步:“世子爷胸口闷?怎么不差人来唤我,我替您瞧瞧可好?”

  先不说尉迟昭不是真的胸口闷,他听着少堂主这口气,总觉得一会儿就得掏出一把毫针,嗖嗖嗖冲着自己一顿扎。

  世子爷怂了,拼命用眼神对小王爷求助。

  燕穆宁吞了吞口水,脑子里灵光一闪,豁出去了:“阿离!”

  大美人心中正在熊熊燃烧的怒火,“噗嗤——”一声变成了小火苗。

  小王爷发现有效,再接再厉道:“你过来,我跟你说。”

  边说边吭哧吭哧的跪坐在床边,冲着云江离招手。

  云江离走进了后,小王爷扒着他的脖子贴着耳边说悄悄话:“阿昭可能有心上人了!”

  大美人心中的小火苗摇摇摆摆的变成了小火星儿。

  最后,小王爷使出了终极大招——

  “我饿了。”

  大美人被少年撒着娇忽闪忽闪的圆眸盯着,心里一软,小火星儿彻底熄灭。

  “我炖了些燕窝,世子爷一起用些吧。”说完便端起其中一盅,开始投喂小王爷。

  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燕穆宁,还不忘了巩固一下自己方才的成果,指了指外间,口中含糊着道:“阿昭,他年纪还小,十六了,好像是冬日的生辰,转过年就该十七了。”

  “好好吃,别说话。”

  云江离抬手亲昵的蹭了蹭少年唇角的牛乳,“世子爷年纪也不小了,该上些心思了。”

  尉迟昭在一旁吃的欢,心里腹诽:呸,你才年纪大,你巴不得我明儿就成亲,你就放心了呗。

  ·

  日子转眼就快要进腊月了,年关将近,仁济堂忙碌了许多,连带着云江离都要时不时的去转一圈。

  年末京中各处官员间的走动也逐渐频繁了起来,燕穆宁虽是个未在朝中领官职的闲散王爷,可单就他这当今天子胞弟的名头,便注定他在每年的这个时候清静不起来。

  腹中的崽崽已满了三个月,按云江离说这阵子应是孕期里最平稳的时候,小王爷的肚子也愈发圆润可爱了起来。

  只是最近日日晨起都要呕上一通,折腾的燕穆宁食欲才好了没多久,又开始不爱吃东西了。

  云江离每日跟着心疼的要命,恨不能替他糟了这份罪,可试了许多法子,这晨起的反应却始终不见好转。

  一众近卫又都是大老爷们儿,更是没经验,一群人只剩下干着急。

  前天特意请了老堂主来瞧,无奈老堂主也没什么好法子。

  这医者不是神仙,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若是生病,到还能用药缓上一缓。

  可这怀孕本就忌口颇多,能不用药便不用药吧。孕中的反应每人不同,男子与女子就更是不同些,女子一般两个月时有这反应,可男子便说不准了,只能靠小王爷自己熬过这一阵子。

  这日寅正刚过不久,天色还暗着。

  小王爷的卧房中便传出了他压抑的干呕声,十一在旁边心疼的不行,又是递水又是拍背的。

  燕穆宁缓过一阵,蔫嗒嗒的倚着床头,阖着眸子,眼眶红的厉害,唇却淡的瞧不出什么颜色。

  他难受的捂着胃,里面一阵阵翻腾,搅的他额上都沁出些冷汗。

  “我去唤少堂主来吧,他给您扎两针不是能稍稍舒服些?”

  十一蹲在旁边皱着眉发愁。

  前几日有次半夜,燕穆宁吐的厉害,整个人都快要背过气儿去,浑身抖的厉害,吓坏了一众侍从,也顾不得时辰,急吼吼的唤来了云江离。

  后来,云江离连着行了三次针,倒是微微缓解了小王爷后几日的难受,只是不知今日为何又有些反复。

  “别……”

  小王爷缓了缓,小声道:“仁济堂今儿个有事,昨日简霜便来了,这个时辰云少堂主应是已经出门去了。”

  “我这会儿好些了,想再睡一会儿。”

  说罢,燕穆宁便拥着被子躺回了床上。

  再醒来时,已然巳时过。

  小王爷精神好了许多,睁眼第一件事便是戳着小肚子骂崽。

  都说崽这会儿已是能听得懂话了,小王爷前些天还好声好气的跟这小崽子商量,让他少折腾些,结果不管用。

  这两日,小王爷换了套路,改成凶巴巴的骂崽,反而……好像有些用?

  不多时,便有前院的小厮传话进来,说是怀王派人来,接安亲王一同去凤阳坊的萍水楼用午饭。

  “殿下用不用我去回了他?”十一在一旁倒着茶水问道。

  燕穆宁正在捏着一块儿糕点小口吃着,闻言摇摇头:“每年快到腊月怀王不都得请上几回,年年都去,今年忽然就不去了,也不合适。”

  十一点点头。

  小王爷说的没错,怀王是先帝的六皇子,属实是几个兄弟里最平庸的一个。

  到如今了也只是个郡王,文武皆不通,平日里也不怎么与其他兄弟往来,只是每年到了年末时,会主动邀上京中年纪相仿的亲王世子们聚上几次。

  燕穆宁一边吩咐十一给自己取衣裳来,一边跟来传话的小厮说:“你去问问怀王的人,今日都邀了谁。”

  不多时,小王爷这边已经换好了衣裳,小厮又回来禀道:“说是与往年都一样。”

  “备车吧,我这就出来了。”

  燕穆宁披上斗篷,未再多问,领着十一和尘檀往外走。

  带上尘檀也是想给尉迟昭多些相处的机会,若与往年都一样,尉迟今儿个定是也会去的。

  可谁也没想到,这趟任谁都没怀疑的普通赴宴,竟然是怀王布下的局。

  燕穆宁离开王府的一个时辰后,安亲王府上乱了套——

  安亲王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

  尉迟:我心动了!

  尘檀:可、可我还小……

  ·

  感谢来宠爱我的小可爱:C-樊怡地雷1个、你是谁家的小鹿呀 地雷1个。

  营养液:柒、鬾魊魖鬽魓魌鬿魕魆魒 5瓶;思兮、闲笔、吉吉国王daytoy 3瓶;洛洛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