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云江离在见到简霜时, 有些诧异,若是没有急事,他不可能直接来安亲王府寻自己。

  听完简霜的话, 云江离面上只剩下冷笑,这个翊亲王简直太能作了。

  自从上次在安亲王府见过之后, 翊亲王已经两次派人来联系他,他完全没搭理, 没想到这人竟豁得出去用这样的法子。

  眼下这事情已然闹成这样, 宫中必然也已收到了消息, 这趟翊亲王府看来自己是不得不去了。

  云江离冷着一张脸,眸中的寒意少见的带上了狠戾。

  果然,简霜刚说完不过片刻,宫里边有消息传来,圣上有令命仁济堂中擅解毒者即刻前往翊亲王府。

  “擅解毒者。”

  云江离冷笑道:“呵, 这翊亲王倒也不是个草包,竟能查到我擅解毒?”

  他现在倒是想去亲眼看看, 这翊亲王为了能引他去, 到底能舍得给自己下多重的毒。

  只是……

  这下回来,又不知要哄自家小王爷多久了。

  等下少年从宫中回来,若是知晓自己去了翊亲王府,怕是又要担心又要吃醋。

  先前好不容易哄的人与自己亲近了许多, 估摸着这次又要退回去了……

  一想到燕穆宁,云江离身上的戾气便骤然退去,他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只盼着, 小王爷能少气一点, 起码能让自己有个哄的机会才行啊。

  ·

  云江离带着简霜、杜仲和阿骁往翊亲王府去。

  简霜低声问:“少堂主为何如此笃定这毒是他自己下的?”

  云江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没答,反而问杜仲:“你怎么想的?”

  杜仲思索片刻开口道:“在安亲王府上,且不说府中用的皆是心腹,单论吃食都把控的极严,能入王爷口的,必已试过无毒。小王爷府上如此,想必翊亲王府应是更甚。若是说有刺客偷袭重伤了他,都比中毒听起来更可信几分。”

  阿骁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皱着眉问:“那这翊亲王也太蠢了吧?陛下如此圣明,必也想到了这些吧,这翊亲王就不怕……”

  云江离沉声道:“阿骁。”

  阿骁心中一惊,自己这话的确不妥:“属下失言。”

  简霜在京中多年,心思也更周密些,他凑近阿骁小声与他解释道:“这位可一点都不蠢,他这是算准了上头的心思。”

  “你想,他才奉召入京,此时若是出了意外,这叫人如何想?少堂主走这一趟也是同样的道理,如今人人都知少堂主在安亲王府上,若少堂主不来……那安亲王……你可懂了?”

  阿骁虽性子直爽了些,可并不是没脑子,他瞬间便明白了过来,面上带着明显的厌恶和不屑:“这翊亲王的心思也太恶心了,难道就这么任由他拿捏么?”

  云江离始终沉默着一言未发,跟着他的三人都敏锐的察觉到自家主子此时的心情非常差,已经在发怒的边缘徘徊了,便也都不敢再多言。

  ·

  亲王的府邸之间距离相隔都不算远,云江离一行不多时便到了。

  翊亲王府门口有人似是专程在等着云江离,一看到他就主动迎了上来:“可是仁济堂的云少堂主?”

  简霜应了声:“快些带路吧。”

  进了后院,才发现太医院的人已经到了有一阵子了,可不知为何院中还是一片乱哄哄的。

  云江离冷眼瞧了下,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垂眸径直向卧房内走去。

  两位正忙的满头大汗的老太医是认得云江离的,见他来了,连忙让开了些:“少堂主来了啊!”

  这会儿也不是寒暄的时刻,云江离对着两位老前辈微微颔首致意,便往床榻上瞧了过去。

  只这一眼,云江离便知两位老太医为何那般着急了。

  他微不可察的勾了下唇角,眸中划过一丝带着讥讽的冷笑——

  这翊亲王还真是个疯子啊,对自己挺下得去手。

  他中的这毒,唤做「醉笑颜」。

  此毒虽致命,却不会让中毒之人立刻死去。而是在中毒后陷入醉酒般的晕眩,约莫一刻钟之后便从五脏六腑深处开始疼,逐渐痛到难以忍耐。

  可偏偏这毒,却会使中毒之人始终面带微笑,且散发出一股奇特的香味,类似某种酒。

  因此,这致命的毒才得了这么个听起来满是诗意的名字。

  想象一下,若是一个人明明因为中毒,而痛苦到神志不清,生不如死,却还偏要笑着,会是个多诡异的场面?

  两位老太医定是听闻过此毒,也诊的出此毒。

  只不过这毒太过于残忍,本就罕见,且又是来自于西祁一带,两位前辈应是没见过中此毒之人。

  且不说见没见过,太医院大多时要为皇宫贵族诊病、调理。

  这些贵人们本就养尊处优,少有什么疑难杂症,危险的伤势或者中毒一类就更是少之又少,太医院平日里也多是开一些温和的药方子,慢慢调养着,就想求个无功无过的平安。

  眼下翊亲王这「醉笑颜」,可当真是给太医院出了难题。

  可巧的是,这毒,云江离能解。

  云江离虽不知翊亲王是从何处打听到他曾成功的解过此毒,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毒也不过刚服下不久。

  消息都送出去这么久了,毒竟然才服下,果然不过是为了引他来罢了。

  这翊亲王既然能拿到这毒,必定也能拿得到解药。

  云江离估摸着,若是他狠狠心今日不肯前来,到最关键的时刻翊亲王必也会自行服下解药。

  只不过这毒虽能解,可再怎么说也不是闹着玩的,伤身是定然的,所以云江离才说这翊亲王真真是个疯子。

  云江离立在榻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被毒性折磨到毫无血色那张脸,心中不悦。

  他是医者,见过无数为了能活下去而拼命与病痛抗争之人。他治病救人、敬重生命,最不屑的便是这种拿自己的命做筹码之人。

  偏偏翊亲王就捏住了他的这一点,明知厌恶至极,却也无法眼睁睁的做到见死不救。

  轻叹一声,云江离抬手搭了脉。

  “杜仲。”

  云江离转头唤人,杜仲上前看了一眼,从带来的药箱中翻出两个瓷瓶递过去。

  云江离分别从两个瓶中倒出药丸,递给始终立在一旁的晁炎,冷声道:“给你家王爷温水服下。”

  他打从心底里厌恶翊亲王,若非必要,连搭脉这样的触碰,他都不想有。

  “华太医、元太医。”

  云江离起身恭敬的与两位老前辈说道:“多亏二位前辈来得及时,毒性不深。这「醉笑颜」晚辈可行针,汤药那边还麻烦二位前辈了。”

  听着他这话,两位老太医这才松了口气,互相客气了几句便去了外间,准备开方子煎药。

  随着云江离的安排,卧房内所剩不过几人,终于静了一些。

  杜仲已经将所需毫针备好,在一旁候着等他家老大行针。

  先前喂下去的丸药已起了些效果,翊亲王睁开眼瞧着终于出现的云江离,露出一个得逞的笑,艰难的用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终于还、还是来了啊,想要……想要见你、你一面还真是难啊……”

  云江离垂眸行针,持针的手又稳又快,丝毫不理会翊亲王在说些什么。

  好容易才将人引到自己面前的翊亲王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继续说道:“少堂主,何必、何必对本王……如、如此冷漠。”

  “殿下可知,虽此毒可解,但也许解毒之后人会变得或呆傻、或聋哑。”云江离手上动作不停,冷冷的应着。

  “放肆!”

  立在一旁的晁炎听到这话,猛地抽出佩剑,直指云江离。

  霎那间,阿骁指尖已经探入袖中,正欲上前一步,被云江离一个手势制止在了原地。

  云江离不屑的冷笑一声,一个眼神都没给到晁炎:“呵,殿下,你的人不如你聪明啊。”

  说罢,又捏起一根针,再开口时声音中带着满满的压迫感:“我劝你最好还是把剑收起来,若吓到我这文弱的大夫,等下死的可就是你主子了。”

  晁炎犹豫着没动,翊亲王凉凉的扫了他一眼,他一抖,直接单膝跪地:“殿下,是属下鲁莽了。”

  “说吧,殿下拼着性命也要引我前来,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云江离懒得看他们主仆演戏,直截了当道:“等下行完针,解了毒,殿下怕是就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少堂主这话,本王、听不懂呢……呃!”翊亲王痛的没忍住哼出声,急促的倒了几口气。

  云江离给翊亲王行针,只本着一个原则,人死不了,毒解了,便罢。

  至于这行针的手法,便没什么可在意的了……连自己都不在意性命的人,他一个大夫又何必担心会不会吃不了这苦头呢。

  忍了许久,翊亲王似是终于无法忍耐的开口:“云江离,带着你的、你的「雪竹」,跟了、本王……本王定、定不会亏待于你!”

  云江离始终垂着的眼帘,闻言终于掀起一些,凤眸中冷冽的寒光直直看向翊亲王:“我说过了,不知何为「雪竹」。”

  “你跟着、老七能得到什么!”

  翊亲王似是被毒折磨的也有些失了耐性,有些恼怒,着急道:“本王许你、许你太尉之职!可封你云氏、一族世袭王爵,只要你愿助本王……”

  翊亲王的话音随着云江离的最后一针落下,戛然而止,只余下他痛苦的喘息和从齿间溢出的无法忍耐的痛呼。

  屋内再无人说话。

  阿骁早在翊亲王说出「雪竹」二字之时,直接闪身至晁炎身后,一把锋利的匕首瞬时抵上了他的喉。

  云江离虽仍坐在床边未动,周身的凌厉气场,却似是已然化为实质,让仅剩的两名翊亲王的近卫早已不寒而栗,丝毫不敢反抗。

  “我早就说过了,不要拿你跟安亲王比较,你不配。”

  云江离说完这句话后,便再未开口。

  ·

  屋内的人不知,从翊亲王说出云江离「冷漠」那时起,诚亲王就已然立在外间,将二人后面的对话听了个全。

  今日为了见云江离,翊亲王早已将自己的人尽数调开,就为了演中毒这一出。

  却不曾想,调走了自己人,给诚亲王留下了这样的机会。外间本就不剩几人,现都被尘墨和尘白塞住了嘴,摁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听着内室许久没有再传出声音,诚亲王这才刻意弄出了些动静,转身进屋:“三哥,陛下不放心,让我来探望。”

  “云少堂主,翊亲王所中的毒可要紧?”

  诚亲王说着是来探病,眼神却压根儿没往床上瞟,只看着云江离问。

  云江离起身见了礼,答着:“虽是致命的毒,但服下时辰短,毒性不深。行针解毒后,性命无碍,调理些时日便可了。”

  这一句话算是将翊亲王自己先报信再服毒,自导自演的事儿直接吐露了个底儿朝天。

  所有人都已心知肚明。

  掐着时辰,云江离起了针,便主动对诚亲王提出:“翊亲王殿下所中之毒已解。”

  “残留体内的余毒还需养些时日。余下的调理之事,比起臣,还是华太医和元太医更为擅长。这位是我京中仁济堂的掌事之人,简霜,由他配合两位太医最为合适,臣就不久留了。”

  诚亲王点点头,直接应了他:“辛苦少堂主。”

  二人这一通安排,根本没给翊亲王反驳的余地。他费劲心机才将云江离引来一次,不仅未能成功,还反而可能暴露了自己的底牌。

  此刻翊亲王眼睁睁的看着云江离就这么离去,心中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自叹许是再无翻盘的机会了。

  ·

  出了翊亲王府,云江离深吸几口气,仿佛想要将方才在那间屋中吸进的气息全数吐尽一般。

  “少堂主。”

  尘墨跟在他身后出门,快步走上前。

  杜仲一愣:“尘墨怎么也在?”

  尘墨瞧了他一眼,拣着要紧的说:“小王爷不放心,命属下来接少堂主回府。”

  云江离心里咯噔一下:“小王爷已经回来了?”

  “您才出门没多久,小王爷就回了。”尘墨应道。

  云江离听闻,便没再多问,加快了步伐往安亲王府的方向走。

  他这会儿已经在心里将翊亲王那个疯子骂了个翻来覆去——他的小七定是担心坏了。

  离安亲王府还有百来步远的时候,云江离便隐约瞧见王府的大门未关,门口似是有几个人影来来回回的晃悠。

  果然,再走几步后,便听着小九的大嗓门儿嚷嚷着:“回来了回来了!”

  “怎么在门口等着?”尘墨扬声问。

  待走近些,便见小九搓着冻的有些红的手:“你们怎么去了这样久?可算回来了,殿下担心的不得了。”

  “小王爷人呢?”云江离皱眉。

  小九边随着他们往里走,边说着:“一直在前厅等着。”

  云江离袖摆下的手紧握成了拳。

  前厅离王府的正门近,却因空旷,而比其他屋子冷上许多。自己这一趟出去了少说也有两个多时辰,燕穆宁若一直待在那前厅,还不得冻坏了?

  “殿下,少堂主回来了!”

  快到前厅时,小九就大声叫着燕穆宁。

  两个多时辰的时间,小王爷等的已然快疯了,可偏偏急得要命,却也不能亲自跑去翊亲王府。

  脑子中已然把所有坏的可能性过了一遍又一遍,对策想了十来种。

  要知道他三哥当初对他,可都是下的了死手的人。虽然云江离上次说翊亲王瞧上他来着,可燕穆宁也不是傻子,他听得出那话中有几分玩笑在。

  眼下,小王爷甚至想着哪怕真的是瞧上了云江离也好啊,至少这样他不会有什么危险。

  心里酸是酸了些,可终究他最怕的还是翊亲王发起疯来,大美人会出点什么意外……

  正在前厅里坐立不安时,猛然间听到了小九的声音,燕穆宁脑中一片茫然,险些以为是自己的臆想。

  缓过神,小王爷便抬腿往外冲。

  看到云江离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眼前,小王爷心中又气又委屈。

  他咬着唇,眼眶通红的拉过云江离,扯着他不放心的摩挲打量着,声音微颤:“三哥可有为难你?你……有、没有受伤?”

  尘墨看着二人这情形,格外有眼力见儿的冲剩下几人比划了两下,所有人心领神会的悄悄退至了厅外,将前厅留给了两位主子。

  云江离拉过燕穆宁抖个不停的冰凉的手,试图安慰他:“我是去解毒救命的,又怎么会受伤。”

  “你放心,我这不是好好……”

  云江离的话还没说完,燕穆宁终于忍不住了,他捏着拳头一下一下的砸着云江离的肩,哽咽着骂他。

  “你去做什么啊!让太医院的老头子们去还不行嘛……”

  “呜……你吓死我了啊,你个混蛋!”

  “你是不是答应过我不去翊亲王府的……呜呜。”

  “他那么疯……万一、万一……”

  小王爷提心吊胆了两个多时辰,这会儿崩不住了,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一边凶巴巴的骂人,一边哭的直打嗝。

  云江离瞧着少年的眼泪,那泪一滴一滴都烫在了他的胸口上。心里疼的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针,在心上不停的戳着,细细密密的刺痛,让他闷的快要喘不上气。

  他站在原地,一下都不躲,任由委屈的小王爷发泄着。

  “小七、小七!”

  云江离看少年越哭越凶,没有缓解的趋势,有些着急了,拉着少年的手将人固定在自己身前。

  “呜呜呜,你别叫我!”

  小王爷脾气上来了,根本不想听大美人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所有的道理他都懂,可他就是很害怕,怕失去云江离……

  “你听我说!你现在不能情绪这么激动。”

  云江离强势的将人搂紧自己怀里,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少年的背,帮他顺气。

  “小七,都是我不好。我什么也不解释。”

  云江离下巴抵着燕穆宁的头顶,亲昵的蹭了蹭,“你冻坏了,我们先回暖阁去好不好?有什么话,慢慢说。”

  小王爷把脸埋在云江离的胸前,抽抽嗒嗒个不停,还不忘了倔强的骂人:“混蛋,就是你不好……”

  靠在大美人温暖的怀中,燕穆宁忽然觉得自己好累,等待时焦急紧绷的神经,在这个瞬间倏然就松了下来,浑身都很冷,耳边嗡嗡直响,视线也变得渐渐有些模糊……

  云江离听着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怀中的人卸了力气,软绵绵的失去了意识。

  一直守在门外的尘墨和小九几个人,听着屋内传来的动静不太对,猛然推门而入——

  向来沉着冷静的云江离,此时眸底满是血丝,慌乱的抱着昏过去的小王爷,目眦欲裂的大声唤着他:“小七!”

  ·

  燕穆宁悠悠转醒时,只觉得脑袋昏沉的厉害,身子很乏,他费劲的撑开一点眼皮,瞧着眼前熟悉的床帐,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躺在卧房中。

  他不是在前厅等云江离么?

  什么时候回了卧房?难道云江离去翊亲王府只是个梦……

  “小七?醒了?”

  云江离熟悉的嗓音响起,小王爷偏过头向一边看去——大美人正端着汤药的碗稳稳的走过来。

  这副画面,让小王爷忆起了在津州养伤的日子。他伤得最重下不了床的那段时间,每日便是这样躺着,看大美人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发什么呆,嗯?”

  云江离已经坐在了床边,将汤药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动作自然而熟练的捏起小王爷的手腕,探了探脉,又温声问道:“头还晕么?”

  燕穆宁还有些迷糊,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晕,好沉。我怎么了?”

  云江离轻叹一声,俯身将小王爷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乖,先把药喝了。”

  小王爷对于自己被搂在大美人怀里喂药这事儿还有点害羞,红着脸躲了躲:“我、我自己来……”

  说着便企图将被子里裹着的爪子挣脱出来。

  云江离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稳稳的抱着人,一手端碗一手持勺将药喂到少年的唇边:“听话。还是……你想我换个方式喂你喝药?”

  燕穆宁懵了,他怎么觉得今天的大美人有些不一样?

  这到底是不是梦?

  “你、你是不是去翊亲王府了?”小王爷皱着眉企图判断一下自己的记忆。

  只见云江离持着勺的手微微一顿,紧接着他更温柔的开口哄人:“是。小七,都是我不对。你先把药喝了。”

  小王爷慌了,那方才不是梦!

  云江离就是去翊亲王府了,翊亲王中毒了……三哥也去了,还发生了什么来着?

  自己、自己好像是昏过去了?

  燕穆宁还在拧着眉回想着自己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唇上忽然覆上了一片温热柔软。

  紧接着略带苦涩的药汁顺着唇缝缓缓渗了进来……

  小王爷整个人呆住了,眸子瞪的溜溜圆,随着汤药一口一口的喂进来,胸口下那颗心开始慌乱的扑腾了起来。

  小王爷茫然的想:这药喝进去,怎么好像更晕了呢?

  作者有话说:

  给小王爷行针时的大美人:我会不会医术还不够精进,老婆会不会疼!

  给其他人行针是的大美人:手起针落,嗖嗖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