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这病治不了,也得治>第32章 

  宋春景下狱那日,沈欢等了一天没有消息,晚上回了将军府。

  求着爹去了一趟大理寺。

  虽然没有见到宋春景,好歹算是尽了一份力。

  越到后半夜越冷。

  接近破晓时分,竟又飘飘洒洒吹起雪花来。

  映着雪光,天似乎亮的早了许多。

  夜里沈欢翻来覆去的烙饼。

  他在宋府住习惯了,突然回到原来住处,竟然有些择床。

  鸡鸣三声,卯时到了。

  沈欢长长的“啊”了一声。

  外头有人道:“少爷要起床吗?前厅已经有人候着了。”

  沈欢跑下床,一头雾水的拉开门,探出一颗头,“找我的吗?”

  “是。”

  “是谁?”沈欢疑惑的问。

  仆人道:“瞧着面生,说是同您一起在太医院学习的。”

  沈欢想了想,“是姓何吗?”

  “是,递的拜帖是大理寺卿何厚琮。”

  是思行吗?

  原来他爹就是大理寺卿!

  沈欢原地一跳,禁不住咧嘴笑起来。

  他匆忙穿好衣服,急急去了前厅。

  何思行带着围巾,围着大半张脸站在门口张望。

  一见他来,伸手拉下围巾,露出光洁的整张脸。

  沈欢抓住它双臂,“你怎来了?”

  “原来你爹就是大理寺卿!”他掩饰不住的欣喜,“我昨日见到了,你不知道,我师父……”

  “我知道,”何思行打断他的兴奋,“我来,正是找你说这事。”

  他表情凝重,像个大人一般,满是心事。

  沈欢慢慢停了笑,瞳孔在眼睛里不安的晃了晃,“怎么了?”

  “之前,我爹去找宋太医,想叫他收我为徒。”他说的很慢,似乎在想说辞。

  “宋太医说,心力有限,只能收一个徒弟,他已经有了你,就不会再收我。”

  闻言,沈欢心里头坠了一把沉甸甸的砣。

  “然后呢?”他问。

  “我爹能救宋太医,但是有一个条件,”何思行摘下的挡风围巾裹住了下巴,圆眼睛睁圆,水漉漉的,显得非常无害,“你拜别人为师吧,沈欢。”

  沈欢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眼睛同样圆溜溜的,泅着水汽。

  何思行躲开那目光。

  “对不起。”他道。

  沈欢仍旧沉默。

  何思行提醒道:“你要快些决定,据说今日就要提审,刑部那地方,一但开审,不缺胳膊少腿掉几块肉,是出不来的。”

  沈欢用力抿了抿唇。

  “你爹昨夜已经答应我爹了。”他道。

  “他一身刚直,之前才接了太子差事,还未办完,就又接了将军府的嘱托,将军府同东宫一直不和,若是被太子知道了,必然不会轻易饶他。”何思行双眼不眨,静静看着他,清晰分析道:“昨夜事发突然他没转过来,今早已经想明白了,这嘱托不敢接,托我来登门道歉。”

  说着,他掀开斗篷,露出一手抱着的长方形锦盒,“这里头是山参,我爹不受重视,没什么好东西,希望将军不要嫌弃,也不要怪罪。”

  沈欢懵在当场。

  何思行将那东西放在茶桌上,对着他鞠了一躬,“我能叫他改变主意,只要你应了我的条件。”

  沈欢只觉头痛非常。

  有人在脑袋里面拉二胡。

  他甩了甩头,问道:“若我师父不愿意收你呢?”

  何思行半步不退,抿着唇,闻言眼皮一垂,上下眼睫一触即分,“如果我没有,那大家都别有了。”

  沈欢猛的抬头,震惊的看着他。

  何思行迎着他目光,伸手一扯,又将自己的大半张脸蒙上了。

  他围着脸,觉得有安全感了许多。

  大剌剌的同沈欢对视。

  沈欢眼神极其复杂,细看愤怒居上。

  二人皆是不语。

  何思行慢慢等着。

  看得出来,面前的人在挣扎,似乎非常犹豫。

  “你怎么保证你爹会听你的?”他问。

  “当然,”何思行笑了笑,“我最了解他。”

  沈欢又沉默了。

  厅内无人,落地闻针。

  外头冷的人打哆嗦,里头却好似叫火炉烤着,翻来覆去,焦躁的人不停发汗。

  沈欢越来越坐立不安。

  他低声道:“思行,我们不是朋友吗?”

  思行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你的垃圾桶,你从未将我当成朋友过。”

  沈欢抬起眼看他,眼中微微闪烁。

  他张了张嘴,却无从说起。

  抬起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顺带擦了擦眼睛。

  何思行果然说到做到,一炷香后,起身告辞。

  沈欢猛的站起身,拉住了他的衣袖。

  这昭示着,他在这场博弈中败下阵来。

  “没有其他办法是吗?”他问道。

  何思行摇了摇头。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少爷,将军叫您吃早饭,您同何少爷一起去前厅吗?”

  沈欢沉浸在泥沼之中,挣扎不出,无法作答。

  此时,何思行道:“或者,你当我没有说过之前那话。”

  沈欢充满希望的望着他。

  “你别管宋太医的死活了,你不救,说不定别人也会救。”何思行道。

  这个‘别人’,指的是谁,沈欢心知肚明。

  他咬了咬牙,灵活的指尖掐入掌心。

  再次确认道:“你真能说动你爹,救我师父出来?”

  何思行看着他神色,嘴边挂着一星半点上挑的弧度,点了一下头。

  沈欢拽着何思行的手微微颤抖,仿佛用尽了全力,“……好,我、我……我答应你。”

  他手脱力般滑了下去,极其不舍的、艰难的、痛苦的将话说出口。

  说完,眼泪倾泻而出,似小螃蟹一般,纵横交错,爬了满脸。

  将军一等二等不见人。

  自己来待客房找人。

  沈欢坐在椅子上,靠着桌子,怔怔的发愣。

  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

  将军坐到他旁边,摸了摸他的头,“哭啦?”

  沈欢回过神,委屈的看了他一眼,低下头。

  “别担心了,”将军“唉”了一声,“这师父比爹还重要,可把我儿愁坏了。”

  沈欢吸了吸鼻子。

  将军拉起他的手,往自己这处拽了拽。

  沈欢站起身,倚到了他怀里。

  将军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哪有一帆风顺的人唷,宋太医也不是经不住事情的人,此事实情还未可说,莫要太担心了。”

  沈欢将头蒙在他胸口,闷闷的道:“爹,我不想学医了。”

  将军:“……”

  “这有什么啊?”将军问道,“没几日就出来了,还值当闹脾气吗?”

  “我没闹脾气。”沈欢道。

  将军拉了拉他,没将人拉起来,“这实在是常见的小事,你别怕……”

  “我不怕。”沈欢打断他。

  将军沉默了,似乎在分析原因。

  沈欢抱着他腰,手在背后扣了扣他的脊背。

  “莫胡闹。”将军说。

  沈欢吸了吸鼻子,又清了清哑了的嗓子,“我不适合学医,拜师至今,什么都没学会,不想学了……”

  “哪能半途而废,嗯?”

  将军回想一下,劝道:“谁说你学不会,熬的药爹喝了,好喝的紧。”

  一提起来,沈欢又要哭。

  他强忍着眼泪,喊道:“就是不学了!不想学了!”

  说完立刻便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好好好,”将军先随从的答应下来,“往后再说不提,洗洗脸,先去吃饭、去吃饭。”

  沈欢却抱着他的腰,如何不肯撒手,嚎啕大哭起来。

  “哎唷哎唷,我的儿,”将军手足无措的抱着他,“这是怎么的……”

  何思行回了家。

  径直去了书房。

  何厚琮书也没看,早饭也没吃,正在发愁。

  一见他回来,便问道:“可办妥了?”

  思行将那长方盒子放在桌上,用下巴点了点。

  “将军没有收吗?是不是气我出尔反尔?”何厚琮变色道:“我就说该自己亲自登门道歉,你非说什么要避讳东宫那边……”

  思行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诺”了一声。

  “我想了想,爹,”他随意的说:“你还得去刑部将宋太医救出来,趁着天没亮,快些去,晚了怕是要受刑。”

  何厚琮吃惊的看着自己儿子。

  “不是你说叫我不要掺和这事,怕引太子不快吗?”他皱眉反问。

  “这下连将军府也得罪了。”他又说。

  思行捏一颗摆在桌上的蜜饯,扔到嘴里,嚼吧嚼吧将核儿咬在牙间,“得去,但不是以将军府的名义去,以东宫名义。”

  何厚琮看着他坐没坐相,吃着东西还说话,呵斥了一声,“好好的!”

  思行坐端正了,仍旧咬着那核儿玩。

  吐字有些不清不楚的,道:“东宫同将军府不对付,人尽皆知了,你想两头扒着,那就谁也扒不上。凡事讲究先来后到,你先应了替太子办事,就不能再应承将军的心意了。”

  说完他“嘶”了一声,后知后觉,想到早上一番话似乎违背了‘先来后到’这个原则,于是加了一句,“除非东宫那边将你丢了。”

  何厚琮以为他硌到了牙,走过去将手垫在他下巴上,“吐出来。”

  思行只好将没滋味的核儿吐到他手心里。

  何厚琮接了,一转身,思行就另捏了一颗话梅吃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何厚琮回到自己座位上,“将军若是生气了怎么办?”

  思行道:“将军的目的就是救宋太医,你只管救出来,他才懒得问你是为了谁办事。”

  何厚琮沉默的看着自己儿子。

  思行仍旧将果肉吃了,翻来覆去咬着核儿玩。

  何厚琮突然问:“太子交给我的案子,我总是摸不到太大眉目,你可有什么思路吗?”

  思行沉默的想了想,挠了挠光洁的额头。

  “简单,”他随意道:“一,刺客既然杀的是宋太医,必然是宋太医的仇家;二,刺客是荔王府的护卫兵,又带着后宫里的物件,那这仇家,要么是荔王,要么是后宫里的人。”

  嘴里有东西似乎有碍说话,他自己将核吐了。

  “先不说荔王是否同宋太医有仇,后宫里的人跟宋太医有交往的不过几人。”

  他想了想宋春景的排班表,道:“皇后、淑嫔、晴贵人。”

  何厚琮点了点头,不错眼的看着他。

  思行撑着下巴思考一下,“同宋太医有过节的淑嫔已死,只剩下皇后和晴贵人,皇后是太子母后,看在太子面子上,不会欺负他。晴贵人向来事少又不受宠,也没缘由杀他。”

  何厚琮赞赏的看着他。

  思行勾起嘴角笑了笑,“那凶手就在那两个人里了,荔王,或者死了的淑嫔。”

  何厚琮坐直身体,支起耳朵来听着。

  思行歪坐在椅子里,一腿翘到扶手上,安静了几息。

  桌后的何厚琮未打断他思考。

  “这案子还在查,种种痕迹和推理都指向淑嫔,这时,最大的嫌疑犯却死了,好一招死无对证……”

  几息后,思行慢慢道:“若是一般人,就将案子结了。可若要继续查的话,凶手这身份,就落在了荔王头上。”

  他将眉间皱起来,似乎自己也说不通,“荔王同宋太医有什么仇呢,竟要置人于死地……”

  说罢非常苦恼的将手按在了额角附近。

  何厚琮打算他,“思行,好了!”

  思行并未听见人叫他,沉浸在其中,更加迷茫了。

  何厚琮快步过来,将宽大手掌捂在他额头上,“别想了,好了。”

  思行一个激灵,瞪大双眼看着他爹。

  “我知道了,”他喃喃道:“因为太子!”

  何厚琮担忧的看着他。

  思行却似入了魔杖,拉下他的手,急急道:“宋太医是太子的人!要了宋太医的命,那太子就少了一条有用的胳膊!”

  何厚琮出门那会儿,已经下了有半寸多厚度的冰碴。

  街上还来不及扫开,他成了头一位踏雪行人。

  思行扶着他小心行走,终于看见刑部的影子了,他才站稳脚,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好看不?”他望着显露在风雪雾霭中的刑部大门,眯起了那双印刻细微纹路的眼。

  思行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爹,您说什么?”

  何厚琮回过神,打量他一眼,“这么好的景色,多少年难得一见,美吗?”

  思行掐了掐冻的发麻的指尖。

  何厚琮笑起来,“你啊,对牛弹琴。”

  他一笑,年轻了不少。

  这么多年来朝堂之上的刀光剑影磨没了他的温柔,总是一副拉着脸的铁面。

  这融冬一笑,倒比春日雪景更加难得一见。

  思行连忙跟了上去。

  刑部大门两旁的守卫比昨夜大理寺的二位脸色还要难看。

  苍白里头泛着黑青。

  像是被人吸干了血。

  守卫张了张嘴,“何大人来寻侍郎吧?不巧,这几日忙的不得了,怕是腾不出空来……”

  冻的声音都快连不上调,三词并两句的磕绊。

  何厚琮难受的清了清嗓子。

  他摆摆手示意不必多说,站到一旁等候。

  守卫见状,进去通报。

  剩下另一个仍旧一动不动的直勾勾盯着前方。

  钱程匆匆出来,露了个头,“快快,进来进来。”

  何厚琮稽首一礼,叫他给一手托住了胳膊肘,“没有外人,咱们两个还客气个什么。”

  两个人除了公事上有些看不惯彼此,私底下关系却很好。

  何厚琮不多客套,立刻问道:“听说,宫里没了一位嫔妃,涉事几位太医还关着呐?”

  钱程一顿,满面愁苦的“唉”了一声,“你也是为这事来的吗?”

  何厚琮疑惑的看着他。

  “为着谁来的?”钱程问道,“不会是……宋太医吧?”

  何厚琮一脸惊奇的点点头,“你怎知道?!”

  “哎唷,”钱程不住叹气,“甭提了。”

  “先是皇后娘娘递了话儿来,叫好好看顾,”他拍了拍了灰头土脸的衣裳,继续道:“昨日左御史大夫托人来,说不可亏带着,这不是,厚被子好吃食,全送进去了。”

  何厚琮长长“哦”了一声。

  钱程示意他稍安,继续说:“昨夜里,尚书也发了话,示意我们‘斯文审问’,我的娘,这年头,斯文能审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何厚琮不赞同他话,也不好反驳,侧头咳了咳。

  钱程说:“你猜猜,刚刚谁来了?”

  何厚琮侧耳倾听,示意请讲。

  “荔王!”

  钱程一拍掌,激动之心溢于言表,“我的娘哎,这宋春景是个什么来历,身后背着这么多尊大佛!”

  何厚琮跟他对视一眼,交换完神色,钱程悄悄问:“你替谁来的?”

  “替太子,殿下叫我办点事,涉及到宋太医,我来瞅瞅他。”他环顾一周,此地清净隐蔽,才挡住嘴边,道:

  “将军府也惦记着他呢,那个小少爷,亲口称他为‘师父’。”

  钱程捂住嘴。

  他消化了一会儿,憋出来一句:“你儿子,思行,是不是也想拜他为师来着?”

  何厚琮低下头,看了自己站在角落里的儿子一眼,不好意思道:“上回去宋府,他说已经有了一个徒弟,就给推了,我儿却不放弃,想再等等。”

  钱程点点头,“是该等等,若是成了他徒弟,往后真是……”

  何厚琮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刑部大堂一尘不染。

  荔王坐在堂上,将督查此次案件交给他查办的圣旨放一旁。

  对着侍郎道:“带人上来吧。”

  “是。”

  侍郎应了,指挥人去带人。

  太医院一行阶下囚,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来。

  跪成了一排。

  荔王清了清嗓子,笑眯眯道:“诸位都是熟人了,然而法不留情,本王先礼后兵,问一问,你们可有人想说点什么同前日不一样的话吗?”

  太医院院判为首,俱都沉默不语。

  “好,”荔王点了点头,“我一直都知道,能进刑部这个地方,不见点血,不吐骨头。”

  “就从……”荔王看了看那几个人,指尖方向依次划过,停在了刘子贤身上,“你,开始吧。”

  院判一惊,匆忙磕了个头,“冤枉啊,人命造化,淑嫔娘娘气血攻心导致大出血,太医院也尽力救治了,天要弄人……”

  “掌嘴。”荔王打断他,对着一旁垂手站着的执行侍卫道。

  侍卫上前,伸出手,“啪啪”两下。

  院判嘴角见了一片血。

  刘子贤喊道:“爹!”

  荔王又扭头看刘子贤,伸手指了指他,同样道:“掌嘴。”

  侍卫照例进行。

  “啪啪”声音响起来,力气之大,听在耳中都是一震。

  一时间,在场人员都战战兢兢。

  “不叫你开口,就别自己张嘴,”荔王正襟危坐,面容嫌恶呵斥道:“本王屈尊坐在这肮脏地儿,可不是来听你们废话的。”

  无人敢多言一句。

  荔王满意的点了点头,“好,现在到你说了,说吧。”

  他对着刘子贤道。

  刘子贤一张嘴,血液混合着唾液滴答下来,染红了衣裳。

  他眼神往旁边微微一斜,刑部昏暗,几人又都跪在地上,隐约间,是向宋春景投过去求救般的目光。

  荔王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不动声色打量一眼。

  宋春景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头叩的很低,看也没看刘子贤。

  刘子贤咳了两声,收回视线,血液自下颌悬在半空中,看起来落魄又滑稽,“自淑嫔有孕,就不由我照看了,中间情况如何,实在不知。”

  荔王未置可否,对着许灼抬了抬下巴,“你说。”

  许灼抬起一点头来,发现他在对自己说话,磕磕绊绊道:“他们,他们有意陷害我,叫我一个新人,去、去看顾淑嫔还未稳固的胎,是何居心?”

  荔王点了点头,指了指院判。

  院判有气无力,勉强跪好,道:

  “不敢有烂心思,我只管分配人员,许灼能言会道,会讨淑嫔欢心,他最合适,就派他去了。”

  荔王沉默的看了看最后一个人。

  摸了摸自己扎手的胡子茬。

  “你呢?”他严肃的问:“有什么要说的?”

  宋春景仍旧低着头,听音识事一般,低声说道:“下官从头至尾,都没有对淑嫔娘娘的脉象插过手,既不知她是否康健,也不知龙胎到底什么情况。”

  荔王“哦?”了一声,“照你这么说,你是冤枉的?”

  宋春景仍旧低着头,声音闷在方寸之间,显得比往常低沉,“荔王英明,冤枉与否,自有决断。”

  他真是,态度恭敬,言语无失。

  不得罪人,也不一个劲儿捧着人。

  算是非常棘手的。

  荔王却对他非常感兴趣,“我没有宋太医想的那么聪明,是否有罪,还看诸位表现。”

  他说着,对身后人招了招手,“取筝来。”

  四下一惊。

  听这位平日和气又标榜衷心的王爷平静道:

  “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从宋太医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催起更来,真让人孩怕,我本来可以码一万字呢!

  好了快停住,不能再吹辽,不然你们催我真的码一万字怎么着,我可能会秃头……不,就算把头摘下来,都不一定能码完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