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不要和神经病同行>第75章 (七十五)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

  昨夜风路城的那场大火,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火烧了一整夜,就算将尸体拖出来,也已经分不出来谁是谁、哪个是哪个了。

  起火的源头还未查清,但据路人所说,烧起来之前道方门的七弟子莫小柯曾经来访,并在门口与九阳阁的林思明有过冲突。

  在齐长老死后,道方门再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各位的担心弟子可以理解。”面对满堂各派的长老掌门,周翰明恭谨地回道:“昨晚师兄出门后,便再也不曾回来。我也担心……他是否出了什么不测。”

  “荒谬!”有人上前喝道:“无缘无故,他去九阳阁做什么?分明是他放的火,又诈死逃脱!”

  “前辈此言差矣。”周翰明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沉痛:“风路城可不同于其他地方,进出必要通过船只。只要风城主把守渡口,便是插翅也难飞。七师兄若要诈死逃走,也必会等九阳阁的师兄弟们上岸之后。更何况林公子武功过人,经纶宗的严公子更是难得的少年英才,怎会被我师兄一人所伤。想必……唉,是有邪教妖人潜入了风路城,我师兄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众人:……

  “诸位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查是什么人一心想要构陷我道方门,又大肆屠杀九阳阁弟子,恐怕有更大的阴谋啊。狼子野心,实在可怕。”

  “能有什么阴谋。”有人哂笑道:“不过一个道方门,有你没你都一样,真以为自己能翻起什么波澜不成。”

  “晚辈也不知,但道方门接连发生如此祸事,晚辈只能先回去禀明师尊。只是可怜了我两个师兄,平日里为人向善,却都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说罢周翰明挥了挥手,只见李丘带着几个弟子走了上来,手中分别抱着两个牌位,上书“道方门六公子顾绵久之位“和”道方门七公子莫执正之位”。

  “待七师兄过了头七,我等便带着他们回门,静候风城主调查的结果。”周翰明一脸庄重肃穆地道。

  众人:……

  “真有你的。”待那些找麻烦的江湖人离开后,李丘撇了撇嘴,让弟子们把牌位抬了下去:“想出这样的花招来,短期内倒是不会再有人来找麻烦了。”

  “最会给我找麻烦的……难道不正是七师兄吗。”

  “今日都有多少人上门了?”

  “经纶宗的人来了一趟,风家的人来了一趟,再就是刚才的那些人。”周翰明无奈地对身旁的“李丘”道:“再这样下去,大门口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让他们踩,反正是风家的东西,不心疼。”

  “李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他还在罗家照看花韵姑娘,我一会儿去跟他换回身份。”莫小柯说着还捏了捏自己的面容:“这易容术当真神奇,除了声音会露馅之外,当真瞧不出什么端倪了。”

  “师兄还打算去哪里?”

  “当然是去查案。”莫小柯面色一凛:“对于凶徒身份,我已然有了线索。”

  “……昨夜,师兄不该自己一个人去找林思明的。”周翰明叹了口气:“便是只带上我一个,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下场。”

  莫小柯顿时就怂了,却还是嘴硬道:“带上你有什么用,多一个人被各大家族通缉吗?”

  但他心里也清楚,若是当时自己并未一时冲动……或许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比如林思明不会在他面前被残杀致死,严冬青不会寡不敌众白白牺牲。

  “放心罢,我心里有数。”莫小柯若无其事地道:“这里还需要你周旋,他们现在盯着道方门,弟子们不好行动。我现在去罗家,等需要你了,再给你信儿。”

  虽然心里并不赞同,但周翰明也知道没有更好的法子,点了点头。

  “若门内出了麻烦,你在门口挂上一盏黄色的灯笼,我就会回来。”

  “……七师兄。”周翰明严肃道:“需得保重。”

  “当然。”他笑了笑:“你只需做好你的事,不用担心我。”

  对于昨晚的事情,他还没有摸出头绪,但至少可以确认两点。

  首先,陷害顾笙的那伙人终于无法继续隐藏在暗处。想来是被抓住了狐狸尾巴,所以才不得不现身。

  既然齐长老能够通过一块残片推断出他们身份的线索,那他莫小柯也可以。

  其次,对方内部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

  流珠分明是故意放他一条生路,细细想来,甚至可能是他利用了风景。所以偏偏是九阳阁众人走前的最后一天,风三公子才终于找上了门。若不是他归来得晚,或许甚至遇不上那场屠杀。

  想到火海中那几具横倒的尸体,莫小柯的心又揪了揪。

  但若他想透露消息,为何不直说,却要大费周折?

  若他是好人,又为何……会当着他的面杀害林思明呢。

  想不透……想不通。

  或许他该去找罗家的那个聪明人商量一下。

  今晨沈般起了之后,不知怎的,便莫名感到心慌。

  暗岛的庄子里也不平静,下人们行色匆匆,陷入了半戒严的状态。现在便是有孙芙兰帮他遮掩,想出门也不是那么容易。

  房门被轻轻地扣了扣,随后传来孙芙兰的声音:“我进来了。”

  孙芙兰的口味相对清淡,但是因为沈般爱吃点心,特地在几样小菜中撒了些糖霜。像她这样知书达理的大家小姐,照顾人却是格外体贴用心,丝毫不嫌麻烦。

  明明扮得是人家的侍女,却要让孙芙兰反过来照顾他,就算沈般再不通世故,也不免汗颜。

  “外面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孙芙兰摇了摇头,又斟酌着道:“不过……我想,可能是有人闯上了岛。”

  沈般双眼一亮。

  或许是钟文和来了。

  “我去找他们。”

  “等等。”孙芙兰抓住他的衣袖:“风大小姐刚刚来了暗岛,庄子里到处都是守卫,你这样是走不出多远的。”

  “那样也好。”沈般坚持道:“若都被我吸引过来,便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了。”

  “……有安全的法子,你又何必冒险呢。”孙芙兰无奈道:“我可以带你出去。”

  沈般又被打扮成那副婷婷袅袅的模样,托着手中琴盒,亦步亦趋地跟在孙芙兰的身后。孙芙兰特地挑着人少的小径,一路上遇到的人不多,对方见是福禄寿酒楼的大小姐也不敢多问,算得上是畅通无阻。

  “林大人说要带人去东边的林子里去,那里似乎有入侵者的踪迹。”

  突然飘进耳中这么一句话,沈般顿住了脚步。

  “我去通知秋白大人,你先带人过去。”

  “好嘞!”

  “东边的林子怎么走。”沈般小声在孙芙兰耳边问道:“你可以带我去吗?”

  孙芙兰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像是没听到一样,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然后逐渐扬起一个极浅淡的微笑:“大姐。”

  面覆冰霜的女人站在他们面前,单单只是她身上的冷冽锐气,便让人下意识地缩了缩。

  孙芙兰垂下头,朝风大小姐行礼道:“真巧,大姐怎么也来了暗岛,不知昨晚休息得可还好?”

  风姿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婢女”身上,微微皱眉:“为何不在房里待着。”

  “整日在庄中无所事事,今日觉得气闷,便想出来走走。”孙芙兰脸上的笑容没有分毫变化,依旧是那样得体,衬得她更显淡雅:“大姐无需担心,兰儿自知分寸。”

  沈般不敢抬头,他与风姿在无间崖前对峙时夜色虽深,但有那么多风家下人打着灯笼,她应当认得自己的模样。

  “岛上有人闯进来了,你若出了万一,三弟还要担心。”风姿顿了顿,接着道:“差不多了,就自己回去罢。”

  “不知是何人上岛?”

  “你不必知道。”风姿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又很快消失不见:“此次上岛的外人,一个都不能留。”

  沈般听言瞳孔微缩。

  “诺。”孙芙兰微微福身,起身后扬起嘴角:“有大姐这样厉害的剑客在,定然不成问题。”

  风姿只点了点头,想来她还有其他要事,侧过身快步离开了此处。

  “……你还好吗。”

  “怎么了?”

  沈般有些微的迟疑,但还是道:“风姿都这样说了……你还要帮我吗。”

  从方才的只言片语中,孙芙兰似乎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一无所知。她应该早就知道……风家追捕他们,不是为了所谓的“毒君子”。

  “当然了。”孙芙兰笑了笑,向他伸出纤细的小指:“不是已经拉过勾了吗。”

  沈般:“……”

  “别那样看着我呀,我是真心想要帮你的。”孙芙兰看起来也有些无奈:“只不过,我也有一些自己的秘密,谁都不能说。”

  “你也想害顾笙吗。”

  “不想。”孙芙兰摇了摇头:“我觉得他是个好人,更何况还有你等着他。”

  “那风景想害顾笙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孙芙兰又摇了摇头:“他还在明岛之上,是因为他若来了这里,看到了风家隐藏的真相,定然会备受打击。他只要傻乎乎的,当一辈子正直无忧的风三公子就够了。”

  沈般陷入了沉默之中。

  曾经也有一个不可信的人,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结果在自己的疏忽之下,顾笙险些没了性命。

  更何况他与孙芙兰才相遇不过几日,他的夫君又是风家的三少爷。

  “你可以不信我。”孙芙兰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诚恳地说道:“但跟在我身边,你就是安全的,我可以保护你。”

  ……保护?

  怎么……保护?

  你身上的武功比我十年前还弱。

  “你这样做,又是为了得到什么呢?”

  这一次换做孙芙兰沉吟片刻,接着怅然道:“真要一个答案,其实我也说不上来。”

  我曾见过一只鸦雀,它在半空中扑扇着翅膀,在一片什么都没有的荒地上苦苦寻找着得以啄食的食物。最后它衔起一根自己落下的尾绒,心满意足地飞走了。

  有的人可能就是这样,费了一番心力,却连自己究竟想要得到什么都不清楚,活像是在做无用功。

  “我大概就是那只寒鸦。”孙芙兰笑着道,她的脸色一如初见时那般,是瓷娃娃一般的惨白:“可是沈公子与我不同,你有要救的人,也有喜爱的人。还有家人一直站在你的背后,他们还在等着你呢。

  沈般:“……”

  “你若不信我,那我就只带你去东边的树林,让你和高山流水庄的人汇合,接下来便由你。”

  最后还是被牵着鼻子走了。

  望着身前淡绿色衣裙的少女,沈般的脑海中陷入一片混乱。

  孙芙兰和潘达是一样的,身上疑点重重,看着便不可信。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想要信她一次。

  两人穿过一道又一道回廊,突然沈般停下了脚步,拉住了孙芙兰:“前面有人,武功极高。”

  听言孙芙兰先是一愣,接着面色变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将沈般推进一旁的房间之中:“藏起来,别出声。”

  “怎么了?”

  “那人与我不对付。”孙芙兰顿了顿:“他喜欢找我的麻烦,且好色,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沈般:???

  刚一合上门,便听到那边传来满是嘲讽的声音:“巧了,这不是孙大小姐吗,怎么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庄,你那情郎到哪里去了?”

  孙芙兰吸了口气,然后再次扬起先前那副浅淡的微笑,冲着来人微微福了福身子:“秋白大人。”

  “让你来这暗岛上,是为了让你安分守己,你在这里做什么。”身着青衣的男人走了过来,虽然面貌端正,但在他的眉宇之间总有一丝阴郁之色,让人看了感到很不舒服。

  “我见庄里出了乱子,便想出来看看。”孙芙兰的神色不变:“倒是秋白大人,缘何从明岛来了暗岛。”

  秋白冷笑了一声:“不过一个木偶,话倒是问的多。我来自然是要执行大人的任务,又与你何干。”

  “既是如此,我便先告辞了。”孙芙兰正打算转身离开,却突然被秋白一把抓住了手腕,硬是扯了回来。

  “秋白大人这是何意?”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秋白双眼微眯,将她的手腕抓得极紧,拉到面前轻轻嗅了嗅:“药的味道还在,但你中药时,是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的。”

  药?

  藏在后面的沈般听到这里,不禁竖起了耳朵。

  孙芙兰脸色微变,试图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秋白大人还请自重,我已是有夫之妇,与别的男子如此亲近,会有不妥。”

  “装什么贞洁烈妇呢。”秋白扣住她的脉门,用指尖探脉,接着冷笑道:“果然,味道虽然相似,脉相却不对。”

  孙芙兰咬咬牙,低下头,并没有回他的话。

  “你决调不出这样以假乱真的味道,是谁在帮你。”秋白的双眼微微眯起:“是林一?还是说你将这里的事泄漏给外人了?是风景?还是你的什么奸夫?”

  “……你们都该死。”孙芙兰抬起头,表情突然凶狠了起来:“像你们这样的人,死一万次也不为过。”

  看到她这幅模样,秋白眼中瞬间划过一丝惊讶。

  “你个贱人,我早就该解决了你。”

  说罢,他突然紧紧掐住了孙芙兰的脖颈,将她悬于半空中。

  “说!到底是谁在帮你!”

  孙芙兰面色痛苦,在半空中不断挣扎,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你以为找到了靠山,我就不敢杀你吗。”秋白哂笑道:“若把你丢到深山老林里去喂野狼,到时候你的尸体都被扯成碎片,风景纵是怀疑也没法来找我的麻烦。”

  见孙芙兰挣扎的幅度越来越低,沈般终于坐不住了,猛地从屋内冲了出来,一掌打在秋白胸口,将她救了下来。

  秋白一时不察,倒飞出三丈外,咳出一口血来。抬头见是沈般,眼中划过一丝惊异,接着又变回了原来那副阴沉的模样:“好啊,我说你哪里来了这么大的胆子。”

  “咳咳……快……制住他……”嗓音还未回复,孙芙兰便急着对沈般道:“他身上有信号弹。”

  “好。”

  秋白只觉得眼前一晃,沈般便已到了他近前。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便过了三两招。沈般功力要比他强上太多,他又受了伤,一时之间竟有些狼狈不堪,连忙从腰间拔出短刀,和他斗了起来。

  “沈公子。”秋白交手间还不忘开口:“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你一定要趟进这潭浑水之中。”

  沈般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道:“鸿客居的妖人,打起架来话都这么多吗。”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都和顾笙在一起,但你可知道,你所谓倾心相交的朋友不过是个不容于世的怪物。纵然没有我们,终有一天他也会死于乱箭之中。你即便能护他一次,也护不住他一辈子。”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沈般依旧是一脸的面无表情:“他活着,又没有吃你家大米。”

  秋白:“……”

  “那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在去道方门前,顾笙曾经是什么模样吗。”

  听言沈般的动作总算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明明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头,却能装出一副君子的做派。”秋白讽刺地笑道:“像我们这样的刺客,伪装是最重要的一门课,然而连我们这样的人,都要不得不甘拜下风。还是说那些事情,他当真没有放在心上,被统统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不成?”

  不对。

  他不是忘记了。

  西子城的顾笙,在瓢泼大雨之中面色灰白、狼狈不堪,瞳色是不见底的黑。

  恰恰是因为忘不掉,所以顾笙才会一直自困于原地,走不出来,变成如今的“妖邪”和“顾君子”。

  想到这里时,沈般不免有一瞬的失神。而秋白总算找到了空隙,正想点燃手中的信号弹,却突然被从背后而来的力道猛地扯至地面。

  连沈般一时都惊了,孙芙兰不知何时从旁边捡起他落下的琴弦,狠狠勒住了秋白的脖子。但她毕竟是女子,力气太小,眼看秋白就要挣开,她向一旁的沈般道:“帮我!”

  沈般下意识地压住了秋白的两条腿,见他用手中短刀向孙芙兰挥去,又连忙用琴弦缠住了他的双手,用力拉至胸前。那把六寸短刀险险擦过孙芙兰的侧脸,最后重重刺入一旁的柱中,没入大半。

  秋白挣扎了好一阵时间,久到孙芙兰柔软的双手被琴弦割裂,滴滴血色顺着琴弦流了下来。等到落在他颈间的那一刻,与他的血混在一起时,他终于没了气息。

  孙芙兰像是脱力一般松了手,微微喘着气。最后突然捂住了面颊,发出了啜泣声。

  “……你怎么哭了?”

  沈般还在震惊的余韵中没能缓过神来,这时那个比他更凶更狠的人突然这样,他也有些慌了。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啊。”孙芙兰小声抽泣道,两腮有泪珠不住滚落:“我从来都不知道,杀人会是这样一种感觉。”

  听言沈般沉默了片刻:“其实你不必亲自动手,交给我便好了。”

  “……没关系,我总是要面对这些的。”

  就算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后日。

  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难免被风家的下人察觉。孙芙兰咬了咬牙,仿佛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往南再走三个院子,继续往东走,有一扇拱形的院门。出了那里,便能看到一片密林,你想找的人应该在那里。”

  沈般微微一怔。

  “我帮你拖住他们……你去找顾笙,跟他走得越远越好。这些人……和你想的不一样,不要再追查下去了,趁着现在快些走吧。”

  “一起走。”沈般坚持道:“你留下来,若是再被揭穿怎么办。”

  孙芙兰惨然地笑了笑:“我还不能走……我有必须要做完的事情。”

  沈般向她伸出了小手指。

  “下次见面,你一定要平安。”沈般对她道:“我不懂寒鸦究竟在找什么,但是……它总要活下去,才能找到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

  孙芙兰一怔,然后惨然地笑了笑:“好啊。”

  望着沈般越来越远的背影,她回过头,看向青年死不瞑目的尸体,缓缓合上了他的双眼。

  “秋白啊……”

  其实我从来没想过,你真的会死在我手上。

  背后的喧嚣越来越远,这时的沈般才突然想起一件似乎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那伙刺客叫她的时候,一直唤她“孙小姐”。

  如果他们是风路城的人,该叫她“三少奶奶”或是“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