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一池春水皱>第81章 高位

  荣蓝郡主见花朝只是惊叹, 却免不了要趁机教育几句。

  花朝闻言,想了想, 犹豫着回答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却见荣蓝郡主摇了摇头, 索性问的更明白些, “你说说孙佳人落到这个下场, 只怪魏贤坏吗?”

  “孙佳人自己心术不正,当初拿她姐姐当垫脚石, 如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荣蓝郡主听后点头,又摇头,慢慢跟花朝分析。

  “一报还一报的事且先不说。孙佳人的话, 未必全是真的。

  她是一个很会为自己打算的人,也许她自认为将魏贤给掌控了, 魏贤跟吴家姑娘定亲时, 那什么不做妾的话或许是真的,但让她立刻放弃魏贤估计不会,或许是为了逼一逼魏贤。只不过她也没料到她说不做妾, 却让魏贤觉得被戏耍了, 反倒用那种龌龊的手段也要得到。

  估计那时孙佳人是有点后悔的,可她能为自己争取了二房的名分, 又生了儿子, 吴家姑娘也没进门,她不可能轻易认输的。

  刺死魏贤这件事,或许真是她失手,走到这一步, 应该非她所愿。但她能立刻想到把罪责推给你二哥,就知她不想死。若不是有把匕首是假的,这一步兴许真能被她再避过去。

  还有说吴氏那些话,感觉也是为了祸水东引,至于最后她哭诉魏贤的阴损狠毒,还有后悔,可能有真实的一部分,可也不能排除卖惨的成分居多。此女真的是心机深沉啊。心思深沉者多数聪慧,可惜了……”

  经她祖母这么一分析,花朝觉得遍体生寒,她还是收回之前的感慨吧,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孙佳人、吴氏、魏贤,真是绝配的一家人。

  “祖母可惜什么?”

  “可惜她如果不是生在孙家,凭她的聪慧,学的若是正道,想必会是另一番境况的。”

  “即便生在孙家,她若想走正道,谁还能拉着她往泥坑去吗?不过是自己心术不正罢了。”

  花朝说完,看她祖母笑而不语,就知是她祖母故意考校她的。嘟了嘟嘴,又道:“祖母真讨厌,我最近是犯了些错,您也不用总逮着机会就教训我吧。”

  荣蓝郡主拍了拍自家娇娇孙女,又是叹气道:

  “你在娘家犯的错,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违背原则道义,你爹和我都能慢慢教你,都能容你。可祖母就是怕你日后嫁了人,还犯这些小错。到时候谁能一次次的容你教你呢?平王府如今没有管事的女主人,你嫁过去就要管内院撑门楣的。翻过年,祖母的宝卿也不过一十七岁,年少居高位,并非好事,也非易事。那些想欺你年幼的,即便不引着你、诱着你犯错,只要在你不留心的时候加上一下,你能应付下来吗?”

  直到这一刻,花朝才感觉到她祖母的担忧之重,关怀之切,扑到荣蓝郡主怀里,嗡声道:“祖母,宝卿明白了。祖母放心,日后宝卿一定会时刻提醒自己的。”

  荣蓝郡主抚着花朝的背,道:“你就是经的事少,家里人对你也宠着,聪明是真聪明,可想事情难免不周全。日后且记得,一不能贪心,二不能轻纵,三不能不谨。孙佳人就是贪心,你呢对你喜欢的人就容易纵容,你二哥这次就是不谨。”

  说到她二哥,花朝想起来了,她爹把她二哥单独拎到外院去了,估计轻饶不了。

  “祖母,二哥会被爹爹揍吗?”

  荣蓝郡主呵呵笑了两声,道:“揍也活该。自打进京之后,他就皮松得很。这一顿早晚的。”

  话音刚落,外头就有人来回话了,花朗被武定伯打了十棍子,又在院子罚跪,说要跪倒明晚才能起来。

  花朝一听却是跳起来了,嚷道:“这怎么成啊?好歹找个大夫给先看看,上上药啊。哪儿能立马就罚跪啊。而且现在都十月了,夜凉了啊,要跪屋子里跪就好了嘛。我去找爹爹说。”

  “回来。”

  花朝还没走出去两步呢,就被荣蓝郡主拽住了。荣蓝郡主不同意的瞪了她一眼,道:“你二哥皮糙肉厚,这点罚他还受的住。再说,你爹爹罚他也没罚错,在院子里跪,他才会长记性。”

  花朝跺脚道:“祖母,二哥这么大人了,多没面子啊。”

  荣蓝郡主笑了笑,平时兄妹俩斗嘴斗的凶,可亲也是真亲,有了事最会护着对方。

  “没面子那也是他活该。刚还说了,他自己行为不谨,就算丢匕首的事情主要是下人不仔细,可他自己也不检查一下吗?正因为他自己也不上心,他身边的人才会有样学样。若你二哥足够严谨,那小厮敢拿回东西时不查看清楚?这都是非一日积累的,你爹罚得狠些,你二哥记得住,下人们也记得住。还有,你二哥去言语威胁魏贤,这种落人把柄的事情,他不该被罚吗?”

  花朝复又坐回自家祖母身边,她也是知道道理的,可还是心疼她二哥。辩解道:“那魏贤是很放肆嘛,二哥也是为了我呀。”

  荣蓝郡主却很不同意,又说:“为了你就更应该知道收敛小心。孙佳人说出你二哥威胁魏贤的话,虽然没说具体原因,旁人不会打听吗?若是知道因为魏贤对你不尊重,懂理的是说魏贤不对,可魏贤已死,再碰上个不懂礼的,会不会说是你先行为不端?到时候你二哥明明是替你出气,却把你又牵连进去了。”

  花朝抿着嘴,她祖母总是会把事情往最坏处想,这倒不能说错,居安思危嘛,可总是想这些不好的,真是挺让人泄气的。

  “我知道了,那二哥就先自己受着吧。对了,祖母是不是跟大舅母和三舅母都打过招呼了?”

  “等你想到,还来得急吗?李氏和刘氏都是聪明人,会约束好下人的。魏家二房也彻底败了,说个不厚道的话,剩下的反倒是好事。”

  魏老夫人去世,魏二老爷要丁忧,以他的上位路数,怕是想再回官场就很难了。魏贤这个毒瘤也死了,魏家二房剩下一个稚子,魏二再折腾都折腾不出什么来了。至于魏大老爷,据说早就完全沉迷在听曲斗蛐中了。魏家三房本来就还不错,魏家至此,应该总算是能安稳了。

  花朝明白她祖母的意思,却不好直言什么,又想起另一事来,问道:“祖母,二哥的匕首是善郡王派人送来的?这……”

  荣蓝郡主知道花朝想说什么,善郡王查那太监必然是因为东宫太子的药被换,可找到那把匕首,再送过来,至少说明善郡王对花家的事都还是上心的。当然,也能理解为,善郡王对武定伯府上心。

  “你父亲会去谢他的。以太子与你父亲的关系,善郡王也喊过你父亲一声师叔,关心咱们府里是正常。”

  这话便是把事情框死在了两府之间的交际了。花朝其实倒不是担心什么,而是总觉得善郡王这样,真做什么也没有,说他没做什么也不是,实在是像梗了个什么东西似的,令人难受。咕哝一句,“好烦。”

  荣蓝郡主笑了,道:“这你就烦,以后做了当家主母,还有你烦的呢。到时候打交道的人更多,你想想温宁成婚那日,那满屋子的夫人们,以后都是要打交道的。这才是你要烦的。男人们的事是男人们烦的。”

  花朝想起那一屋子的女人,瞬间觉得头大得厉害。又道:“温宁姐姐前两日还送信过来问情况,却也没来得及问她在董家如何。”

  “放心吧,董家是聪明人家,温宁和董淦也都是好孩子。哎呦,你们兄妹几个什么时候能让我少操心呦。”

  说着说着就又被嫌弃了,花朝撇嘴道:“果然不管什么都是别家的好,孩子也永远都是别家的好。表叔、表婶他们可都很喜欢我呢。”

  荣蓝郡主看花朝大言不惭的模样,笑得快倒了,指着花朝跟旁边的喜妈妈说:“这丫头脸皮要有多厚啊?”

  喜妈妈笑不吭声,花朝却不依,在她祖母怀里闹了会儿。

  闹归闹,至少之前几日的烦闷没有了。虽然知道魏贤之死与她家无关,可事涉人命,那么多人盯着,也总是让人心里难安。

  且说顾恒安那边,知道事情解决了,心里也松了口气。这几日往他这边打听事情的人不少。甚至还有人暗示他是不是换个妻子,还有人要给他塞女人,妻子不行收个小妾什么的。顾恒安通通没给好脸,太过分的那是直接套麻袋,反正他一向是出了名的“纨绔”嘛。

  与林烈阳约了下馆子,倒不是平王府的饭菜不行,而是这打那日他月下独坐后,越来越觉得家里冷清,宁愿跑去林烈阳那儿也不想回去。

  “你也太慢了,我发现你最近也挺忙的啊?”

  顾恒安到了好一会儿了,林烈阳才匆匆赶来,发现顾恒安已经自斟自饮了。

  在对面位置安坐,林烈阳也给自己杯中斟满,道:“我不就是帮你忙活嘛。你讨好媳妇老丈人,我快跑断腿了,你倒还来嫌我慢。”

  顾恒安故意打量着林烈阳,啧啧两声,手上主动又给林烈阳半杯斟满,笑道:“该谢你。不过,你这话说的,是真当我不知道啊?这里头你也是为了魏家姑娘吧?怎的,好歹又是师兄弟,又是表兄弟的,再瞒着没意思了呢。”

  林烈阳进来,顾恒安就闻到了一丝脂粉味,他也不是个好女色的,想来这味道的来源就只有一处。当然,顾恒安不是说他俩干嘛了,但铁定之前是见面的。

  “难得你如今说话这么含蓄啊?果然,温宜县主有办法。”

  顾恒安哼了一声,道:“说真的,你是为了报恩还是真喜欢?要是报恩大可不必,大不了以后还给她家就是了。魏姑娘的性格不像是你会喜欢的。你跟我说实话啊。”

  林烈阳倒是很想问顾恒安怎么知道的,不过问不问似乎也没多大影响了。见顾恒安这么说,却是正色道:“不是报恩。我原本觉得她是有点功利,如果不是她救了我,我估计也不会因为接触多了觉得她还不错。她不像温宜县主,生在魏家那个环境,就算她爹娘都不错,可还是要她自己去争取的。”

  顾恒安听得很来劲,捏着花生米,不停的点头,见林烈阳说了两句就不说了,又奇怪的问:“啊?然后呢?继续说啊?”

  林烈阳白了顾恒安一眼,道:“说什么?跟你有关系吗?我没问你从哪儿打听的就不错了。”

  “嘿嘿,还真不是故意打听的,纯属巧合,你俩走桥的时候被我们遇到的。你看,这么长时间我都没问你吧。可你也太见外了,我不问,你就真不说的啊?对了,打算怎么办?”

  听到是走桥时被撞见了,难得的,林烈阳面上红了几分。

  “正要跟你说,我准备回去一趟,之前我已经给我爹娘和师傅都送过信了,这次回去是想正式禀告一声,请我爹娘派人来提亲。”

  顾恒安闻言,坐正了几分,道:“认准啦?也成吧,魏家虽然身份不高,但还算可以。这么说来,以后咱俩还又多了一层身份啦。回去让师傅那老头赶快给你定个字,那老头就是拖,马上你也要娶媳妇了,竟然都还没有表字,真是的。”

  说到这个,林烈阳也笑了,“我爹之前信上说了,跟师傅老人家吵了一架,说他再不取,我爹就打算亲自给我取了。”

  世人尊师重道,一般都愿意让老师来取字,老师之后才是家中长辈。

  “哈哈,像是表舅会做出来的。回吧,你也好久未回去了,京里应该也没什么事儿。对了,此前表舅说准备过继一支回我母亲那边的事,我觉得也可以着手办了。”

  顾恒安的母亲文氏,今上挑出来的平王妃,就是因为文家要绝户了。可文氏并不想,当年临终前留了遗愿,以后要给文家续上香火的。若是没有林家,其实从顾恒安以后的子嗣里挑一个也是可以的,但从血缘上来讲,还是林家近。

  林烈阳有点犹豫,其实这事儿早些年就在说了,林家之所以一直是他在京城,说白了也就是早打算日后过继的人选就是他。他却一直有点犹豫,虽然过继到文家,好处多了去了,但他就是觉得平白捡了大便宜。

  “今上尚在,怕是还不太好办吧。而且,我还是觉得你日后选个儿子比较好。”

  顾恒安忙摇头,道:“哈哈,你就别纠结了。今上虽在,可总有能办的时候。再说,我儿子怎么算也是顾家跟花家的血脉,这回去文家,有点没道理。而且,我的儿子去继承文家,那是要经过武定伯府的同意的,你觉着可能性大吗?再说,你真是过继到文家,那魏姑娘就不用远嫁了,你觉着如何?”

  林烈阳挠了挠头,道:“回去听我爹娘安排吧。”

  顾恒安点头,又道:“定了哪天走,我去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  突了一章字数多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