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哑巴阿念>第24章

  第二天早上,阿念被清晨的寒气冻醒,醒来时发觉自己已经缩成了一团。他皱起眉来,看看周围,想起自己是在山里,天只有蒙蒙亮,他的马还站在他的身边,离他不远处有一大团马粪,臭得很。几只苍蝇在上头飞来飞去。

  阿念艰难地坐起来,从马身上摘下水壶一看,已经空了。他借着湿润的叶片喝了几滴露水,抱着马脖子,跳了好几下才爬上马背,昏昏沉沉地前行。

  午后,阿念的马穿出了树林,来到了山下的小道上——西江到了。他看到小道上有马车行过的痕迹,顺着小道一路向南,走着走着,终于走进了一个镇子。阿念迷茫地环顾四周,这里的瓦房和江南看上去很是不同,镇上的百姓喜爱穿戴银饰,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镇上好似是有喜事,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阿念上前去问,别人告诉他:“向南掌门嫁女儿啦,给镇上每个人都发了礼,我们正准备出门去看热闹呐。”

  阿念怔怔看着满目的红灯笼,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此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阿念心里啊了一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自觉就驱马前行,往那个方向去了。等他来到声音传来的地方,发觉路两旁已有人站在那儿看热闹。迎亲的队伍还没来,热闹的唢呐声先传了过来。阿念坐在马上,出神地看着道路尽头。形单影只,孤独得好像湖底沉睡千年的石块。

  不过一会儿,迎亲的队伍便红红火火地过来了。阿念一眼便在那群人中认出了骑马的新郎官,心中好似被人拧了一下。那是林世严,他单手抓着缰绳,身上穿着大红喜袍。他还是那么的冷峻,雪亮的双目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他无论做什么都这么坚定,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就没有人能阻挡他。他的身后是坐着新娘的轿子,两侧的乐手将唢呐吹得震天响。

  阿念愣看着林世严越走越近,只觉这红红火火的极为刺眼。时隔这么久,他再次看到了他,头脑却是一片空白。他将手中缰绳越攥越紧,手不自觉地发着抖。

  片刻后,他脚下一踢,马走到了路中央。他调转马头,挡住了迎亲队伍的去路。这瘦小身躯挡在庞大的迎亲队伍前,如同螳臂当车那般不堪一击。

  迎亲的队伍正走到那处,遇到个挡道的,整个队伍便停了下来。林世严锐利的目光落在阿念脸上,阿念也默然注视着林世严。周围几个围观的百姓纷纷交头接耳“怎么回事?”

  队伍里有人朝阿念喊道:“喂!挡道的!没看到这是毒门门主的女儿要成亲呐,速速滚到一边去,别在这里惹是生非!你惹不起!”

  阿念紧紧攥着缰绳,目不转睛地看着林世严。众人见他不走,便有人上前来:“喂!说你呢,听到没有?”

  林世严漠然看着他们赶人,阿念见林世严脸上没有泛起任何涟漪,忍不住催马往前走了两步,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这问话已卑微到了极点,他期盼地盯着林世严,而他仍然无动于衷。看到他这般淡漠的态度,阿念只觉头脑嗡嗡响,轻声提醒道:“我们在南京见过……”

  林世严面无表情打断道:“不记得。”

  他不记得了……

  阿念一时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可笑,跋山涉水到他的面前,就为了听他一句不记得了。他嘴唇翕动,仍想说出甚么来,却像哭一样地笑了一声。面前两人推搡道:“说你呢!滚一边去!”马被他们吼得吓到,不安地原地踩了几步。

  阿念吸了口气,一时间好像要哭出来,但却又笑了一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这就让开……”他狼狈地抓起缰绳,脚下一踢。这一下踢得没轻没重,马尖啸一声,猛地扬蹄站了起来,登时把阿念甩下马来,摔了个狗啃泥。他扑在泥地里,一时没爬起来。此时新娘从轿子里掀开一个角,看到外头的人竟是李四,面色就变了,招手将那两人叫到面前道:“别放过那人,杀了他!”

  二人听令,眼中透出狠劲,抽出小刀朝阿念快步走去。经过林世严身边时,林世严看到他们手中小刀,目光一暗。

  那二人走到阿念面前,说时迟那时快,阿念只觉身子一轻,被人从地上捞起来,阿念抬头一看,那人竟是林世严。林世严也不多言,单手抱着他,脚下略施轻功就带着他飞出半条街远,足下又一轻点,二人便翻入高墙内。众人哗然,大喊:“新郎跑了!”

  新娘气急败坏撩开马车帘子,跺脚道:“还愣着干嘛,追呀!不把他追回来谁都不准回来!”一声令下,这迎亲的队伍没一刻就散了。

  阿念被抱着逃,身体紧贴在林世严身上,仍未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逃出了几条街,林世严方才停下来,抓着阿念躲在一道墙后头,仔细地听外头的动静。阿念全然没有在想有人在追他们。他战战兢兢地抬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林世严的脸。他们离得那么近,他甚至能闻到林世严身上香香的气息。那是熏过香的喜袍,还有用香油仔仔细细梳起的发髻。

  林世严蓦地回过头来,看着阿念,两人的鼻尖险些碰到。阿念仍看着他,林世严并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只是沉声道:“我并没有忘记你。”

  有那么一刻,阿念以为他说他从未失忆过,但很快他明白,林世严说的是没有忘记他这个“李四”。阿念识趣地退后一步,不再靠在林世严身上。

  “对不起,”他轻声道,“搅了你的婚事。谢谢你救了我。”

  林世严“唔”了一声。

  阿念的目光落在他那条断臂上:“还疼吗?”

  林世严微一摇头:“高昆帮我解毒了。”

  阿念:“你遇到了我师叔?”

  林世严:“他告诉了我许多事。”

  阿念愣住,许久没有说话。林世严接着道:“你是我的谁?”

  阿念:“他没有告诉你吗?”

  林世严不语,就看着他。阿念垂下眼帘,有些怔忡地看着地面。

  林世严:“小念?”

  这称呼触动了阿念藏在最心底的回忆。他猛地退后一步,怒道:“别这样叫我!”

  林世严不知为何得罪了阿念,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阿念后悔对林世严大吼大叫,心中被悔意占着,堵得慌。他的秀眉微微蹙了起来,低着头想将话题引开。

  “你打算回中原吗?”他问。

  林世严道:“没想好。”说话间,他敏锐地听到甚么声音,抬手示意阿念安静。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道:“走。”

  阿念问:“他们追来了吗?”林世严不答,拉住阿念的手腕,带着他在错综复杂的苗家房屋中到处穿梭。阿念紧紧地跟着他。他好像在被人追杀,但跟在林世严身边,又好像即便天塌下来也没他好担心的事了。

  林世严带阿念进入一个屋子内。阿念进入房中,一看,这房间乱得很,又脏又臭。他借着一点微光看到桌上的火石,刚拿起来,林世严便示意他放下:“别点灯。”又将窗户全关上,将帘子拉上,整个屋子便陷入了昏暗中。

  “这是你师叔的住处。”他道。

  阿念知道他的意思是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毒门的人找不到这里来。他听话将火石放了下来,寻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林世严又去翻高昆的抽屉,从里头找出一个罐子,拖了个凳子坐在阿念面前,抓起他的手,替他上药。原是刚才注意到阿念摔在地上时将手心擦出了血来。

  那药酒抹上去有点疼,阿念缩了缩,林世严便低头在他手心轻轻地吹,就像曾经无数次做的那样。

  借着那一点微光,阿念看着林世严的轮廓。他高大,可靠,安静得像尊石像。一时间又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林世严还是那个林世严。他出神地看着林世严,许久,怔怔地喊了一声:“严哥……”

  林世严:“我在。”

  阿念哑然,抬眼看着林世严。那句“我在”回答得那么顺口,那么自然。这句话刚说出来,突然之间阿念这几年在心中筑起的高墙轰然倒下了。他的委屈、痛苦、思念在瞬间决堤,将他淹没。阿念的眼渐渐湿润了,不一刻便被泪水占满。阿念的唇不住发颤,他想说话,喉头被话语梗住。他伸手抓住林世严的衣领,林世严站了起来,阿念也站起来,抽噎了几口,颤声道:“严哥……我恨你……你为什么……离开我这么多年……”

  他说完,抱住林世严崩溃痛哭起来。林世严的独臂不知所措地抬了起来,迟疑片刻,抱住了阿念,将他紧紧搂在怀里。阿念好像溺水的人一样死死扣住林世严的身体,恨恨地掐他的衣服大吼:“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他泣不成声,林世严目中露出难过的神色,安慰地摸着他的头发。

  许久,阿念的哭声慢慢变轻。他哑着嗓子道:“严哥……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总是梦到你……然后醒来……醒来就要再告诉自己一次……你已经死了……好不容易过了这么多年……你又回来了……却不记得我了……是不是我亏欠你太多……你才要这样对我……”

  林世严傻傻地说:“对不起。”

  阿念像个孩子似的哭个不停,胸口不住因为抽噎而剧烈起伏。林世严轻轻拍他纤瘦的脊背,沉声道:“我在。小念,我在。”他低头,鼻尖轻轻地蹭着阿念的脖子,柔声道:“我记不起我们之间的事,但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我有熟悉的感觉。过去的事我都想不起,只有你的味道我还记得。”

  听了他的话,阿念抽噎着仰起头,含泪看着林世严。他摸摸林世严的面颊,泪眼朦胧的样子就像一只落水狗一样楚楚可怜。林世严看着他湿漉漉的双目,心中生出了怜惜之情。他抬手握住阿念柔软纤细的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双唇上。他生怕自己僭越,但又好像对阿念的气息着了魔,忍不住凑近过去。

  他离得越近,阿念的心跳得越快,好像下一刻就要死过去。他慢慢停下了抽泣,闭起眼来,灼热的呼吸烧着他的双唇。林世严缓缓低头,最终小心翼翼地吻住了那两片柔软的唇。阿念晕头转向,踮起脚,仰头迎合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变得缠绵悱恻。二人紧紧抱着,吻得气息不稳,阿念忍不住在林世严胸口胡乱摸索,去解他的衣带。不一刻便将林世严身上的衣物解开,渴望地在他的胸脯上摸索。

  林世严本来并没有想这么多,被阿念摸得气喘如牛,又被他推得步步后退,腿弯撞到床沿,就一屁股坐了下来。阿念骑到林世严身上,迟疑地看着他,目中满是对林世严的渴望,却又怕被他拒绝。他的手甚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他费了很大的劲来鼓起勇气,在林世严面前慢慢脱去自己的衣物,显得青涩而瑟缩。他脱光了衣物,手慢慢地伸向林世严的腿间。没有得到拒绝,便在他腿间摸了摸,摸到他的阳物早已硬得流水。阿念的脸竟红了起来,解开他的裤带,将他硬如磐石的阳物掏了出来。林世严被他摸得倒抽一口气,仍然坐着一动不动。

  “你想要我吗……”阿念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握住林世严的手,将他放到自己的胸口。林世严摸到这一手软滑的皮肉,笨拙地上下抚摸他的胸口,以指尖描摹他身上还未褪去的鞭痕。面对那赤裸裸的勾引,便是个泥人也说不出个“不要”来了。

  “我怕你疼……”

  阿念立时就明白了:“那天真的是你从林琼手里救了我……”

  他的呼吸变得愈发灼热,欲望给了他勇气。他抬起身子,握住那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阳物往下坐。

  “严哥……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你都是我的天……”他轻声说着,慢慢地坐到底。二人皆是长长出了口气。阿念抱着林世严的脖子,扭动着腰,让他粗涨的阳物在身体内搅动。仅仅是想到这人是林世严,阿念浑身都酥软了。他呼吸急促,已是满面红霞,喘息着道:“你对我做甚么都可以……我是你的人……很早就是……”

  林世严陷在这温柔乡中,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再难忍受,单手揽住阿念,翻身将他压到床上,如狼似虎地狠狠盯着他。阿念意乱情迷地看着他的双目,将双腿分开,双手抱住他坚实的双臀,将他往自己腿间压。

  林世严如他所愿,深深地进入了他,将阿念顶得轻哼了一声。这深入既痛苦又愉悦,阿念不禁仰起脸,秀眉蹙了起来。而后撞击就像春日的雨那样密匝匝地朝他袭来。他的呻吟由零星几声变得断断续续,最后成了呜咽。他死死地抓着林世严坚实的后背,不住地咬着他的肩。这样的撞击令他窒息,林世严的气息让他窒息。

  “让我死……”阿念艰难地说,“死在你怀里我也愿意……”

  林世严粗喘着,更用力地顶弄他。阿念的双手变得无力,耷拉在了脸边。他闭起眼,感受他每次狠狠楔入,只期望永远也不要结束。就算在他身下承欢一辈子他也愿意。他的身子越来越热,脚背不住紧绷。过了一会儿,他猛然蹙起眉头,无助地抓住林世严的肩。

  “严哥……”他沙哑地喊,“严哥……严哥……”他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身体不住紧绷,胸口高高抬起,就这样在这乾坤颠倒的撞击中泻了出来。

  林世严被他夹泻了出来,停下了抽插,趴在他身上像牛一样粗喘。二人就这样叠在一起不住喘息,好似世界静止了下来,只有愉悦的感觉还弥留在身体,久久不愿离去,他们的每寸皮肤都沉浸在愉悦中,眷恋地贴在一起。

  过了许久,阿念方才抬得起手指来。他抬手摸摸林世严的头,虚弱地露出微笑,侧首亲亲他的脸。

  “严哥,你好厉害。壮得像头牛。”

  林世严被夸得有些脸红,沉默着单手撑起身体,坐了起来。阿念也跟着坐起来,二人依偎在一起。正在床上温存,便听到一记开门声。阿念吓了一跳,探头去看,就听见了高昆老不高兴的声音:“世严!老夫知道你在里头!给我出来!”

  一边骂一边往屋里走,走进来看到阿念和林世严两个赤身裸体地靠在一起,像剥光了毛的板鸭似的。高昆像被人敲了一闷棍,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们。阿念顿时想起这是在师叔的房里,他手忙脚乱地想要不要抓点衣物遮一遮。高昆瞪了他们一会儿,嘴里唠叨“无耻……太无耻……”头头转着找到家里的鸡毛掸子就冲过来抽阿念,口中骂道:“小淫贼!在老夫的床上做甚么见不得人的事啊你!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小淫贼!”

  阿念吓得逃下床,林世严起身一把抓住那鸡毛掸子道:“要打打我。”

  高昆吹胡子瞪眼骂道:“你反了你,要揍老夫不成!放手!”

  阿念趁这个当口飞快地穿好衣物,盘扣全都扣错了位置,也无暇去管。他抱着林世严的裤子战战兢兢躲在他身后道:“师叔,我错了……你别打了!我们在被毒门的人追杀,求你收留啊……”

  高昆怒道:“老夫看你哪里像被追杀的样子!你在老夫的床上!在老夫的床上做这等龌龊事!我打不死你我……!”说罢就要夺那鸡毛掸子。

  阿念哭道:“我帮你洗了床单就是了……”

  高昆:“地上也脏!”

  阿念:“我帮你拖地……衣服也帮你洗了……这几日我都为你做饭……”

  林世严用一种鄙视无耻之徒的眼神看着高昆,后者心满意足,仍板着脸勉强嗯了一声,好像对阿念还有许多不满似的。

  阿念见高昆不打人了,才悄悄从林世严背后走出来,将裤子塞给他。

  穿戴整齐后,三个人在桌边坐了下来。阿念感到股缝间湿漉漉的,十分不舒服,只沾了凳子一点边坐。林世严却也是敏锐,见他这样就关切道:“不舒服吗,去床上躺一会儿。”

  阿念忌惮地偷偷看了高昆一眼,摇头道:“不碍事。”

  高昆板着脸道:“别光顾着做好人。老夫让你做的事呢?现在婚事黄了吧?你答应过我的事呢?东西呢?”

  林世严面无表情道:“没了。”

  阿念莫名道:“师叔?你让严哥去拿甚么?”

  高昆没好气道:“别多嘴,没你的事。”

  一向寡言的林世严耐心解释道:“你师叔救了我。为了报答他,我答应为他做一件事。”

  原是那天向南派两人来给林世严下药,将那颗混了“浮生一梦”的解药塞到了他的唇间。林世严痛苦间仍留有一丝神智,出手迅如疾雷,眨眼间便将二人的脖子拧断,又将药从口中吐了出来。他杀了二人,挣扎起身,走出破庙,又直挺挺的倒下了。有人路过那处,见他快死了,想起半路遇到的大夫,便好心替他去寻人。正巧这大夫就是高昆。林世严这一命就被高昆救了回来。

  阿念:“你要严哥去和那姑娘成亲?就为了替你取一件东西?师叔,恕弟子直言,姑娘的名声比甚么都重要,他们若拜了堂成了亲,那姑娘以后怎么办?”

  高昆瞥了他一眼:“倒是会马后炮,吃醋的时候忘了?”

  阿念:“……我有甚么好吃醋的。师叔,你到底要严哥替你取甚么?”

  高昆刚想说甚么,林世严便道:“毒门每一任女婿都会在成亲当日得到门主亲授的壮阳良方。”

  “噗!!!”阿念一口茶喷出来,“师叔你……!”

  高昆冷哼一声:“你们年轻人是不懂老夫这老人家的苦。”

  阿念与林世严尴尬地对视一眼,目中都是无奈。

  阿念闲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去收床单。林世严见状站了起来,从他手中接过活:“我来。”

  高昆道:“你就让他洗又怎的?你都活不长了,这么卖力做甚?”

  阿念面色变了:“甚么活不长了?”

  高昆一看说漏嘴,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林世严不语,收起床单往门外走。阿念追上去拉住他,追问道:“甚么活不长了?甚么意思?”

  见阿念追问不休,高昆只好说道:“那向南是多恶毒的人。五年前给世严吃了浮生一梦,让他甚么都不记得了,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的女儿。”

  阿念一听到浮生一梦,心中便咯噔一下。没想到林世严将前事忘尽,竟是因为被人害的。

  高昆:“那还不算,自打世严跟他们一起生活,他们便每日都在他的饭食中搀入断肠催魂丹,现在毒已入了他的脏腑,每月都要靠解药才能活下去。否则就会七窍流血,肚肠烂尽。本来他娶了那门主的女儿,还能多活些时日。你既然出来搅了他的婚事,他自然是活不过这个月了。”

  阿念前一刻还在因重逢而欣喜,这一刻听了高昆的话,有同晴天霹雳当头劈下。阿念腿一软,往后退了一步,问林世严:“……师叔说的是真的吗……”

  林世严唔了一声,阿念不信,抓过林世严的手替他把脉。越是感受他的脉象,阿念的脸色越是不好看。许久,林世严抽回手,一声不响地出门洗床单去了。阿念脸上血色都褪去,指尖变得冰冷。他跑向高昆,跪下求道:“师叔,解毒你最在行,求你救救严哥罢!”

  高昆无奈摇头道:“我已救过他一次了。他本应死在那破庙中,却活到了现在。然而我的药能救他一时,救不了他一世。真正的解药在毒门门主手中,没有那颗解药,谁也救不了他。”

  话说到这份上,阿念怎能不明白,高昆能救又怎会不救呢?他怔怔看着高昆,难以置信地摇头,自言自语似的说:“我不能再让他死一次……”

  高昆叹气道:“起来罢,孩子。世严是个有骨气的,让他去求向南要解药,他是宁死也不肯的。陪他高高兴兴地走完最后一段路罢。”

  阿念只是微微摇着头,好似只要他不承认,这事便不能发生。片刻后,他蓦地抬起眼,轻声道:“我能救他。我替他去死。”

  高昆诧异地看着阿念,然而阿念心中已下了决断,目光温柔而又坚定:“毒吸蛊。可行吗?”

  高昆登时立起来,怒道:“这怎么行??这样你会死的!”

  阿念一听便知这样是可行的:“这是我欠他的。”

  高昆甩手道:“不行!你死了,老夫的医术谁来传承?老夫已失去了一个弟子,怎能再失去你?”

  阿念仍跪在地上,道:“五年前我看着他死,心碎成一瓣一瓣的,魂早已跟着他去了。这几年我活在仇恨中,如同行尸走肉,又怎能说自己真的活着。我每天都在想他,师叔,我每天都想他……”他哽咽了,“我每天都想他……师叔,我真的没法再看着他死一次了。”

  高昆:“你!”

  阿念俯身磕头:“请让弟子任性一回罢。”

  看着阿念削瘦的背脊,高昆的白眉紧皱。他暴躁地来回踱步,看看阿念,阿念仍倔强地伏在地上。许久,高昆沉沉叹了口气,颓然坐了下来。

  “明日午后,我去寨里最后采一次药。你随我来罢。你若后悔,随时与我说。等种下了蛊,后悔莫及。”

  阿念感激叩头:“谢师叔成全。”

  翌日半夜。

  林世严将高昆的物事捆好,连带着采来的草药一并塞到了板车上。阿念扶高昆坐上板车,自己坐到了前头,陪林世严驾车。三人趁夜离开了西江,往中原去了。此时一弯下弦月悬在树顶,距离月圆之夜不到一个月了。

  细碎的月光从树叶间落下,阿念坐在林世严身边,不一会儿就困了,头一点一点的。林世严脱下衣物披在阿念身上,道:“去后面睡一会儿。”

  阿念被说得醒过来,迷迷糊糊地摇摇头,将林世严的外裳扯了扯,一人盖着一半,将头靠在他肩上继续睡。阿念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气息,就这么钻入林世严的鼻中。林世严并不记得他,但他的身体记得他的气味,记得这种让他周身温暖起来的感觉。

  第二日他们就离开了贵州,远离了毒门的势力范围。板车行至一片树林间,两匹马儿踢踢踏踏地往前行走。高昆仰躺在板车上,挠挠他引以为傲的山羊胡,嘀咕道:“唉。成日吃这干粮那干粮,把老夫这人都要吃成一把干粮了。”

  阿念体贴道:“师叔,我去挖点野菜,煮一锅汤给你喝如何?让严哥打几只小鸟兔子,咱们也开开荤?”

  林世严闻言下车,拾起一个石块,嗖地弹出去,不远处一只鸟应声落下。阿念惊叹一声——这还说打就打着了?循着声跑过去,在齐膝高的杂草间翻找了半日,方才把鸟拾了起来,怜爱地摸摸它的毛,自言自语道:“叫我一通好找,这下好了罢,就要这么成为我们的盘中餐,腹中食。”

  无意间抬起眼来,看见周围景色,便忘了说话了。这树林子极其静谧,偶尔几声鸟叫便显得格外空灵。空气中洋溢着花香,新生出来的绿叶郁郁葱葱地缀在四周。仅仅是呆在里头都令人心旷神怡。阿念抬起头,吸了吸鼻子,贪婪地闻这好闻的味道。身后一声踩碎树叶的细响,阿念回头一看,林世严已走到他身后。高大,冷峻,站在这郁郁葱葱的树林中,好似一棵挺拔的劲松。

  阿念笑道:“再不开荤,只怕师叔要琢磨着把我宰了吃呐。”说完像偷吃了蜜的孩子似的偷偷朝板车张望一眼,透过树林只能隐约看到一些车的影子。师叔想必是没听见这坏话了。

  林世严俯视着他孩童似的顽皮神色,面色变得柔和。他说:“以后不要顺着他。你给他开了荤,他就要问你要酒喝了。”

  阿念心想他这般吩咐,是觉得这“以后”里他已经死了。

  但他还不知道,这“以后”里他仍能活着,当他知道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林世严又拾起一个石子,在手心轻轻地抛。阿念随他往前走了几步,抬头看了一圈,指着不远处道:“那边有只鸟儿,你射得下来吗?”

  林世严:“可以。”抬手之间,石子如箭般窜出,扑通一声那只鸟就直直落了下来。阿念起了玩心,笑嘻嘻地说:“我去找。”附身拨开杂草,跑入树林深处,低着头找那只鸟。在杂草里翻了半天,林世严跟了过来,道:“小念。”

  阿念直起身来,回头看到他,脸白嫩嫩的,眼亮晶晶的。林世严看得出神,阿念见他发愣,便怪道:“看甚么呢?”

  林世严道:“你比花还好看。”

  阿念噗地笑出来:“你嘴真笨。”

  林世严道:“是。”上前把他抱住,对着他不住地看。阿念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他看看林世严的唇,又抬眼看着他的双目。林世严微歪过头,温柔地与他亲嘴。阿念温顺地闭着眼,依恋地与他唇舌缠绵。春日的气息夹杂着林世严的气息,美好得让人的心都化了。阿念心想活着真好,活着和严哥在一起真好。

  二人抱在一起,不住地亲吻,唇微微分开,又重新粘到一起。他们的呼吸由平静变得急促,林世严的吻渐渐变得有侵略性。阿念被推得倒退几步,后背撞到了树上,林世严的嘴仍然离不开他,贪婪地吮吸他柔软的舌头。一边亲一边隔着衣物摸他,从胸口摸到腿间,不住地揉捏。

  “唔……”

  阿念很快就被摸得有了反应,两腿麻麻的,有些站不住脚。林世严将那两片唇吻得微微发红,又低头吻他的脖子。阿念被他摸得意乱情迷,甚至都没发觉自己的衣物何时被他解开,林世严的手又是何时探进来在他身上乱摸的。直到他的手指试着探入他的后穴,阿念方才猛然醒悟过来。手里那只鸟掉到了地上,他惊慌失措地推林世严道:“不行,师叔还等在那儿……”

  林世严不明白,问道:“你想要吗?”

  说话间阿念的裤子好巧不巧地顺着腿滑到了地上。一想到师叔可能过来,阿念便怕得要命,口是心非道:“不想……”手忙脚乱地俯身拾裤子。林世严顺着他的动作低头一看,阿念那话儿早已耸立腿间。林世严站着想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想不通,便拉住阿念的手腕不让他穿:“不管高昆,你想要吗?”

  阿念急了:“别闹……”

  这一声说的又软又无力,反倒像是撒娇了。林世严严肃地俯视他,见他目中湿漉漉的,心中便咚咚跳。他并不想强迫阿念,便又认真问了一遍:“不想要吗?”

  阿念被他这么注视着,看着他浓眉微皱,认真得好似眼里只有他。阿念就这么看着他,双唇微启,怎么也说不出个不要来。挣扎许久,林世严好歹明白了一回,将阿念重新按回树上,在他脖子、面颊上一顿乱亲。阿念被压在他坚实的胸脯下,整个人都酥软了,哪里还能挣扎,就这么被他的膝盖顶开双腿。只觉那热乎乎的阳物往他腿间戳过来,不由分说就往里挤。那物又大又粗,在阿念的穴口戳了两下,忽然挺进,就挤入了他的蜜穴中。

  这么一进来,又让阿念慌起来。他两手抓着林世严的肩,求道:“严哥……严哥……真的不行……”

  林世严停下来,问他:“痛吗?”

  阿念摇头:“师叔……师叔过来怎么办……”

  林世严哪里管他什么师叔,一听他这么说,便将阿念的腿往腰上一勾,腰一挺那话儿便深深插了进去。

  “唔!”阿念被顶得险些大喊出来,忙不迭将双手捂住嘴。林世严埋头猛操起来,噼噼啪啪的拍肉声响得刺耳。阿念咬着牙不敢出声,紧紧地蹙起秀眉,脸都憋红了。他被顶得太厉害,几乎双腿发软,只觉头顶不停被震下来的树叶砸到。整个人被操弄得晕头转向,站都快站不住了,只能将手搭在林世严的肩上,小声道:“严哥你轻点……”

  林世严又问:“痛吗?”

  敢情不痛就甚么都能做么!

  阿念实话实说道:“我怕我喊得太大声……叫师叔听到……”

  林世严想了想,觉得应该听阿念的,便用单手将阿念的腰朝自己这里一按,温柔地抽插起来。在如此温柔攻势下,阿念总算松了口气。然而林世严那阳物大得很,缓慢地深深插入,抽出一些来,又往深处顶入,一下一下,没顶几下阿念那前头就淫水直流,湿漉漉的流到股间,惹得抽插时发出淫靡的湿濡声。

  “嗯……嗯……”

  每一下深入,阿念的喉间便无法抑制地发出极轻的呻吟。他抱着林世严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上。

  林世严粗喘着,低头在阿念耳边道:“你真好看……真好看……”贪婪地闻他的脖子,一边闻着他的体香一边抽插,慢慢变得用力。阿念感到越来越舒服,将身体完全靠到了林世严身上,不住地扭腰配合他的抽插。他探手摸林世严的胸脯,贪婪地闻他身上的雄性气息。这气息比甚么媚药都厉害,将阿念迷得没了方向,哪里还想得起甚么师叔。他撩开被解开的衣衫,道:“严哥……吃我这里……”说着又摸自己的胸口。林世严低头看,胸口两个嫣红的小肉点颤巍巍地立着。他停下抽插,低头舔阿念的乳尖。

  “嗯……”阿念被舔得一挺胸,红着脸提醒道,“嘬两口……”

  林世严如他所言,对两颗乳尖勤勤恳恳地又舔又吸,白花花的肉被嘬到口中,又啵的一声松开,露出那湿漉漉的乳尖来。阿念被吸得气都喘不上来,抱着林世严的头不住往他嘴上送。直到两颗乳尖被吸得红肿,阿念的眉头方才松开一些。他轻推了一下林世严的肩,道:“这样来……”说着便转了个身,单手支着树干,俯身示意他从后面插进来。那姿势太也诱人,林世严傻看着两片又白又软的臀瓣,吞了口唾沫,单手扶住他的腰,对着那穴口狠插进去。这一下插得更深,阿念后背登时绷紧,呜咽了一声,几乎哭出来。

  林世严一手托住阿念小腹,又开始狠狠顶弄他。阿念的胳膊支着树干,整个人都被弄得意乱情迷,只想要更多……更多……永远不要结束。

  板车上。

  饥肠辘辘的高昆无趣地躺着,挠挠被蚊子咬的包,又挠挠腋下,心想这两个人也去得太久了,人呢?鸟呢?说好的野菜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