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容刚要躲避过这几所帐篷外的守兵,撩开帐檐就要猫腰进去,就听见不远处嘈杂声一片,火光四起,顿时号笛声大作,有人在喊:“有敌军闯入!有敌军闯入!快来人!”

  有几匹从未见过的快马呼啸而过,身手厉害至极,马上坐着两个人,好像还带着什么人影,用披风盖着脸,看不大清。马蹄高高扬起,所过之处,□□撂倒齐津的士兵,袖手之间有火榴弹掷出,引得周围流火四溢。

  她吓得心脏怦怦直跳,连忙趁着混乱跑回自己的帐篷。还没进帐,就感到肩膀上一个大力将她拽了过去,她抬头便正对上萧珵策阴沉沉的脸,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怒气:“你去了哪里?”

  晁容感觉他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用的力气几乎要把自己的肩膀掰断,她咬着牙定睛回望他的眼睛,开口道:“我睡不着,想透透气。”

  萧珵策冷笑道:“好!好!透气!”

  晁容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阴沉而狠厉骇人。

  下一秒便见他抬了抬手,手中便握住从旁边护卫腰间拔出的佩刀。萧珵策的目光扫了一眼站在晁容身后的两名守卫,开口道:“今夜是你们值守他(她)的帐子吗?”

  那两名守卫吓得两股战战,瑟瑟发抖低头道:“是,主上。”

  萧珵策冷冷的微笑道:“那就好,我便没杀错人。”

  话音随着手中的刀落,鲜血滚烫喷洒了一条弧线,两颗头颅在地上轱辘打转,有雨滴一样的带着些许热意的东西落在晁容的面颊上。

  她瞬间几乎要晕厥了过去,膝盖发软,手指颤抖。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萧珵策伸手掰过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不要再有下次,听到了吗?不要再有下次,让我知道你在背叛我,知道吗?”

  晁容的魂魄好像脱离了身体,她的身体在忍不住的发抖,视线里只见萧珵策的嘴巴一张一张,好像听不见,又好像能听到。

  他是魔鬼。

  是魔鬼。

  她用尽力气推开萧珵策,飞快走进自己的帐篷。

  帐篷里有清水,她一遍一遍的失神用水洗脸,却好像怎么也洗不干净。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仿佛浮现那两张死不瞑目的面孔。死在萧珵策刀下的面孔。

  另一边,明月高悬,廖北高高的城楼之上。

  一名玄色男子负手立在城楼上,有人快步迈上台阶走到他身边,躬了躬身,开口禀报道:“大人,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于今夜突袭萧珵策军营将张近照将军的夫人和公子救了出来。”

  那名男子转过身来,正是对外宣称失踪已久的严叡徵。

  严叡徵笑了笑,点了点头,赞叹道:“你们这次情报做的不错,萧珵策想要在廖北战事吃紧的时候,手中拿着张将军的亲眷做底牌。我们能够在最后关头的战役前,将张夫人和孩子救出来,便不会再有后顾之忧了。长青,做的好。”

  严叡徵的神色有些疲倦,但还是笑了笑,开口道:“你今夜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是,大人。”那名身材高大的男人垂首躬身,正要转身退下,又想起了什么,犹豫开口道:“大人,不过今夜突袭军营时,是一位小公子协助我们顺利潜逃出来的。”

  严叡徵的眉头皱了皱,开口道:“什么小公子?”

  长青挠了挠头,有些不知如何描述,开口道:“我们去军帐挨个摸索张夫人和张公子的处所时,刚找到张夫人母子要带他们走时,就意外遇到一名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衣着相貌并不是齐津士兵的样子,也不是萧珵策的羽林军。”

  “张夫人母子好似和他很熟悉,说是当时一起同路的伙伴,也是意外被俘的。也是我们渠周人,那小公子见我们要救张夫人出去,帮我们指引方向和引避开哨位,属下这才能够顺利脱逃。”

  严叡徵停着长青的描述,也不由得觉得甚为好奇,笑道:“倒是渠周出来的好小子。”

  见长青面有犹豫,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踌躇吞吐的样子,严叡徵开口问道:“怎么了?”

  长青叹了口气,这才继续道:“只是,只是张夫人说,那并非是名男子,其实是名女子!”

  严叡徵蹙眉,开口道:“什么?”

  长青又继续道:“那女子也是名有胆色的奇女子,见我们救张夫人,并不和其他人一般急切寻求我们的帮助,反而泰然自若拒绝了我们帮她逃出来的想法,说是会拖累我们。”

  严叡徵点了点头:“的确是不同于寻常的女子。”

  严叡徵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张夫人可曾提到,那女子名叫什么?”

  长青挠了挠头,边回忆边说道:“好像叫,叫什么晁、晁容,对,晁容!”

  然后,长青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沉闷的拳头砸城墙的声音,抬眼就看见眼前的这位首辅面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砸在墙面上。

  已成败局

  

  廖北成了两国交战的最后战场,凛冬中寒风呼啸,印着“齐津”二字的旌旗、颜色鲜红在冷风撕扯。萧珵策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后跟着一行人,立于一个低矮的山头之上,往不远处硝烟滚滚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