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真少爷团宠日常>第41章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 应煦还觉得昏昏沉沉的。

  他上午有课,但是第四节 ,快十一点的样子, 早上可以贪睡一会儿,但他习惯了早起, 没有多睡,早早便下了楼。

  应星河又约他跑步, 应煦困得很, 想拒绝他, 对上他比平常更亮一些的眸子,却说不出拒绝的话。结果就是他才跑了一会儿就气虚得不行,反而让应星河放慢了脚步,为他把晨跑变成了散步。

  两人溜达了一会儿,清晨的凉意就被渐渐升起的太阳驱散了。

  “走, 回家吃饭了。”

  应星河招呼他。

  应煦忙答应一声,走路的步子都加快了。

  上了餐桌, 应煦听妈妈说:“我昨天吩咐厨子包了虾饺, 没想到包少了一点,又临时煮了点粥。小煦,你尝尝这粥。来,星河, 你的碗也给我。”

  戚美菱拿起大勺子,给应煦舀了一碗热粥,粥碗上升起袅袅热气,淡淡的香味便随着那股热流四散。应煦接过粥碗, 想把虾饺的事说出来, 又觉得不好意思, 犹豫了片刻,心虚地埋头喝粥。

  只一口。

  “嘶。”

  烫到了。

  “还好么?”

  “小心点儿。”

  家人们纷纷送上关心,就连蔺无双都假惺惺问了一句。

  吃得差不多了,应秋实问:“小棠昨晚回来了?”

  蔺无双说:“是啊,半夜进的家门。”她拧紧细眉,很不喜欢儿子一心扑在演戏上。

  应盈看她一眼,替应棠说话:“我看哥这段时间确实累坏了,他有个新剧要上,最近都在宣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没叫他起床吃饭了。”

  戚美菱点头:“嗯,是该多睡一会儿,年轻人也不能趁着身体好就硬熬,熬坏了可不行。”

  又吩咐佣人:“让厨房再包一些虾饺,等棠少爷醒来吃。”

  没料餐桌上的碗盘还没收拾干净呢,应棠就从楼上下来了。他应该才洗了脸,没怎么擦干,鬓角和眉毛都是湿的,更显得他整张脸好像会发光。应煦看他一眼,发现他不像昨晚那样带妆的精致,不化妆的时候竟有几分自然的懒散,也很好看。

  应棠从他面前经过,正好目光与他相触。

  “哼。”

  应煦听到了他从鼻子里挤出的声音。

  就,挺大的气性哈。

  应秋实要去公司,应星河早上有课,饭桌上一下子少了两个人,戚美菱便留下陪应棠吃早餐。蔺无双也坐着不动,见应棠吃着剩粥,别有深意地说:“你看看你,吊儿郎当,起得比谁都晚,最后只能喝一口剩粥。”

  应煦皱眉,觉得他二婶说话真讨厌。

  应棠也臭着脸,只是没说话。

  倒是应盈已经习惯了她妈这种尖酸的说话方式,熟练地出来打圆场:“哥,你们明星都有专门的食谱吧?你今早要吃些什么,让我也学习一下,最近吃胖好几斤了。”

  她在应煦面前挺有姐姐风范,看着温温柔柔又优雅大方,但是到了应棠的面前却软上几分,说话也格外亲昵。应棠对上应盈,也没办法摆臭脸了,嘴角抿起说:“你吃什么减肥食谱?现在这样刚刚好。”

  臭脾气的猫主子也变得好撸了。

  应煦看得咋舌。

  应盈的笑又真切了几分,去拉他:“你就跟我说说吧,我去帮你吩咐厨房。”

  应棠没答应,只道:“我随便吃点就行。”

  戚美菱说:“那先喝碗粥,一会儿吃虾饺。好不容易回来几天,你那食谱先停一停。这段时间拍戏很辛苦吧?瞧着都瘦了,多吃点好的补回来。”

  你一句我一句,竟把蔺无双排斥在外。

  蔺无双最受不了被无视,正要说些什么,听见应盈惊讶道:“等等,哥,你下巴怎么青了一块?”她顿时转怒为忧,忙凑过去捧起应棠的脸颊:“让妈妈看看,伤到了哪里?都说了让你别去拍戏受苦你偏不听,看把自己弄成这样,身上还有伤么?”

  蔺无双向来爱摆贵妇人的姿态,这是应煦第一次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她像每一个普通的妈妈一样,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对孩子的关心。

  一会儿是询问,一会儿是埋怨,手也不停在他脸上身上摸索,要替他检查伤口。

  应棠像是被她的动作弄得有些无措,偏过头去,又像被摁住命运的后脖颈的小猫咪,被他妈强行转过头来:“说你两句就跟我置气,你看看你这工作,可不就像我说的,又苦又累,你以为妈妈不是担心你么……”

  “好了妈!”

  应棠打断她的絮叨,应煦眼尖地发现,他的耳尖竟然起了一层薄红。

  他的喉结滚动两下,说:“这不是拍戏受的伤。”

  “那是怎么伤的?”

  蔺无双明显不信,话赶话问到了这里。

  应煦突然心里一个咯噔,想起凌晨的那场误会。

  啊,该不会是……

  只听应棠说:“撞墙上了。”

  “撞墙上了?”别说蔺无双不信,应盈也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戚美菱看出他不愿多说,帮他结束这个话题:“是昨晚回来时撞的吧,要小心呢。”

  救救,妈,别说了!

  应煦心虚地瞄了应棠一眼,不料正跟他目光撞上。应棠的眼神像针似的,扎他一下,又不快地移开:“那没办法,是墙非要拦我,不是我要撞他。”

  应·墙·煦:“……”

  此刻唯有沉默。

  应棠看应煦那一眼,不巧被戚美菱看见,她笑着说:“对了,还没来得及介绍,小棠,这是你的堂弟,应煦。”

  应棠掀起眼帘,朝应煦点头示意:“应棠。”

  拽得不行。

  应煦却松了口气,他可不想昨晚的误会被妈妈知道,于是跟着装模作样:“堂哥,我之前常在大荧幕上看见你,我的同学们也都很喜欢你。真没想到,大明星竟然是我堂哥!”

  应棠哼了一声,换上不太高兴的口吻:“我也没想到。”

  似乎很看不上应煦的样子。

  应盈见了,忙打圆场:“是啊,小煦,真没想到你还是我哥的忠实粉丝呢!”她很清楚自家哥哥是个什么脾气,顺毛撸总是没错,还能帮应煦攒点好感。然而这一次她可没捧对地方,话音甫落,就见应煦露出尴尬的笑,至于应棠,他直接冷下脸了。

  蔺无双倒是觉得畅快,很高兴儿子难得站在自己这边。她原先和丈夫盘算着把应煦接回来,把应星河挤走。没想到应煦故作大方接纳了应星河,还反过来怼她,真是把她气得半死。偏偏她还不能说,不能说出他们一家对应煦的「恩情」,那话要是传到应秋实的耳朵里,他们可不能再维持当前的平和了。

  她捏着鼻子忍了应煦好几天,连自己女儿都跟人家好,好不容易盼来个队友,自然喜笑颜开,一下子换了态度,对应棠无比热情。

  应煦没在家里呆太久,他还有课,便先走了。

  应棠也受够了他妈的反复无常,他吃不消她的热情,甩下一句「出去消消食」就大步走出家门。不巧,正瞧见应煦倾身上车,他笑意盈盈的脸庞和一年前那张更显瘦黄的脸重合,勾起了应棠的回忆。

  那时候,他真以为他是他的粉丝。

  却原来……

  “哥!”

  应盈追了出来,打断应棠的思绪。

  应棠看向她:“出来干嘛?”

  又变成了他一贯的死样子。

  就算在亲妹妹面前也只是偶尔软和。

  应盈早习惯了他的性子,不以为意:“天气真好,我也出来走走。”

  天气好么?

  应棠心里躁躁的,感觉春末点的太阳都变得灼人了,大步往树荫下走去,踩碎了零落的花瓣。应盈看他,觉得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但谁踩了他的尾巴?妈妈?

  应盈追了上去,说:“哥,你别把妈说的话放在心上。”

  应棠心里正蹿火呢,听到蔺无双的名字,烦躁加倍,走得更快了。

  应盈就以为自己猜对了,也加快速度:“妈就是这种性格,她也就是嘴巴碎了点。每次她说那些话惹恼了你,其实事后都后悔呢……”

  应棠懒得回头看她,但实在气不过她说这种话,便怼她:“她也这么对你。她让你不要学琴,给你报插花课,烹饪课的时候,你也这么想的?她催着你追求迟晏的时候,你也这么开解自己?”

  他把话说得梆硬,说完听见妹妹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他的脚步也跟着一滞。微风不吹了,空气像凝固了似的;鸟儿也不叫了,时间像停止了一般。他像吞了田螺的鸭子,被梗得难受,半晌没回头去看应盈,只烦躁地「啧」了一声:“你当我什么也没说。”

  应盈笑了笑,笑容淡淡的。

  她真的习惯了,习惯了妈妈那样。

  她也习惯了哥哥这张不讨喜的坏嘴。

  其实某些事上,他们母子挺像,还有她,他们不愧是一家人。

  哥哥继承了妈妈的坏脾气,而她,继承了妈妈的心机。

  但是在这一刻,她没想着说自己的委屈,只想替应煦说一句:“哥,小煦是个好孩子,你才刚认识他,不了解他,等你和他相处久了,你会喜欢他的……”

  应棠打断她:“这么说,你很喜欢他?”

  应盈想起应煦在陈杰面前对她的维护,也想起他听完自己告状以后,给予的安慰。她的眉眼变得柔和了几分,声音也轻柔:“是啊,我很喜欢他。”

  应棠的眼神闪了闪,说:“你眼瞎。”

  应盈:??

  怎么还骂人呢?

  不等她说什么,应棠已经气急败坏地走了。

  应盈就是眼瞎,不是一般的眼瞎!

  他也是眼瞎!不然怎么人家随口一说,他就真拿他当自己的忠实粉丝?结果,结果那家伙根本不记得他,他根本不记得他了!

  应棠不想委屈的,但应煦居然不记得他了!

  他足足暴走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恢复心情。

  结束了上午的课程,应煦下午还有两节课,就懒得回家,在学校外面和谌致远随便对付一餐。正吃着饭,应二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在不在学校,说想和他见上一面。

  应煦愣了愣,说:“您要是有空的话,我今天下午去看您。”

  应二伯曾经对他家伸以援手,他总归是心存感激的。再说了,他也该征求一下他哥的意见,看看他要不要认那边的亲戚。爸妈那边,他带他哥去公墓看过了,老房子里的回忆也分享给了他,唯独这些亲戚……想起应大伯、应二伯母的嘴脸,他难免有些犹豫。

  应煦正盘算着先问问他哥的想法,却听应二伯说:“你学业忙得很,跑上跑下难得麻烦,我这个老头子闲着也闲着,我已经找到你学校来了,你现在有空么?”

  应煦听出一点不对劲来,他抿唇,低低应了一声:“嗯,有空。”

  认回亲生爸妈,签了产权文件以后,应煦就把原先的欠款都还上了。还款那天,应二伯拨通他的电话,跟他聊了几句,那拘束的语气让两人都不自在。后来应二伯似乎有事,被人叫走了,匆匆结束通话。再然后,就是今天了。

  谌致远正埋头干饭,听见椅子被推动的声响,抬头问:“不吃了?”

  他们连椅子都没坐热乎,应煦面前的煲仔饭才动了几口。

  “嗯,不吃了。”

  应煦说:“我先走了。”

  “走什么?去上厕所?”谌致远还没明白。

  “我二伯找我,致远你慢慢吃。”

  “欸,不是——”

  不等谌致远把话说完,应煦已经大步离去。

  应煦去了学校南门。他二伯在南门的站台下了公交车,怕找不着地方,就在那里候着。应煦过去的时候看到他躲在站台的遮阳棚下,不自在地搓着手,让开一个个忙着上下车的年轻大学生。

  “二伯。”

  他走过去,喊了一声。

  “哎。”

  应二伯迎了上来,看见他身上干净体面的衣服,脸上的笑容便僵了几分。是那种想要努力展示热情,但藏不住无措的表情。应煦学的表演系,把应二伯的神色看在眼里,眼神微微黯淡。

  “您这时候过来,还没吃饭吧?”应煦问他,语气是惯常的熟稔。

  “嗯,嗯,吃了,吃了。”应二伯先是这么说,似乎是反射性得出的答案,说完又改口:“说错了,我还没吃,你吃了么?”他用声音询问着,那双被皱纹挤压得又小又暗的眼睛也在询问着,一闪一闪,想要一个否定的答案。

  应煦摇了摇头:“我也没吃。二伯要不要尝尝我们学校的美食?”

  应二伯又变得犹豫了,但他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行,你看着来。”

  应煦挑了家看着干净明亮的小店,邀应二伯进去,按照应二伯的口味给他点了份饭,想了想,给自己也点了一份。两人坐下,等着吃饭的时候,应煦先问起来:“对了,二伯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今天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洋洋洒洒铺出明媚的暖色,着色在应煦的脸上,身上。他的发顶也嵌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搭配一身看不出价格却极能显出他个人气质的衣服,更显得他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

  应二伯收回眼,不敢再看,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木纹,说:“没什么,就是好久没见你,没想到,再见面你都不是我们应家的孩子了……”

  应煦听了,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又沉默片刻,才涩声说:“我觉得我还是。”

  “说什么傻话,”应二伯感叹说,“你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了。”

  说者无心,却把应煦的坚持变成了一厢情愿。

  应煦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听应二伯又说:“我今天来看你,你二伯母也说要来的……”

  应煦低下去的脑袋缓缓抬起了,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二伯。

  应二伯触及他的目光,移开视线,继续说:“你二伯母那人你知道的,刀子嘴,豆腐心。她上次为了应博的事跑去闹你,后来想明白了,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她本来说要来亲自跟你说声「对不起」,没成想出去买个菜,被一个追贼的年轻人撞伤了,这不,现在手臂还打着石膏呢。”

  应二伯絮絮叨叨说着,他没看应煦,就没看到应煦眼底的暖光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饭来了。

  热气蒸起来,模糊了应煦的视线,他突然有点不认识他二伯了。

  “先吃饭吧。”

  应煦说着,递给他二伯一双筷子。

  应二伯接过,在手里攥得紧紧的。他不是拐弯抹角的性格,扯东扯西说这么多已经费尽他全部的心思。在看到应煦漠然的反应后,他终于憋不住了:“小煦,你实话告诉二伯,你二伯母被撞伤是巧合么?”

  来了。

  应煦看着他二伯,看到一张胀红的,皮肉颤抖的脸。

  问出这样的话,应二伯肉眼可见地煎熬,但他还是煎熬着自己,煎熬着他。

  应煦听他颤着声音一句句控诉:“就算你二伯母做得过分,你也不该让你亲妈把人丢出奶茶店吧?被撞伤那事就发生在第二天,是你爸妈安排的么?还有应博的工作,他做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丢了工作?还有……”

  桩桩件件,原本应二伯父不愿相信。俗话就常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可他向来本本分分,他老婆孩子虽然各有毛病,但也都是极普通的普通人,怎么会这么巧,在短短时间里被命运为难到这种地步?

  应二伯天生耳根子软,被应二伯母念叨得多了,他也觉得这些线索都指向应煦,毕竟他们家近段时间得罪的也就只有应煦。他不相信什么命苦不命苦,非要他说的话,他也觉得应煦和他的亲生父母很有可能——像他们那种有钱人怎么会把普通人放在眼里?他们要是想要刁难他的老婆孩子,也不过是屈起手指掸掸灰尘的功夫。

  话说出口,他就觉得轻松了,又说:“小煦,容我厚着脸皮,再叫你一声小煦,就算二伯求你了,你放过他们母子,不要再折腾他们了,他们都知道错了。我今天让他们自己过来赔罪,你二伯母那么刁的人,说不敢来见你……”

  应二伯父抹了把脸,稍稍冷静一点,但声音还是痛惜:“我没跟你说吧,她不止打着石膏,手指指骨也被踩断了,现在手指根本使不上力气。她说一闭眼睛就能想起当时被撞倒在地,被人踩着手指的痛。十指连心啊,小煦!”

  应煦听着听着,只觉得麻木,甚至还有点好笑:“二伯,如果这些都是我爸妈为我出气做的,我不会劝他们,因为我听了以后,觉得大快人心。”

  “你这孩子,你怎么说这种话!”应二伯父失望地看着他,语气里裹着怒火。

  应煦对他已经没有了期望,反而不会觉得失望:“您今天也说了很多我以为您不会说的话。我能理解您对家人的爱护,也不求您站在我的角度。

  但我被二伯母逼到什么程度,我不相信您完全不知道。如果我的父母帮我还手,我不会对他们表示拒绝。那是他们的爱,是我奢求已久的东西。我盼了很久,得来的并不容易。”

  他的眼睛澄澈明亮,像极了天上那不被浮云遮掩的骄阳。

  他说:“而且我不觉得这事是我爸妈做的。”

  他想起他爸妈处理陈杰那件事,嘴角竟微微扬起笑容。

  “如果是他们替我出头,要的一定不是您的道歉,而是林沐英和应博的道歉。”

  他连二伯母都不叫了。

  应二伯瞪大眼睛:“应煦,你!你!”

  应煦却腾地站起来:“我先结账,您慢慢吃。和您坐在一起,我吃不下。”

  应二伯万万没想到,在他面前一向懂事的应煦会说出这些话来,他既觉得恼火,又忍不住心生动摇,是不是他真的不该……可那是他老婆孩子啊,他又能怎么样?

  应煦结了账,出了饭店,没想到中午折进去两顿饭钱,都没能好好吃几口饭。

  不高兴。

  应煦正烦躁呢,听到微信提示音响起来。

  叮咚。

  像是一股甘泉,流入心中。

  应煦存着一点小心思,给迟晏设置了特殊提示音。

  是迟先生来消息了。

  他还抿着唇,心里的郁气却悄悄摸摸散去了一大半。

  摸出手机一看,迟晏问他:“吃午饭没?”

  吃了,两顿。

  花了大几十块,没吃几口。

  想起这个就高兴不起来,应煦给他发消息说:“没胃口。”

  “怎么了?”

  迟晏几乎秒回。

  应煦没往他那儿吐槽,只道:“没什么。”

  迟晏又问他:“在哪里?”

  应煦低头敲字:“在学校。”

  “能出来一趟么?”

  怎么?

  应煦心中一跳,紧跟着看到一条新消息:“等等,我看到你了。”

  应煦下意识抬眸去找寻,看到一辆车在路边停下,车窗打开,男人温柔的嗓音传出来:“还在看什么?快上车,这里有违章拍照。”

  应煦一听这话,一拉车门,赶紧跳上了车。

  车子缓缓滑入车道,开始绕着学校打转。

  应煦却没注意这些旁枝末节,看向迟晏,黑眸漫上笑意:“迟先生,你怎么会来这里?”

  迟晏用眼神描摹他的笑脸:“上午谈了个生意,顺路从这里过,来看看你。”

  副驾驶上的李政清适时保持沉默,不露半点声色。

  确实顺路哈,绕了有小半个城吧。

  “那你不是还没吃午餐?”

  应煦问他。

  “是的。”

  迟晏挑眉看他:“所以能有幸邀请应先生共进午餐么?”

  应煦一下子脸爆红。

  他常听迟晏叫他小煦,甚至叫他小朋友,没想到他会称呼他为「应先生」。这感觉好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说不出的紧张与暗里的刺激。另外,他也存着一点小心思。他喜欢迟先生这么叫他——好像在他眼里,他终于是个「大人」了。

  是可以和他谈恋爱的「大人」了。

  他们一起吃了西餐,是应煦惦念很久的那家。应煦跟迟晏聊天的时候提过,没想到他记在了心上。

  西餐很好吃,如应煦了解的那样高性价比。他吃得很满意,吃完长叹了一口气,往椅子上靠去,还没把自己摊成一块饼,就对上了迟晏含笑的眼睛。

  不行,哪能在喜欢的人面前这么没形象?

  应煦难得有了形象包袱,不着痕迹把自己挺起来,挨到桌前问迟晏:“迟先生觉得怎么样,今天的菜品能让你满意么?”本来是为了转移话题,话一出口却变成了邀功。

  迟晏看着他翘尾巴,不觉好笑:“嗯,很好吃。”

  应煦便高兴起来:“我还知道好多好吃的美食,以后带你去吃!”

  迟晏含笑看他:“那真是太好了。”

  像哄小孩子似的。

  应煦若有所觉,忍不住摸了摸鼻头。

  服务生送来饭后的甜点,迟晏特地给应煦点了一小块提拉米苏。提拉米苏被做成了心形,上面插了一把巧克力做的钥匙。应煦一眼就被它的外形吸引,心中一动:“这是?”

  迟晏只说:“尝尝?”

  应煦捏紧小勺子,挖下一勺。松软的蛋糕入口即化,一股浓浓的咖啡醇香混着淡淡的酒味儿填满了他的心。他咔吧咔吧,把「钥匙」嚼碎:“唔,好好吃!”

  他送他一块提拉米苏,心门上插着钥匙。

  ——开心。

  他希望他开心。

  迟先生真的很敏锐啊。

  应煦想着,又挖起一大勺提拉米苏,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

  他有什么好不开心呢?

  不属于他的家人永远不会维护他,真正在意他的人,哪怕他只流露出一丁点不高兴,他也会想尽办法让他开心。

  不想让迟晏担心,应煦把应二伯的事说了。

  迟晏听完,沉吟片刻:“我们现在过去,你二伯还在那家饭店么?”

  “应该不在了吧。”应煦正吃着蛋糕,突然瞪圆了眼睛:“不是,迟先生你想做什么?”

  迟晏神情认真:“去找他,告诉他,没理由做错了事来责怪苦主,他要替他家里人求情,我也会替我的小朋友撑腰。”

  他的表情太严肃,应煦没办法把这话当作笑话。

  他也希望这不是谈笑。

  能有人这样替他挺身而出,其实他是高兴的。

  是啊,应二伯母和应博无理取闹,有应二伯心疼他们;但是他也不差,他的爸爸妈妈,他的哥哥堂姐,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他还有迟先生。送他「开心」的提拉米苏,说要替他撑腰……

  “迟先生,谢谢你。”

  他的眼里搅碎了星星,闪动着微光。

  迟晏的手有一点点痒,他捻了捻手指,说:“小煦,过来一下。”

  “嗯?”

  应煦不疑有他,探身过去,被男人捏住了脸颊。

  “迟先生!”

  他发出一声含混的抗议。

  迟晏缓缓松手,万分诚恳地道歉:“对不起。但你刚刚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到,他想亲吻他会发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