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生啊, 哪来的玫瑰?”孟寻风一看到他就这么问,眼圈又是红红的,褶子都肿了起来。
塑料杯子里的香槟玫瑰彻底干死了,不知被谁放了枝纸花, 用德克士的宣传单叠的, 花蕾的地方是块炸鸡。
“师叔,喝奶茶么?”陈朝生拎了几杯蜜雪冰城, “买了挺多的。”
他提了一路, 路上不乏有人以为他是高中生, 对着他友善一笑。
“朝生竟会喝这种孩子才喝的玩意儿。”孟寻风枕着枕头, 搭了个床上桌放笔记本,手还在敲在键盘上。
“嗯。”陈朝生小心翼翼将玫瑰花收好了,“那是我的剑。”
“尚方剑呢?什么时候变成娇弱的花骨朵儿了?”孟寻风笑了笑,“怎么?尚方剑不愿和你走?”
“他想留在那。”陈朝生把那朵香槟玫瑰收拾起来,放到落满灰尘的的窗台上去,“不过有空的时候, 师叔能和我一块去看他。”
“那里有很多旧东西。”陈朝生又说,“玫瑰花我放到窗台上去罢, 被晒干了的话, 就不会烂掉了。”
“不过时间久了,还是会腐烂的。”
“许姐姐来过了吗?”陈朝生问他。
孟寻风支支吾吾了半晌,才道:“来过了。”
孟寻风没直接看着他的眼睛, 只是很不自然地垂着脑袋:“她坐车去片场, 恰好路过这边,就上来看了我们。”
“然后她说, 她一点都不喜欢玫瑰花, 她喜欢的是勿忘我。”
陈朝生把奶茶放在桌子上, 被其内冰块冻了一下指尖:“师叔,你还打算去追她么?”
孟寻风对他强撑似地笑了笑,露出稀稀拉拉的牙:“谁不想来一场夕阳红的恋爱呢?”
“都说了喜欢她,喜欢这么多年了,师叔不愿意这样子放手。”
“等师叔去整个纯欲系美少年的脸,看不把那女人迷得七荤八素。”
“朝生啊,师叔忽然发现你皮肤不错。”孟寻风忽然说。
陈朝生手里的奶茶杯子差点没有摔在地上:“师叔……”
“平时皮肤怎么保养的?”孟寻风的语气带了几分揶揄,“你小子长得真嫩。”
“奶茶给您放在这儿了。”陈朝生说,“您要真是想身体好,就不该同贺建国他们一块儿胡闹的。”
“他们两个一对恩爱情人,您还得和师父一起追许姐姐呢。”
孟寻风嘿嘿一笑,把他捎来的奶茶端起来晃了晃:“朝生啊,是谁吃得最多,后面口腔溃疡了,我不说。”
陈朝生就不说话了。
他屁股上那个皮囊炎还是肿着的,一磕着碰着都疼,累得他坐凳子都谨慎起来。
“老孟啊,别喝了。”贺建国原本侧着身子在那看电视剧,“你都拉肚子了,上厕所又不方便,还得叫着老白扶你去上厕所。老白又得笑话你。”
孟寻风撇了撇嘴,倒也没说什么。
金色的太阳悄无声息地从玻璃窗子那里往下照着,一角落在贺建国的白毯子上。
“我刷□□。”白念云翻了个身,“看你的电视剧去,你们两个玩的时候,我就悄悄卷死你们。看吧,我□□今日刷了二十分了,小区里那周老太都比不过。”
贺建国转过脑袋去:“你偷跑!”
他花白的头发上还挂着几块炸鸡的碎屑,一抖便落下了。
“局长喝奶茶么?”陈朝生问他。
“喝喝喝!”贺建国连声答应,“为我们这些夕阳红的情意干杯!”
“干杯。”孟寻风咬着吸管,“老孟啊,将来你们小两口死了,我一定年年都去给你上坟。”
贺建国笑着说:“将来我们小两口投胎,就投成你的儿子女儿。你要给我买辆兰博基尼开,老头子我这辈子都没开过这么好的车。”
“那是那是。”孟寻风擦了擦嘴角,“还有老白,下辈子给老白买三十个麻将机,她轮流着换就舒服了。”
“朝生啊。”孟寻风说,“记得去找找关系。”
陈朝生一怔:“地府的关系?”
他和地府关系好,那是地府不少人都是他送地府去的。
“老贺,想不想明天就开兰博基尼?”孟寻风问。
珍珠奶茶被他吸出吸溜吸溜的声儿。
贺建国喜笑颜开:“还是老孟给力,我哪能不想?哪个男人不喜欢车?”
“我可不像我家老白,交了三千块钱去驾校,还说自己打麻将也会输两三千块,不如拿着这三千块钱去投资一下自己。”贺建国啜了口奶茶,“什么奶茶?不就是糖水么?我看,还是得喝喝菊花茶,喝喝枸杞什么都。”
“朝生不喝么?”他说,“朝生以后也要少喝这些,喝多了不好,发胖。”
陈朝生在太阳底下数玫瑰花的花瓣,恰好数到八:“我喝过了。”
“就知道说你家老婆子的事儿。”白念云那边还在放总书记的一周,“丢人。”
“你就去练了两天科目二,又回来打麻将了,还叫人家教练也陪着你打麻将,真是。”贺建国把杯子里的冰块摇个不停,“三千块钱打水飘了。”
“那是我的问题么?”白念云反问他,“那教练比我儿还小,也就比咱孙儿大上些,我喊人家教练,人家喊我奶奶。”
“日日去驾校就是‘奶奶,踩刹车!’‘教练,左还是右?’其他学车的人都在笑话我。”
“管他呢,老孟,你说的明天就开兰博基尼是什么意思?”贺建国问。
孟寻风高深莫测地一笑:“让朝生今日把你们两个超度了不就是,后日就能投胎了。”
“那算了。”贺建国叹了口气,“我这人挺唯物的,向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得了罢。”白念云恰到好处地讥讽他说,“翻脸如翻书呢。”
“对了朝生,谢春山说明天带着你去片场面试,也就是走走过场。”孟寻风说。
“演你自己,本色出演就行了。”
“朝生,这不得,你也是个古人?”贺建国后知后觉道,“要死,这里不会就我和老白年纪最小罢?”
“你才发现?”陈朝生抬起头。
siri说:“贺建国年纪小,又有点儿老年痴呆的,不太聪明,那是意料之中的事。”
*
陈朝生当日夜里就失眠了。
他在自己漫长的人生里,又一次产生了退缩的情绪,一旦有了分缕,就丝丝缠绕上来。
演戏!往脸上抹□□儿!穿一身奇装异服!给那些小姑娘小伙子们看!像个猴儿!
看完了他们还要把你p成海棠0、起点1、外加一个晋江阳痿男!
他师兄就是,去搜他师兄名字,个个网站上都是小黄文,bg、bl、gb应有尽有。他师兄没事情干的时候就去举报那些不给他安排帅哥美女还,让路人搞他的。要是给他找了很多个猛1的,他就悄悄开个小号打赏人家,说“太太香香饭饭。”
还有色图!siri最喜爱!各种体位都有,还有反牛顿力学的和合理的。
他一点都不明白这些年纪轻轻,看上去这么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怎么看见个漂亮男人就要发挥她们的艺术细胞和原始冲动,进行一些骇人听闻的再创造。
长得阴柔的帅哥,她们觉得合该被抹布。长得阳刚的帅哥,她们说喜欢壮0,奈子好大好文明。年纪小的是正太小帅哥,年老的是多汁老社畜阴暗男妈妈。长头发的好色,短头发的欠日…
说不出形容词的就“代了代了”
只要是个稍微点姿色的男人,暴露在屏幕之下,就免不了这种事儿。要是不是人,就是个小纸片儿,她们也能玩出花儿,合欢宗的都玩不过。
陈朝生这几日已经将这些人看透了。
他上网几日,浅浅下了个微博,这波小姑娘着实震撼了他。
能幸免的只有长成他师叔那样的,但是就算是他师叔这样的,都会有极少数的创作者对着他师叔这个形象虎视眈眈。
“陈朝生,你今夜怎么?你往日这个时候已经歪着脖子睡了。”siri说。
陈朝生在席子上翻了个身。
玫瑰被他放在枕头上。
“你有没有看过白复水的黄文?”陈朝生小声说。
贺建国和白念云都睡着了,整间病房里就只剩下两个老人的呼噜声,悠长的,有间奏的,白念云的尖锐,贺建国的深沉。
“看了啊。”siri说,“如果不知道白复水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或许还能勉勉强强用他下饭。”
“但是一想到白复水那张嘴巴,感觉和他接吻的人,嘴巴里会吃到粪。”siri叹了口气,“虽然那些文里又是写他笨蛋美人,又是什么诱惑小妈,还有说他是勾人心魄的狐狸精的,……”
“但是我想想白复水会说什么话,会说你行不行啊!你是不是不行!看看看你急了,这说明你就是不行,然后一脸嘲讽地看着你,说感觉你有点不行。”
siri说:“就算是ai也会电子阳痿的。”
陈朝生倒吸一口凉气:“这……”
“朝生啊,你要是去拍了那纪录片,必定也免不了这一套的。”siri说,“不过我是个很有底线的ai,我绝对不看你的本子。想想你的年龄比我爷爷还老,而且你只是个比ai低级的人类,我想我要是看你的本子,估摸着会有一种人类看森林古猿□□的感觉。”
陈朝生翻了个身,只觉得今夜的月亮格外的亮。
“朝生啊,不过你要想开一点,作为一个年纪轻轻很有名气的历史人物,你已经有很多本子了。”siri调出一堆花花绿绿的封面来,“真的,和你搞的各个朝代的都有,上至炎黄时期,下至当今的机器。”
“你要不要看看?”siri问他,“挺紧张刺激的,真的。看了挺让人血脉喷张的。”
陈朝生心中大受震撼。
作者有话说:
陈朝生:劳模。
陈朝生:不要拿着我的名字画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