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钓系美人装乖指南>第70章 

  路潍州确实是回来了。

  路桥他们回来的时候, 他正坐在客厅里悠闲地喝茶看报。

  看到桑晴,他立刻放下手里的报纸起身迎了上来,体贴地接过她的风衣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干什么去了?一回家就不见你们母子的踪影, ”他亲密地揽了桑晴的肩膀, 笑盈盈地问,“不是我不在家, 你们自己趁机出去吃好吃的去了?”

  桑晴抿唇笑了下,又像是当着孩子的面有些不太好意思一样, 轻轻拍了拍路潍州的手:“和小桥去了旧街一趟。”

  她跟着路潍州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捧着路潍州递过来的茶碗, 低头喝了两口,才简略地把事情讲了一遍。

  说到最后, 她抬起笑盈盈的眼睛看了路桥一眼, 才又慢声细语地提了苏怀民的事情。

  不出路桥所料,路潍州听完之后, 立刻就点了点头。

  “不就是身边多个人?”他说,“只要你能高兴, 算是个什么事儿?”

  桑晴轻轻咳了一声,笑着低声道:“小桥还在呢。”

  路潍州的话音一顿,他抿了抿唇,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桑晴笑着垂眸,又喝了几口茶水后, 才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她轻声提醒路潍州道:“这个人看起来心性不太成熟, 你用他的时候还是要注意点。”

  她一想到苏怀民竟然可以把一个三岁的,生活都还不能自理的孩子随意丢弃在家里, 还一丢就是好一段时间, 就忍不住蹙起眉头来。

  苏怀民这种人, 说他心性不成熟已经是十分客气了,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心性不稳或不负责任了……

  如果真要深究的话,他甚至可能存在故意杀人的可能性。

  桑晴其实很少用恶意去猜测别人,所以这个念头甫一漫上心头,就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轻轻摇了摇头,那还尚未成型的想法便散掉了。

  不过对于苏釉的处境,她也更觉揪心了起来。

  路潍州还以为她在为自己担心,笑着轻轻握了她的手安慰道:“我心里有谱,这事儿你放心。”

  桑晴便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路潍州这边安抚好桑晴,才又抬眼看向路桥:“这几天我不在家,有没有好好照顾妈妈?”

  还不等路桥说话,又说,“看你这副样子就肯定没有做到,你啊,不给你妈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

  “不是。”桑晴立刻为路桥分辩道,“小桥最近懂事儿好些。”

  她笑意里带着些欣慰,偏头问路潍州,“你说,孩子是不是到了某个阶段,就会突然之间长大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路桥始终没有插嘴。

  他冷眼看着路潍州对桑晴体贴又恩爱的样子,只觉得心头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恶心与难以排遣的压抑感。。

  像是眼睁睁看着一条冰冷的毒蛇在自己身侧嘶嘶吐着信子爬过,留下让人挥之不去的黏腻湿痕,却偏偏又对他无可奈何的那种无力感。

  路桥并不确定路潍州有没有爱过桑晴。

  但他却可以肯定,这种人就算有过一点真心,那点真心也一定是极度廉价的。

  他看上的终究还是桑晴的出身,看上的是桑晴背后的商泰,以及商泰可以为他带来的,他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地位和金钱。

  况且桑晴又是独女……

  也就更加值得他算计。

  路潍州现在还相当年轻,他长相斯文,身高也够,但单论长相来说,却也算不上最出挑的。

  更不用说他的出身。

  正常情况下,别说商泰的千金大小姐,就连以前的周媚估计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他之所以可以攀上桑晴,不过是因为路桥外婆那场事故,给了他可乘之机。

  若不是当时桑晴受到了那么严重的打击的话,他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坐在这里?

  不过,路潍州的演技也是真的好。

  要不然,路桥当年也不会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是一对神仙伴侣般恩爱的夫妻了。

  更不会一直以为,只要有父亲在,母亲就一定是幸福的。

  这件事情上,别说是路桥,就连看了一辈子人的桑庭竹最后都被瞒了过去。

  其实最初也不是没有端倪的。

  当时路潍州穷尽一切手段追求桑晴时,桑庭竹夫妇并不看好。

  只是后来路桥外婆去世,桑庭竹和桑晴都受到了巨大打击,而桑庭竹在这世上也就只剩下了桑晴一个亲人。

  他一切都以女儿的感受为先,才最终对这桩婚事让了步。

  婚后许多年里,一家人风风雨雨地走了过来。

  路潍州对桑晴一直如恋爱时那么体贴温柔,况且后来又有了路桥,桑庭竹才开始真正试着接纳了他,并把商泰的一些权利让渡给他。

  只是谁也没想到,正是因为权利的不断让渡,才为他自己的宝贝女儿招来了灭顶之灾。

  路潍州和洛颀逼死桑晴,又趁桑庭竹年迈经受不住打击之际,将商泰彻底据为己有。

  ……

  路桥安静地坐在他父母对过,漫不经心地吃了点他外公带来的甜点,压下心底那股恶心感。

  随后他一言不发地起身,拎起玄关架子上的几个购物袋上了楼。

  袋子里装的,都是他和桑晴为苏釉选购的衣物和日用品。

  他第一次从苏家出来时就已经很想买了带给苏釉了,但最后还是先压了下来。

  他对苏怀民的印象很不好。

  所以在他面前,他情愿多做一点保留,以免他看出自己对苏釉不同寻常的感情,将来反而会拿苏釉来拿捏他。

  到时候再想让苏釉到路家来就很不容易了。

  路桥一路上到二楼,沉默着进了自己的卧室,将东西仔细地装进了柜子里。

  一片安静中,楼上的敲敲打打声隐隐约约传了下来,路桥的动作顿了顿,不觉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桑晴的动作很快,已经在让人准备三楼的卧室了。

  路桥选了和以前一样的位置,靠近三楼楼梯口那间卧室留给苏釉,而他自己仍然住原来那间,隔壁连着书房。

  不过,苏釉现在还小,虽然现在没有办法,只能一个人住在旧街那套老房子里,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害怕。

  如果他害怕的话,那么他们可以暂时住在一间房间里。

  路桥微微仰脸,唇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

  苏怀民应该是真的上了心。

  三天后,他就联系了桑晴,说已经对旧街的适龄儿童做完了登记工作。

  当天下午放学时,周叔驾车,路潍州夫妇一起去学校接了路桥和辛免,几人一起去了旧街。

  苏怀民今天倒是很清醒,身上也没什么酒味儿。

  只是苏家的客厅太小了,一行人踏进去,就恨不得人挤着人转不开身了。

  苏釉更是一只手扯着苏怀民的衣角,只露出一颗小脑袋来,大眼睛眨呀眨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他这时候还很爱很爱苏怀民。

  即便苏怀民一走就那么多天,即便家里只留下十块钱,但是无论多冷多饿,苏釉都还是爱他的父亲的。

  对他而言,父亲就是他的天,也是他的地,是他无论何时何地看见了,就算害怕也会生出依赖之情的存在。

  他从不会往坏里想自己的父亲。

  就算后来,苏怀民越陷越深,喝醉了就拿他发泄,对他施暴,他也没有真的恨他的父亲。

  如果没有后面,十岁那年发生的那件事情,他了无生意地一刀刺进自己心口的话,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真的恨苏怀民。

  他表面上很冷,心确实又热又软的。

  苏怀民给了他一分的暖,即便是无意识的,但他都会牢牢记着,并抵消掉他所有的不好。

  “柚柚过来。”路桥这会儿看不得他那样依恋地扯着苏怀民的衣角,便蹲下身来笑着对苏釉招手。

  苏釉闻言,眼睛立刻就弯了起来,他从苏怀民身后走出来,怀里还抱着那个对他而言十分巨大的汽车人玩具。

  他换上了上次桑晴带来的新衣服。

  天蓝色的小外套将他的脸衬得格外白,眼睛格外黑,笑起来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好好看啊哥,”辛免在房间里找不到坐的地方,忍不住团团转了几圈儿,这会儿看见苏釉,他终于停了下来,抱着书包跟路桥偷偷咬耳朵,“好像我在超市里看到的那个最好看的玩具娃娃。”

  看苏釉走了过来,他便闭上了嘴巴,和路桥一样,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来。

  “哥哥。”苏釉看着比前几天精神了许多,眼睛都是亮的。

  “爸爸这几天在家陪你,很开心对不对?”虽然不愿意,但路桥知道他确实是在为这个开心,有些不太情愿地问。

  “嗯。”苏釉用力点头,眼睛又弯了几分。

  这几天苏怀民帮忙在做贫困儿童的登记工作,他们家来了不少人做登记,爸爸一直在家没怎么出门,苏釉觉得,这是他最近过的最最最开心的几天了。

  路桥看着他,忍不住抬手碰了碰他柔软的发顶,心底又酸又涩,可却和他一样,慢慢弯起了眼睛来。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和路潍州桑晴说话的苏怀民。

  即便他永远都无法原谅上一次苏怀民对苏釉做的事情,甚至包括前几天他看到的那些事情,但是,如果苏釉那么爱他的父亲,他是真的愿意拉他一把。

  如果这一次,苏怀民能好好地走下去,那么,苏釉就真的可以拥有一份亲情。

  他看的那么重的亲情。

  他将手又在苏釉发顶揉了一把,才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位是辛免哥哥。”见苏釉好奇地打量辛免,路桥向他介绍道。

  “辛免哥哥。”苏釉立刻童声童气地叫。

  “好乖哦。”辛免笑起来,学着路桥的样子碰了碰苏釉乌黑的发。

  “玩具你会玩儿了吗?”路桥见他宝贝地抱着自己上次送给他的那个玩具,便温声问道。

  “嗯。”苏釉立刻点头,拉着他的手为他演示。

  这种汽车人的变形范围很广,还有“激光”发射功能,像苏釉这么大的孩子还看不懂说明书,所以很多家庭最初都是当做亲子玩具来玩儿的,到了后面才交给孩子自己玩儿。

  苏怀民是肯定不会陪苏釉玩儿的,但短短三天的时间,苏釉却已经将全部功能与玩法都摸索了出来。

  他太爱这个玩具了,这几天连睡觉都抱着不舍得撒手。

  “柚柚好厉害。”路桥看完,忍不住笑着夸赞道。

  苏釉便将玩具往怀里抱了抱,小脸却悄悄地红了。

  苏家的房间小,三个孩子凑在角落里说话,但大人们那边的交谈声也完全可以收入耳中。

  路桥侧耳倾听,听到苏怀民终于将十几个经济条件较差,无法读幼儿园,或者义务教育结束后,没有办法继续读书的孩子的基本情况介绍完毕。

  “你做的很好。”桑晴含笑道谢,“这些资料我们还会进一步审核,通过的孩子可以接受我们项目的援助就近入学。”

  她顿了片刻,又按照和路桥约定好的话术说道:是这个样子,我们手里有一个龙大附小下属幼儿园的名额,为了感谢您的帮助,我们的意思是,优先将这个名额给苏釉,您的意思呢?”

  桑晴微微含笑,不紧不慢地挤压掉苏怀民心底的不确定:“当然,如果您这边有别的想法,我们就将这个名额给别的更需要的孩子。”

  毕竟,对于好的事物或者事情,每个人的本能就是想要占据先机。

  果然,随着桑晴娓娓道来,苏怀民眼里的犹豫消失了。

  最初听到只有一个名额时,他还在考虑自己有没有时间可以去接苏釉。

  毕竟他现在的生活一团糟,哪天喝醉了根本不可能记得孩子的事,有时候甚至还有可能好几天都不归家,……

  到时候,苏釉该怎么办?

  要不随便让他就近入读吧,他想着,让他自己上学下学算了。

  但桑晴一说要把名额给别人,他立刻就横下了心来。

  “我们没有别的想法。”他飞快地道。,“能读龙大附小下面的幼儿园当然最好了。”

  苏釉还在专注地玩玩具,没有听到他父亲的话,但路桥听到了。

  他的唇角终于不动声色地抬了起来。

  “我就怕。”苏怀民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犹豫道,“我就怕我有时候会没时间去接他。”

  “就近您也是要接的。”周叔笑着插话,“他才豌豆那么大,一个人怎么上下学,不说人贩子,单过个马路,那么点都有可能在司机的视角盲区里。”

  谁都知道周叔的话是事实,苏怀民便也沉默了下来。

  从洛颀走后,他一直醉生梦死,一部分是他真心爱那个女人,另一部分是因为他的男性自尊。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一生得到了最爱的人,也有了安稳的家庭,孩子又玉雪可爱,已经很满足。

  可是洛颀不满足。

  两个人结婚后,他就壮士断腕,断掉了以前那些旧关系。

  他没学历,只能干点手艺活,跟着修车行的大师傅一干就是三年多,好不容易熬出来,工资也翻了一番。

  为了多赚点,不让自己如花似玉的老婆受委屈,他加的班比谁都多。

  他难得充实满足了几年,却没想到,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

  他心里支撑自己的东西彻底倒了,甚至很多次认为苏釉是自己的累赘,夜里睁开眼睛,看着那张熟睡的小脸,曾经有无数次,他将手掌圈在了那截细细的脖颈上……

  但他最终还是下不去手。

  他不怕法律的制裁,他甚至觉得没有活着的意义,可这个这么乖巧,丝毫不用他操心的孩子,是他的儿子!

  这几天的忙忙碌碌,让他隐约又有了点过去的充实感。

  可每当夜深人静,那种空虚与愤懑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回到过去的正轨上去。

  更无法确定,自己能在这孩子身上放多少心思。

  他现在是个无业游民,。

  无业游民看似时间是最多的,可真的醉生梦死起来,却比谁的时间都少。

  “要不,”桑晴思考了下,“我们家这两个孩子在附小读书,如果你这边确实没有时间,我可以顺带接着苏釉到我家去,你有时间了再去接他?”

  苏怀民看着桑晴,一颗心难免有些软化。

  “人家自己的孩子自己不能接,用得着你?”路潍州这时也笑了,“父子之间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

  他看向苏怀民,“听说苏先生现在还没有工作?”

  苏怀民尴尬地咳了一声,头不自觉往下埋了埋。

  “我没有别的意思,”路潍州笑了笑,“我看苏先生整理的这些资料都井井有条,想来工作能力差不了哪里去,我这边目前正确个助理类的职位,不知道苏先生感不感兴趣,可以的话,你可以住在我家的副楼里,孩子以后也住在我家就好。”

  他打量了一下苏怀民的家:“这套房子可以租出去,收了租金也可以多带孩子出去玩玩。”

  苏怀民愣住了。

  他刚才也有看到路潍州的名片,这可是商泰的副总。

  能够进入商泰工作,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想。

  即便他现在觉得生活了无生趣,一切都对他毫无意义,但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也难免有些心动。

  他犹豫了片刻,紧张的手心里都出了汗。

  “苏叔叔。”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

  苏怀民转头看过去,那孩子修眉凤目,唇红齿白,长的极好,正是路桥。

  “我听人说过你家里的事情,”路桥看着他,一双眸子漆黑,“如果我说你的话,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就算是拼了命,我也肯定是要混出一番名堂来,让那个人将来见了我只能仰着头,只能悔不当初,让她在我面前再也高攀不起。”

  这句话让苏怀民不太清醒的大脑轰地一声响了起来,像是迸射出了一股浓烈的热意,烧的他连血液都要沸腾。

  “苏叔叔。”路桥继续道,和成人相比还略带稚嫩的嗓音,此刻却格外低沉地向苏怀民当头敲下了致命的一锤,“这可能是您这辈子唯一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同样有红包掉落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