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钓系美人装乖指南>第54章 他的人生终于变得完整

  他们离得那么近, 近到呼吸可闻,苏釉能清晰地闻到路桥身上的气息,和九年前没有任何不同。

  并没有崔如意身上, 那股淡淡冷香味儿。

  他再无法伪装,也无法逃避。

  或许对于路桥的朋友们来说, 他只是利用了路桥一把, 达成目的就头也不回地离去,

  或许对于路桥自己来说,即便他们炽烈地纠缠过, 他也无法判定自己对他究竟有几分真心,

  或许对于更外围的人来说,他们会有更多的猜测,甚至是对他的不屑

  可是苏釉谁都可以骗过, 唯独骗不过自己。

  他爱路桥, 从最初,比他们任何人都知道的更早的时候就爱上他了。

  比九年还要多了一年。

  从那个夏天,路桥在泳池里冷着眉眼说从不会迁怒无辜开始, 从他公平公正地对待他,尊重他爱护他开始, 从即使连辛免都因为桑晴的死迁怒于他, 而路桥却低声喝止辛免开始,从他开始就意识到, 他的世界中, 从未出现过他这样的人开始……

  他就情难自禁地爱上他了。

  可是他的人生太残破了, 残破到不得不拆了东墙补西墙, 残破到, 他不得不拆了他的爱情, 来达成自己最初的目的。

  从最初在一起,他就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因为他知道,两个人早晚有一天会曲终人散。

  因为他的人生早已被定性。

  从投胎进洛颀肚子里,从被洛颀抛弃,从十岁那年捅进自己心口的那一刀,从劫后余生在木门外听到洛颀那些话开始,就;

  被他在无数个日夜的深思熟虑后,一遍遍固定好了特有的步骤。

  犹如一道算式。

  他进入路家时,就已经算好了要离开的时间,从未更改过。

  在他的计划中,路桥本该也是这道算式中的一个常量,一个元素,用过也就算了。

  他从来都没想过,原来他是一个潜伏的变量。

  看似最温和,最有教养,但却也最有杀伤力,几乎彻底打乱了他的步调。

  他本是那么冷漠的一个人,要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勾到,可一在一起,就热情似火,像是恨不能把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他。

  说要和他结婚,为他买了戒指,将他的副卡给他,告诉他许许多多让他无比心动与向往,却也不敢当真的规划。

  这样纯粹的感情,让他觉得害怕,也让他不得不刻意忽略。

  所以,路桥在车上亲吻他,告诉他自己和崔如意不可能时,即便他心里有疑惑,也从不当面提出质疑。

  他只表现出信任路桥,只表现出依恋路桥。

  因为他的爱情远没有路桥那么纯粹,因为他的爱情全是算计好的,连时间都有规定,最多不过半年。

  所以他只想享受,不愿意去分辨真假,因为无论是真是假,都没有意义。

  因为在他早已列好的算式中,他注定会离开。

  因为他为了报复洛颀,不得不拆借了爱情,利用和伤害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他无颜再像以前那样或平静,或乖巧或甜蜜地面对他。

  路桥好像永远都站在阳光下,无论做什么都光明正大,而他恰恰相反。

  他无法想象,一旦他们的感情中存在了这样卑劣的利用和伤害后,他们之间的信任最终还能剩下几分,而他们的感情,又怎么可能不会受到影响而随着时间变得相看两厌。

  他不是没偷偷为自己找过借口,想要试着打破那道算式厚着脸皮留下。

  可一想到或许两人终将反目成仇,就不寒而栗。

  他的人生确实是太过破败了。

  即便是后来成功报复洛颀后,也不过是堵上一个洞,却因此又在别的地方开了一个洞。

  像他这样的人,奢望爱情本就是无望的,所以他稀里糊涂地过。

  不介意路桥和崔如意究竟是什么关系,不打听国内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就算回国,也从没想过要和他再有任何的友情以外的牵绊……

  他从没敢想过,路桥竟然还会喜欢着他。

  “哥。”他的声音微微发颤,踮起脚尖来想要亲吻路桥,可却被路桥偏头避开了。

  “我问你话呢。”他说,嗓音低沉压抑,和他的眼神一样,将人压得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

  “那我做你的药,”苏釉也看着他,目光义无反顾的决绝,“如果我愿意做你的药,那,你还愿意吃吗?”

  路桥没说话,他低下头来,十分凶狠地咬住了他的嘴唇。

  他们激烈地接吻,在走廊暗淡的灯光下,犹如两头困兽,游走在绝望与希望之间。

  苏釉抓住了路桥的另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感受着他无名指上的那枚被体温染得温热的戒指。

  那天的接风宴上,他其实就又看到他手上淡淡的光环,只是当时他不敢细看,因为他本能地以为,那该是他和崔如意的婚戒才对。

  可是现在,他不用去看也已经知道,这枚戒指,只和他有关。

  血腥味儿溢满口腔,两个人在疯狂的亲吻中都落了泪。

  两支舞过去,包厢里的人没等来路桥和苏釉,却等来了一条信息。

  信息是路桥发进群里的。

  “我先带苏釉回家了。”路桥说,还没忘圈谭淞,“回头你把苏釉的同事送回研究所。”

  “我靠,什么情况?”众人一脸懵逼。

  “这才几分钟,他俩关系就突飞猛进了?”郑铭一脸不解。

  “不是我哥把苏釉给绑架了吧?”辛免立刻着急了起来,“不行,我得去看看。”

  严鹤炀无语地看他一眼,死死握住了他的手腕。

  “大家都别操心了。”还是崔如意有大姐风范,“我看那,人家两个是郎有情妾有意。”

  “不是啊姐,”郑铭不认同,“郎有情妾有意他们会分开九年?郎有情妾有意苏釉回国会躲着桥儿?”

  “每个人的处境不同,做出的选择也不同。”崔如意说,“很多时候,不换位思考的话就很难理解。”

  “那他们是和好了吧?”沈涟漪抱着怀里已经睡着的孩子,忍不住弯起了眼睛。

  “嗯。”崔如意对着她笑,“外面有比我们桥儿好的吗?苏釉像傻的吗放着这么好的不要?”

  “和好了,和好了,”崔如意染着蔻丹的手在空中果断一挥,“我猜他们会和好。”

  崔如意和沈涟漪刚结婚的前几年,其实大部分时间生活在法国。

  因为崔瑞平无法接受。

  崔瑞平一手创建了庞大的商业帝国,他对崔如意没有太高的要求,但却要求她一定要生个孩子,不至于让他一生的事业后继无人。

  刚开始崔如意表现的十分配合,非常积极主动地追求路桥,让崔瑞平放松警惕,安心地退了休。

  谁知道崔如意拿到公司大权就翻脸不认爹,转头回了法国和沈涟漪举办了婚礼。

  婚礼虽然很小,邀请的人也不多,但崔如意却向国内各家合作方,亲朋好友都寄了喜饼。

  所有人都知道崔如意在国外和一个女人结了婚,崔瑞平则差点被气死。

  父女二人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直到几年前,路桥公司的科研项目取得了巨大进展,崔如意履行对崔瑞平的承诺,和沈涟漪生了孩子。

  都说隔辈亲,崔瑞平的老脸在看到乖软软的糯米团子时,终于再也绷不住,彻底乐开了花,也第一次接受了沈涟漪。

  所以这些年里,一家三口住在国内的居住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多。

  崔如意经历过那样的时刻,必须去做违心的事情来保护自己的爱人,所以她对别人也更容易宽容。

  虽然她也未必就能理解苏釉之前的做法,但是只要路桥喜欢他,还爱他,那么她认为作为朋友就应该毫无条件地接受他。

  “是我格局不高。”郑铭自我反省。

  “别,”谭淞拍了拍他,“说不定就是因为你格局不高他们才能酒后吐真言,顺便酒后乱个性什么的……”

  三千的包厢里笑声一片,而路桥和苏釉则刚刚坐上车。

  前后车厢的隔板被拉了下来,靳小圆一边驾车一边还在不可置信。

  他跟了路桥两年多,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带人回家。

  大过年的,路家院子里张灯结彩,每年必备的红灯笼一个不少,不过树上的彩灯却不是邱叔亲自上去布置的了。

  邱叔年纪大了。

  不仅是他,刘嫂和李叔也一个个见老了,岁月对于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仿似无比苛刻。

  不过路家现在就只剩了路桥一个人,他们的工作量也不多,路桥也希望他们能在家里养老,三个人都没有退休的意思。

  这么多年下来,虽然不是一家人,但也早已胜似一家人了。

  路桥他们回来的时候,邱叔刚从副楼里出来。

  老人眼花了,夜里尤其看不清,于是走过来疑惑地问正准备离开的靳小圆:“少爷回来了,我看怎么还有别人?”

  “是……可能是……”靳小圆磕磕巴巴地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邱叔着急了,“你这孩子吞吞吐吐的,我自己去看。”

  他说着就要进主宅,被靳小圆一把拉住了。

  “路总带了个人回来。”靳小圆蚊子哼哼般地说。

  “什么人?带个人怎么了?”邱叔刚开始没明白,但片刻后他忽然明白了过来,一双老眼忍不住放光,“带了个人?”

  “嗯。”靳小圆说。

  “男的女的?”

  “男的。”靳小圆道。

  靳小圆记得这个男生,前阵子为科研组接风的时候,他们老板还特意去送了他。

  不过确实长得不错,单论长相的话,能配得上他们老板。

  靳小圆正想着,邱叔已经兴奋地去通知其他人,明天一早一概不准进主宅,以免打扰到少爷。

  毕竟九年了,就算他们望穿秋水旁敲侧击也从没见路桥多看过谁一眼,带人回来什么的就更别说了。

  以前几个老人还算有些要求,毕竟路桥要什么有什么,真再找一个,太差的肯定不行。

  可现在,只要路桥带回来的是个人,就已经足够他们欢天喜地了。

  房间里灯光大亮,苏釉的手臂紧紧绕在路桥脖颈上,抬头亲吻他的喉结。

  路桥的喉结上下滚动,因为染了汗而更显性感。

  他的手掌滚烫,强势地握住苏釉的脚踝,让他屈起一条腿来,垂下头去认真地吻他。

  回来的路上,他们一分钟都不舍得放开彼此,因此连工具都没去买。

  苏釉本来要去取乳液,但路桥没让。

  因为他还记得最初在一起时,有一次两人情急,没用专业的东西,苏釉就疼得特别厉害。

  “明天去买。”他嗓音低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情绪,低着头轻轻啄吻苏釉绯红的眼尾。

  滚烫的唇一路向下,最后停在了他红肿的唇瓣上。

  他们不停地用手和嘴唇抚慰彼此,即便只是这样,也幸福满足到几近颤抖。

  一切结束后,仍紧紧拥抱着彼此。

  “哥,对不起。”苏釉的鼻尖抵在路桥颈窝里,闻他身上那股无比让人安心的气息,终于将压在心底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其实三年前在S国医院里,我看到过你和如意姐,我以为……”

  他艰涩地说,“我以为你们结婚生了孩子。”

  路桥揉他发的手顿了顿,忍不住狠狠闭了闭眼。

  “我和如意只是朋友,当年假扮情侣也是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和你在一起,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了的话,我是不会答应她这个请求的。”他的声音低低哑哑,但很温和,“但是我既然答应了就该做到,对不对?”

  苏釉在他怀里很轻地点了点头。

  和九年前不愿意去思考这些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不同,他现在头脑清醒,但对路桥却是真真正正的全心信任。

  “如意的对象沈涟漪那时候身体不好,因为怕恋情曝光被崔叔叔发现受到打压,所以才假装追我转移视线。”路桥低低地和苏釉解释原委,“我那时候其实已经很喜欢你,但是我担心路潍州会打压你,影响你的学业,所以也打算暂时先不改变我们的关系,等将来将路达收购过来后,再正式追求你。”

  “我和如意的时间恰好重合,所以我决定帮她们。只是我也没想到,你那晚会那样逼我。”

  逼得他没办法再等待,逼得他将他抱去了床上,也逼得他一颗心滚烫,恨不能立刻就和他结婚。

  苏釉抿了抿唇,片刻后有些不太确定地问:“沈涟漪也是抑郁症吗?”

  路桥愣了下,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我后来其实有反复想过桑阿姨的死,结合知道的信息和你对路叔叔的态度,猜测出了她的真正死因,”苏釉轻声道,“所以你说因为沈涟漪的病情才愿意帮助她们,除了抑郁症,我想不到别的。”

  “沈涟漪现在痊愈了吗?”苏釉又问。

  “最近几年每年都会定期过去检查,已经算是痊愈了。”路桥低声道,“我妈妈生病后,曾经对他的医生说过,希望他能对她的病情保密,但是其中一位医生没有遵守承诺,向路潍州泄露了她的病情,才让路潍州想到了那么阴损的手段迫害她,所以当时,我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沈涟漪的实际情况。”

  他母亲因为别人泄露病情而离世,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那种没有底线的事情的。

  如果他因为恋爱就没有底线,那么他和害死他母亲的那个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我先和你谈恋爱的话,”路桥亲吻苏釉,“我就不会答应如意这件事,你也就应该不会误会了。”  「可是哥,」苏釉浓密的睫毛抬起来,一双眼睛水意迷蒙,“我当年离开并不是因为如意姐,而是因为我没有办法面对你,是因为我太卑劣,因为……”

  路桥凑过来亲他的嘴唇,不让他再说下去。

  他将他颈上的链子解下来,垂眸将那枚戒指取下来,随后很认真地将它戴在了苏釉左手的无名指上,然后垂低头颅,很虔诚地在他手上印了一个吻。

  他的唇那么软那么烫,让苏釉忍不住微微一颤。

  “以后就这样戴着。”路桥低声说。

  当时用链子串了戴在脖子里,也是为了避开路潍州,而现在,他们谁都不用再顾忌。

  相爱就是相爱,就是那么简单。

  “可是我还是想说。”苏釉趴在路桥怀里,轻声道。

  “嗯。”路桥像是笑了一下,轻轻绕他的头发玩儿,“那就说。”

  “我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根本配不上你,”苏釉将憋在心底许许多多年的话往外吐,“我想要彻底丢掉过去,开始新的生活,所以那时候我丢下了你。”

  “对不起哥,”苏釉从路桥怀里抬起头来,眼睫湿漉:“可是离开后,我才发现我那么爱你,每晚睡不着都在想你,不敢看关于你的任何信息,怕忍不住就会回来破坏你或许已经重新步入正轨的生活……”

  苏釉的人生总是在修修补补,拆东墙补西墙,可最后,总还是留着一个洞填不上,让他魂牵梦绕。

  即便他已经拼命了,尽力了。

  “幼幼。”路桥紧紧地抱着他,滚烫的掌心安抚地摩挲他光滑的背脊,“都过去了。”

  他与他十指相扣,用自己手上的戒圈摩挲着他手上的那枚戒圈。

  即便这两枚戒圈已经九年未见,但因为主人对它们几乎是同样的珍惜,它们的光环仍和九年前一样。

  那么般配,那么和谐,谁都没法改变它们是一对儿的事实。

  路桥看着那两枚并在一起的戒圈低声道:“如果你觉得自己不够好,那或许是因为,你并没有看到我眼里的你有多好。”

  他倾身亲吻他的额头,语调沉哑:“我爱你,不比你爱我浅哪怕一点点。”

  那双狭长的凤眸微微弯出了好看的弧度来:“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开始新的生活,嗯?”

  他看着苏釉漂亮湿润的眼睛中自己的影子:“与过去彻底割裂,开始你以前就想要的生活,只是在你的生活里加个我,可以吗?”

  苏釉抿唇,重重地点头。

  他抱住路桥,和他接吻,浓密的睫毛湿成了一绺一绺,可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那么幸运,前半辈子的苦仿似都是为了这一刻的甜而存在,因此几乎没有费什么力,就与那些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和解的过往彻底和解了。

  他的心轻飘飘的,那是被人托在手心里的幸福感。

  什么都不担心,也什么都不害怕。

  虽然很多话还未来得及说透,可是此刻他们紧紧地拥抱亲吻,低声地说着别离后心里最想说给对方听的那些话。

  苏釉知道,二十七年来,他的人生终于变得完整。

  从此以后,他也再不用拆东补西。

  作者有话说:

  其实感觉这一章完结也可以诶;

  不过正文应该还会再写一两章,把没收好的线头收一收;

  大家应该也看出来了,这其实不是一个传统的破镜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