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已经到了高永管控不住的地步, 也许他本能控制一些,可他的艺人太不配合,裴云廷竟然回应给广大网友的解释只是一个冷漠的“滚”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着他这个态度网友又能闹出多大的风浪,他想也不敢想。

  做裴云廷的经纪人,真是上辈子造的孽, 高永这两天跑断了腿,打爆了电话, 所有该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了, 风波却未曾被平息,反而越闹越大。

  他知道这是其他竞争者的公关团队在造势, 抓住网友捕风捉影的好事心理,煽风点火, 想闹大一件事不要太容易。

  高永已经跟裴云廷打了无数个电话,他知道裴云廷的状态不好,最近镜头面前也很是失态,可他提醒他了,团队也给他带去了,全都吃了闭门羹,后来不仅是团队, 连他这个经纪人的电话都被裴云廷拒接了。

  高永急得团团转,今天打着再试试的态度, 给裴云廷又拨了几通电话,却意外被接通了, 高永也很震惊。

  “招个记者会吧。”没等高永的开口, 裴云廷率先一步说。

  高永正觉松一口气:“你终于想通了?”

  他提醒裴云廷了, 现在想保住自己的事业,唯有立马出面澄清这件事,他已经控制不住事情的走向了,这么多天了,他该给广大媒体和网友一个交代。

  这么多双眼睛呢,一个正面的回应该是有的。

  可高永想的太简单了。

  “你错了,”裴云廷的声音轻柔,像是刚刚脱下沉重的枷锁,“不是澄清会,这次记者会,是宣布退圈。”

  高永感到耳朵有些失聪,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微张着唇,惊掉了下巴:“你、你说什么?”

  “退圈,”裴云廷那样轻率地说,他声音疲惫,这个决定似乎也不是反复思量做出的理智决定,而是一直他就有的念头,他说出来过分轻松,“不是要交代吗?这就是我的交代。”

  握着手机,高永愣在原地,他傻了,不知道自己下句话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下件事该做什么。

  他的艺人永远任性,而他的艺人也永远理智。

  当裴云廷对某件事做出了决定,是谁也拉不回来,说服不了的。

  这件事,就算被敲定。

  _

  晚上,初浔把周周送回了家。

  可是回到周周的家门口才发现周周的父母还没有回来,初浔没有周周父母的电话,不过母亲那里应该有,初浔把周周领了回去,让母亲帮忙拨通电话。

  从电话中初浔得知,周周的父母被家中的事给绊住了,暂时回不来,要他们帮忙再看一会周周,初浔自然没意见,只是怕周周着急,问过了心安。

  也让小孩子放心点。

  初浔向周周解释道:“爸爸妈妈快要回来了,不过还要一会,这一会你在我们家玩玩好吗?”

  周周听到父母的声音,也安心了下来,点了点头。

  初浔笑笑,父母亲也回来了,一家人都在,初浔打算今天周周的父母回不来,他就让周周跟他睡一晚了。

  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多一个小孩子不算多。

  父亲母亲和周周说了会话,因为初浔要去趟超市买东西,母亲正在做饭,父亲能看带一会周周,但因为担心周周会惧怕父亲的威严,也就把周周带在自己的身边了。

  初浔带着周周去逛超市,初母叮嘱着两人早点回来,天色晚了,注意安全之类的,初浔都说好。

  有小朋友,初浔就没去小区附近的超市,而是去了商城,大商城的东西多一点,选择也多一点,最近困在家中的时日多,初浔想走动走动,不希望跟大人在一起,因为总会谈论起不开心的事,他也不想看到母亲的愁容,父亲的低叹。和小孩子在一起,他就不会想到那些不开心,只会关心有没有照顾好小朋友,尽到该尽的义务。

  “周周你吃什么呀?”初浔语气温柔地问,“待会我们到了商城,会有很多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就跟我说,我们买些回去。”

  周周摇头,也不是不期待,不想要,只是家中的规矩多,教育严,不敢拿罢了。

  “没关系的,”初浔弯下腰揉了揉周周的脑袋,“我长这么大了哥哥有时候也会给我买零食,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就好了,不知道的话待会我们到商城了再慢慢选好不好?”

  初浔的引导工作做得好,周周这就答应了,而且懂事地说道:“就吃一次……以后不吃了。”

  初浔没有为难他,顺着他说:“好,咱们就吃一次。”

  有些小朋友的分寸感不好突破,有这样的分寸感也是好事,至少走到哪里都是惹人疼的,总比调皮捣蛋的哥哥好,尽管初浔不该这样评价哥哥,他还是想到了哥哥的小时候。

  不一会,两人到了商城,初浔带着周周一层层地逛着,拿了小篮子,在零食货架前逗留的时间最长,周周选了几个,还知道问初浔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呀,我也想吃,”初浔留下了这些东西,分担着周周小小身躯里的压力感,“而且家里还有别人,大家可以一起吃。”

  听初浔这样说了后,周周肉嘟嘟的脸上才少了些惶恐。

  就这么带着孩子在商城里逛着,人多口杂,初浔本来没有留意,不过说的人多了,他就躲不掉了。

  “什么?裴云廷退圈了?!”

  有人这么大喊了一声,那边立刻响起附和声。

  “我靠,谁说的?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快上网,网上传疯了,裴云廷自己亲口说的!”

  “记者会,四个小时前,那不就是……”有人感慨,“这还是现场直播,不可能假的,我靠裴云廷不至于吧。”

  “不是都在骂吗最近?”

  “骂归骂,真没想他退圈了,他人品就算有问题实力在那摆着,他的剧和电影都那么顶,真退圈啊,玩真的,过了吧?!”

  “有些人骂的太脏了,裴云廷应该顶不住这份压力吧……”

  “不是因为这个吧?前段时间打人的事情也出来了,被打的就是裴云廷现在那个Omega的前夫,好像是那个人对裴云廷的Omega干了什么事,反正有人扒,那Omega好久没和裴云廷一起出现了,说是分开了,结束了……”

  “啊?那个不是裴云廷暗恋很久的吗?好几年是吧?”

  “不知道,反正是把两个人闹分开了。”

  这些言语不比网络,它们有真切的语气,将每一句都讲述的精彩,令人不得不关注,在意,初浔听到了隔壁货架的讨论,框子都砸在了地上。

  发出一声震响,把旁边的周周吓了一大跳。

  初浔匆忙回神,看见惊吓的周周和凌乱的地面,他抚摸了下周周的脸以示安慰和抱歉,然后弯下腰,压着心中的情绪,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东西。

  周周帮他一起捡着,虽然是小孩子,可感知能力是拥有的,周周从初浔的身上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后来,初浔就没再说一句话,他匆匆付了钱,然后带着周周离开了商城。

  没逛多久,甚至没逛起来。

  是他要来的,没心情要走的也是他。

  初浔承认,自己最近的情绪波动很大,很不稳定,像那讨厌的发情期。

  他和周周一路赶回了家里,初浔全程都在失神,他满脑子都是裴云廷退圈的消息,怎么会闹得这么大?为什么要退圈?他的业务能力这么好,因为这些事……就要被迫退圈了吗?

  怎么会这样啊,不是裴云廷的错,这件事……是钟越的错,是他的错,不应该影响到裴云廷的工作,那才不是初浔要看到的结果。

  事情总是在往他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而且每一回都是重磅炸弹,他听了都觉得诧异和震惊,他的粉丝和影迷又要受到怎样的晴天霹雳?

  是他害裴云廷走到这一步的吗?

  初浔都已经要分不清楚了。

  “哥哥,车。”周周指着家门口停着的一辆商务车,车身是黑色的,被擦的干净的玻璃窗在夜里也依然折射着刺眼的光芒,一点点光线就足够看见优越的车型和十分低调却不菲的匹配名。

  怎么会有商务车?家中来了父亲的老板?领导?还是……

  初浔猜不到,他只能带着周周走回去,怀揣着不安,自己揭开谜底。

  本以为是一位生意人,领导人,却没想到推开门看见客厅里坐着的纤瘦背影,女人只看脖子就知道是怎样的绝色,转过头来定也不会让人失望,初浔猜的果然没错,当那个女人转过头,微笑着看他时,初浔甚至可以下定义的说,没人能拒绝那样优雅的笑容。

  女人站了起来,微微提了提裙摆,然后匆匆从沙发里走了出来,往初浔踏来,伸出她白皙的手,和善道:“你好,初浔。”

  初浔不知道这位尊贵的女性是谁的客人,家中又没见别人的身影,母亲吗?母亲身边何时交往了这位矜贵的妇人?可若说是父亲的生意人又更是不像,这个女人很像知书达理的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您好阿姨,”初浔茫然地说,“您是?”

  女人轻笑道:“我是云廷的妈妈,姚慧。”

  初浔震惊道:“伯母,不是……阿姨,您,您怎么会过来?您,您从哪里来?容城过来的吗?”

  后面就站着初母,对他点了点头,初浔不太懂那个点头是什么意思,迟钝地望着裴云廷的母亲,一脸无措。

  “初浔,我是从容城过来的,千里迢迢过来是想跟你谈谈云廷的事,”姚慧一颦一笑都带着别致的优雅,她是大户人家浸泡出来的矜贵女子,眼神温柔,却不失力气与坚定,“我想我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你觉得呢?”

  她温柔地反问,并不似咄咄逼人,初浔无法拒绝她的请求,谁都会迷失在这样的得体下,初浔望着母亲,示意她带一下周周,初母心领神会,这就把周周带进了房间,“来周周,我们去屋里看电视。”

  姚慧是个聪明女人,她意识到了初母的支持,也很是欣慰感激,抓住机会说:“我们到你的房间里谈可以吗?”

  初浔自然没有意见,他第一次见裴云廷的母亲,对方千里迢迢从容城赶到,无论如何他没有怠慢长辈的道理。

  “阿姨这边来。”初浔放下手上的塑料袋,将姚慧领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给姚慧倒茶,做一个后辈该尽的礼数,这一点他到哪里都让人赞不绝口,礼数是母亲从小抓着他的,尽管他的情绪在极其不平稳的时候,也会照顾别人的安好。

  “你不用忙了,”姚慧对初浔招手,“来这里坐下吧,你母亲已经招待好我了,时间紧急,我们应该进入正题。”

  不是前来寒暄的,关于目前两人的关系和状态,姚慧也知晓,否则不会千里迢迢赶到。

  “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本该是带些礼物,郑重又严肃的,可我没想到却是带着目的的,”姚慧笑笑说:“希望你可以不介意。”

  “不会的阿姨,”初浔摇摇头,坐在一边,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腿上,规矩地应答,“我怕怠慢了您,还请阿姨不要介意。”

  “不会,”姚慧说:“你离近些,我想看看你。”

  初浔不明白,直到姚慧又对他招了招手,初浔这才挪了过去,坐在了姚慧的身边。

  姚慧抬起手,抚摸着初浔的五官,像欣赏珍贵的物件,嘴里喃喃低语:“很漂亮,难怪叫云廷念念不忘,你让他吃尽了苦头。”

  初浔纤长的睫羽像蝴蝶轻颤的翅膀,悄悄煽动,美丽非常,他的眼睛不是狭长,眼尾上挑的,虽然看起来没有风情万种之感,但是圆而大的眼睛水灵灵的,瞳孔如覆了层擦不尽的水雾,脸型又小,乖顺感和纯澈感也让人很有探究的兴趣。

  他长的没有攻击力,是柔软的羔羊,给人无力又懵懂的清澈感。

  “我知道你和云廷最近出了事,我来这么一趟,很想说自己不是来做说客的,可我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你,”姚慧收回手,眼神中满是心疼和无奈,“初浔,云廷是我唯一的孩子,从小到大我都看着他,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你和他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所以我没办法劝你们该怎么做,只是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真地很爱你。”

  初浔保持沉默,是因为他知道,他没办法反驳,不管现在怎么样,也许未来会出问题,可是当下里,他的确能感受到裴云廷浓浓的爱意,和他待在一起的每一天,初浔都是在爱里醒来,在爱里入眠。

  “既然你们绕了这么大一圈,还是在一起了,说明你接受他了,对吗?”姚慧说:“而他那样爱你,定然不会是他提出的分开,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既然已经跟他在一起,既然已经接受他,又为什么轻易说分开呢?你会不会觉得……这样太草率了一些呢?”

  她没说太任性,已经是很委婉,有时候夜里初浔自己也会想,会不会太草率。

  可他已经做出选择了,不管梦见裴云廷多少次,有意无意地想起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温暖日子多少次,他都没办法再回头了啊,他已经把人推开了。

  “我……”

  “你先听我说好吗?”姚慧着急,关心则乱,她想初浔能够理解,便继续说道:“初浔,我可以向你保证一件事,就是云廷对你的真心,我知道说的永远不够,可你跟他在一起,应该感受得到啊,他是个很有分寸的孩子,并非是我自夸,这些年他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别人他都不要,他只要你,就这份坚定和执着已经远超于其他人,我说这些并不是就要你一定去爱他,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是真心地,对你。”

  “我知道,”初浔说,“阿姨,他待我很好。”

  “是啊,那你为什么要不相信他呢?”姚慧不解。

  初浔摇摇头,这便是旁观者迷的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和姚慧像是碰见了知己,或者说对着她能够抒发自己这些天来的困惑:“阿姨,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我知道他喜欢我,我也能感受到他的爱,可是爱情里一旦产生了质疑,我们是不是就回不到刚在一起时那样了?我很怕这样的感情,我不想再失败,不想再第二次跌倒……”

  “把他推开就是你的决定吗?”姚慧质问:“那你觉得,这决定你会后悔吗?”

  初浔没有立马回答,是因为他不能说完全不后悔,这段日子他和裴云廷都受尽了折磨,他总是想到他,他想,裴云廷也会想到自己吧。

  “你如果不知道,我可以换个方式问,”姚慧说,“你推开他以后,会时不时想到他吗?”

  初浔没有回答,那是因为,他认为他们刚刚分开,想到很正常而已,毕竟已经习惯彼此在身边。

  姚慧又问:“那你会为他担心吗?看到那些负面新闻和恶意攻击。”

  初浔再次沉默,担心是正常的,因为他和裴云廷算是和平结束,他们也有情感,曾那样热恋过,不能说把彼此从心中完全铲除吧?

  姚慧看出他的迟疑,继续追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日后他娶了别人,你会……不甘心吗?”

  直到这里,初浔再也找不到反驳的原因,找不到解释的理由,他僵在那里,好像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希望裴云廷娶别人?他推开了裴云廷,裴云廷娶谁,都不再跟他有关,为什么他会像他的母亲说的那样,有一种强烈的不甘心?

  是怕裴云廷把对自己的好给别人吗?是怕他热烈地看着自己的目光给另一个人吗?是怕他憧憬期待的未来是他和别人发生吗?是怕以后下了班回来,他看见的不再是那个让他安全感爆满的alpha吗?

  世界上有很多alpha的,有很多,谁也不是谁的唯一,他不该这样想的,不该的呀,他这样的选择和想法放在一起好自私啊,推开他,又不希望他跟别人在一起吗?

  初浔竟然被问乱了。

  姚慧则递给他一样东西:“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你该看看这个。”

  初浔抬眼,看她手里送上的DV。

  姚慧说:“嘴巴说的不管用,行为才是真正的选择,看完了,你会有答案的。”

  那DV里是什么呢?初浔怎么都想不到,在打开之前,他以为那会是什么生日祝福或者惊喜,再或者其他取悦他开心的东西,可是都不是,那是一段让初浔经年不忘,看一遍伤一遍的一个alpha的暗恋。

  视频里有多段画面,分辨得出是裴云廷,但却不是相同时期的,从青春年少到成熟稳重,那里面囊括了裴云廷暗恋的经过和执着。

  第一段视频大概是在那不成熟的高中时期,是裴云廷喝醉了的记录,他伏在母亲的膝盖,像个乖顺的小狗,闭着眼呜咽道:“妈,我失恋了啊,我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了,我知道他可以选择别人,那是他的自由,可是凭什么,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是我太骄傲了吗?爸真是该打我了,我这么自负,认为喜欢的人就要跟自己在一起,我不是好东西,他活该不喜欢我……”

  初浔抬起头,明白了这段录像带将会让他看到什么,而姚慧则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

  第二段视频是在裴云廷的易感期,他的易感期状态极差,脸上疲惫不堪,抱着一个毛毯,躲在角落里自言自语:“初初不哭,初初不哭,我最爱你了,天底下最爱你了,初初也爱我对不对?我知道是的,你不用再回答我……我知道你很爱我,我也很爱你呀……”

  他的意识都是涣散的,甚至像个极端的精神病患者,易感期是会让alpha的心智变得不成熟,可裴云廷的表现未免……

  太低智。

  初浔好像听到过,alpha在极度缺少安全感时是会变得低智,那是防御系统的保护措施,让他想不起没有拥有自己心爱Omega的悲惨事实,因为易感期太过脆弱,平日的小情小爱会放大无数倍,需求感太大,达不到就会变得极其低智。

  第三段视频时,裴云廷褪去了脸上的稚嫩,那貌似是大学时期,他又一次喝的烂醉如泥,趴在床上喋喋不休:“妈,我今天回了学校一趟,在好远好远的图书馆外面看见了他的影子,他喜欢读斯嘉丽,我也读过斯嘉丽,是不是代表我和他拉近了距离?是不是代表……我和他就快在一起?妈,我好困,你关门声真大,以后要注意一下,初初是个胆小鬼,他被别人吓到过,不要再吓他……”

  第四段:

  “结婚了,结婚了……真想去喝一场喜酒,可他知道我的存在吗?不会的吧,他永远都不会看到我,因为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个人,只有他的alpha,妈,”裴云廷神志不清,“我什么时候才能娶他?我买戒指了,就在……床头柜里,你看看……能不能戴上,别套疼他……”

  “妈,我想娶他,我想娶他,我想娶他……我这辈子还能娶他吗?”

  “不,不会吧,见不了光,见不了光的,它和我一样……只能一辈子躺在昏暗里。”裴云廷对着那枚戒指说。

  初浔的心脏好像揪在了一起,视频记录的并不止这四段,可是四段就已经足够让他不忍再看下去,他是怀疑过裴云廷的感情,也相信过他的心意,可怀疑被瞬间打消,相信也远远超过曾经。

  初浔的心绞痛,原本他就是在担心,就在忧虑,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可这个录像带,已经比千言万语的解释都来得有力,他知道裴云廷喜欢他,知道自己让裴云廷吃到了苦头,却没想过是这么难啊。

  裴云廷……暗恋他的七年,原来是这样艰难吗?

  为什么他还会怀疑这样一个人的心意?为什么他会不相信一个张口闭口,醒来醉酒都是他的人?为什么他要推开裴云廷?七年还不够吗?他难道想把裴云廷折磨死才罢休吗?

  初浔扶住额头,头痛剧烈,他脑海里翻转着无数个念头,全都是“裴云廷”的名字,他想到了无数的瞬间,全都是他们的暧昧,他没怎么见过裴云廷掉眼泪,可一盘录像带里,他只看了四段,四段的他都在掉眼泪……

  在低智的易感期,以为拥有了他,把毛毯当成他,怀里抱着他,却还在掉眼泪,是否因为心理创伤太重,泪腺已经在想到他的名字都是无力?

  初浔的手指泛着脆弱的白色,他抓紧DV,指甲上的淡粉也退了个干净,只剩下柔弱的惨白。

  “这些是偷拍的,请不要告诉他,”姚慧抹了抹初浔眼角的热泪,“我不是想故意伤你,只是作为母亲的角色,我不想我的孩子再难下去。”

  初浔的视线模糊着,面前的脸和裴云廷有几分相似,他眨了眨眼睛,挤出眼里的泪花。

  “对不起……”

  “不,我不需要听,你也没做错,”姚慧站起来,伸出手,为这一对相互折磨的恋人引导着,尽她的绵薄之力,“初浔,你知道他想听什么,如果你愿意,拜托可怜他,告诉他,我想现在,他比谁都需要你。”

  初浔已经说不出话,手里的录像带沉重,可他还有力气,还有做出选择的力气,他抬起手,放进姚慧的掌心里。

  他想,他再也等不了了。

  至少回应裴云廷的爱,他还有足够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