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维斯·法索家中, 明明是白日,主人却把所有的窗帘都死死拉上, 仿佛在逃避什么。

  昏暗的室内, 缓缓浮现出一个狰狞的、体型巨大的黑影。

  埃尔维斯·法索匆匆忙忙低头,语气里的心虚怎么都遮掩不住:“使者先生,您来了。”

  来者在黑暗里抬起坚硬的节肢, 重重在地板上敲了两下。

  这两下仿佛敲的不是地板, 而是埃尔维斯·法索脆弱的、正急剧跳动着的心脏。

  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总是谨遵着贵族姿态的行政院第一议员, 慌乱地将头垂得更低。

  “蠢货——”

  虫族样貌的使者开口, 埃尔维斯·法索竟从那嘶哑到诡异的声音里, 听出了遮掩不住的怒气。

  “你以为你那些没用的垃圾研究, 真能让宋风止心动?”虫族使者说。

  “埃尔维斯·法索!这么多年, 你是不是已经被宋风止训成了一只懦弱又愚蠢的废物!”

  行政院第一议员猛地抬头,除了在宋风止面前,他何时遭遇过这种屈辱。

  虫族使者即使在黑暗里, 也能清晰地看见眼前人类脸上,那种被否定的扭曲和恨。

  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属于虫类的“嘶”声。

  下一瞬, 一股让埃尔维斯·法索无法抵御的精神压迫从他身上骤然爆发出来。

  ——那是等级森严的虫族社会中,上位者对于下虫绝对掌控的依仗。

  埃尔维斯·法索毫无抵抗之力,几乎瞬间就跪了下来。

  他颤抖着匍匐下来,感受到自己浑身血脉里似乎有异样的力量在流动,柔软的皮肤像石化般变得坚硬, 长出倒刺,属于人类的椭圆形头骨像是被无形之力挤压, 变成橡皮泥一般揉搓着, 几乎要捏成倒三角的形状。

  “对不起, 对不起!使者大人,请您原谅我的不敬!”埃尔维斯·法索浑身颤抖,感觉到自己的声带已经渐渐不受控制,“虫皇陛下在我体内植入的种子还未长成,使者大人!我还没有做好接受进化的准备。”

  “使者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你既然敢和虫族联系,敢跟我们建立合作。你就该知道你总有这么一天。”

  藏匿于黑暗中的黑色阴影高高在上,停止了催动精神力,看着眼前的人类渐渐又恢复了正常的样貌,脸上满是恐惧。

  它冷笑了一声。

  “埃尔维斯·法索,你应该清楚,虫皇陛下是全知的存在。”

  “你手上抓着的宋风止的把柄,陛下自然也一清二楚。”

  它语气一转,骤然变得凌厉。

  “你为什么不用!”

  埃尔维斯·法索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那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后的杀手锏,可是现在……”

  “没有可是!”虫族使者语气再次变得更加强硬。

  “你既然知道这是杀手锏,难道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情况,宋风止还会让你有翻盘的机会?”

  埃尔维斯·法索整个人僵住。

  “蠢货。连自己已经被架在火上了都不知道。”

  虫族使者似乎已经不愿意再和他多废话,一阵风掀开了窗帘一角,日光透了进来,黑色的狰狞虫族渐渐消失,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虫族不需要劣质基因的物种。”

  ……

  埃尔维斯·法索的卧室内,虫族的身影完全消失。

  行政院特聘顾问的办公室里,西尔维斯特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已经是他第不知道多少次作为虫皇的使者,和埃尔维斯·法索这种人接洽了。

  每一次彻底变成虫族,对他来说都是在淌一条无法回头的河,他只觉得,自己属于人类的那部分思维在被渐渐蚕食。

  西尔维斯特无声地叹了口气,熟练地使用虫族内部的通讯方式,向那位全知的殿下、虫皇陛下汇报了近况。

  “做得很好。”

  浑身笼罩在黑袍阴影里的人形生物低笑了一声,满意道。

  “西尔维斯特,当年我就说过了,跟着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西尔维斯特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在虫族的交流里,这代表绝对臣服。

  “你是聪明的,西尔维斯特。宋风止就是你的反面例子——”

  “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也控制不住的一直在想,你选择跟着我、成为虫族,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西尔维斯特浑身肌肉骤然紧绷起来——这位殿下竟然就这样赤||裸裸地将自己隐秘的心思暴露了出来。

  被人读透内心的感觉很差,尤其是被一个掌控着力量和权柄的人读透内心。

  这让西尔维斯特觉得自己时刻都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于是他匆忙开口,心里不敢再生出半点其他想法,用尽了自己忠诚的语气和姿态。

  “殿下,您是全知的,我对您的忠诚,也希望您能知晓。”

  人形生物笑了笑,被他按在掌下的那本书似乎有生命一般挣扎了一下,又被从黑袍下探出的节肢按住,再也动弹不得。

  “我马上就能找回我全部的力量了,西尔维斯特。”他心情颇好,难得多说了几句。

  “你和宋风止的选择究竟谁是对的……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殿下,感谢您的宽仁。”

  双方链接渐渐切断,西尔维斯特让自己变化成虫族的形态,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行了一个虫族最尊贵的礼节,眼底的神色却有些晦暗不明。

  -

  没过几天,对于宋风止的调查还没有彻底出结果,又有一个爆炸性新闻以瘟|疫蔓延的速度传播开来。

  彼时,陆厌声刚从军部下班回来,打开投影的新闻频道就看见这么一条消息。

  大意就是揭秘了皇室和行政院掩盖了多年的秘密——现在的艾泽瑞尔殿下并不是以前的那位皇太子,真正的皇太子已经在九年之前被宋风止亲手杀了。

  “行政院还是坐不住了。”宋风止评价。

  皇室是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主动拿到台面上说的,想必行政院那位埃尔维斯·法索先生也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阶段,才会以这种几乎自杀式袭击的方式,掀起这种动荡。

  “停职调查期间也不给你个安生。”陆厌声笑了笑说。

  他们两人对此都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意外情绪——事情到现在为止,还都在宋风止的掌控之中。

  比起这件事儿,陆厌声更想知道今天晚上他休假的宋首席想要吃点什么晚饭。

  这些天他一直住在宋风止家里没走。早上去上班,晚上下班了会到这里。就像这儿,原本就是他自己的家。宋风止没说什么,默许了他的这种做法。

  “对了,那个什么法克……今天也找我了。”陆厌声说,“约我明天到下城区艾尔斯庄园——和他跟你约的是同一个地方。”

  宋风止觉得他这种故意记错人名的行为有点幼稚,笑着点了点终端,把电子书翻了一页,随口问:“控制剂的事儿?”

  “嗯哼。”陆厌声把大衣挂好,转身悠闲地靠近了他新买的书房躺椅里。

  “你都不知道,我答应的时候,他那张褶子脸上多开心……恐怕还以为咱俩现在同床异梦的吧。”

  宋风止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陆厌声愣了一下:“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宋风止说,“我在看书,别打扰我。”

  于是陆厌声又乖乖躺了回去。

  自从不用去上班之后,宋风止每天在家里,不是看原来战斗指挥系的专业课本,就是拿着陆厌声的权限看军部这些年的重要战役录像。

  就好像考前恶补的考生一样。

  陆厌声心里忽然蠢蠢欲动:“有哪儿不会吗?”

  宋风止微微偏头,冷冷清清的银色眸子瞥了他一眼。

  陆厌声咧嘴一笑。

  “叫声哥哥,我什么都给你讲。”

  看着陆厌声这副颇有点小人得志的样子,宋风止微微偏头,忽然轻笑。

  “不好意思,我有老师了。”

  已经准备好开讲的陆老师呆住。

  宋风止抬起终端晃了晃,右侧对话框里,联系人的名字先是看得陆厌声一怔,旋即心头狂喜。

  “顾迎?!”陆厌声眼睛一亮,“他醒了?”

  艾泽瑞尔最近刚接手宋风止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还经常不分时间地打电话给宋风止哭诉,陆厌声本来以为,顾迎的治疗会因此搁置一段时间。

  “皇室不止艾泽一个人。”宋风止说,“你不用担心别的,皇室不会拿这个人情去要挟你。”

  陆厌声脸上的喜色淡了几分。

  他清楚,之所以能请动皇室给顾迎治疗,全都是因为他们和宋风止的合作关系。

  但这个合作关系的开端,对宋风止来说却完全称不上美妙。

  “谢谢你。”陆厌声认真地看着他,沉声说。

  宋风止摇头:“已经有比你更该说出这个话的人,跟我道过谢了。”

  “谁?”

  “沈宥。”宋风止淡淡道,“他们两个在一起有……唔,快十年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陆厌声整个人缓缓石化的样子,饶有兴致。

  “元帅,你身为他们的发小兼长官,不会不知道吧?”

  陆厌声当然不知道。

  陆厌声人都傻了。

  他挠了挠头,想了好一会儿,神情渐渐从困惑变得了然。

  “怎么,想起什么蛛丝马迹了?”宋风止好奇问。

  这些天他一直沉浸在各种专业书籍里,和陆厌声之间的信息素也趋于稳定,不再有先前那种哪一方控制不住情绪的情况,因此甚至没有怎么过分的亲近。此时突然聊到这种休闲暧|昧的话题,主角还是他大学时候唯一一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宋风止难得也起了些八卦的心思。

  “没想起来。”陆厌声诚实道,“我就是忽然能接受了。”

  “你看啊,咱们两个都能在一起的话……那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件事比起我们来说,确实也没有什么冲击性了。”

  他想了想,肯定道:“他俩确实挺般配。”

  “当然,和咱俩比还差得远……毕竟Alpha之间,信息素匹配上肯定有天然的劣势吧。”

  宋风止听着他的话,神色淡了下来。

  “这么说,幸好我是个Omega了?”

  他声音依旧清清冷冷,听不出半点和平时不一样。

  陆厌声靠在躺椅里,盯着天花板像个老头一样摇来摇去,没有察觉到宋风止的表情,兀自陷入回忆,随口道。

  “肯定会和现在有些不一样吧……”

  宋风止按在终端上的指尖微微泛白。

  陆厌声继续乱七八糟地说:“你要是个Alpha,搞不好咱俩晚上的位置得换换。”

  宋风止动作一顿,表情先是困惑,继而又忽然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原本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尖抽了回来,因为充血而比其他的指腹更红。

  生理比心理更知道食髓知味,宋风止扭头,果不其然对上陆厌声暗含着深沉情|欲的视线。

  他忽然觉得嗓子干哑,加了终端扔到桌角,倾身往躺椅那边靠过去。

  “认真的?”宋风止伸手轻轻钳制住Alpha的两颊。

  “陆厌声,在是一个Omega之前,我的第一性别也是男性。”

  陆厌声顺着他的力道微微抬起下巴,双唇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近,他笑着说:“我知道啊。”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不介意。”

  视线黏腻地交织拉扯着,最后还是宋风止先败下阵来。

  他嫌弃一般松开捏着陆厌声脸颊的手,不自在道。

  “行了,我对你那儿不感兴趣。”

  他别开头去,不想去看陆厌声的表情,知道这家伙现在肯定又是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殊不知自己泛红的耳廓已经尽数落进了陆厌声的眼里。

  宋风止起身就想走,却被身后的胳膊猛地圈住腰身,狠狠往后一带。

  他重心不稳,退了半步坐到躺椅扶手上,紧接着又控制不住地继续向后,倒进陆厌声怀里。

  陆厌声开口,几乎要咬住他通红的耳朵。

  “我感兴趣,宝贝。”

  ……

  两个人素了几天,突然胡闹这么一下都有些收不住,宋风止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快凌晨时分了。

  他推了推旁边紧紧搂住自己的Alpha,轻声催促。

  “去把我终端拿过来……”

  陆厌声却像只黏人的大狗,偏要跟他对着干,甚至又往他颈窝里埋了埋,声音闷闷黏黏。

  “又要看书啊……你多休息一会儿嘛宝贝。”

  “刚刚是你喊累,我才没有继续的……嘶!”

  宋风止两条胳膊都被他按在胸口,气得抬起膝盖顶了他一下。

  “快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厌声只觉得委屈的要死,一边轻轻吸气,一边掀开被子下床给罪魁祸首服务去了。

  他拿着终端回来的时候,宋风止已经披了件衣服坐起来。

  陆厌声左右看了看,把自己的枕头拎起来给他垫到腰后。

  往前倾了倾身子任由他给自己服务,宋风止忍不住看了一眼刚刚被自己顶了一下的地方,迟疑了一下开口。

  “……还疼吗?”

  他确信自己刚刚根本没怎么用劲儿,但他忽然还是有点担心。

  陆厌声哼了几声:“疼啊,疼死了。”

  “那——”

  “你给我吹吹就好了。”刚刚还委屈的家伙一瞬间多云转晴,咧开嘴笑,甚至露出六颗健康的白牙。

  ——这口牙刚刚还在他身上留下过印子。

  宋风止脑海里忽然回忆起陆厌声贴在自己肩头胸口,像品尝、又像是在采撷的动作,被留下痕迹的地方忽然就感觉到一片麻痒。

  他心头无名火起,抬手摁着陆厌声的半张脸,就把这颗脑袋推到了另一边。

  “饿了。”他说,“我要吃饭。”

  陆厌声笑得餍足,一个立正敬礼:“得令!长官!”

  放下手臂,他微微挑眉:“今晚吃点好的,就当是我们提前给埃尔维斯·法索送行了。”

  宋风止笑了笑。

  “好。”

  明天,将会是尘埃落定的一仗。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来迟了这么久!第一次一个人过年实在没想到事情和应酬这么多QAQ耽搁了。完结倒计时了!宝贝们可以屯到1月31~亲亲!

  推一个基友的文文!超好看的甜饼!

  《你是不是喜欢我》by柒曲

  【偏执孤狼x温柔钓系】

  1、边羽泽很有自知之明,他就是个混混,脾气差打人凶,性格孤僻,张口闭口都是骂人,也就打游戏厉害点,勉强能混口饭吃。

  只是网吧领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被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生霸占了,他长得很好看,说话温声细语,仰起脸看自己时,眼底像是有星光在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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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一场地震让慕烟重生在了十八岁那年。

  然而相爱多年的恋人显然没有和他一样带着记忆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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