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续去的是泠城的私宅，他出门上了自己的车，坐在车里没急着开，而是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对方都不接。
可能在忙，最近他在拍戏。
他本来想等等再打，谁知对方回了过来。
季成续很快接了，刚想说话，电话里传来男人冷彻骨的声音：“我警告过你，下不为例。”
季成续倒没在意，他打给的是尹芜，却是泠澈清接的，不过这点他早就想到了，于是不慌不忙的回：“抱歉啊，我没那种意思，你也别太紧张，我只是想检查下他的腺体，可以吗？”
电话那头的泠澈清沉默了，他坐在片场的休息区，看了眼正在忙着拍戏的尹芜，又转回话筒：“仅仅是检查？”
“不然呢？你应该知道清楚标记对于O的伤害特别大吧？你每次跟他亲热，他不痛苦吗？”
“……”
电话里是持续的沉默，季成续知道等不到他回话，就继续说了下去：“他之所以痛苦，就是因为清除标记的药物一直残留在他的腺体里，它的作用就是排斥并且杀死你的信息素，所以你每次注射信息素进去，他都会受一次被清除标记的痛苦，就是你之前监视器上看到的那种痛苦。”
“……”泠澈清还是沉默。
但是季成续听到了他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不放心让我检查，你可以陪他一起来，或者你放任不管，后果你自己想想吧。”
“约个时间。”泠澈清终于开口，声调不冷不热。
“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吧，我闲的很，你应该会为他空出时间的。”
泠澈清没再回话，直接把电话挂断。
而挂了电话，季成续一个人久久的坐在车里面望着手机发呆。
他的目光没有任何焦虑，只是机械手臂稍微动了动，最终苦笑出声。
“清……你不知道吧……我爱了你……十三年。”
“就因为我们俩都是Alpha，所以我从来不敢表现出对你的想法……”
“为了你，我不惜背叛把我捡回家的恩人，还为你断了条手臂，可你……你整整三年，连一个字都没理过我，哈哈哈哈哈哈——”
季成续就这样自言自语着，他从车的储物箱里掏出了一包烟来，点上含在嘴里，慢慢呼吸着尼古丁的味道。
其实他以前从来不抽烟的，这是离泠澈清那三年才学会的。
思念一个人的时候点一根，又不敢打扰他，生怕遭他厌烦。
也从没想过得到他，但是……不知为什么，慢慢的这份爱意就变了。
就因为看到了他找别人当自己替身的消息，而那个人，明明跟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像。
信息素？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哪来的信息素替身。
扭曲和嫉妒瞬间爬满了内心。
所以，这份爱意，就这样变了质，一点点腐烂发臭，变得面目全非。
“清，失去最爱的人，眼睁睁看着他爱上别人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季成续反光的镜片里折射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
“那么，我也要你亲身体会下这种感受！！！”
……
已经是深秋了，刚拍完一场室外的水下戏，尹芜差点冻死，好在刚冒出水面，泠澈清就把浑身是水的自己搂进了怀里。
这种温暖和幸福感是无与伦比的，是比雪中送炭更让人觉得充满暖意。
尹芜早就习惯了他这份宠溺，就是改不了作死的毛病：“不是说了外面收敛一点吗？你这么抱着，我刚找到的感觉都没了。”
“戏别拍了，跟我去趟医院。”泠澈清说完，拽着他就往剧组外走去。
“去医院？这么突然？”尹芜有些莫名其妙，之前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又怎么了，我又没事，下个水而已又不会感……”
泠澈清严厉的打断他，似乎是非常生气：“我以为你只是排斥我的信息素，才会昏倒和难受……既然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你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这声特别大，大到周围的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以为他们俩又吵架了。
尹芜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他还以为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原来他不知道啊。
“那你要是我的话，我发热期想要你的安抚……你会不给吗？”尹芜好声好气的跟他讲道理，想平息他激动的状态，而是他以前也没这么激动生气过。
泠澈清却不理他，抓着他的手就把他丢进了自己车上，踩着油门直奔市一院。
而市一院的主任办公室里，季成续早就衣着整齐的戴着黑框眼镜端坐着喝茶，等着某一对的到来。
泠澈清推门进去的时候，季成续刚刚好把手里的茶喝完，他抬头看了这两人一眼，给了个请坐的手势。
“这医院这么多医生，怎么非要找他？”尹芜坐下后，还不满的小声逼逼了一句。
之前自己跟他有过关系，泠澈清是知道的，他这个大醋精竟然没把他当情敌？
“是我让他带你来的。”季成续微笑道：“因为他知道我的水平，我三年前就是市一院的高级科研医师了，而是是专门研究腺体和信息素的医师。”
尹芜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一回来就能当市一院的医师主任。
“那这么说，你是带我来看我的腺体的吗？”尹芜看向泠澈清，摸着自己的后脖颈，腺体的位置一碰就疼。
但这种感觉疼多了，他差不多已经成为了习惯，就没做太大的表情变化。
“你应该知道，人类的痛感通过nrs评分分为10个分数，不同人的忍痛能力不一样，但8分以上就必须要服用止痛药物，否则很容易出现昏过去的状态。”
“8分……”泠澈清攥紧了尹芜的手，却又突然放开，脸上的神情极其严肃。
“对，尹芜被你标记跟你亲热产生的痛苦肯定是超过8分的……所以，我劝你们俩要么一个人不停的吃止痛药，要么一个人……”季成续看向泠澈清：“打抑制剂。”
“我打抑制剂。”泠澈清不假思索的回答。
“A性抑制剂不同于O性的。”季成续又跟他解释：“副作用很大，可能会造成情绪低落性冷淡，甚至抑郁症都有可能。”
“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可是泠澈清还是完全没有考虑的意思，很直接的告诉季成续：“我打抑制剂。”
尹芜拽了他一下：“你干什么？打什么抑制剂，你是不是有病！”
本来就是只有O会去打抑制剂，哪有A打抑制剂的！
易感期的A神经那么脆弱敏感，抑制剂这种东西先不谈有没有用，它既然是作用与腺体，抑制腺体功能的东西，腺体上又布满了神经，怎么能让一个精神出去最脆弱时期的A去打。
“反正你们俩得有一个人选择痛苦，不然就分开。”季成续给了最终的结果。
这话仿佛一块大石头压在了尹芜的心里，他不是怕自己会痛苦，而是怕泠澈清去跟自己抢，甚至以分手来解决。
他最怕的是后者，所以他只好率先妥协：“那打抑制剂……有没有不影响精神状态的方法？”
“有啊，你多陪陪他，能忍受他打完抑制剂后冷漠的行为，就行。”
“冷漠的行为……？”尹芜有些不解，讪讪的问：“他不会……完全对我失去兴趣吧？”
“那倒不至于。”季成续冲尹芜勾了手指，意思说让他凑近些。
尹芜听话的凑上去，还没来得及听到些什么，便被泠澈清又拽了回去。
“打抑制剂，我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泠澈清淡淡道，却死死的把尹芜按在怀里，防止他再窜出去。
“那行。”季成续应完就去拿了一张单子递给泠澈清：“看一下成分……”
“不过敏。”泠澈清直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给了结果。
尹芜却不放心的拿起来看了一眼，因为他知道就算过敏泠澈清也会打，所以他才不看。
纸张上写的药物成分跟O的抑制剂完全不一样，有很多强抑制的药物成分，而且大多数是抑制神经系统的。
会过敏的药物根本没有，所以尹芜就又还给了季成续。
他其实不想泠澈清打，但没有办法。
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打抑制剂。
……
回到家里，尹芜就发现泠澈清好像变的冷淡了许多，也不搂也不抱了，甚至说话都冷冰冰的。
这抑制剂果然还是有用，不跟自己的抑制剂一样，打了跟没打似的。
好在他还会想起来给自己做饭，不至于饿死自己。
只是吃饭的时候没有之前和谐的气氛了，显得相当压抑。
尹芜从头到尾没说话，而泠澈清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就这样把一顿压抑的晚饭吃完，尹芜接到了老邢的电话，说要拍夜戏。
演员的职业素养就是，无论何时，只要导演需要，哪怕断胳膊断腿，都得到场。
所以尹芜就叫了司机来接自己，而泠澈清直接回屋去睡觉了。
他累了，也冷了。
不知道是他刻意的，还是真的是抑制剂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