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儿回到自己的营帐,才坐下想喝杯茶,就有女兵报钱由基在营外探望。李曼儿走出去,见钱由基拎着大包小带,正举目眺望。钱由基见李曼儿出来,让到一旁道:“军营中无聊,这些吃的,或许可以解闷。”李曼儿道:“这里有规定,又不缺我的吃喝,怎么能带这些那。”还叫钱由基带回去。钱由基又将想法说了,少了受一顿报怨,李曼儿道:“大战在即,你不如静下心思,多搞些义演,激励三军士气。怎么还挖空心思,想着这些歪门邪道那?”钱由基见李曼儿不悦,只得悻悻而回。钱由基到局里商议过,连夜组织了人员,准备义演。接连几天,钱由基也算尽心,临到会兵头两天,这才不忙了。

也就在这天晚上,方冠中邀着省警察厅的人员到了,四处查看治安情况,见中州城内秩序井然,都出乎意料。晚上九点钟,就在警察局会议室开会时,一个举报电话到了,说是汉唐大酒店正卖着白粉。方冠中听了道:“大战期间,更应加大打击犯罪。何况汉唐大酒店一向有卖白粉的嫌疑。”即令向怀忠围搜汉唐大酒店。

向怀忠早有此意,见方冠中点头,又有省厅来人,并不殆慢,组织好警力,先遣便衣进去,十一点围上了汉唐大酒,里外齐攻,查个正着,当场收缴白粉两千多克。李家仁、老丙及邵丽一干小姐,皆尽捉拿归案。说来也巧,因才开了一家南方粥铺,白灵叫着钱由基、王二万前往品菜,并不在店里。

这三人正吃着,秦世宝匆匆到了,见了钱由基,急道:“钱哥还有心喝酒,大酒店刚刚叫警察查了。”钱由基却不以为然,笑道:“不过例行检查罢了。”秦世宝道:“这回可不是查黄禁嫖,是冲着白粉来的,当场查了两千多克。老李哥已被代走了。”钱由基这才惊道:“我怎么没听到一点风声那?”秦世宝道:“也不知那个忘八糕子告的密,才进的白粉,就查个正着。”

白灵听了连道:“钱哥,我们可怎么办那?”钱由基道:“先不用慌。老李哥是懂事故的人,老丙也不是那憨货,必定将事情先揽起来。向怀忠那边,自有我干爹打理,料也出不了大事。”又对王二万道:“二万,城里暂时不能呆了,你带白灵先往乡下躲一阵。现在就走。”王二万正想走,见说,拉着白灵往乡下躲着去了。钱由基叫着秦世宝,同到汉唐大酒店外一看,见门上有封条,忙躲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钱由基心神难安,急忙找人往警察局打问,果然李家仁、老丙见难逃关系,只盼钱由基来救,都将事情揽了下来。邵丽等人无大事。钱由基这才松了一口气,才想上小金山见方冠中,赵油头就打来电话道:“五弟,我才听说,老赵昨晚进去了,大检查的一早就到了,集资的帐目就怕保不住了。你可速打电话给老大,叫他出来圆场,躲过此劫。”钱由基听了,就觉眼前一黑,忙取出瓶酒来,喝了几口,这才稳住了神,开车忙上了小金山。

进了山门,远远就见方小凡正凭湖垂钓,赵雅兰一旁香茶相伴。钱由基停车一问,方冠中却去了省里,不由暗急,又不好明说。方小凡笑着让坐,又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四美皆俱,人生最妙不过如此,钱哥且一坐。”钱由基那能坐得住,捶腿搓手,坐立不宁。方小凡道:“钱哥何事心神不宁?”钱由基道:“有急事要见方市长。”方小凡道:“我打电话过去问一声,看人在那里。”通了电话一问,就把手机交给了钱由基道:“正好还在宾馆。”

钱由基接过电话,走得远远的,问道:“干爹可知道大检查的事?”方冠中道:“上月开碰头会,郭市长曾提起过,想必就在这几天。”钱由基道:“今天一早查的,赵传甲进去了,基建公司集资帐目查出来了。”方冠中道:“速叫老三挡一挡,容我回去,再做商议。”钱由基急道:“正因为三哥挡不住了,我这才打的电话。”方冠中气道:“早叫你听我一言,你偏不听。郭详明早有招赘石正之意,借着这个机会,还能轻饶了你。”钱由基道:“干爹再报怨也晚了,先救火要紧。否则,三哥也脱不了干系。”方冠中道:“我正要去见高省长,就算回来,也晚了。这样,你先告假,外出避一避,容我回来,将事情有个结果,你再回来。叫小凡接电话。”

钱由基无奈,只得将手机给了方小凡。也不知父子说了些什么,方小凡收了电话,将钱由基让到楼上道:“老爸的意思钱哥也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先一躲了。”钱由基道:“怎么躲?”方小凡道:“现在还有时间,钱哥可先往局里告假,提些现金,往海南暂避。”钱由基听了,长叹一声,跺了跺脚,转身下了山。

钱由基先到局里告了假,回到江城花园,提出五十万现金来,装到箱子里待用。正犹豫不决之时,方小凡就到了,问道:“钱哥还犹豫什么?”钱由基道:“我在想,是不是和小曼说一声。”方小凡道:“钱哥平时是聪明人,这阵子怎么傻了?和嫂子一说,你还能走得了?”又拿出十万现金来道:“我听说,汉唐大酒店也封了?”钱由基道:“昨天晚上封的。”方小凡道:“老李哥倒是不用担心,老丙就怕撑不住,还需再找个替罪羊出来。”钱由基道:“早叫他收手,偏就不听,才有今日之祸。兄弟,我这一走,不知几时好能回来。你嫂子要问起,就说我钱由基纵有千般错,对她从无二心。”

方小凡道:“钱哥此话言重了,不过是暂躲一时罢了。走尚有生路,不走就是菩萨也难救你。”钱由基叹口气,戴上压舌帽,配上墨镜,外罩风衣,拎好箱子要走。方小凡又叮嘱道:“知道钱哥这阵子手头紧,这点钱路上花,宜放宽心,吃好住好,不要亏了身体。西岭大道有谢景平,白龙河有郭详明,钱哥宜绕过大金上,投走马川小站上火车。”钱由基谢了方小凡,先下了楼。

且说钱由基出来,心里也嘀咕,暗道:“方小凡为人一向冷漠,从不关心别人,为什么这次这么热心?我也不能全信他的,他说海南,我偏往东北去。”因为知道王二万家在东北,就往乡下找去。到下午见了王二万、白灵二人,就道:“老丙不仗义,将我们三个也供了出来。干爹来电话了,叫我们暂避一时,离开中州。”王二万道:“早知这孙子胆小,早该一刀杀了。”

钱由基度带着白灵不便,先拿出十万块钱来道:“我们兄弟投海南去,生死难料。你没有什么罪,暂躲一时,也就没事了,不必跟着我们受累。你可另择它处安身立业。”白灵收了钱,垂泪道:“钱哥知遇之恩,容我来生再报。”也不敢回老家,约上邵丽,投往上海去了。数年后,白灵以貌美技高,红遍上海滩,这是后话。

钱由基同着王二万由乡下出来,到了傍晚,路经马庙镇时,就见了自己的通缉令,心里一慌,什么都忘了,又投走马川去了。快到车站时,王二万突然站住。钱由基道:“二万,怎么不走了?”王二万道:“车站里怎么能没有警察?我们兄弟进去了,还不是自投罗网?”钱由基这才转过神来道:“正想着去东北,怎么又到了这里。”二人转头,又投走马川小道而去。走马川山势险要,只有山间栈道可行。二人约摸走了十余里路,累的通身是汗,两腿酸痛,再也走不动了,只得在树林间席地而睡。

此时天近六月,也不太冷,钱由基叫王二万先睡,自己点支香烟,细想从头年清明入世,其间荣华富贵,儿女私情,到如今负罪在逃,恍如人生一梦。正感叹间,却见对面人影一闪,心里一惊,急叫醒王二万道:“快起来,有人。”二人没走几步,那人也跟了上来。钱由基回头一看,是个蒙面大汉,身高背阔,手持拐杖,左腿微瘸。

此人正是乌巨灵,见二人惊觉,急从口袋里掏出四个草头军,张口吹气送风。那四个草头军借着风力如飞,稍时赶上就撕打起来。钱由基二人登时叫草头军缠上,欲知二人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中部  第一一零回上 鬼居

却说钱由基二人叫四个草头军缠住,虽有些花拳绣腿的工夫,乱打一阵,也抽身不得。眼看着乌巨灵就要赶到,正没奈何,见山道过来一人,身强体壮,正是石正。钱由基狡诈,见了石头,忙抱着头、护住脸连喊救命。

石正也是自松子林一战,因手无兵器,奋战多时,身受重伤,远离银雀峰疗伤。等伤势渐好,又赶往银雀峰,迎头见四个草头军正追打行人,也不细问,迎上前将四个草头军擒住,撕个纷碎。这时,乌巨灵也赶到了,见是石正,怒喝道:“石怪,你正愁寻你不着,偏来送死。”举拐就打。石正也不示弱,让开金拐,挥拳就攻。

钱由基借着这个机会,同王二万匆匆逃去。二人逃到天明,恰逢有拉煤的火车经过。钱由基道:“我们兄弟就是到了东北也无用武之地,不如借这个机会去香港。要是能找着万清平那混蛋,多少可以将功补过,才可免此一难劫。”王二万道:“我也有此意。只要能偷渡过去,就是不回来,怎么还不是一辈子。”二人商议一阵,爬上火车,往南逃去,暂不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