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由基得了信,也慌了,连夜叫六指三个外逃。上了小金山,见了方冠中连道:“干爹,牛千叶原是为咱们出气,这才惹下人命官司,好歹保他一条命出来。”方冠中道:“不用你说,我也会去。蒋春梅一早就找来了。”钱由基叹道:“好人命不长,祸害一千年。这才当了几天好人,转眼就出了这事?干爹,这好人做不得呀。眼看着阵地一点点失落,不能再干等下去了。”

方小凡也走进来道:“钱哥说的对,转守为攻方是上策。老爸,钱哥已被郭详明逼上绝路了,老爸的名誉如今也损失殆尽。只有赶走郭详明,才有转机。”方冠中道:“我这几天也想透了,有郭详明在,好事就如不了愿。我们父子三人,不赶他走,早晚也叫他拉下马来。”钱由基道:“我虽说失掉几个兄弟,手下还有百十人可用。从明天起,不将中州闹翻了天,我就不是真好汉。”气冲冲下了山。

钱由基本想着能跑下来贷款,将先期费用支付了。那知谈好的又贷不成了,都推市里企业改制,贷款紧张。钱由基见各处资金全无着落,心先灰了一半,也不好再见李曼儿,处处借故躲避。李曼儿也得知牛千叶一事,连约了数次,才和钱由基在十里坡见了,当面质问道:“这事因你而起,难道和你就没一点关系?”钱由基道:“我确实不知情。本来他们几个也是闹着玩,不想越闹事越大,最后闹出人命案子来了。”

李曼儿道:“你的裤角湿了。”钱由基忙低头看看道:“那里湿了?”李曼儿道:“正因为你不知道,所以才湿了裤角。”钱由基道:“这些人也真是的,怎么行事这么鲁莽那。等将来。”李曼儿将话打断道:“你要是这样下去,我们还会有将来吗?你要是真有心改过,就和那些人彻底断绝来往,明天辞职。”钱由基道:“工程尚未完工,我就是开口,局里也必然不同意。”

李曼儿看着坡上的树道:“还得得这棵树吗?我等你的消息。”扔下钱由基,一个人上了车,到街买些礼物,去医院看了张北光。张北光坐起来道:“我这一个跟头,怕要等一阵子才能回去了。小曼姑娘,抽空多看看郭市长去吧。市里又出了枪命案,正是警察局被盗的手枪,陶局长现在压力也很大,就陪着多说说话吧。”李曼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您安心养伤吧。”告辞出来。谢景平又来电话,约着到警察局说话。

李曼儿到了警察局,先见了谢景平。二人说几句话,谢景平又让到陶越霞的办公室里说话。谢景平先将近来发生的一起枪案和李曼儿说了。原来有个叫麻立民,小名麻子六的,从别人手上购得了一只手枪。这麻立民喜欢上了同乡的一个姑娘,那知姑娘另有所爱,喜欢上了邻村的一名青年。麻子六带着枪恐吓人家青年,失手竟将人打死了,现负案在逃。据知情人讲,麻子六的手枪是从朋友刁习荣手里买的。刁习荣也连夜逃走,目前行踪不明。

陶越霞道:“根据手枪子弹的弹痕,初步判断,麻子六的手枪是警察局被盗两只手枪的一只。我猜测,大概是那个叫周宝的人所盗。”李曼儿道:“如果周宝是只老鼠精,这倒不难解释。他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打听到了我的住处,前两天还交了一回手,并没见他身上携有什么武器。”陶越霞道:“这么说,这个周宝在中州城内必定还有藏身之处。”谢景平一旁笑道:“李姑娘,我看你调过来当警察算了,我正缺一个副手那。”陶越霞也看着笑道:“怎么样?你要同意,我今晚就开会研究,明天一早上班。”

中部 第九十七回下 警花

李曼儿听了笑道:“十里坡的工程还没开工,我那就脱得开身。”陶越霞笑道:“你这丫头,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时,光顾着替他赚钱了。替他赚钱,不如教他做人。我实话跟你说了罢,钱由基带有黑社会的性质,牛千叶几个都是他的手下,这事要认真起来,他不能说他一点责任没有。”谢景平见陶越霞说到这儿,借故先出去了。

陶越霞又道:“钱由基虽有不少优点,缺点也不少,最大的问题是他什么都不用操心,横竖你都替他做了。小曼,你要是真心替他着想,就叫他离钱远远的。”李曼儿道:“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工程沾上手,一时怕甩不掉。”

陶越霞见到了午饭时间,拉着李曼儿一块进了警察局自助餐厅,边吃边聊,说劝了半天,又道:“有些事,我不说你也感觉到了。他对我如何我现在倒没放在心上,只要你觉得我是诚心待你好,我也就满足了。你要肯听我的,你把公司交出来,过来帮我。钱由基那边我给他活动活动,叫他静静心,我想会有个比较好的结果。”李曼儿道:“我也感觉到了,只是不太敢相信。即然您这么说,我听您的就是。”

陶越霞笑道:“这是我的意思,其实也是郭市长的意思。他也早想对你说,又怕他说话不如我说的方便。”李曼儿道:“我这一阵子也担心,一只脚似乎踏进了火盆里,正不知怎么好那。我先谢谢您和郭市长了。”陶越霞笑道:“不会反悔了吧?我可叫谢队长来领人了。”李曼儿笑道:“说好了,要是给我副队长我可不干”陶越霞笑道:“懂事。等立了功再赏。”回到办公室,陶越霞叫来谢景平,笑道:“谢队长,带你的兵回去办手续换装去吧。我约一下郭市长,晚上吃饭时我们再见。”

郭详明得知陶越霞劝了李曼儿进警队,暂和钱由基分开,心里也是高兴,开过会,忙到街上买两个娃娃,到酒店要了个包间,定了酒菜等着。稍时,陶越霞、谢景平带着李曼儿进来。郭详明见李曼儿一身新制警,更显英姿娉婷,连口夸奖。李曼儿听了,不由脸红起来。陶越霞笑道:“就算是自己的闺女也不能这么夸吧,可况当着我们的面。”郭详明笑道:“好、好,不夸了,快都请坐下。小曼初进警队,谢队长又添新兵,值得干一杯。”取来酒瓶,一一满上。

李曼儿笑道:“回去我妈见了不定怎么说那,她最烦这身衣服了。”陶越霞笑道:“你妈不是讨厌这身衣服,是讨厌穿这种衣服人的行为。我们只要一心为民,严于律已,敢于牺牲,你妈早晚会翘起大拇指来的。”四个人说说笑笑,都多喝了几杯酒。饭后,陶越霞笑道:“我回去和几个局长通通气,郭大人面前,不能少了规矩。”

郭详明笑道:“你就别取笑我了。”又对李曼儿道:“广东一家开发公司,早对十里坡感兴趣,报告打了好几回了。张云青将土地又预支给了你们。依我看,就转给他们吧。钱由基即会书画,可以先到文化局任一阵局长助理,熟习熟习工作,然后再转到书画联合会去。你看怎么样?”李曼儿道:“郭市长和陶局长如此费心,我还能说什么。钱由基的工作由我来做就是。”

虽说如此,李曼儿回到家中,依就心里呯呯直跳。进了门,黄婉玲见了,惊问道:“你这是借谁的,快脱下来。”李有才却拍着手叫好看。李曼儿苦着脸道:“我下午才在警察局里报了到,明天就去上班。”黄婉玲道:“死丫头,越来越不长进,这种黄行霸道的工作,岂是我们正经人家能干得来的。”李有才道:“我倒觉得挺好,起码咱们不欺负人,人家也不敢欺负咱了。人家老卫家,儿子媳妇女婿都是戴大盖帽的,谁敢欺负他们家。”

黄婉玲道:“他们是他们家,我们是我们家。出来进去,有几个和他家里人搭腔的,快上去把衣服换了。”李曼儿忙到屋里换了衣服出来,搂着黄婉玲道:“妈,你也是支持我的,就是出去行好事,毕竟言不正名不顺的,进了警队,名正而言顺,为民除害,有什么不好的?”

黄婉玲再问道:“工程怎么办?”李曼儿道:“他那几个同学也拿不来钱。”黄婉玲道:“我给你出资,还怕钱挣的多吗?有道是看热闹的不怕烟火多,挣钱的还怕钱烧身吗?”李曼儿道:“有了钱了,人变坏了,钱又有什么用那?人家鲁迅本来是学医的,当初也是为救人,但救人救不了精神,就改写文章医治人心了。”苦口婆心说了一夜上。

黄婉玲无奈,只好道:“也罢,再给你两年空。两年后,一切需听我的了。只是进了门别叫我看见了,省得我头疼。”李曼儿亲了口忙上楼去了。李有才也道:“好玩,就是好玩,怪不得都愿当演员那?我现在明白了,今天当皇上,明天当太监,就是过瘾。”黄婉玲道:“我听说丐帮也在招人那,怎么不见你报名去那?”李有才道:“等我退了,难保我去不去。”黄婉玲也不搭理他。李有才也没意思,把自己关进卫生间里,又和胡梦蝶通话说笑。

李曼儿第二天一早,到警察局报了道,警队大都见过李曼儿的伸手,自不要说,也都喜欢。陶越霞叫进来,领着到了训练场,递给李曼儿一把枪,笑道:“给你把枪防身用。我知道你用不着,郭大人的建议,不好不听。”手把手教李曼儿打了一阵子枪,又道:“你上午值勤,下午有空就过来听听课、打打枪,早点熟习警队的生活。”李曼儿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