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潘金龙给余招招去电话不接,知道还在生气,遂叫孙小武去劝,自己动身往江北去寻找童语荷。顺着当天的路找到名叫汤恩庄的小村子,一打问,并无童语荷模样之人,心中并不起疑,只当童语荷又躲了起来。到晚上,孙小武就电话来报,说是余招招去了红梦园夜总会当了三陪小姐,头一晚待客,只叫潘金龙速去。

潘金龙到了夜总会,见大厅里,并无它人,只余招招一个,酥胸半露,裙衩高开,浓妆艳抹,十分娇媚。孙小武同着经理过来,急陪笑脸。潘金龙听得烦恼,上前劝说一阵,余招招只是不理不睬。潘金龙无奈,吩咐孙小武道:“且随她闹去,只看住了就是。”又对经理道:“这几天少不了耽误些生意。”开车回到武校,柴宗旺过来商量学校放假之事。潘金龙一时无心,只叫柴宗旺去办了。出了门,到了院子里,见郝昆等正舞枪弄捧,操演武艺。潘金龙看了一阵子,也舞了一阵,但觉心烦心燥,走回屋子,见桌上有一便条,上写道:“速往星月洞。”署名朱金凤。

潘金龙不敢怠慢,急叫人备了马,催马赶往星月洞。上了铁峰山,见郑无经半道迎在那里,招手道:“三姐正等你哩。速来。”潘金龙鼻子哼一声,上山见了朱金凤道:“三师伯叫小侄何事?”朱金凤道:“我要重修星月洞,将铁峰山,左右二山,银雀峰、望月峰打通,以成犄角之势。现急需木匠十人。你可秘密召来于此,不可令人知道。”潘金龙道:“这个容易,不劳师伯费心,两三天就可召来。只是这打通山谈何容易。”朱金凤道:“这个不难,我有一千蚁兵,开此两山不过月余。”

正言间,郑无经一旁道:“三姐,姜师兄来了。”潘金龙但听头顶上一阵风过,一只苍雕手擒一只小狗落下,就地显身。见那人,果然鹰鼻巨眼,相貌堂堂。此人正是危月燕姜顺。其人名虽为燕,然实则巨鹰也。那只小狗却是张雄。二人上前,与朱金凤见了礼,郑无经一旁捧上茶来,放于石几之上。朱金凤又叫潘金龙见了礼,才问姜顺道:“这几天探的如何?”姜顺道:“已访得宋元兄弟在山中招训儿郎,月余可至。杨真、方吉清二兄弟踪迹未有下落。那金雕夜晚出来伤生,叫我撞见,被我击落在地,负伤逃入中州城中,不明去向。”

朱金凤又对张雄道:“老四将到,你可引见过去,务必将人保护好了。”张雄道:“三姐放心,我自有安排,叫四哥上山。”又议论一阵,姜顺复携张雄而去。朱金凤遂笑问潘金龙道:“观你心事重重,定有难言之隐?”潘金龙道:“不敢瞒三师伯,师侄女友因生我气,赌气在夜总会做招待,家里劝了几回都听不进去,故此烦恼。”朱金凤拉着潘金龙笑道:“你且回去,师伯明晚与你化解此事。”潘金龙大喜,辞了朱金凤上马回去。朱金凤回头对郑无经道:“你且在此照料,我去去就来。”竟往密林中去了。

且不说潘金龙如何招用木匠,且说李曼儿闻知童语荷之事,一悲一喜。第二天恰好是沈勤勤的新婚大喜之日,李曼儿、唐闻莺都一早去帮忙。沈勤勤见余招招不到,就对唐闻莺道:“想必二人还在呕气那。到这会子不来,多半是不来了。”唐闻莺道:“余姑娘那脾气,不闹到天上去算罢不了。”因天气寒冷,沈勤勤先着了一身红呢子套裙,预备到了酒店再换婚纱。

稍时,梁家迎亲的车队到了,前后大小车辆二十余辆,都插花披红,燃着礼花,喷着彩条,嘻嘻闹闹进来。说毕话,一家人忙着拍照合影。稍时,沈勤勤跪辞双亲,由潘金龙背出门去,接往梁家,再转往酒店举行仪式。因两家喜酒都安排在一处,李曼儿叫着唐闻莺和几个女伴,也赶往酒店。方小凡、赵雅兰的定婚宴设在晚上,到了十一点,二人也至。两家一起出来,众星捧月般迎了进去。赵雅兰本想同李曼儿招呼,手叫方小凡拉着,只是远远点头一笑作罢。到了吉时,沈勤勤换了婚纱,出来拜堂,众人闹喜,也不细表。

开了席,李曼儿等都就了位,梁坤和沈名泉前后出来安席,特意叮嘱李曼儿吃好。待酒过三巡,新人出来敬酒。李曼儿只在一旁坐着,却见方小凡端酒进来,笑嘻嘻道:“老同学,今天大喜,我同你共饮三杯。”李曼儿冷冷一笑道:“以前只知道你理上不让人,如今学会了做生意,秤上倒知道讨便宜了。”一旁有人起哄道:“这一桌都是伴娘,随着闹就是。”方小凡自仗着三分酒意,将李曼儿肩膀一揽,一手端酒笑道:“在别人身上,这叫闹喜了,我们两个,算是。”

李曼儿心中大怒,将方小凡手一板一带,将方小凡扑通摔倒在地上,也笑道:“你手长嘴尖,可惜脚下不稳,料得事前,却料不得事后。”众人哄堂大笑。方小凡起来,面带怒色,拂袖而去。李曼儿也怕敬酒,拉着唐闻莺早一步退了席。一路上,唐闻莺道:“我晚上想去劝劝余姑娘,知道你们素来不合,本该不叫着你,只是我一个人又不敢去。你去了,就在外面等我就是,我一个人进去劝她。”李曼儿笑道:“我和余姑娘说来也没什么私怨,不过不对缘法罢了。照说去劝一句也不为过,恐她又作它想,于事无补。”二人约了时间,李曼儿往伏虎山去了。

到了伏虎山,未见着石正,就沿河绕向江北,心里想着,但是师父和童语荷,遇上那个都好。找了一下午,也未遇上,到天黑时,接了唐闻莺出来吃饭。吃过饭,唐闻莺引路到了红梦园夜总会外。唐闻莺对李曼儿道:“余姑娘也够古怪的,竟然在里面扮三陪小姐闹气。”李曼儿道:“在这儿闹气,倒不如去火拼潘金龙。”唐闻莺叹道:“潘金龙那德性,谁敢惹他。”拎包下车进了红梦园夜总会,问了老板。

老板道:“余姑娘就在里面坐着那,刚刚家里又来劝,就是听不进去。”唐闻莺进了里间,见余招招浓妆艳抹,穿着高衩旗袍,叨着烟卷,叠腿坐着,露着半截大腿。余招招见唐闻莺进来,也知其意,让了坐,也不言语。唐闻莺苦劝一阵,见余招招听不进去。正没奈何,偏有二人好事之徒,也听不进老板的劝告,招手点余招招。余招招大大方方起身,来至二人桌前,一屁股坐在一个人的大腿上,点烟喝酒,只顾说笑。

就在这时,潘金龙一步走了进来,见状那有好言,飞起两脚,将两人踢倒在地,拎起领子挥拳要打。朱金凤随后跟了进来,示意放了那几个出去,又走至余招招面前细看。潘金龙忙陪笑道:“三师伯,这就是招招。”余招招闻言,见朱金凤凤眼樱唇,不由起敬,只得站起来。朱金凤道:“你随我到静室说话。”二人进去,不过三五言的时间,先后出来。余招招进了卫生间,用水将脸上的浓脂洗净了,辞了唐闻莺,跟着朱金凤出了红梦园夜总会。

中部 第八十九回中 情感

一行人出来,潘金龙一眼看见李曼儿的车子,回身低声道:“三师伯,那辆车上头,坐着的就是李曼儿。”朱金凤道:“你们且回去,我去会会她。”大步走至李曼儿的车前。李曼儿正想着心事,突见走来一个女人,身材甚高,面带杀气,早警觉起来。朱金凤到车前,将车窗敲了敲。李曼儿不敢摇下车窗,忙从一侧下了车,问道:“请问何事?”朱金凤细看了李曼儿几眼,转身就走。

回到东方武校,潘金龙已设好酒宴,请着朱金凤入席,又笑道:“三师伯看了如何?”朱金凤道:“果然不错。”又道:“你先给媳妇陪个礼。”潘金龙就拉着余招招的衣襟,指天赌誓不已。余招招又给朱金凤磕了头,要认师父。朱金凤道:“你不必行师礼,还是随着叫师伯吧。”潘金龙捧起一杯来,敬过朱金凤,又道:“三师伯何不将那丫头就手擒来,给大师伯活祭?”朱金凤道:“你俩位师伯遇难,皆非本领之故。你大师伯轻敌冒进,你二师伯好酒误事。那丫头非不能擒,只是大军未到,不可轻易使人察觉。”酒毕,朱金凤引余招招到了后房,授与呼吸之法,强筋建骨之术,叮嘱早晚勤加练习,即从后墙而去。

潘金龙必里清楚,看着余招招笑道:“娘子需好好练习,早早相夫教子。”余招招道:“先由着你嘴贫一时,稍等数月,看我不抽了你的筋。”潘金龙低头笑笑而去。

却说李曼儿心里正惊,见唐闻莺出来,即上车送了唐闻莺回去。路上,唐闻莺对李曼儿道:“李姑娘,刚刚随潘金龙进去的那个女人看见了吗?”李曼儿道:“远远看见了。是什么人?”唐闻莺道:“要说是位姑娘吧,看神色不对,若说年纪过三十吧,看皮肤又不象。她那皮肤象水做的一般,又细又白。余姑娘叫她说了几句,乘乘跟着就走了。”李曼儿道:“是不是潘金龙家的什么亲戚呀?”唐闻莺道:“不象。要是潘金龙家亲戚,潘金龙也不会象个二小似的。”

却说陶越霞病愈,郭详明请着外出散步,打了手机过来,问李曼儿可否有空。李曼儿也正无事,开车到了地方,陪着二人在江边散会子步。此时路警和交通管理人员还都在岗。有认得陶越霞的,要过来行礼,陶越霞摆摆手,仍沿江而行。李曼儿挽着陶越霞的胳膊,低声笑道:“陶局长,你和郭市长二人有什么话说什么话,干嘛还非拉着我当挡箭牌那。”陶越霞道:“郭大市长除了见了你小曼姑娘,才启金口一笑,平时那见他笑过。你不来,我才不看他那张阎王脸那。你难道感觉不出来什么?”

李曼儿笑道:“有些事,不说破倒比说破了更有意思,郭市长即不肯说,我也不必问。不过感觉得出来,我好像一个人。”陶越霞笑道:“不是好像,你就是她。看见了,他在脱风衣,不用说,准先给你披上。”

果然,郭详明见起了江风,忙将外面风衣脱下来,要给李曼儿披上。李曼儿笑道:“陶局长大病初愈,还是给陶局长披上吧。”郭详明给陶越霞披上风衣,笑道:“风太大了,依我看,不如找间小咖啡馆喝咖啡去。我请客。”陶越霞笑道:“人生得意,不过如此,我还想多呆会子那。”李曼儿闻言心里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