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冠中见郭详明进了办公室,十分客气。郭详明将来意说明,方冠中也是爽快应下,笑道:“郭市长一说,我也觉得此事当与月娇有关。洪亮不过是个画家,深入简出,能树什么仇敌?倒是月娇自和赵百川离婚后,发生了许多波折,尤其是在子女的问题上水火不容,多次以性命相危协。”郭详明道:“方市长什么时候和谢月娇认的干亲?”方冠中道:“这事说来话长。我夫人未去之时,多有羡慕人家有女儿的,早有此意。月娇因和我夫人多有来往,也有此意。昨天算是正式认的,也算是替过世的夫人了却一桩遗愿吧。”郭详明不好再问下去,又道:“还用不用市里出面做工作?”方冠中道:“这事我和她说说就可以了,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郭详明遂叫陶越霞依计而行。

下午,陶越霞带队悄悄上了小金山,同着谢景平四处观看了一遍,笑道:“忙是万人敬,闲时赛神仙,方市长倒是会享受。”谢景平道:“他对外常说,不过是给儿子看房子罢了。”陶越霞笑道:“如此说来,还是儿子好呀。”一时想起谢景平儿子之死,恐其伤心,忙把话题岔开。见湖左是山,甚好伏兵,湖右岸只有白楼一座。

二人正议间,方冠中迎了出来。陶越霞笑道:“警察从即日起设伏,要打扰方市长几天了。”方冠中笑道:“陶局长来是客,我也是客,怎么说是打扰。楼上坐坐吧。”三人一同上了楼,裴一鸣上了茶,从里间请出谢月娇。陶越霞见谢月娇穿着睡衣,面带疲惫之态,因问道:“夜上是不是还睡不着?”谢月娇见问,却不好实答,因头晚,上半夜叫方冠中缠了一个时辰,下半夜又叫大个黄搂着睡到天明。二人又都是能征善战的,应付已是勉强,岂能不倦,就道:“还是常常做梦,总是睡不实。”

陶越霞又道:“你对警察局的方案有什么看法?”谢月娇道:“设不设伏也没什么重要,必定是赵百川雇人来杀我。”陶越霞道:“你怎么能肯定?”谢月娇道:“这个简单,我也找人杀过他,可惜没成。”方冠中一旁忙笑道:“月娇,千万不要说气话。”叫俞婆扶到里间暂时休息。陶越霞告辞下楼,见湖中、岸上摄像报警装置已齐备,遂验试通过,在左山设阻击手及六名特警。右岸分四处暗伏警察。方冠中见上山人数众多,也恐遭人非议,即叫方小凡邀着赵雅兰上山陪护谢月娇,自己则到宾馆暂住。赵雅兰上山之时,随身把雪奴也带上了山。

李曼儿自得了通缉方吉清的信,昼夜坐立不安,又不便明言于人。晚上吃过饭后,又匆匆要出去。黄婉玲叫住道:“预报晚上还有大雨,你出去要小心,早早回来。”李曼儿应了声,出门开车先奔江堤,寻不见人,到夜半,就下起了雨,将车开到洪村外,熄了车灯,悄悄躲起来,雨却是越下越大。

潘金龙因得知方吉清被通缉,急告诉师傅李雄。李雄道:“且不可叫你师伯知道。”因将方吉清请至洞外道:“方兄,何故要杀谢月娇?”方吉清道:“李兄何以知道?”李雄道:“如今中州城内,张满告示,通缉方兄。”方吉清道:“具知情人讲,谢月娇本系寡妇,因见道通兄威武,遂二人结好。事后,谢月娇咒其没钱,与警察通风报信,告发了道通兄,才使得青崖寺外一战损命。我因不十分相信,故未与大哥说知。欲先擒了此人,以证言实。”李雄道:“我闻谢月娇现在藏于小金山上,不知如何能助方兄?”方吉清道:“可令徒弟画地形图来我看。”李雄道:“料着方兄必要,早叫准备了。”说着取出地形图来。方吉清道:“甚好,我从水路潜上小金山,务必生擒谢月娇回来。”李雄道:“方兄可午夜二点行动,我使徒弟们再往洪树村布疑阵相助。”方吉清称谢。

李雄则通知潘金龙,是晚夜探洪树村,到时只需如此如此即可。潘金龙领令回到东方武校,才要叫了孙小武外出,正好手下探信的人来报道:“童语荷正同夏本初在酒店里约会,到这会子不舍,多半想要同睡。”潘金龙大怒道:“宁可就地杀了,岂能便宜假洋鬼子。”即将郝昆请来道:“大哥,我本来要亲自去的,外头却有急事,有烦大哥领着跑一趟。”郝昆道:“何事?”潘金龙道:“大哥只需同三、四个哥哥,分成两伙,到洪树村就动手假打起来。若有警察,你们就走。追的急了,大哥就停,只说是绊嘴抄架就是了。”郝昆道:“这个简单。”叫着关锋、孔不凡、鲁汉三个去了。

中部 第八十回下 暗道

先不说潘金龙如何,只说郝昆分成两路,赶往洪树村。洪树村内,也正有警察留守,李曼儿到时,已是疑上了,一面报给谢景平,一面留心观察。都在观察时,见村来又来一人,身形不高,身着雨被,手握木棒。那人小心翼翼行到村口,东张西望起来。

来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洁梅。自何明死后,数次到警察局相问,皆无头绪,报仇心切,遂动了寻访凶手的念头。便把小店关了,缩衣紧食,每天四处寻访。因听得洪树村命案中,洪亮被勒而死,心里疑是,便深夜到此守候,见无动静,才想找地方暂避。

岂料,就在这时,郝昆和鲁汉先到了。鲁汉只当是儿戏,见雨中有人,遂以为是关锋二人,高叫一声道:“你倒敢来。”冲上去,劈胸就是一拳,正打在周洁梅左乳上。周洁梅负痛,不由大叫一声,仰面倒在雨水中。李曼儿听得是女人声音,唯恐伤了人命,戴上护面,从车里纵出来,借着树枝一跃而起,喝道:“休伤人命。”挥掌迎面直指鲁汉前额。鲁汉后退两步,使拳相迎。郝昆见状,也迎上前相助。

等关锋二人到时,虽说郝昆穿着雨衣,依就认得出来,见围着一个姑娘酣战,不由纳闷。守在两旁的警察见状,也按奈不住,齐冲出来。郝昆四人见了,夺路而逃。李曼儿却伏身去看周洁梅,人未起来,几只枪先顶在了头顶上,郝昆四人却不见了踪影。

众人将李曼儿押进了屋内,稍时,谢景平也到,见是李曼儿,大是意外,问道:“李姑娘,怎么会是你?”李曼儿将前后说了一遍,又道:“这是周姐,她也是来寻凶手的,没想到误撞在了一起。”谢景平也认识周洁梅,只得好言相劝,由李曼儿送回家去。李曼儿见周洁梅伤无大碍,安慰一阵,也赶回家去。

方吉清此时早已下了山,潜到小金山小河旁。到午夜,见雨注如泼,心中大喜,潜入河内,往上游游去。正因大雨,将河水搅浑,水中监视系统并未发现方吉清。方吉清沿着河道,潜至浴脂湖坝下,借着水幕又进了湖内。方吉清借着水中水草,照崖上一望,见左崖高峻,右崖平担,一座白楼立在雨幕之中,料谢月娇必在楼内。

方吉清才上得岸来,就被红外监视系统发现。方吉清但觉四周杀气四伏,鸟雀处惊,强行了十几步,两旁早有警察包抄上来,丢手两枚钢锥,后退数步,翻身倒跃入湖中。谢景平带队冲至湖边,令道:“将河道铁网放下,严守各处。”一时灯火通亮,在湖面上来回搜寻。

白楼之上,方小凡等闻讯也起。赵雅兰陪着谢月娇立在窗口上,方小凡则到楼下观看。稍时陶越霞也至,见状大喜,欲令特警着水服,带着水枪下水。谢景平道:“陶局长,如若强行逮捕,必舍命相拼,不得活口。不如暂困湖中,如他不能长久,浮上水面,可以麻醉枪击之,然后擒之。”陶越霞道:“也好,再调两个分队上来,各处严守,万不可叫他走脱。”

张光北得了信,到办公室叫醒正在沙发熟睡的郭详明,问道:“是否通知小曼一声,她熟知水性,可征求一下她的意见?”郭详明道:“想必她又跑了一天,到天明再叫她吧。”二人叫上司机,一同赶至小金山上。

却说那雪奴本就娄金狗张雄所化,在二楼平台上,早一眼认出了方吉清,即从楼梯口下来,来至湖边无人处。因下着大雨,身材又小,故无人注意。张雄将头伏在水面上,低声咆哮。方吉清水下听得动静,仰视见是张雄,即吐泡呼应。张雄转身逆水而上,方吉清也显原身相从。行至不远,张雄道:“我引开警察,方兄可择泥地上行,与左山顶汇合。”言罢,将后腿扑在水里,哀哀直叫。

守在水道的两名警察手电一照,见是一只浑身泥浆的雪白小狗,都知是赵雅兰的,慌的过去从水里捞了出来,冲一冲,送到水泥平台之上。此时,方吉清和着泥水,从泥泞的雨水中爬上了左山。到了山顶,方吉清见除下山有路外,皆是峭壁,正在踌躇,张雄这时跑了过来。二人到隐避处,各收原身。张雄道:“方兄且不可下山。我来此山数次,觅得一处暗道,直通至半山腰处。”方吉清道:“不知洞在何处?”张雄道:“此崖下一丈处即是入口。”张雄倒扯着方吉清一脚,送至崖下。方吉清翻身入洞,接了张雄下来。张雄遂引方吉清由暗道下至山腰,乘着夜色赶回星月洞。

代兴波见张雄同回,心中大喜,又得知方吉清欲除谢月娇,少不了喝斥一顿。张雄道:“方兄听何人所言,谢月娇密告道通兄?”方吉清不好再瞒,即将酒楼遇汤海龙之事说了一遍。张雄道:“谢月娇贵为市长儿媳,内有赵振先在前,后有洪亮在后,不少衣食荣华,怎以会和道通兄认识。那人叫汤海龙的,虽曾是道通兄故旧,难免不是借刀杀人。至于道通兄之死,究其原因,还是一个叫李曼儿的人所至。其人家资巨富,不知何处学些皮毛功夫,有意在人前显能,才至使道通兄为警方发现,以致身死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