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由基因有事要议,半道告辞,回到六朝大酒店,将老丙、王二万二人叫来,笑道:“有位朋友想将天河西路的宝贝迪厅接过来,怎么下手才好?”老丙道:“宝贝迪厅不同别的什么人开的,到那砸几次场子,不由他不走。宝贝迪厅的老板是刑警队赵队长的妻侄,后台硬,哥没见,到了天黑下来,都有警察坐镇守着。就是有言语不合的,也不敢在里头闹事,都拉到院子里对砍。”钱由基道:“一者此事是我岳丈头一次给的差事,二者又是市内要员相中的,我要办不下来,这面子却下不来。”三人商议一阵,皆无主意。王二万又将贾礼叫来,又议一阵,也寻思不出什么办法来。

到十点多,秦世宝和张道平从武林大会打听了消息回来。钱由基道:“今天伤了几个人?”张道平道:“今天伤了不少,粗算一算,也有六、七个,不过都不重。有几个鼻子流血,眼眶乌黑,重的两个,一个象是前胸受了伤,那一个是裤裆叫人踹了一脚,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钱由基道:“打的轻了,不好看,亏我没出钱给他们。”秦世宝道:“哥明天有空,也去看一看不妨。牛千叶坐在台上,也不动地方,褚刚还要看场子,范哥又是咱这边的人。”

钱由基道:“我没那个功夫给他捧场去,还在为一件事犯愁。”秦世宝道:“什么事叫哥犯愁?”钱由基就将欲租迪厅的事说了一遍,又问道:“我不好进去,你们探一探,他里头都有什么事没有?”秦世宝道:“白天晚上看不出有什么事来,到了一两点钟,关了大门,里头才放摇头丸那。”钱由基道:“即是这样,你们晚上去几遭,买些回来我用。”贾礼道:“哥预备怎么用?”

钱由基道:“我也是情急之下,才想出这个法子,即叫他走人,又不和赵队长伤了和气。过一阵子,外头找几个小姐,给她们服了摇头丸,就推是在他那迪厅买的,我再准备几个钱,劝了赵队长让了就罢了。”贾礼道:“这样虽好,怕还无十分把握,要添把火才好。”钱由基道:“怎么添火才好?”贾礼道:“我打听到新来的警察局副局长陶越霞,对赵队长不满,每晚要从天河路回家。只等她到时,就往里头传信号,叫几个兄弟带着小姐从里头出来,只装佯酒醉,将车拦住,糊搅乱缠一番。里头若再能请人装死一回,里外双攻,赵队长必然吃不住紧。我还听说,郭市长早晚要对警察下重手,这时候再劝,赵队长答应占多半。”

钱由基也精此道,连道:“好计好计。”叫贾礼找人充死,秦世宝外头叫小姐,一一议定,又喝了会子酒。众人临要走时,钱由基又叮嘱张道平道:“世宝明天不能去,你叫了马炮兄弟一起去吧。”张道平道:“我有伴。”钱由基笑道:“你有什么伴?”张道平笑道:“这一天,都是余招招陪着我们说话哩。”钱由基笑道:“我知道也少不了她。”

余招招因钱由基之事,一向和李曼儿有隔阂,又不便去叫赵雅兰,回头要叫童雨荷,却懒的出来,唐闻莺不好这个,沈勤勤怕血不敢看,只得别邀几个伴,赶着给牛千叶去捧场。头一天,倒也平淡,虽有小伤,未见血腥。是晚,牛千叶留下余招招,同着柴宗旺设宴款待众人,直到午夜才散。余招招临要走时,白灵又将她留住,倒杯咖啡,笑道:“今天老在你左右那两个是什么人?”余招招道:“我也不认得,他们却认得我,一味好话恭维,我也没赶他们。”

白灵笑道:“这两个是钱由基的探子,明天可能会当场耍他们,你当心溅身上血了。”余招招道:“教训教训也好,叫他给他那个背信弃义的主子通个气去。要将钱由基也打个半死,我才乐那。”白灵笑道:“将他打个半死,你有什么乐的?你该劝劝牛哥,叫他早定西川,好归还你荆襄九郡那。”余招招哼道:“你当她还是个宝呀,多半和他成了。”牛千叶听了恼道:“且不问他成不成,钱由基活不过今年去。我拼着坐十年牢,也活宰了他。”气冲冲又外头去了。

白灵叹道:“我妈从小给我算卦,说我难免牢狱之灾。他要真杀了钱由基,诸事都翻上来,我还不做牢还能怎么。”余招招道:“你就不会跑呀?”白灵道:“我也不是跑过一回了,那次还不是叫他抓回来,毒打一顿。我也想开了,过一天三晌,得过且过。”说会子话。余招招回到家中,见大姐还没走,又给她介绍了位男友。余招招听着就不上心里去,听到一半扭身回屋去了。那大姐余多多道:“这丫头,越来越不让人疼了,就知道外头认识不三不四的人,越发没个正形了。”她母亲劝道:“招招也不大,再晚一年也不怕,慌什么。”余多多听了,也不好强辩,带着孩子回家去了。

第二天起来,余招招又早早到了武林大会的现场,就在江东武校的院子里,找个位子先坐下。见来了两个伙伴,先叫占着地方,这才找白灵点了份早饭吃。才回到位子上坐下,张道平也到了,还伸着头和余招招说笑话。余招招也不理他,只管由他说道。

因昨天一天,四个组里已各选了三人,共是十二人,准备着轮流打擂,逐出头一名来。先是由各武校表演了一阵子节目,这才准备打擂比武。牛千叶先朝褚刚使个眼色。褚刚会意,手使篮球上台道:“打擂开始前,准备了一份礼物,谁能从赤面阎罗手里抢得篮球,礼物就归谁。”说着话,赤面阎罗郝昆晃着大块头上了台,将篮球一只手拿在手里,朝台下示意。台下抬手者颇多,张道平也抬起手来。褚刚就点了张道平上了台。

因是事前计划好的,郝昆一手拿着球,一手来逗张道平,只待他一抢,脚下使个绊子,手一拨,将张道平摔个狗吃屎的架式。不要说,张道平起了又倒,倒了又起,台下哄堂大笑。想走又走不脱,不由心慌,满地乱爬。褚刚笑道:“即然这位壮士无法拿到篮球,我们也有一份小礼物相赠。”起手拿起一串玲铛,给张道平系在脖子上,腚上踢了两脚,由着张道平滚爬下去,飞跑出武校去了。

众人哄笑一阵,打擂比武这才开始,十二位大汉齐上台与众人见面。报幕台上一一报出姓名绰号来:呆和尚关峰,赤面阎罗郝昆,阴阳手曹子健,云南虎曾强,秃头雕石三郎,玉蜻蜓吕能飞,双截龙雷鸣,云里手孔不凡,截拳王焦万里,金毛獅子鲁汉,三截棍董元,小行者孙小武。

这十二位各有来历。呆和尚关峰习武于北少林,长于外家拳;赤面阎罗郝昆习武于漠北,精于摔跤;阴阳手曹子健习武于武当山,学的是太极;云南虎曾强是在南少林习的伏虎罗汉拳;秃头雕石三郎学艺于峨嵋,练的是鹰爪;玉蜻蜓吕能飞习武于南岭,修的是轻功,善用飞镖;双截龙雷鸣练的是地趟拳,云里手孔不凡学的是八卦,此二人都东海;截拳王焦万里学艺于泰国;金毛獅子鲁汉会的是长拳短打;三截棍董元学拳于日本,好用一副三截棍;小行者孙小武学武于琼崖,善使一根铁棒。

首先抱拳上擂的是秃头雕石三郎。跟着上擂的则是金毛獅子鲁汉,二人各鞠一躬,后退数步,立定门户,亮出起手招式,拳来腿往,打在一起。一个长拳干脆,一个鹰爪利落,斗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负,众人鼓掌称好。

中部 第七十一回下 打擂

余招招也跟着鼓掌,手没放下,却听背后一人道:“两小儿打架,不过游戏罢了,何必鼓掌那。”余招招听得声音却熟,扭头一看,见不知何时,潘金龙立在身后。

余招招见潘金龙不同以往,一身皮肤黝黑,上下打扮邋遢,一脸似笑带嘲,背后皮腰打捆,背着两条钢鞭。余招招先是一愣,回过神来笑道:“你是从煤矿井底下上来的,还是非洲旅游才回来,怎么黑成这样,我都快不敢认了。”潘金龙道:“别人不敢认也就罢了,你不敢认太叫我伤心了。”余招招笑道:“别说不敢认了,再过两月见不着你,见了面也忘了。”

潘金龙道:“不说这闲话。招招,想不想看看他们狗吃屎的架子?”余招招道:“你有这本事,我也上台打擂去。”潘金龙听了恼道:“招招,你不要看不起人。”拨开人群,抢上几步,一抬手,喝道:“这么打下去,何时是个头。且住。”牛千叶台上往下一看,见是一个黑汉子,才想发作,细看却是潘金龙,就笑道:“原来是潘少爷,这不是你玩的地方,且一边坐着,稍后我请你喝酒。”

原来,潘金龙跟着李雄昼夜打熬苦练筋骨,又受了李雄教导,一心要称王为霸。正巧赶上武林大会,李雄道:“徒弟,这是你一战成名,富贵齐家的好时机。”因把些子计谋说给潘金龙听。潘金龙大喜,按着李雄所示,先给自己打造了一对四十斤重的钢鞭,又给李雄打造了一条一百二十斤的龟背狼牙枪。

头天潘金龙在外面看了一天,第二天这才进来。见牛千叶言语不敬,登时大怒,连奔数步,纵身上了擂台,起身将石、鲁二人隔在两边。潘金龙左右一抱拳,道:“本人因赶路程,误了赛期,多有打忧。然而即是武林盛会,旨在切磋技艺,台下因见二位打的有些婆婆妈妈,不甚好看,特上来助一助兴。”褚刚上前忙道:“请暂下台去,主席台上签个字,稍时再上台打擂。”潘金龙笑道:“这倒不必,打将起来,我手下留情便了。”叫了声道:“那位好汉上台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