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千叶三、四点回到歌舞厅,见满地狼籍,手下兄弟、小姐都走的净光。到天明,再打电话,一个也叫不过来。只得叫几个朋友,找人帮着将屋子收拾了。到天黑,又是孙冬生私下来报道:“昨晚上是钱由基手下兄弟下的手。”牛千叶道:“可知钱由基藏在何处?”孙冬生道:“我倒是听到些风声,钱由基在江城花园养伤,不知是真是假。”牛千叶封了二百块钱给了孙冬生道:“这事不可外传。”孙冬生点头去了。不想孙冬生有意邀功,见牛千叶不似从前,又到六朝大酒店里见了老丙,暗道:“兄弟有性命关天之事,要报教主。”老丙问了问,就叫秦世宝带着去见钱由基。

钱由基听了孙冬生之言,喜道:“他今晚来,是你奇功一件。他今晚不来,也是你奇功一件。”当下叫秦世宝领回酒店庆功,外加赏金一千。钱由基一边又叫了林童、高大贵二人道:“你们兄弟埋伏楼下,若见牛千叶一人上来,你不要问他。若是持众上来,你们外头挡住。”又将范自宝叫了来道:“范兄且与我上楼喝酒品茶,等着牛魔王。他要来时,范兄藏身门后,我制不住他你再出手。”范自宝道:“牛魔王的脾气我熟,定不能让他伤了教主。”

到临晚,李曼儿车到楼下,一打电话,见有人在楼上,刚好童语荷邀着江边散步,叮嘱钱由基几句,往江北会童语荷去了。到了午夜,牛千叶果真一个人,怀里揣着一把钢刀,乘着夜色,悄悄摸上了楼。牛千叶到了门外,附耳一听,并无动静,心中大喜,暗道:“正好就此杀了,了我一块心病。”掏出别针钢片,将门锁一通,门锁应声开了,又一喜,暗道:“门不上三防,该是他的死期。”打开门,悄悄摸上楼去,将卧室打开,见有一人影高卧,怀里抽出刀来,奋起一刀,戳在床上。

牛千叶刀进去,就觉不动,扯开被子一看,却是几个枕头。一回头,见门外立一黑影,疑是钱由基,掉过刀来叫道:“躲过第一刀,你躲不过我第二刀。”向前就扑。那黑影一闪,先下了楼。牛千叶下楼来追,才到楼梯下,脚下叫人一绊,跌倒在地,刀也出了手。这时,就窜出两个人影,上前拳打脚踢。牛千叶负痛不过,挣扎着朝门外要跑,伸手拉门,门却锁死了。后头有人一伸手,牛千叶又拉倒在地,暴打一顿。

牛千叶满屋子乱跑,到最后,见再躲不过去,就撤起泼来,大骂钱由基。这时灯一开,钱由基站在二楼楼梯口拍手道:“骂人算什么汉子,敢来和我一博吗?”牛千叶怪叫道:“有什么不敢。”大叫一声,冲将过去,半道上顿时动弹不得,隐隐见钱由基手里一支枪,正黑洞洞对着自己。钱由基历声道:“牛千叶,你杀人偿不得命,难道我杀人就偿得了命?你是牛部长的侄子,难道我不是方市长的义子?你再动一动,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周年。”

牛千叶暗想道:“这厮话不在理,却是实情。”不由心慌起来,硬着头皮道:“我不信你敢杀人?”钱由基道:“我今晚就杀人给你看看。”拧上消音器,一枪先打在床上,叫道:“要活命的,跪下救我,或有可免。”牛千叶还嘴硬道:“孙子,你爷爷我就是不服,有种就照爷身上打。”钱由基也是恨的牙根痒痒,抬手一枪,子弹在牛千叶左腿上滑过,划出一道口子,骂道:“这样最好,服了就没趣了。你想死,我还不叫你死的这么便宜那。再骂声,骂的我心痒痒,我好再下手。”

中部 第七十五回(中) 蛇行

牛千叶见左腿上划出一道口子,血往下流,痛的钻心。这牛千叶本有一症,见血就晕,站在原地,半晌不能动。钱由基才想再骂几句,见牛千叶慢慢倒在了地上,抱着腿哀哀的哭了起来。钱由基怕他使诈,骂道:“你装死也瞒不过我去。我数三声,你不起来,我便送你去见阎王。”才数到二,牛千叶却哭出声来道:“我服了,你就饶了我吧。”钱由基见牛千叶周身抖若筛糠,满脸是泪,大惑不解。范自宝附耳道:“这孩子少管教,怕是叫打改了。”

钱由基却有心再试一试,还道:“即然开了场,你不需劝,我必杀他灭口,不能叫他反咬我一口。”范自宝就抱着钱由基的手腕子,苦劝道:“牛兄弟也是年青不懂事,钱老板手下留情那。”钱由基道:“你再劝,连你也杀。”范自宝就叫牛千叶道:“牛兄弟,还不开口讨饶,预备阴间做鬼去吗?”牛千叶听了,半爬起来,磕头如蒜,连道:“钱老板饶命,往后再不敢了。”伏在地上,泣不成声。钱由基喝道:“下回再犯我手上,我叫你们叔侄一块上路。”牛千叶见得释,慌的瘸着腿往外就走。

钱由基道:“且慢。”牛千叶才想出门,闻言大惊。钱由基道:“范兄,拿些药棉来。”将牛千叶拉到床上,将裤子硬给褪掉,将药敷上。又叫范自宝端几个菜上来,开瓶酒。钱由基道:“牛老弟,这会子一定是饿了吧。来,喝几杯酒,暧暧身子。”

一时,范自宝下去,钱由基道:“非我想杀人,只因牛老弟逼人太甚也。”牛千叶道:“都是兄弟一时糊涂,钱老板恕罪。”钱由基笑道:“若是李曼儿没成我的人,或是李曼儿有情于兄弟,我早就相让了。现在若让,实非让兄弟,实是让他人。”牛千叶听了不语。钱由基又道:“你我上代人,有手足之情,我们兄弟又何苦自相残杀那?兄弟若不嫌,愿结为兄弟,共谋大事。”牛千叶道:“钱老板不记恨兄弟?”钱由基笑道:“不打不杀,怎知兄弟也英雄也。”牛千叶道:“钱老板真心,不计前仇,兄弟再不应,就是个混蛋了。”

钱由基将牛千叶摁住不叫起来,道:“等兄弟的腿伤好了再行结拜。”牛千叶却是不愿意,急道:“我是个急性子,要是再等几天,只怕早憋死了。要拜就现在拜。”钱由基也:“也好。”当下二人举酒杯,对天盟誓,当下结拜为兄弟,钱由基为长,牛千叶为次。结拜毕,二人都爬起来,牛千叶道:“哥,不知兄弟们可还计较?”钱由基笑道:“你是我的兄弟,也是他们的兄弟,有什么好计较的。”

一时,叫林童、高大贵上来,带上现金,送牛千叶去医院。牛千叶临走,又附耳给钱由基一番话。等人走后,范自宝道:“牛千叶说什么?”钱由基笑道:“明天范兄当会知道。”

却说牛千叶医院里包扎了伤口,依旧回了歌舞厅。不期李曼儿又深夜来访。见大厅里一片狼籍,昏暗无人,正纳闷间,却听牛千叶嗳哟着叫人搀着进来,急躲了起来。林童两人将牛千叶安顿在床上,冲了茶,告辞回去。牛千叶半躺在床上,周围没个人,就想把白灵叫了来,手这才拿起手机,却见眼前人影一晃,一个黑衣人又立在眼前。

牛千叶惊惊吃吃,不似以往,慌忙道:“大侠手下留情。”一句话未了,李曼儿却想起往事,心头发怒,一把从床上扯下来,横加拳脚,虽不重,也踢的牛千叶满地乱爬。牛千叶边爬边叫道:“大侠住手,我和钱由基拜了兄弟了,不要误会了。”李曼儿听了一证,忙抽身出了房门,依旧到窗外倒挂着探听动静。牛千叶果打电话给钱由基,将前后的事说一遍,钱由基大惊道:“兄弟,休错怪了兄长,这事却不知情。”急叫林童、高大贵折回,自己也叫范自宝扶着,随会赶到。

钱由基到时,见牛千叶躺在床上,又问了细节,安慰道:“兄弟放心,以后打问清了,将他绑来,剥皮割肉,挖心掏肺,皆由兄弟。”李曼儿听了,心头作气,房顶捡块石头,翻身落在窗子上。众人见了都叫道:“夜行人。”钱由基有心充能,口里不干不净乱骂。李曼儿听了动气,将窗子推开,手一扬,因心头有气,出手忘了轻重,不偏不正,正打在钱由基的额头上,登时流出血来。

钱由基没命的叫道:“兄弟,务必将这厮擒住,待我活剥了他。”范自宝头一个冲出屋去,其余也竟相跟出,团团将李曼儿围在窗子上。李曼儿见当先两个,手脚甚是麻利,不敢交手,翻身上了房顶,又乘夜幕去了。钱由基恼了半晌,叮嘱范自宝几个道:“传下令去,探得此人消息者,奖三千,探得此人行踪者,重奖一万。”是晚,即叫林童带了牛千叶到酒店里暂住一晚,自己仍回江城花园。

李曼儿一路上,半是心疼,半是生气,又暗道:“钱由基为人江湖气太甚,如不杀杀他的锐气,将来成婚以后,也多半约束不了他。”一头想着,一头到了小区外,正待越墙过去,却见花园树下隐约坐着个人,细一看,大吃一惊。见那人身高背阔,不是旁人,正是代兴波,暗道:“不好,他即找到了家里,万一纵起凶来,岂不连累父母。”想到此,李曼儿抽身潜到代兴波身后,拾起石子,朝定代兴波打去。

那代兴波但听耳旁风疾,伸手将石子接过,复伸手击向李曼儿。李曼儿却躲不及,正中小腹,疼不可当,抽身就走。代兴波随后追来。二人出了小区,一前一后,竟往西边山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