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山虽说是丛岭,山势却险,除了南侧有一山路可通西县,另处因无风景,多是山间小路。三人往上走了一程,因才过大中午,阳光尚烈,身上汗止不住往下直流,脚下不由就慢了。李曼儿道:“由基,你拉一把赵姑娘。”赵雅兰也道:“钱总,你拉着李姑娘吧,我还能行。”钱由基道:“你们两个慢慢走着,我先上去,万一有情况,我一个人也好应付。”说着紧走几步,往山上去了。

赵雅兰递给李曼儿一瓶饮料,一边走着,一边问道:“李姑娘,你说当初上帝将人一分为二,这一半和那一半是相似的多那,还是不象的多那?”李曼儿道:“即是天设地造,要说,当以相似者为多,不象者为少。就象你和方小凡,玉女金童,不就很象吗?”赵雅兰听了笑道:“我和他可不象,他就爱耍他的小聪明,遇到我这种笨人也就罢了,遇着聪明的姑娘,人早就给他翻脸了。”一时将找王小兰的事暂忘了,找个树荫下,二人坐在地上说起话来。

李曼儿也笑道:“在他们眼着,我们女孩子那一个不是笨的出奇。方小凡如此,钱由基又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爱乌及屋,不以为是什么坏事就是了。”赵雅兰笑道:“所以书上就说嘛,爱情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场游戏,对我们女孩子说,则是一生。”李曼儿笑道:“你就不要再叫苦了,已算是不幸之中之大幸了。”赵雅兰笑道:“最不幸的能是什么?”李曼儿笑道:“一时看走了眼,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赵雅兰听了就笑,李曼儿也跟着笑起来。

止住声,赵雅兰又笑道:“这个我倒是见过不少,比一比,实在是不幸之中之大幸了。不过,这话千万别叫小兰知道了,她听了一准不高兴。说起来,这牛粪可不是谁都能当的。”李曼儿笑道:“香也罢,臭也罢,我们可不便表态,只要自己不觉得臭,当个香馍馍供着,由着别人说去好了。”

中部 第五十一回中 喊山

二人正半在半山腰里说话,方小凡也带着人爬了上来,见二人都眉开眼笑的,就问赵雅兰道:“是不是小兰没事?”赵雅兰这才想起,忙道:“钱总上山了,还不知道怎么样那?”说了,众人依旧往山上赶,又走了好大一程,就见钱由基立在岩石后直摆手,不叫说话,心都“咯噔”一下沉下去。

等众人都走到岩石后,抬眼望去,就见王小兰一个人坐在松树下的山石上,山风吹动裙摆,凝着眉,托着腮,呆呆的望着群山。李曼儿小声道:“王姑娘没事,你还摆手做怪,吓我们一跳。”钱由基小声道:“平常就数她嘴快不饶人,我们且在这儿看一看,看她出的什么神,到明天才好拿她的笑话。”李曼儿和赵雅兰对望一眼,都低声笑道:“小聪明。”说了都忍不住掩口就笑。钱由基莫明其妙,看了方小凡一眼,也对望着摇头。

王小兰呆坐了会子,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面对群岭,又出了会子神。突然,王小兰抬起双手放在嘴边,冲着远处喊道:“你能听见吗?”连喊数声,那群岭之中传来阵阵回声。王小兰喊了一阵,又呆坐一阵。赵雅兰忙道:“我去叫她一声,再偷看下去再怕她恼了。”就从岩石后探出身子来,向王小兰招手道:“小兰,你没事吧?怎么出来也不说一声那。”

王小兰见从岩石后走过赵雅兰、方小凡及李曼儿等六个人来,知道一定是找了一上午,起身笑道:“我不过是出来散散心、透透气,坐一会就回去。你们还找来干什么那。”方小凡道:“小兰,谢姐那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虽说平安回来了,到现在还都议论纷纷。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没事还好,要万一有个意外。”未等方小凡把话说完,王小兰先笑道:“要我这个摇钱树倒了,你就叫你媳妇被挂上阵,说不定还能给你抱个金娃娃回来那。”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赵雅兰笑道:“你骂他也就骂了,可不许把我也编排进去。”王小兰看看李曼儿,笑道:“李姑娘也来了。”李曼儿点点头。方小凡道:“小兰,下去吃点饭,还是回中心吧,他们还等着录节目那。这几个镜头试完了,给人家那边看看。要是能定下来,明年你就能红遍全国,不敢说身价亿万,一年三、五千万总能到手的。”王小兰道:“我一个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一月有个万儿八千也就够我花的了。”一边说,一边让着众人下山。

一路上,赵雅兰又将水陆英雄会的事和王小兰说了,问道:“你抽不抽出来空?”王小兰道:“即是你发起的,我那有不去的道理。只不过我眼下没有伴。”转身看一眼钱由基笑道:“钱总,我邀你去,你不会拒绝吧?”钱由基笑道:“王姑娘要是邀我去,实是三生有幸。平时见王姑娘一面,还要三约四等的,要是能和王姑娘一同去,不要说,我这总经理无文也自长三级。只是我早就卖给李姑娘了,她不答应,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去。”王小兰又看看李曼儿笑道:“李姑娘肯相让吗?”李曼儿笑道:“若是王姑娘有意相邀,他又乐意,就定下来好了。”王小兰笑道:“李姑娘不怕他临阵易旗?”李曼儿笑道:“若是他身在曹营心在汉也就罢了。要是他是玻璃做的鼓,经不住敲打,与其伴狼上山,还不如早早一脚蹬下山去了事。”钱由基笑道:“两位姑娘住口吧,再说下去,就把我挂在旗杆上烤肉了。”说笑一阵,到了山下,钱由基和李曼儿先告辞了回去,王小兰等则先去了酒店吃饭。

钱由基回来的路上,笑道:“我就知王小兰又为以前的事,想替赵雅兰给你叫阵那。她也多事,人家赵雅兰还没怎么样,她倒出手了。”李曼儿见他误解,也不解释,笑道:“人过留影,事过留痕,觉得了正常,觉不着倒不正常了。”钱由基将车停在小路上,笑道:“你别考我,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倒暗自有几分高兴。”李曼儿道:“这就说明不正常。”钱由基却将李曼儿的脖子勾过来,低头亲了会子,笑道:“比如一块美玉,不管从何得来,也不管旁人如何羡慕的眼热,我是有货可奇,就是高兴的事。”李曼儿将钱由基轻轻推开道:“即不问从何而来,因何而至,自然也不问十年后,人老珠黄,何去何从了。可见不过是图一时之快罢了。”钱由基就指天发誓道:“要是天下掉下一块石头,我先用头迎上去,要是别人波来一盆水,我也拿脸先迎上。”李曼儿笑道:“傻瓜,你不会拉着我跑呀。”钱由基笑嘻嘻不言不语,伸手先将李曼儿裤上的挂钩解开,摸着丰臀纤腰,亲妮了一阵。李曼儿道:“别闹了,明天还要打比赛,有些东西我还没准备好那。”钱由基道:“我带你到赵雅兰定的红湾渡假村去看看,先熟悉一下场地,到明天才好不怯场。”

钱由基沿着江边,到了红湾渡假村,下了车,笑道:“这是上个月才建成的,不仅有大型室内游泳池,而且还是市里唯一一家有室内网球场的。不知道赵雅兰来定,钱上能让多少。”李曼儿看看红湾渡假村,迎面一座十二层大厦,后面连着数个圆形楼顶,进了门,钱由基先去购了球衣球鞋,定了两个小时的球票。二人各自换了衣服,会了面,来到网球场内,见有左右四块场地,人却不多,不过六、七个人。

李曼儿见左边网场内沈勤勤和唐闻莺也正在练球,忙上去招呼说话。二人也打累了,说说笑笑,先坐到一旁喝饮料,看着钱由基和李曼儿下场。李曼儿虽说也会两拍子,毕竟不熟,虽有钱由基小心陪着,还是早早打出了一身汗。打了两局,也到一边歇着。唐闻莺让了二人喝饮料,笑道:“李姑娘什么时候学会的?”李曼儿笑道:“学了倒有四、五年了,只是平常打的不多,上了场尽拣球了。”沈勤勤笑道:“算这次我总共才打了三、四回,我看,连李姑娘我也打不过。闻莺比我强的多,我看能和钱总打一会子。”唐闻莺笑道:“赵姑娘心虽细,却忘了童姑娘在学校里就是网球队的,年初还代表公司在省里比赛拿了女子第一名。我看,这次水陆英雄会,两项桂冠差不多就是给她准备的。”李曼儿笑道:“只有这样才好,要是没有一个出类拔萃的,也调不起我们的兴致来。童姑娘游泳也很好吗?”沈勤勤道:“童姑娘的母亲年青时就是我们区游泳队的,后来当了一阵子教练,这才改搞企业的。强将手下无弱兵,童姑娘从三、四岁上就跟着她母亲泡在水池里,还能差了吗?”

李曼儿笑道:“这么说,童姑娘岂不成了众矢之地了。”唐闻莺笑道:“不能光说不练,钱总,我们打两局好吗?”钱由基笑道:“姑娘们下命令,安敢不从。”和唐闻莺下场打了起来。李曼儿见唐闻莺场上打的有模有样,钱由基并无多少优势,笑道:“唐姑娘平时就利索,球也打的干脆利索,这也罢了。童姑娘文文静静的,怎么说我也只能信一半。”沈勤勤笑道:“你别看童姑娘平时不言不语的,脸儿总是冷冷的,上了场,你就知道了,背后人都管她叫胭脂虎。李姑娘要是和童姑娘对阵,打不过就闪快点,别叫脸上吃了亏。”

等钱由基和唐闻莺两局打罢,各胜一场。休息一阵,唐闻莺和沈勤勤二人要走。钱由基笑道:“我看就这个机会,不如多练一阵,一会我请客,吃罢饭再游会子,到明天好歹拉下童姑娘一项来,大伙也显得脸上好看。”沈勤勤笑道:“我正和闻莺商量好了,破着一个月的工资,先来练一会子,即有钱总掏腰包,我们也就不愁下个月的饭钱了。”唐闻莺笑道:“别再钱不钱的了,你没钱吃饭我管你。”钱由基笑道:“男士请客天经地仪,走遍天下都一样。”先去定了房间,这边三人才略洗一洗到了。

钱由基点了一桌子的菜,四个人吃了不到二成,又聊了些子,唐闻莺笑道:“我们还有游泳去吧,有话明天再接着说。”众人都到更衣室里换了游泳衣裤,唐闻莺因身材较为单薄,穿了明花连体样式的,李曼儿和沈勤勤都穿着中空的。到了游泳池边上,钱由基正赤着膀子,试着一身肌肉,坐在那里等着。李曼儿未说什么,沈勤勤先笑道:“我倒忘了,吃饭时该叫一点橄榄菜。”钱由基笑道:“你爱吃,一会走时,我要几盒就是。”李曼儿笑道:“橄榄菜不叫就不叫了,拿刀子刮一刮也就有了。”说了,三人都笑。

钱由基一时没明白过来,见三人都往自己身上看,这才明白了,笑道:“你们不用说了,我自己说了吧,瘦肉型的,比肥肉型的在爱情市场上价位高。”大家听了,又笑一阵,纷纷下水,游了起来。钱由基这边也有意为人师表,指点了这个,又给那个扶正,不知不觉已近十点,这才上岸更衣。钱由基和那二人告辞了,也送了李曼儿回家。

中部 第五十一回下 双冠

李曼儿回到家里,见黄婉玲、李有才都在,还有几个来客,认得一个,是经委的张副主任。李曼儿打声招呼,便上了楼,简单又冲了冲澡,看了会子书。这才要睡,黄婉玲上来道:“你这丫头,三天半的记性,也不看看十点了。”李曼儿笑道:“明天就比赛了,再不练练,还不得倒算第一呀。赵雅兰包的场子,人家免了酒席钱,还八千多那。为了这八千块钱,无论如何,明天也不能排在最后头。”黄婉玲笑道:“考了十五年试了,也没见你紧张过。这回是怎么了?”李曼儿道:“网球一年才打两、三次,游泳才学一、两个月,我不输谁输?要怪,都怪妈妈,从小那也不行,这也不行,这会子要用了,倒成饭桶了。”

黄婉玲笑道:“你莫非要咬妈妈一口不成?也别太拿不起放不下了,输就输了,该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愿赌服输,这钱妈妈掏了。到明天,我给你请几个教练,练上几个月,我还不信赢不了她们。”李有才也从楼下上来,听了一言,就道:“我就信这个理,越输我才越上瘾那。”黄婉玲笑道:“这个能耐,你倒能教教你闺女,输了笑,赢了哭,脸皮比那城墙还厚。”李有才笑道:“昨天你看电视剧,还喜的不行,到我这又成厚脸皮了?我输了笑,是因为有了对手,赢了哭,则是叹高手寂寞,真真正正是大侠的作派。”李曼儿听了,就仰脸对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