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知有瞬间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问题, 一个好好的大老爷们去什么妇科?

  这不是开玩笑嘛?

  “莫老三,别拿我寻开心啊。”

  莫闻亦趣味地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拿你寻开心?”

  “因为男人怀孕…”沈砚知反驳的话到嘴边没能说完,男人怀孕的事不存在吗?

  不, 存在过的, 还不少。

  这世界上有一种特殊体质的男人,他们性情冷漠,长相英俊,一旦陷入感情里就会变得很恋爱脑。

  不仅如此,还会离不开伴侣, 每一次亲密都在为繁衍后代而准备。

  这样的男性平时与同性无区别, 只有在恋爱后有极大变化。

  沈砚知仍很怀疑, 毕竟方陈玄从见到他就表现出了一种罕见的热恋感,根本看不出那方面的潜质。

  “再说, 你别忘了我是谁。”莫闻亦轻笑。

  沈砚知只觉得如坐针毡,这瞬间想要逃走。

  不想面对如此笃定他怀孕的莫闻亦, 更不想面对自己怀孕的真相。

  怎么会呢?

  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想到了早上电梯里遇见的那位老爷爷, 沈砚知深深无力,再加上莫闻亦的建议, 这个天崩地裂的事实恐怕要成真。

  没办法,莫闻亦这个名字就是有如此大的说服力。

  传说莫闻亦出生的时候飞禽走兽齐聚医院外, 有召百兽之能, 受祥云护佑之体。

  就是小时候身体不太好, 莫老爷子把他送去南边某小镇, 跟着学了十多年的秘术。直到他身体恢复健康方才回来。

  也因此让他有了能与飞鸟鱼虫沟通的技能,还善于观面相得身体健康情况, 堪比神医。

  莫闻亦在这挂个心理医生, 想来也是为他家那位, 否则他去哪不行?

  沈砚知闭了闭眼:“你不会委婉点吗?”

  “哎呀,这么大喜的事委婉就没那个味儿了。”莫闻亦说,“要是我家那位有了,我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沈砚知心情复杂,这哪是让谁知道的问题。

  是他目前和方陈玄的关系处在一个很微妙的阶段。

  偏生来了个孩子。

  总不能因为孩子不解决问题就这么在一起。

  对彼此不负责,往后也容易出现问题,他想和方陈玄成为那种虽然有点小摩擦,但是能长久走下去的有情人。

  像现在的情况,他无论如何也要捂住有这孩子的消息。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悲壮,让莫闻亦有了丝不祥的预感。

  “你不会是想打了他吧?”

  “……”沈砚知是不想知道他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别乱猜。”

  “沈二少,孩子也有灵气,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莫老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我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医生,就算知道内情也不能告诉你。”

  也就是说,方陈玄真的来过这,他看见的那道身影不是眼花。

  沈砚知冷下脸来:“也没指望你会说。”

  能问的不会知道答案,他心里的事不想和莫闻亦说,挂得这心理疏导钱是白白浪费了。

  沈砚知要走,莫闻亦还很好心地提醒:“千万要去妇科看看,切磨讳疾忌医。”

  这话似曾相识,让沈砚知更烦了。

  亲自去妇科确认自己怀孕,这么蠢的事他才不会做。

  就算是要查,也要换一家医院,他不可能在遇见方陈玄又被莫闻亦看见的地方确认答案。

  沈砚知心底祈祷可千万别再遇见方陈玄,谁都不知道他现在心情有多复杂,复杂到短时间内并不想见到那位害他怀孕的罪魁祸首。

  驾车出医院的停车场的那刻,他从车后视镜里似乎看见角落里有一张熟悉的脸,那瞬间的手脚冒汗是说不准的,只记得他加速逃离。

  当晚回去就做了个梦。

  梦里他一胎怀了四个,进产房的时候大出血,医生问方陈玄保大还是保小,素来恋爱脑的人冷漠着说要小。

  他们之间的感情都被这次的冷静期消磨了,孩子是血亲,他又能算什么?

  从梦里被气醒过来,沈砚知狠狠揍过方陈玄睡过的那个枕头,还不解气地丢开到地上,裹着被子翻身对着。

  夜半时分,真的很难入睡。

  沈砚知翻来覆去,像在炕上烙饼,好半天后,终于把魔爪伸向了手机。

  爸妈和沈在野都发来消息问他体检结果,连知道他去了医院的姜放也假惺惺问了几句,偏偏他最惦记的那个人什么都没说。

  聊天内容还停留在他出差回来那天让人在外面出口等。

  那时有多甜蜜快乐,现在就有多生气。

  气着气着,沈砚知悲哀的发现自己饿了,是那种有指定向的饥饿。

  他突然非常想吃蹦极那天去半山腰吃的臭豆腐,加辣加臭那款,想的口水直流。

  这个点赶过去,人家连门都没开。

  沈砚知一骨碌坐起来,捧着手机寻找加麻加辣臭豆腐的替身卖家。

  想吃这一口,那真是挖空心思的想吃,吃不到他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找了十几分钟,勉强找到一家,他还加了份酸酸甜甜的炸鸡年糕。

  原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这次的外卖小哥比以往的都要给给力,半小时的送货时间愣是十多分钟就送到了门口。

  怕扰民,他备注送到家门口不用打电话,拍照发过来就行。

  从图片上看,外卖袋的东西比他买的要多,莫名赠送了两盒苹果醋,还有若干水灵灵的黄杏子。

  莫名其妙送人东西的外卖小哥哥不呢不可能是神仙,只能是想对他下手的别有用心人士。

  他打开猫眼四处看,门口空无一人。

  发送给外卖员的消息暂时还没得到回复,人好像是真的误送东西过来。

  隔着门板,他仿佛都闻到那股子发麻勾人流口水的香辣味,是臭豆腐和炸鸡特有的魅力。

  要死了,沈砚知咽了咽口水,真的好馋。

  数到三,再没动静就开门把外卖拿进来,大不了看那些东西值多少钱,给外卖员以两倍价格转过去,加倍补偿。

  “三。”沈砚知数完就光速开门,左顾右盼,深夜被白炽灯照亮的走廊只有他一个人。

  这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甚至敢蹲在门口去看那两瓶苹果醋和一袋子鲜杏子。

  挨着装有炸鸡黄色包装袋和装臭豆腐的杯盒,是一家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超市便利袋。

  没有价格单,也没有派送单。

  像是外卖员特意买送来给他的。

  这绝对不可能,他和人外卖员素昧蒙面,哪来这么大的情意?

  那是谁送来的?

  他手指抵着下颚,苦恼地皱着眉,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爸妈和他哥,没人会再无条件的对他好。

  或许……方陈玄能算一个。

  想到这个可能,沈砚知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拎起那堆东西就近窜回家里,窝在沙发上边吃炸鸡边嘀咕。

  “他要是半夜不回宿舍睡觉守在我家附近,这得是鬼故事了。”

  “真能有那么大能耐,为我做到那份上?”

  “不是说少年的喜欢受不得一点委屈,做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大肆宣扬出来,方陈玄没这属性?”

  越说越夸张,沈砚知甩甩头,大半夜还是别想那么多。

  怕额外附送的那堆东西有问题,他始终放在旁边没碰过。

  当臭豆腐和炸鸡年糕都吃完了,仍还有几丝饥饿感。

  沈砚知犹豫着看向了那堆黄灿灿的鲜杏子,真的很诱人,果肉饱满,颜色新鲜,一看就知道很贵。

  有没有问题呢?

  应该没有吧。

  他吃过那些东西都没事,这些吃的喝的也跟着放一起的,能得出个推论,那就是这东西也很安全。

  做完心理建设,沈砚知终于能安心把那些东西据为己有,吃得津津有味的同时豪横的给外卖员打赏两万。

  “真甜。”

  鲜杏子下肚,他的饥饿感好了不少,更有苹果醋下饭,吃得更有滋味了。

  楼上的人过着深夜美食活动,楼下的人忍着饥寒交迫。

  莫闻亦被冷风吹得偏头打个喷嚏,揉着鼻头看躲藏在树下的方陈玄。

  “我说你小子对他的滤镜别那么厚,送的那些都对现在的他胃口,他不会不吃的。”

  “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万一想到是我送的……”

  “想到了刚好,就能明白你有多牵挂他。”莫闻亦打了个冷颤,“我真够敬业,这美好时光陪你在这蹲个心大的人。”

  方陈玄懒得拆穿他,如果不是许南望去了南边出差,他独守空房,哪会跟来凑热闹?

  莫闻亦斜眼看:“你为他做的这些事就要让他知道,藏着掖着他不是神仙,想不到的。”

  “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方陈玄回答。

  “把对我说的那些对他完完整整说一遍。”莫闻亦正色道,“你能对我说出来,怎么就不能对他说了?”

  这种事哪那么好解释的?

  方陈玄恍然,怕说出深更半夜蹲在他家门外,就怕他有个冷暖自己不知道。

  这么一说好像更可怕了。

  真想当他身边人护个冷暖的,直言沟通不比当个贼一样到处打听的好吗?

  方陈玄仰着头,在树下特像一颗望夫石。

  “你啊,擅长用脸,不擅长用嘴可不行。男人嘛,谈恋爱的时候甜言蜜语少不了,就算你的对象是同性,他也希望你能说点好听的哄哄他。”莫闻亦真见不得他这失意的模样,“别怕,听哥说,做一千件为他好的事,一件不说那就是无用功。你对他好,得声情并茂地说给他听。”

  方陈玄:“……”

  “得了,天不早,我要回去睡觉,你继续蹲吧,早晚有天给你熬成鹰。”

  莫闻亦走了。

  方陈玄站到那层楼的灯灭了又多站十多分钟,确定沈砚知吃饱喝足,才放心地去了地下停车场。

  他今晚开过来的车第一次用上沈砚知多备的那个车位。

  似乎从两人以恋人为前提接触开始,沈砚知对他承诺的每桩小事都办到了。

  那天没能去成的滑雪还是因为不可控因素,后来说要再去,是他这边有课业。

  兜兜转转到今,这场失约还是没能续上。

  方陈玄双手枕在脑后,长腿微伸,出神地想和沈砚知那些过往,想着想着侧躺,将脸埋进袖子里。

  夜尽天明。

  沈砚知翻身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卫生间呕酸水。

  酸水混着自来水冲走了,他抬头看镜子,里面的自己眼睛湿漉漉红通通,活像个恼羞成怒的小兔子。

  这下不用去医院挂号,他也确认自己怀了。

  昨晚的情绪反常和食欲大振,以及今早的呕酸水,这都是怀孕的征兆。

  居然是真的。

  他苦笑,颤抖着手缓缓覆在小腹还有腹肌的地方,一时之间还是不愿相信这惨淡的事实。

  大抵是他脸色属实不好看,姜放把端进来要给他的咖啡又给端走了。

  “做什么?”

  “这是给健康人士准备的,你现在这样我怀疑递过去的时候,得配合着说句大朗喝药了才能完美退场。”

  “我就这么像将死之人吗?”他摸摸脸,只觉得手感极好。

  姜放为防止他把咖啡夺回去,很笋地喝几口:“起止像,我都忍不住想为你看墓地了。”

  沈砚知操起抱枕丢过去:“会不会说话?我就是昨夜吃坏了肚子,肠胃炎发作。”

  “您这样可不像。”姜放弯腰把掉地上的抱枕捡起来,“这个我让人洗过再给你送来。”

  “用不着。”沈砚知婉拒这份贴心,“酒店开展的温泉项目,推广方案出了吗?”

  姜放看他的脸色直摇头,都这样还工作。

  看来无情资本家连亲弟弟都不放过。

  姜放:“讨论到第三个版本。”

  “下班前定个稿给我。”

  “行。”

  姜放走了。

  沈砚知点开时言初刚发过来的消息,不禁感叹有人真是阴魂不散,正巧他心情不好,当个好人送他一程。

  作者有话要说:

  莫闻亦:你也太高看沈二少了。(bushi)

  *

  不好意思,今天回家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