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年夜饭已经九点过, 周思洁给了两人红包,连黎收得挺坦然,边烬推辞好久。
连黎说:“过年给红包只是讨个好彩头, 给得不多的, 拿着吧。”
周思洁也佯装生气, “莫不是嫌少不想收?”
边烬只好收下, 还包揽了所有清洗的活。
周思洁嗜睡, 十点刚到就去睡了,连黎和边烬才刚收拾好。
连黎家房间很少, 连黎本身就已经打地铺了, 所以连黎想让边烬去王婆家睡, 她家有多余的房间。
边烬却毫不在意地说:“没事,我也打地铺, 睡一晚又不会怎么样。”
连黎有些为难:“村里不比城里, 晚上要冷上很多, 你没睡过会感冒的吧?”
边烬:“你睡那么久都没事,我看着应该是要比你强壮不少的。”
连黎拗不过他, 只好同意。幸好柜子里还有棉絮,而且他上次买的新棉絮还没用, 正好一起给边烬铺了。
连黎抱着两床棉絮跨过卧房,边烬一愣, 怕吵着周思洁, 不敢大声说话,伸手拉住连黎, “等下,不在这间房打地铺吗?”
连黎看了眼睡着的周思洁,“不太好吧?”
边烬偏头, 一想,好像确实,但要他一个人睡,绝对不可能!
“你能过来陪我吗?”他挠挠鼻尖,不好意思看连黎,视线乱飘。
连黎想起来国庆的时候和他一起看电影,他好像怕鬼来着……
“可以。”村里的堂屋都会供奉香火,现在用的都是电子火烛,大晚上的却是气氛挺诡异。而且他睡的也是地铺,挪过去也挺方便。
边烬大喜,帮忙去挪连黎的地铺,垫的棉絮和被子一起卷上,两手抱住,来到堂屋。
连黎已经将边烬的地铺垫了一层褥子了,在最左边,相对于整间房是横着的,睡上去直视不会看到烛火。
边烬也把地铺铺到旁边,和自己的并排,本来铺下去的时候还有一条缝,他又移了移,直接给两地铺拼一起了。
“我睡觉不老实,翻身给被子翻出去弄脏了不好洗。”他一本正经地说胡话。
连黎没在意那么多,只想着睡得近点也暖和,免得真给边烬冻感冒了。
虽然被褥都有多的,但枕头却没有。
连黎翻了半天翻出自己一件棉衣,来到堂屋,将两间房之间的门关上,边烬正坐自己地铺上玩手机。
连黎拎起棉衣问:“没有多余枕头了,你是想用我的还是用这件棉衣垫一下。”
边烬:“我用棉衣包我的包吧,我习惯高枕头,你的枕头有点矮。”
“行。”连黎脱了鞋,也钻进被窝,但没躺下,坐着,看到边烬的包,有些好奇。
“我记得你的衣物都是来了这边才买的?但是包却是来的时候就背着的,你包里装了什么?”
边烬突然想起什么,兴冲冲地又将刚包好的棉衣拆开,打开书包,居然拿出了一叠卷子。
“我的期末考试卷子。”边烬特骄傲地递给连黎。
连黎轻笑,疑惑地接过卷子,最上面的一张是数学卷子,左上角赫然写着135。
连黎讶然,继续往下翻,更加震惊了,他总分居然有603,虽然还没有达到火箭班的水平,但已经远超一本线了。
而且连黎记得边烬九月的时候月考只有423分,短短几个月提升了一百八十分,已经是可以张贴在夏川高中荣誉榜上的事迹了。
“进步很大。”连黎将卷子整理好还给边烬。
边烬却说,“还不够,跟你还有一段距离。”
连黎一愣,“你想和我考一所大学?”
边烬秒回答:“当然。”
边烬是笑着跟他说的,好像这是一件很正常,做到了会令他很快乐的一件事。
连黎蓦地沉默了。
他自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点值得边烬喜欢,甚至可以说他有很多地方都应该会令对方讨厌。
但边烬却总是围绕着他转,做什么事也都是以他为中心,认他为目标,乐此不彼地一直为他付出。
他觉得很不值得。
连黎默了良久,说:“你应该为自己多着想一点,选大学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选择,它虽然不会定死你的未来,但却会影响你很久很久。选一所自己心仪的大学很重要。”
边烬直言道:“可是能和你同一所大学就是我能想到最喜欢的学校。”
连黎愣怔住,瞳孔微缩,藏在被子里的手慢慢蜷缩握住裤腿。
他垂眸收回视线,不敢直视边烬,慢慢滑进被窝里,背对着边烬:“灯在你那边墙上,你要睡了记得关,晚安。”
“嗯,晚安。”边烬伸手关了灯。
房间陷入黑暗,两人都很安静,没有任何翻身的动静,而且呼吸很浅,像是房间里完全不存在两个人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边烬先开了口。
“连黎,你睡着了吗?”
“没有。”连黎问,“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起来还没有单独跟你说过新年快乐。”可能是埋在被子里的缘故,边烬的声音有些失真,闷闷的,“新年快乐。”
连黎说:“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
再次陷入安静半响。
边烬:“其实我不止想跟你说新年快乐,我还想对你说元宵快乐、端午安康、中秋快乐、生日快乐等等。”
“连黎,我想之后的不管是大是小的节日,我都能光明正大地予你祝福。”
连黎那边传来动静,是被褥的摩擦声,他转了过来。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但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连黎的声音很小,“谢谢,高考加油。”
***
边烬只在连黎家呆了三十一天,初一当天中午走了,他得回夏川,江乐生家还等着他吃饭。
连黎送他到车站,上车前边烬对他说。
“下学期就是模拟考了,等一模结束我还会带着成绩单来看你的。”
连黎递给他一大包元都市特产,“好,我很期待。来之前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
“好,一言为定。”
“替我向江乐生他们几个问好。”
边烬笑笑,“行,等到了我就让他们给你打视频,给你拜年。”
连黎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他们长辈,给我拜什么年。”
“拜拜学霸套个好彩头,今年高考考个好成绩。”边烬特不正经地说。
连黎知道他在开玩笑,“赶紧上车吧,待会没位置了。”
边烬上去之后没多久车就开了,连黎目送大巴出站才离开。
他又要回归自己的生活,为未知的每一个明天做准备。
他只接了家教的兼职,上午八点出门,下午两点就能回去,怕周思洁再次出什么意外,所以让邻居王婆也帮忙看着点。
他在村里的高中是免学费的,而且还有奖学金和补助金,所以现在上学是不用愁学费的。
但,他们没有存款。
周思洁这么多年的存款因为住院花得七七八八了,连黎的兼职工资只够糊个生活,他没有一点余额供他上大学。
而且,还有一个他非常不想想起但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周思洁的丧事。
所以趁着寒假他还在村里开了辅导班,是村长支持的,场地也是他提供的。
连黎收得很便宜,一个小时只要十块钱,从下午三点半到五点半。
但好在人挺多,有二十三个个学生,而且就在乡里,方便照看周思洁。
村里都知道连老太的孙子连黎是个成绩特别好的学生,而且第一批辅导班的学生反响不错,所以辅导班的规模逐渐扩大,从一开始的二十几个到了四十七个,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一都有。
一直到寒假结束,连黎挣了将近五千块钱,第一年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有了。
***
村里的高中也有模拟考试,但是卷子质量不怎么好,连黎甚至考了个750满分出来,学校还特意给他定做了条横幅挂在门口。
横幅特长一条,不知道的还以为高考结束他们学校出状元了。
连黎特不好意思,放学经过的时候加速走开,没脸去看。
边烬那边同一时间模拟考,周末他如约而至,还买了一大堆东西。
连黎在车站接到他,看到他手里拎着两大袋东西,“你这是搬家来了?”
东西看着挺重,边烬还掂了掂,“大多数都是江乐生他们送你的,什么夏川梅饼,黄金糕这些特产。送特产吧,是挺正常,但是你一个在夏川长大的能没吃过这些吗?江乐生说,就是因为你在夏川长大吃多了,现在来了元都会想。”
边烬挺无语又挺无奈,“我一想,好像是这个理。”
连黎:“然后呢?”
边烬:“然后就是,我也买了……”
连黎:猜到了。
连黎本来想让边烬坐车回去,自己骑自行车,但边烬不乐意。
“我把自行车锁车行那了。”边烬说,“你是不知道,这学期我们班体育课直接被占了,倒也没老师上课,改上自习了。一直没运动的机会,再不让我动动,我感觉我要憋死了。”
“行吧。”连黎将其中一大袋东西放到自己后车座,拿松紧带绑好,“你还有其他要买的吗?”
边烬拍拍背包,“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都在里面。”
连黎:“准备得挺充分。”
边烬笑笑:“一回生二回熟嘛。”
合着这词是这么用的啊……
回家得经过村里的高中,边烬视力挺好,远远地就看见了横幅,不过上面的字不太清楚,他一字一顿地念。
“热烈庆祝高三一班连黎同学在本次一模取得满分750的好成绩。”边烬一愣,“满分?!”
连黎撇开视线不去看横幅,“是卷子太简单了。”
“再简单,能考满分也非常厉害了诶!”
连黎轻叹一口气,“老师们改卷也很松。”毕竟再怎么说语文这门科目也是不可能拿满分的。
今天天气挺好,三月底风和日丽,这几天都没有下雨,所以泥巴路也是干燥的,两人骑得很快。
到了学校门口,边烬停了下来,“等等,我拍个照,给江乐生他们看看。”
连黎真的很尴尬,“真的没有什么含金量的。”
边烬停好车,给连黎也拽过去,让他站在横幅前,“笑一笑。”
连黎哪笑得出来,尴尬地已经脚趾抓地,就像过年被长辈抓去在众亲戚前面表演节目的小孩。
哦,周思洁还真干过这事。
应该是刚入高中的那个寒假的春节,周思忆带着陆绪和陆时筠来拜年,周思洁让他表演背书,高中三年的文言文。
他记得陆绪面无表情地说:“哇,表哥真厉害,居然提前背书。”
嘲讽拉满了。
连黎局促地躲避边烬的镜头,“我已经出来很久了,我有点担心我妈。”
边烬却突然叫了他一声,语气挺急,“连黎!”
连黎下意识地看过去,边烬刚好按下拍照键,手机屏幕里是连黎略错愕的脸,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紧张与担心。
他背后是棵巨大的香樟树,阳光透过叶片,斑驳闪烁。
边烬将照片点了收藏,收起手机,很是满意。
“走,回家。”
“你拍了吗?”连黎很是无奈。
“对,而且我反悔了。”
连黎:“?”
“不给江乐生他们看了。”谁都不给看。
连黎反倒松了口气,“那就行。”他刚刚肯定表情很丑,还是不要发给别人。
***
寒冬过去之后周思洁气色好了不少,食欲也不错,最近一个月胖了两三斤,这大概是连黎今年最欣慰的事。
连黎上午出去的时候跟周思洁说了,她知道边烬今天会来,还特意让连黎去村头买了一斤肉,她下厨做红烧肉。
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中午,周思洁刚做好午饭,连黎没让她碰冷水,所有菜都是他提前洗好的。
“妈,我们回来了。”连黎帮忙提着一大袋东西进堂屋。
周思洁刚搬来第三张椅子,“来了啊。”
“阿姨。”堂屋中间摆了张桌子,放着三张凳子,桌上已经摆好了菜,三菜一汤,特别香。
边烬坐的早上八点最早的高铁,还没来得及吃早饭,饭菜香味勾得他都要流口水了。
“这些都是阿姨你一个人做的吗?”边烬和连黎将东西放到堂屋角落小桌子上,迫不及待地问。
“连黎帮忙洗的菜。”周思洁说。
边烬从不吝啬夸奖,“看着就好吃!”
村里煮饭也是在灶上,一口特别大的铁锅,煮出来的饭很香,还会有锅巴。
“我去盛饭。”连黎抱着三副碗筷说。
“我和你一起去。”边烬跟上,“顺便洗个手。”
周思洁的手艺很不错,边烬吃了两大碗,三个菜几乎都被吃光。
边烬撑得瘫靠椅背,揉了揉肚子,说:“阿姨,你的手艺开个餐馆生意绝对特别好!我有个朋友他妈以前就是厨师,你和她水平不相上下。”
周思洁笑笑,“没那么夸张,就是普通家常菜而已。”
“真的好吃!”边烬狂竖大拇指,见连黎收拾好碗筷要去厨房,忙起身,“阿姨你坐着,我去帮连黎洗碗,不能白吃白喝。”
“你等一下。”周思洁拢了拢针织外套,看着边烬说。
边烬和连黎皆是一愣,周思洁对连黎说:“你先去忙。”
连黎看了看边烬,顿了片刻,“好。”
连黎刚走进卧室,周思洁又开口道:“把门带上。”
边烬更沉默了,背对着周思洁不敢转身,疯狂和连黎使眼色。
连黎沉定地望了他一眼,边烬只读出四个字——自求多福。
连黎走了,关上了门。
周思洁淡淡地说:“过来坐着吧。”
小边同学再次被周老师抓住,小边同学选择两眼一闭,硬.挺.挺地坐过去,等死。
周思洁扑哧乐了,“你怎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边烬狂摇头,“没有没有!”
他坐得特端正,跟面试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周思洁。
“不用紧张,我真的不吃人。”周思洁喝了口水,淡淡地说,“你喜欢连黎是吧?”
边烬:……?
他现在感觉周思洁吃个人好像也没现在的情况恐怖。
边烬颤颤悠悠地说:“对,我是很喜欢连黎,他人很好,对朋友也很好,跟他相处很愉快。”
一边说一边绞尽脑汁地想还能说什么,骗过周思洁让她相信他对连黎是朋友的喜欢,这种状态就像早自习被老师抽到讲台上去背书,结结巴巴怎么都想不到下一句。
这时候老师会问:“回去没背?”
周思洁说的是,“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两句话没一个字相同,但都是在宣告同一个结局——他死定了。
边烬沉默地低下头,不敢吭声。
周思洁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是我生的他我知道他的性格,他那性子多半是我逼出来的,是我把他逼成这么孤僻的。”
边烬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继续选择沉默。
“我太想他能出人头地,脱离那个人的桎梏,所以我不想在他成功道路上有任何阻碍他的因素。”周思洁苦笑一声,“当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活头的时候才突然醒悟,这桎梏是我的,从来都不是他的。”
边烬终于出声,“这也不是您的,您是受害者,您没有错。”
周思洁轻笑,“你不用安慰我了,类似的话我听我奶奶说过很多遍了。之前我总是想不明白,留下了疤怎么可能消得了。”
“但年前我住院那次却突然想通了,消不了我不去看就行了。”周思洁的心情很轻松,眉眼上扬,像个在畅谈未来的少女。
只不过她畅谈的未来没有她自己。
“你能喜欢他,我很谢谢你。” 周思洁轻叹一口气,声音低沉,“很少有人会喜欢他,因为我。”
边烬舔了舔嘴唇,喉咙发干,干巴巴地说:“在夏川高中有很多人喜欢他,我、江乐生、陆绪、楚子豪、楚峻豪他们都很想他,这次我来他们还让我给他带了很多东西。”
“但是他们都是因为你才认识连黎,如果没有你,他们不会和连黎有任何接触。”周思洁咳嗽一声,声音有些哑,“但是我这样说并不是想贬低连黎,他是个好孩子,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他值得这些喜欢。”
边烬点点头,他转过身给周思洁倒了杯水,“我也这么觉得。”
“谢谢。”周思洁只是浅浅喝了一口,“我知道自己没多少时日了,最多只能看到王婆家前小池塘荷花含苞。”
“怎么会?你现在看着这么健康,连黎说你最近气色很好。”边烬焦急地说。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的。”周思洁今年只不过三十五岁,但此时却看起来像个七十五岁垂暮的老人,“这辈子真的很长。”
边烬沉默,他有很多话想说,但他觉得周思洁现在并不是想要个能提供想法的对象,她只是想要个聆听者。
“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去参加连黎的高中毕业典礼,不能送他去大学。”
“连黎虽然看着是个很坚强的人,但内心其实挺脆弱的。”周思洁苦笑一声,“很多个晚上我都听到他的抽泣声。”
“所以我想有你能喜欢他,真是太好了。当我去世之后他还能有寄托,不然以他的性格他肯定会追我而去。”
“边烬。”杯子在周思洁手里,不断被摩挲。
边烬:“我在。”
“你和连黎一定要好好的。”
***
周日中午,连黎送边烬到车站。
“蓝色那个袋子里的东西就是江乐生送的夏川特产,放不了多久,你们记得快点吃。红色的是些干果,那些不着急。”边烬在一一为连黎回忆带来的东西。
连黎觉得边烬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叮嘱自己的孙孙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一样,有点好笑,“知道了,剩下的我也会一一检查的,放心吧。”
边烬看了眼时间,离发车还有十分钟,“饿了,我去便利店买点吃的,你吃烤肠不?”
“不用了,帮我带瓶水就好了。”连黎坐在原地为边烬看包。
边烬速度挺快,没几分钟就回来了,右手手指夹着两瓶水,左手拎着个袋子。
“苏打水出芒果味的了,试试看。”边烬递给他水,将自己那瓶放一边,打开袋子,里面是两根烤肠,取出一根给连黎。
“闻着挺香的,试试看?”边烬说,“看你早饭也没怎么吃,现在不饿才有鬼。”
连黎这次没拒绝,“谢谢。”
边烬挑眉,“你妈说得挺对的。”
“什么?”
“她说你会下意识地拒绝别人的好意,但如果熟悉的人再重复一次邀请,你会不忍心拒绝。”
“是么。”连黎微垂首,默了会,说,“其实那天你们的谈话后面一部分我听到了。”
边烬不意外,“我想也是,毕竟洗个碗也不会洗那么久,而且房间木板很薄,不隔音。”
“嗯。”其实连黎不止听到了一部分,他从‘你喜欢连黎是吧’开始听的,几乎听到了全部。
“你妈妈真的很了解你。”边烬说,“虽然她的很多做法都并不正确,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很爱你。”
“我知道。”
“连黎,其实生活就是一场在不断失去和得到中度过的游戏。”边烬左手抓住连黎的右手,轻轻握了握,“希望你能不耽于失去,积极面对所得到的。”
边烬手要离开,却被连黎忽地反握住,“你就是我所得到的最大的幸运,我会紧紧抓牢。”
“我很喜欢你,边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