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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那当然想,”大舅连忙蹲下身将那张卡捡进自己手里,却被司洲硬生生抢了回去。

  “我没说给你,”司洲一脚踩在对方鞋上,“看你表现,懂吗?”

  “你这臭小子怎么回事?”大舅说着就要动手硬抢,司洲显然没让他得逞。白嘉言父亲生怕他们在病房大打出手,连忙劝架,却被司洲压着肩膀坐回床边:“没事的,叔叔,不用担心我,我们就是谈谈。”

  “谁跟你这种没礼貌的烂小孩谈?”大舅啐了一口,“有本事就跟我打一架啊?”

  “打一架?看来你还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要是把我打进医院,我再找个律师辩护,那笔钱你是死了也赔不起,懂吗?”司洲嗤笑出声。

  “小洲,别跟这种人说话,你先回去……”

  “小洲,别因为这种人惹麻烦。”

  白嘉言父母几乎是同时出声劝他,眼看父亲又要过来拦人,司洲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转而又将注意力放在大舅身上:“出来,不出来一分钱都别指望拿到。”

  “我出来就一定会有?指不定你是想耍什么花招。”毕竟也是个成年人,大舅不会认为司洲理所当然就会把钱给他。

  “这里是医院,到处是医生护士,我能把你怎么样?”司洲刻意凑到对方跟前压低声音,“病房可就不好说了,就我们几个,他们还跟我是一伙的,你说哪里容易出事?”

  “看你这种小孩也不敢做什么,嘴上逞逞威风而已,真以为我怕你?”大舅说完这句,跟着司洲走出病房。

  司洲用力拽着他的衣服,沿着廊道一直往前走。大舅想将他挣开,却发现对方力气出奇地大。“松手行不行?真怕我跑了?”

  “不怕你怎么跟我出来?”司洲冷笑。

  像是不服气要强撑面子似的,大舅用力地切了一声,但没正面回答司洲的问题。

  司洲在长廊里拐过好几个弯,四周人越来越少,没多久就拐到空无一人的后楼梯前。身旁的人不满地嚷叫着,像凶恶的狗一般逼问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司洲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让你去跟同类待在一起啊。”

  他硬是拉着人下楼梯,尽头通往的几个大垃圾桶,里面塞满各种各样的废弃物。司洲熟悉这家医院,知道这里没有监控探头,还是因为小时候白嘉言为了练琴,疲劳过度在演奏结束后晕倒,对方恢复好后两个人在医院寻宝才得知的,他对自己还记得这个位置的事情颇为讶异。

  司洲侧过视线,卿先生照他安排,找了两个人装作无辜市民在这放风。

  “妈的臭死了,”大舅靠近司洲,用力推了对方一把,“你什么毛病?”

  “不是说了给你钱吗?”

  “钱呢?”

  “在这里面。”司洲说着伸出一只空空荡荡的掌心。

  “妈的,臭小子,你耍我?”

  “对啊,摆明了耍你,不是要跟我打一架吗?来啊。”

  大舅下意识直接朝他挥拳,司洲则开始肆无忌惮地朝对方反击。两个人纠缠一阵,最后还是司洲占了上风,一脚踩在已经被打倒在地的大舅身上:“这里没别的人,也没有监控,外面那几个是我的人,可以证明是你先打我的,知道现在什么状况了吗?”

  “草……你这个神经病……”

  “不是看在嘉言份上,你现在连说话的本事都没有。”司洲踩在上面的脚略微用力,“知不知道因为你,嘉言和他家里人受了多少苦?我巴不得你这辈子都别出现在他们面前,社会渣滓就自觉找个地方死掉行吗?”

  大舅被踩得痛嘶一声,司洲嗤笑几声:“钱你最好别想了,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想再被我起诉承担诉讼费就从哪来的滚回哪里去,懂了吗?”

  司洲收回脚,靠在墙边看着对方连滚带爬地离开自己的视线。他略微做了个手势,让放风的人回去,自己也远离臭烘烘的垃圾堆,另外找了个偏僻地方打电话。

  白嘉言这个时间不在演出,下午的练习时间也差不多结束,现在拨号恰好。

  “师哥?”白嘉言语气焦急,“是我妈……出什么事了吗?”

  “她没事,在医院好好的。但是我不好,我好疼,疼死了。”司洲摆出一副像是受了什么弥天大苦的模样。

  白嘉言话语间的紧张不见缓解:“怎么会疼?”

  “你舅他打我,疼死了,要宝贝亲一下才能好。”司洲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手上沾着的对方的血擦干净。当然他本人也并非全身而退,嘴角溢出些许鲜血。

  “他怎么来了?严重吗?”

  “来要钱啊。”司洲不经意间流露出嫌恶的神情,“严不严重要看你怎么做。”

  “这我怎么……”

  “你刚才问我怎么会疼的时候,我答过了。”司洲就像是个朝家长要糖果的小孩。

  “我亲不到……”

  “那就欠着。”

  “那……后面怎么样了?”白嘉言答应对方欠着的事,接着话锋一转,“他找你麻烦了吗?还是……”

  “他不敢来了,被我吓跑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没事就好。”白嘉言情绪显得略微明朗。

  “夸夸我好不好?想听你夸我。”

  “嗯……你很厉害,做得很好。”隔着手机,司洲都能想象到白嘉言那个词穷相。

  他没忍住轻笑出声:“说你爱我。”

  “师哥,我爱你。”

  “你夸这几句,我最喜欢这句。”司洲顾及破损的嘴角,没能放松笑出来,“你过两天结束演出就回来了?”

  “嗯,这里离夏苍很远,可能要坐几个小时飞机。”

  “我到时候去接你。”

  ……

  “好,我把机票信息发给你。”白嘉言心脏蓦然加快,他和司洲大半个月没见,想到两天后就能回夏苍,莫名有些不真实感。

  不知道母亲那时候能不能出院,等下飞机之后可能要先去医院一趟,白嘉言想,正好碰上出院最好,他可以帮忙收拾东西。

  结束和司洲的通话之后,他将电话拨给了父亲,询问母亲现在的状况。听到母亲越来越精神的消息,白嘉言心里放松不少。

  最后一场演出结束,白嘉言急匆匆地收拾行李,像是末世逃生似的,还特地买了最早的机票,跑得比谁都快,谢晨祎知道了都要问一句是不是什么人打进城里来了。

  “怎么可能,就是担心家里人,想早点回去。”白嘉言拉好行李箱拉链,和谢晨祎用手机简单聊了几句。

  一直到坐上飞机那一刻,白嘉言的心脏就像蒙了眼的兔子一般胡乱窜着,说不清是担忧更多还是喜悦更多。他一直怀着这种情绪度过四个多小时左右的航班,等到落地出了机场,在人群中看到司洲的身影,他喜悦的那一半心上升到最高点。

  他几乎是跑着到对方面前,一把抱住对方:“师哥。”

  但很快他像是想到什么,后退几步用目光检查司洲的身体,最后将视线落在对方开裂的嘴角上:“真的很疼?”

  “看到你就不疼了。”司洲硬是将人摁回自己怀里,半晌才想起来松开,“去医院?”

  “妈妈还没出院吗?”

  “应该今天能走了,”司洲和他十指相扣,“走吧,我开车。”

  ……

  刚进医院,白嘉言下意识脚步急促,几乎将司洲落在了后面。他踏进病房门口,见母亲已经换下病号服,正在收拾东西,也不管打不打搅,直接凑上去握住母亲的手:“妈,你没事吧?”

  “嘉言回来了啊,这么早,”母亲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都有这么多人看你演出了,以后嘉言一定会是很了不起的演奏家。”

  “妈,先别说我了,最近……有麻烦吗?”

  “没事,你舅都回去了,还得多亏小洲找人帮忙谈判,这事才算解决了。”母亲说着,递给司洲一个感谢的眼神。

  虽然司洲没有明说,但从司洲身上的伤而零散叙述,他大概能猜到对方处理问题的方式,什么谈判显然只是糊弄的说法。

  “嗯,没事就好。”白嘉言给了母亲一个拥抱,接着和同样许久未见的父亲谈天,一家人其乐融融。

  等到差不多时间,司洲开车送白嘉言和父母回家,他正打算自己一个人回屋,白嘉言母亲恰在这时招呼他一起来家里吃个饭。

  “小洲这么久没见到我们嘉言不想吗?”白嘉言母亲轻笑,“怎么能就这么一个人回去。”

  “阿姨……谢谢。”司洲心里一颤,他能理解对方话里隐含的意思。

  ……

  司洲跟着坐在饭桌前,很快就融入进谈话氛围。饭桌上的食物几乎被清空,白嘉言回到自己房间,司洲也跟着进门,顺手反锁。

  他抓过白嘉言的一只手,贴在自己嘴角的伤患处:“你还欠我东西。”

  白嘉言回忆起对方之前打给他的那通电话,很快反应过来,凑过去轻轻地在司洲受伤的嘴角印下一吻。司洲用力地回吻他,正要张嘴含住对方的唇,无意中却扯动嘴角,发出细如蚊呐的痛嘶声。

  “……草。”

  “……师哥?”白嘉言和他隔着如此近的距离,再细微的声音也逃不了他的耳朵,“是这样不行吗?会疼?要不要先不亲了?”

  “我没有不行。”司洲莫名显得郑重其事,“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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