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欧把杯子里已经发苦的浓茶给倒进了垃圾桶，回道：“刚审完，今晚不回了，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急？”
李朝阳脸上带着一股兴奋，他把周小欧一把拉进了椅子里，按着他坐了下来，这才说道：“我想着邢衡不是对任婉莹的感情不一般嘛，说不定任婉莹会知道的更多，也许任婉莹会帮着隐瞒也说不定。这人啊，都不能光看表面，对吧，看起来任婉莹对邢衡好像不咸不淡，但是我去查了下，任婉莹现在住的房子是邢衡给他出租的，但是她还有另外一个住处，居然在咱们市里面的宏帆学府，那可是咱们市里面的高档小区，户主就是任婉莹。这不矛盾嘛！我就联系地产商，连夜把整个购房发票和打款记录发了过来，嘿——”，李朝阳一拍自己的大腿，好似说书般的来了个起承转合，本以为大家伙会附和一声“结果呢？”
结果大伙儿都好像是知道了结果似的，一脸的心中有数。
他看向了周小欧，讷讷说道：“你们知道了啊？”
周小欧疲惫地打了个呵欠，点头道：“是。我猜测任婉莹的这套房子是一个叫曹运河的人买给她的吧？”
李朝阳忙点头：“是的，我查了这个曹运河，居然是德明矿业下属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年纪都五十多了啊，这任婉莹显然是曹运河的小三啊！哎，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啊？”
陈恕走过来，坐在了李朝阳的对面：“邢衡说的，说是曹运河逼着任婉莹跟了他。”
李朝阳眼睛转了转，凑近了陈恕，有点八卦似地道：“哎，你说，这个邢衡会不会为了让任婉莹解脱，而对曹运河——”，他比了个划脖子的动作。
陈恕此时的思绪有点像浆糊，完全是一团糟，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是白塔山上被烧死的是个女人啊？”
李朝阳两只眼睛像是灯泡，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思维开始发散了起来：“我调查过曹运河，他可是有个女儿啊，这个女儿正好二十二，和咱们案件中的那个女尸年龄相近啊。会不会邢衡想要给任婉莹出气，但是奈何不了曹运河，便打起了他女儿的主意，哎，你别说这样一来，这整个逻辑就完全说得过去啊....”
李朝阳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他发现陈恕面色古怪地看着他，那眼镜把他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最后他才伸出手在李朝阳的脸上捏了把，这动作激得李朝阳浑身的鸡皮疙瘩，他忙把陈恕的手打掉，捂着脸，一脸正气地道：“哎，我不好你这口的啊，干嘛对人家动手动脚的啊！”
闭眼小憩的周小欧被李朝阳这话激得咳嗽，李朝阳忙起身给他倒水，嘴上还道着歉：“头儿，头儿，你这是咋了，身体吃不消了？”
周小欧喝了一口，总算把嗓子里的痒意给压了下去，这才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恕和李朝阳，良久才开口对两人道：“刚才朝阳的猜测也不失是一个方向，我本来就打算安排你们天亮后去会会这个曹运河，既然有了这个方向，顺便也调查下她女儿的情况。”
陈恕点头，说道：“如果按照小李哥刚才猜测的说法，曹运河对任婉莹的逼迫引起了邢衡的不满，那么邢衡极有可能为了让任婉莹获得自由而对曹运河采取行动，可目前白塔山焚尸案的受害人是一名年轻女性，那就极有可能邢衡对曹运河身边最看重的家人动手，这才能达到让曹运河痛苦，甚至害怕的目的，从而放任婉莹离开的目的。而要说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要么是妻子，要么是女儿，妻子不可能，那就只能是曹运河的女儿了。”
周小欧对他的这番言论不置可否，他指着两人道：“现在是凌晨两点，你们两个去把曹运河的个人信息掌握下，天亮后就去会会这个人。”而后，又意味深长地对着陈恕道：“不要感情用事，一码归一码。”
陈恕脸上一红，想到时隔十年，居然兜兜转转和曹家有了牵扯，他只觉得心情复杂，却并没有多想，周小欧的无疑是在给自己敲警钟——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陈恕和李朝阳是在德明地产的总经理办公室见到了曹运河。
第一眼看见曹运河，就觉得此人面相极其的狠厉——从侧面看，此人有点微微的驼背，脸上遍布着络腮胡，一双眼睛盯着你看得时候，无端叫人觉得瘆人，偶尔一笑更是叫人腿肚子打抖，一头理的很短的板寸像是坚硬的利刺，仿佛在提醒外人不要随便触他的霉头，否则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这样的人一看就是长期游走在刀口上的，一股子狠厉毒辣是藏在了血液基因里了，并不会因为现在洗白了而忘了本性的人。
见到陈恕和李朝阳，他倒是很客气，笑了笑，脸上的疙瘩瞬间被挤在了一起：“两位警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李朝阳也跟着笑道：“小事情，小事情。想向曹总打听一个人。”
曹运河掏出两支烟递给陈恕和李朝阳，李朝阳接了过来没抽，陈恕直接摆手拒绝了，曹运河也没勉强，自己点燃吐出个圆圈，才懒散地道：“我们公司的人吗，还是我的朋友？”
陈恕始终在观察着曹运河，总觉得对他有种似曾相似的熟悉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李朝阳手里捻着那根香烟，脸上依旧笑着：“任婉莹，不知道曹总认识吗？”
曹运河狠狠地抽了一口，而后神色平静地点头：“不止认识”，他上前倾身将半截烟灰抖落进烟灰缸里，眼里有了然：“两位警官既然来找我打听任婉莹，想必已经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是的，她是我的女人。有什么关于她的事情要打听的，不妨直说。”
呵，还真是耿直好爽！李朝阳在心里暗道，也稍微提起了点精神，这个曹运河不是个容易糊弄的角色。
李朝阳颔首：“好，那我们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在调查一起凶杀案中，发现本案的嫌疑人和任婉莹有着密切的关系，想知道，您了解任婉莹的人际关系吗？她是否会在你面前提及她的一些朋友的情况？”
这下倒是轮到曹运河吃惊了，而且从他的表情看来，他的惊讶并非装出来的，而是真正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凶杀案？还是婉莹的朋友？这...这...我可真是不太清楚？能否告知下这个人是谁呢？我想想我有没有听她提过？”
陈恕这时开口了：“邢衡。”
听到这个名字，曹运河有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我说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不是在市里面技能大赛拿了奖的那个小伙子吗，他和婉莹是好朋友，怎么可能？婉莹平时都和我女儿玩的比较好，什么时候突然冒出他这个朋友来？”
这么巧？！
陈恕和李朝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李朝阳乘胜追击：“你女儿？你女儿和你的...额...婉莹会成为朋友？她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提到这个，曹运河脸上闪过一丝的尴尬和难堪，但瞬间释然般的笑了笑：“我孩子比较单纯，大学毕业后我就安排她进了公司上班，这样我也能多照应她点，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和婉莹就看对了眼，成了朋友。我和婉莹的关系自然是瞒着她的，她不知道呢。”
李朝阳算是理解般的点点头，随即问道：“我们可以见见你的女儿吗？”
见曹运河有点顾虑，忙解释道：“曹总，别多想，我们只是想通过您的女儿侧面了解点关于邢衡的事情，说不定她能提供一点线索。”
曹运河摆手，为难地道：“她不在山城，出去旅游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呢！”
“不在？”陈恕脱口而出：“她已经离开山城有几天了？”
曹运河对陈恕的反应有点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想想啊，她是13号突然发信息说要出去散散心，然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您中间没有和她联系过吗？”陈恕追问着，李朝阳也意识到了其中的蹊跷。
曹运河顺口回道：“联系过啊，她还给我回过信息。”
“我们能看一看吗？”陈恕问道。
曹运河对他的反应越发的奇怪了，心里面有点不安，一边把短信记录调出来给他，一边追问着：“警察同志，我女儿是怎么了吗，你们干嘛一直问我女儿的情况啊？”
李朝阳冲着他笑道：“曹总，您别急，我们先看看，有些事情等我们确认后再告知您。”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却叫曹运河莫名的坐立难安。他忽然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对着电话就啪啪地按下了一组号码，很快免提里出现了一段机械式的女音：很抱歉，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