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温水银河>第29章 第29章 是这雪崩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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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汜敲门的手还未完全放下,此时楞楞地看着面前的人,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奇怪,女孩补充笑道:“你好,我叫丁漉洺,是余归桡的师姐。”

 

祁汜睁大了眼,有些局促地回应道:“您好……我叫祁汜。”

 

 

 

余归桡站在走廊的位置,离得有点远,他没有走过来,而是拿着一摞资料,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在聊什么?祁汜,怎么不进来?”

 

祁汜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换了鞋,丁漉洺站在一旁,她身上有股好闻的春天般的花香味,她转过身,对余归桡笑了笑,柔声道:“那小余,我就先走了,下周的活动安排定下来了,我再告诉你。”

 

“好的。”余归桡点点头,神色淡然,礼貌地道:“谢谢师姐。”

 

 

 

丁漉洺再次笑了笑,她路过祁汜的时候,与他客气地道别,还道:“拜拜,祁汜,有机会下次再见。”

 

祁汜不知道说什么,甚至不知道那声“好的”对方有没有听见,大门在他身后关上。但房间里铺照的夕阳已经不像一片麦田,祁汜有些茫然地对余归桡笑了笑,轻声道:“你师姐好漂亮。”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不是我师姐。”余归桡纠正道,“丁漉洺是学认知神经科学的,我们在几个院系组织的一个学术沙龙上认识,但她好像对观星有兴趣,而且她也在冰山棋俱乐部。”

 

余归桡脸色淡然,仿佛家电说明一样介绍了和一个女孩认识的或许足以称上罗曼蒂克的过程。明明已经过了十几年,但祁汜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初见余归桡的那个下午,跳格子的小王子那么漂亮对他讲出他根本拼不出字眼的名词,但好在,祁汜终于学会不再问了。

 

 

 

他笑了笑,有些伤感地对余归桡道:“原来你也会参加沙龙和俱乐部啊,我都不知道。”

 

余归桡嗯了一声,没什么情绪地道:“你知道也没用啊,你没有办法参加。”

 

 

 

余归桡的本意是指祁汜与他不同校,错过了很多好的平台与机会,他以为祁汜对俱乐部感兴趣,不太满意他分心的同时,但又想把这个当作一个好的锁钥,勉励祁汜认真学习,早日升入同校开展学业。

 

但祁汜却感觉心脏被狠狠地刺了一下,这好像是余归桡第一次指出祁汜与他的差距,指出祁汜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好像因为祁汜没有参赛资格,所以连入口都不配知道一样。

 

 

 

他看着余归桡神情平静的脸,愣愣地道:“是吗……”

 

 

 

余归桡不知道这有什么发问的必要,便潦草地点了点头,想到什么,他补充道:“丁漉洺是丁教授的女儿,因为你的缘故,她想做师姐就做师姐吧。如果你们关系好一些的话,可能对你会有所帮助。”

 

说到这,余归桡皱起眉,带着一丝厌恶道:“虽然我很反感这类行为,但想必人人都在这样做,祁汜,你当然不必依靠关系,但是也不要太天真。”

 

 

 

天真。祁汜有些怅然地在心里想到,继而甚至想笑出来。

 

余归桡竟然说他天真。

 

他很想问余归桡,难道你一点都没有看出来这个女生喜欢你吗?她看着你微笑的样子,她借口而言的兴趣,你是真的不会感受他人的情绪吗?你会和她一起下棋,带她一起观星吗?你知不知道你们才是一类人?漂亮的、聪明的、像雪山山顶新覆之雪的人。

 

你说我不必依靠关系,你居然觉得我可以依靠?依靠了又能怎么样?你花了那么多时间,用了那么多精力去对待的人,可是这个人依旧到达不了山顶,他看到雪山的孤独,但居然也看到了雪山的热闹,他快要死在登顶的途中,你却觉得他才是天真的那一个。

 

 

 

祁汜毫无意义地啊了一声,又点了点头,余归桡看着他蹙起眉,沉声道:“祁汜,你有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

 

祁汜说有,但余归桡最反感他这种游离于太空之外的神色,看着祁汜的样子,他也沉下脸,叹了口气道:“祁汜,你什么时候能认真一些?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勉强了,但一定不要浪费时间。”

 

 

 

时间。又是浪费时间。

 

祁汜无话可辩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想到书包内所装的厚厚的活页本,弯起眼笑道:“嗯。我在认真。但我想起我整理的资料被一个学长借走,走的时候忘记向他要过来了。我下周再来找你可以吗?”

 

 

 

余归桡没想到自己认真说的话仿佛也毫无意义,祁汜不仅忘记带资料,还把这样重要的东西随意地放在什么学长那里。

 

他向来珍惜时间,祁汜的一个粗心让他损失的就是一个会议的日程,但余归桡也没有发火,只是有些疲惫地道:“嗯。那你下周再来吧。”

 

 

 

祁汜重新将拖鞋换下,堪称狼狈地重新穿上自己的鞋,他的嘴角已经无法辨认情绪,只是有些机械般地向上咧着。

 

他对余归桡道“再见”,余归桡沉默地注视着他的脸,继而忽然沉声道:“祁汜,下次你准备好了再过来,可以吗。”

 

 

 

祁汜楞楞地看着他的眼睛,里面依旧什么都没有,只有万籁俱寂的、缄默般的漆黑。过了好半天,祁汜才轻声道:“嗯。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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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汜回了学校,第二天请了半天的假。他不敢请太久,因为每一分在时间上的偷懒,都会被察觉,最后只能更加痛苦地奉还。

 

可是他实在是难过,又觉得恍惚,上课时效率也不佳,常常好几个小时下来回忆自己做了什么,都感觉是空白的。

 

 

 

恰逢相熟的学长拿到了offer请大家喝酒,祁汜帮这位学长写过作品简历,也帮他做过应急的活动海报,因此和他关系还不错,也在受邀之列。

 

学长是在大学期间活得非常任性又自由的人,传言他明年本来要延毕,但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也成功逃过一劫,让系里撤回了决定。

 

 

 

在余归桡不在的那段时间里,祁汜热衷于社团活动。学长带着祁汜喝酒,看展,去春天的湖面划船。

 

虽然往往都是一大帮人一起,但那段日子确实是祁汜少有的轻松时刻。

 

 

 

祁汜心里苦闷,聚会的时候喝酒喝得喧宾夺主,很快就醉了,学长觉得十分好玩地看着他,从包里拿出祁汜代数课的笔记本,在他面前晃了晃,“喂?还记得我是谁吗?谢谢你的笔记,最后一次补考成功飞过了。”

 

祁汜趴在桌面上,被本子晃得眼晕,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本子,眼睛好看地弯起,又轻又缓,像小孩子一样露出了笑容:“怎么这样啊?我怎么真的把资料忘记了。”

 

 

 

学长被他笑得一愣,过了好半天才动了动手腕。

 

他靠近祁汜,用非常低的声音很慢很慢地道:“祁汜,你是不是喝醉了?”

 

 

 

祁汜对于吹在耳边的气流十分敏感,他不是不懂,但他真的不想动,也动不了,便有些困倦地闭上眼,轻声道:“是啊。”

 

学长笑了笑,他在祁汜旁边坐下,又重新要了一杯酒,撑着脸看他,小声问道:”祁汜,你是吗?”

 

祁汜扭过头,不说话了,学长喝了一口酒,笑道:“追你你也没反应,还以为你不是呢。”

 

 

 

祁汜眨了眨眼,这下是真的有点茫然了,“你追过我吗?”

 

“是啊。”学长大方地承认了,“不过就开了个头,看得出来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刚好我也忙,看你也没有什么反应,就算了。”

 

祁汜把额头磕在桌子上,抿起嘴,“好烦啊,怎么谁都明白啊,倒是来个人来教教我这些啊,告诉我怎么办啊,以为我愿意的吗。”

 

 

 

这样子更像小孩子了。学长坐在一旁,看得都笑了起来,“没办法,只能靠你自己了。这种事也没有几个人是天生就会的。”

 

过了很长时间,祁汜都没再说话,学长看到他始终背对着自己的头,看到他白皙温暖的颈后,也看到他趴在桌上、始终颤抖着的手,忽然动了一点情,觉得眼前的祁汜在此时有种让人心惊的漂亮。

 

他把杯里的酒喝完,走到祁汜身边,给了他一个朋友一般的拥抱,却轻轻地贴着祁汜的耳边道:“或者我现在把算了撤回,还来得及吗?你要不要试试,想一想遗忘的方法。”

 

 

 

祁汜安静地被抱着,舒适的安全感让他觉得困倦,他把手搭在了学长的背后,但是最后,也没有开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