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沅读书早, 他读三年级时,刚过完8岁生日。

  而沈楼此时9岁,班上年龄再大一点的孩子, 有的都到10多岁了。

  在阮沅8岁这一年里,发生了三件让他想不明白的事儿。

  第一件事儿,和白软软有关。

  白软软、沈楼、阮沅, 他们三个是从梧桐幼儿园毕业的学生。因为有着幼儿园的同学情分,而且三人读小学时,又都在普通班,所以三人关系一直不错,走得很近。

  主要还是阮沅和白软软玩得好,沈楼只是陪着阮沅,他和白软软关系其实一般般,互相说不上几句话。

  三年级这一年, 白软软家里多了一个弟弟。

  起初, 白软软母亲怀孕时, 白软软是很期待这个新生命的降临的。可真等弟弟出生后,白软软发现家里人将更多的重心, 全都转移到了弟弟身上。爸爸妈妈天天陪着弟弟不说,就连曾经一向喜爱她的爷爷奶奶,在来家里后,也不是第一时间陪她玩, 而是转头去抱弟弟,“啊呀, 快来让我抱抱这个臭小子, 我可想他想了一路。”

  “臭小子, 你想没想爷爷奶奶了呢?”

  白软软不理解家人们的态度改变。她希望得到父母更多的重视。

  白软软铆足了劲儿地踢球, 她想做出成绩,重新换来父母的关注。

  前不久的一场儿童足球赛上,白软软超常发挥,她踩着钉子鞋,全场乱飞,指挥团队作战,最终赢得了比赛。经过组委会的一致商量,他们将这届比赛唯一的最佳小球星奖,颁发给了白软软。

  绿荫的领奖台上,白软软扎着马尾,高举奖杯,笑得自信又张扬。

  这个奖项,很多男生都拿不到,却被自己拿到了。

  父母这下该为她感到骄傲了吧?

  比赛结束后,白软软背着奖杯冲进家门,想和家人分享喜悦。

  可她还没来得及跟父母显摆,母亲便皱眉上前,嗔怪道,“你又上哪儿去疯玩了?看你这一脑门的臭汗,你还不赶紧去擦擦?你还有没有点女孩子家的样子了?”

  抱着弟弟坐在沙发上玩的父亲,见她回来后,也皱眉道,“就想让你给你弟弟做个榜样,你看看你现在这疯样儿,哪还有个做姐姐的样子?”

  那一瞬间,白软软怔愣在原地,她突然觉得书包里装着的奖杯好沉啊,她快要背不动了。

  母亲拿着湿毛巾上来帮她擦脸,“你看你,脸上脏的,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要注意下的呢。”

  “你是叫白软软,又不是叫白脏脏。”

  旁边的父亲觉得这个是个玩笑话,他笑起来,“还白软软呢,我看白黑黑,白黢黢,白灰灰,白疯疯,那个名字不比她现在这个名字适合她?”

  母亲笑着翻白眼,“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家的孩子的,损不损啊?”

  父亲嗤笑,一唱一和地和母亲打情骂俏起来,“那你去问白软软,看她觉得那个名字更适合她。肯定不是你说的什么白脏脏,一定是我刚提的白疯疯...”

  “够了!”白软软猛地摘下书包,狠狠往地上一砸,包里金属奖杯碰撞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白软软脸上淌满眼泪,她嘶声力竭地吼道,“你们有完没完!到底有没有人在乎过我?”

  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她的皮筋被崩开,一头长发劈头盖脸地挡在眼前,很像是电视剧里梅超风,披头散发。

  母亲脸上笑意一僵,她向后退了一步,“这孩子...你...你怎么了?”

  弟弟被她的动静吵醒,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父亲忙捂住弟弟的双耳,皱眉瞪眼地冲白软软呵斥道,“白软软,你干什么呢?还是你真的想改名叫白疯疯了?”

  白软软胸腔里发出如野兽般的呜咽声音,她怒气冲冲地闯进房间,啪得一声,摔上房间门。

  屋外一片嘈杂,弟弟的尖叫哭泣声,混杂着父亲的低吼骂人声,连同母亲安慰弟弟的声音,一起传进了白软软的耳朵里。

  一晚上都没人来安慰白软软。

  还是第二天上学时,阮沅第一个发现了白软软的异常。

  往日意气风发,下课就带着女生小团体,四处踢球砸沙包的白软软,此刻窝在桌子上,眼圈红红的,头发乱糟糟地扎在脑袋后,无精打采。

  阮沅戳戳她,小声问她,“你怎么了?”

  白软软看着阮沅,她不想在阮沅面前哭,毕竟以前玩过家家时,她演的都是阮沅的妈妈。

  眼泪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白软软缩了下鼻子,强行把眼泪缩回去,她故作坚强,愤恨攥拳,想要表现得强硬一些,像个大人,“我总有一天要杀了我弟弟!”

  听见白软软要杀人,沈楼抬头,看向白软软和阮沅方向。

  阮沅没什么社会经验,思想单纯,他不知道杀人是什么意思,所以就不会觉得这是多可怕的事情,“那你为什么想要杀掉他呢?”

  都聊到这里了,白软软也太久没倾诉了,对着阮沅的询问,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

  从父母爷奶的偏爱,到她在家里的被忽视,再到昨天的名字之争。

  白软软说完这些后,她开始反思,觉得这些都是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何况昨天的事儿,她也有错,她不该乱发脾气,还赌气说要杀了弟弟,弟弟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是父母的偏心。

  白软软冷静下来,觉得刚刚自个有些失态,“诶,算了算了,上课了。”

  谁料,阮沅情绪会直接上头。他红着眼睛,抿嘴攥拳,他完全带入到了白软软的视角,他现在比白软软还要气愤白软软的遭遇。阮沅的小圆手一砸桌子,义愤填膺地站起来,整个人气呼呼的,像是即将爆炸的气球,“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我真的要生气了!”

  “这不公平!”

  白软软想拉着他坐下来,“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啦,你...你先坐下来。”

  阮沅不依不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软软哄不来阮沅,只能求助性地望向沈楼。

  沈楼把阮沅按着坐回到座位上,阮沅一脸幽怨地看着沈楼,怎么不让他把话说完呢,坏蛋。

  沈楼拨开一颗汽水糖,熟稔地塞进了阮沅的嘴里。

  阮沅砸吧着嘴里的糖,他喔了声,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决定勉勉强强原谅一下沈楼,不过他还是很心疼白软软的遭遇。

  沈楼明白,现在阮沅情绪刚好转了一点点,他现在不能再刺激阮沅。ҀH

  他要是有什么话,最好晚点再和阮沅说。

  只是沈楼没忍住,他放下笔,看向阮沅,“你不喜欢家里有其他小朋友吗?”

  白软软有了弟弟后的凄惨遭遇,这是现成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呢。

  阮沅愤愤摇头,眉毛皱成一团,“不喜欢!讨厌!很讨厌!”

  家里有了其他小朋友,爸爸妈妈奶奶就都不会爱他了。

  沈楼陷入沉默。

  从梧桐幼儿园毕业后,虽说沈家给他租了房子,就在阮沅家的楼下,但他大多时候仍住在阮家,平时也没少往谢奶奶家里跑。

  这些年,阮家、谢家对沈楼不薄,是真的把沈楼当成阮家编外儿子的在养。

  逢年过年,阮家父母只要给阮沅买新衣服,就不会拉下沈楼的。

  谢道玉每年给两个孩子包的红包,也是一样的份额,沉甸甸的,沈楼不拿都不行。

  阮家有意锻炼阮沅的理财能力,没有没收阮沅的压岁钱,让阮沅自己拿着花。

  阮沅转头就将红包塞进了沈楼怀里,美滋滋地让沈楼帮他保管,他啥心都不操。

  在阮沅的心里,沈楼就是会魔法。他十块钱只能买一颗糖,有时候十块钱都买不到糖。而沈楼经常一块钱就能买到颗糖,这简直太神奇了!

  阮沅觉得这个世界不是普通的世界,是带着魔法的世界。

  沈楼会从小狗变成人,会变出很多的钱,说不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沈楼还会御剑飞行呢!

  那沈楼到时候可不可以带他一起飞,就算没有御剑了,给他分个扫把,让他骑着扫把飞也可以哇。

  只是沈楼哪里会用什么魔法?

  这么多年,他的压岁钱,全用来贴补给阮沅买零食了。

  而他越是这样,阮沅便越是觉得他有魔法。每次阮沅好不容易攒下来一点什么钱,转头他就会将钱塞进了沈楼兜里,让沈楼帮他保管。

  沈楼小声地问阮沅,阳光下的教室里,他的瞳孔泛着层浅浅的琥珀色,“那你会讨厌我吗?”

  阮沅不懂,“我为什么会讨厌你呢?”

  “叔叔阿姨奶奶,他们对我都很好,我分走了他们对你的爱。”

  话是这么个道理,阮沅点点头,愣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对哦,我应该很讨厌你才对。”

  沈楼和白软软的弟弟一样,分走了家人对他的关注度。

  他应该像白软软讨厌弟弟一样地讨厌沈楼,说起沈楼就生气,可他却对沈楼一点厌恶之情都没有。

  相反谁要敢欺负沈楼,他一定会狠狠地和对方打一架。

  阮沅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转头看向沈楼,呆呆地问,“可我为什么不讨厌你呢?”

  “相反我还这么这么这么的喜欢你。”

  “好奇怪哦。”

  “你说到底为什么呢?”

  阮沅趴在桌上,叼着根笔,歪头想了一个下午,都没想出个名堂。

  脑子要坏掉了,明天去换个新的叭。

  -

  阮沅三年级时,发生的第二件让他想不明白的事儿,是在一次科学普及课程上。

  上课前,沈楼被老师叫去谈话。老师拿着沈楼的成绩单,意思是沈楼可以进重点班,或者沈楼可以选择跳级,更快结束小学课程,剩下时间,备战初中课程。

  沈楼回教室时,阮沅凑上来,“老师又要让你去跳级了吗?”

  沈楼点头。

  阮沅靠在他身上,一点都不担心,“反正你是不会去的,我们是不会分开的,对不对?”

  在沈楼不会和他分开的这件事儿上,阮沅向来自信。

  自信到他在叙述这件事儿时,用的是肯定句,而非反问句。

  根本不需要沈楼的回答。

  他的小狗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沈楼。

  只是很快,阮沅这个原本坚定的想法,开始产生了些轻微的动摇。

  之后科学启蒙课上,老师在讲动物和植物的区别,说动物拥有像人类一样的生命特征,可以呼吸排便进食,会发出叫声,亮出爪子,有生理需求,懂得反抗。而植物,显然是不具备这些特征。所以动物和植物,是两个分类。

  这是阮沅第一次接触正统的科学知识,在此之前,阮沅对这个世界是充满各类的奇妙幻想,和科学压根半点不沾边。

  比如,小狗死了,不是真的死了,是转世变成了人。

  比如,他认为这个世界是有魔法的,沈楼可以变出很多钱。

  小花小草这些植物,在人类看不见的地方,也会变成花仙子,会吃饭喝水,会牵手恋爱,会和同伴一起去探险,也会结婚,永永远远在一起。

  上面老师还在讲动植物区别,“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们可以认为,动物是有生命的,而植物是没有生命的。”

  阮沅听不懂,也不能接受老师的观念。他把科学课本翻开,顶在脑袋上,书页垂在他太阳穴上,他嘟嘟囔囔地碎碎念着,“不是的,植物也是有生命的,和动物是一样的。”

  “大黑,你说。”阮沅侧头望向同桌沈楼,沈楼比他聪明,肯定比他知道得更多,“是老师他讲错了,是不是?”

  “植物也有生命,也会有好朋友,会结婚会有宝宝,对吧?”

  沈楼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便没有接话。

  没有沈楼的陪玩,阮沅只能闷闷地爬起来,他拖着脑袋,又听了会儿正统的科学课。

  尽管阮沅觉得老师讲的是错的。但不得不承认,老师所灌输的科学观点,包括生物会自然死亡,没有转世轮回之事,生物死亡后都会被自然分解,这些观点还是有一些飘进了阮沅的脑子里。

  阮沅不由开始怀疑。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魔法吗?

  他一直觉得的东西,就一定是对的吗?

  他不知道,他脑子要烧坏掉了。

  -

  阮沅三年级时,发生的第三件,让他想不明白的事儿,是椰子狗的离世。

  一条小狗的寿命,普遍就是十来年,短得很。

  椰子是谢道玉领养来的。谢道玉领养椰子时,阮沅刚出生,当时椰子就已经4、5岁了。现在阮沅8岁,椰子13岁,确实算是狗中的老奶奶了,人间的花路走到了头。

  谢道玉把椰子养得很好,椰子从没生过什么大病。

  纵使椰子离世的前两天,阮沅和沈楼还带着椰子下楼散步,两人一狗地溜达了半个小时。

  椰子离开的时候很平和,它闭着眼,嘴角挂着萨摩耶招牌的微笑。椰子离开时,没有遭罪,没有痛苦和折磨,纯粹是年龄到那儿了。

  阮恒和白心,在知道椰子离世后,两人叹了口气,很快接受了现实。

  沈楼最后摸了摸椰子的耳朵。心中感谢椰子曾经带给他的快乐。他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如云朵般绵密的温暖手感,正是阮沅牵着他的手,带他去摸的椰子的脑袋。

  谢道玉叫来专业的宠物殡葬机构,选择了最贵的套餐,来处理椰子的火化事宜。

  只有阮沅抱着椰子冰冷僵硬的身体,哭得不像话,谁拦都拦不住。

  要是放在以往,阮沅坚信这个世界是有魔法的,椰子狗会变成人类,就像沈楼一样,继续陪在他身边。

  可是科学课老师说,没有转世、没有轮回,世间万物离开后都是一抔土。

  阮沅一方面不信老师的话,一方面又隐约感觉老师说的可能是真的。

  他有点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了。

  阮沅抱着椰子不松手,哭到哽咽,整个人一抽一抽的。

  他不知道他该难过椰子的死亡,还是难过于他的魔法世界观正在崩塌。他对这个世界,感到了阵突如其来的迷茫和无助。

  阮沅哭得伤心,比大黑走的那次还要难过。

  白心阮恒还有谢道玉,三人几次想要上前想要劝回阮沅,可阮沅根本不听他们的话,他们谁都无计可施。

  最后众人的目光只能落在沈楼身上。

  沈楼蹲在阮沅面前,帮阮沅顺着后背,“别哭了。”

  沈楼的话,比任何的人的都好使。

  阮沅听到他的话,终于肯抬起眼,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大黑...”

  “沈楼...”

  “魔法小狗...”

  “小楼同学...”

  阮沅这会儿脑子卡壳,魔法世界观和科学世界观在脑内疯狂打架,他分不清沈楼到底是小狗,还是人。

  他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沈楼,所以他一连叫出了沈楼的好几个代号。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阮沅此刻是在说什么胡话。

  沈楼天天和阮沅待在一起,他能听懂阮沅的话。

  阮沅拽着沈楼的衣领,急切地掉着眼泪,“所以,你到底是谁啊?”

  沈楼平静地看着阮沅,他的瞳孔里倒映出阮沅此刻挂着泪的脸。

  像是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阮沅抽泣声慢慢小了下来,他抓着沈楼衣领的手,慢慢松开了些。

  阮沅尝试叫了声沈楼,“大黑。”

  沈楼低低嗯了声。

  在这一刻,阮沅终于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原来他所坚信的魔法世界观,并没有完全的崩塌和颠覆,沈楼还是他的小狗。

  他对这个世界并非完全是陌生的,至少他还有沈楼。

  不管是大黑还是沈楼,这些都是他所熟悉的。

  阮沅一脑袋扎在沈楼肩上,哭个没完,边哭他边叫着沈楼的大名,“沈楼。”

  沈楼耐心地回应着他,一声又一声。

  两个小朋友紧紧地抱在一起,阮沅的哭声总算比刚刚能舒缓一些了。

  见状,谢道玉让宠物殡仪馆的人,上前带走了椰子。

  在阖上宠物尸体袋时,谢道玉将椰子生前最喜欢的玩具,最喜欢吃的零食,一起放了进去。

  阮沅挣开沈楼,他跑到袋子前,挥手和椰子狗认认真真地说了再见和感谢。

  “我和椰椰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椰椰我们下辈子再见。”

  “椰椰我会想你的。”

  “你也不能忘了我。”

  -

  椰子狗离世对阮沅影响不小,一连几天他都闷闷不乐的,经常红着眼地窝在狗窝里,半天不说话。

  舞团也不去了,也不想跳舞了。

  很快,意外发生的一件事儿,又将阮沅推向了更深的情绪低谷中。

  阮沅印象里气场强大,武力值很高的藏獒叔叔,又一次出现在了梧桐小区里。

  而且,藏獒叔叔这次的意图很明确,就是要带沈楼回沈家。

  从沈明危上次来找沈楼,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三年。

  这三年里,沈明危越发意识到沈宇昂资质平庸,并不能助力他在商界更好的夺权。

  他需要培养一个新的接班人,那么排除沈宇昂外,就只剩下沈楼。

  不管沈楼资质如何,他都要将沈楼放在身边养着,他能指望的孩子就剩下沈楼了。

  何况,在来安城的路上,沈明危仔细询问了沈楼的在校成绩。他知道,即使沈楼在普通班,但他各项成绩一向不俗,经常能碾压重点班的尖子生。

  基于此沈明危很看好沈楼的发展。

  他以为是三年前,他在梧桐小区里对沈楼的那顿教训,起了作用。

  让沈楼知道发愤图强了。

  沈明危这次势在必得,他是沈楼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带走沈楼,这是名正言顺的。

  白心阮恒以及谢道玉,都能看出来沈明危是什么人、他们刚要设法去阻拦沈明危时,沈明危的律师就站出来了,笑得人模狗样,“诸位要是有事,可以和我详谈。您这边要是不放心我们带走小楼,您也可以报警。我和您去派出所核实情况,一定解决掉您所有的后顾之忧。”

  谁都没有办法将沈楼留下。

  阮沅之前才恢复了些对世界安全感,现在沈楼又要离开。

  阮沅刚刚失去了椰子,现在他不能再没有大黑了。

  尤其沈楼还要被藏獒叔叔带走,藏獒叔叔看着那么凶那么狠,以后一定不会好好对沈楼的。

  阮沅从家长身后钻出来,他展臂挡在沈楼面前,仰头看向对面的藏獒叔叔,懵懵懂懂,“你不可以带他走!”

  阮沅还没有沈楼高,他根本挡不住沈楼。

  沈楼在他身后冒出一个脑袋。

  之前沈明危被阮沅截胡过一次。当时他是看着阮沅年龄小,加上那时他也没有真的想带沈楼回去,所以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这次回来,沈明危是势在必得,必须要带沈楼回家。他拨弄开阮沅的小胳膊,点点沈楼的肩膀,“你跟我走。”

  阮沅急了,为什么在最近几天里,他身边重要的人,都要一个一个地都要离开他。

  从椰子再到沈楼。

  阮沅急得口不择言,“你要带他走可以,那你必须把我也带走!”

  这还是第一次有小孩敢这么跟沈明危讲话。

  沈明危淡淡一笑,是挺不屑的表情,他瞥一眼阮沅的家人们,淡淡道,“不劳诸位费心小楼的事儿了,诸位管好自家孩子就可以。”

  事已至此,阮家夫妻抱起阮沅,他们没有资格再拦住沈楼,便只能放沈楼走了。

  谢道玉微微蹙眉。

  阮沅在父母怀里扑腾着,眼泪再次下来。感觉最近一个月,阮沅能流了他平常一年的眼泪,他哭着尖叫着,“我不要沈楼走,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不要他走,我不要他受欺负。”

  “妈妈,我就要沈楼!”

  “别让他走!”

  “我不可以没有沈楼!”

  沈楼和沈明危走了两步,他忽地停住脚,转头看向身后的阮沅。

  父子一脉,沈明危猜出他想做什么,他挑眉,抬手看一眼腕表,“只给你半分钟。”

  够了,足够了。

  沈楼奔向阮沅,他示意阮沅夫妻将阮沅放下来。

  阮沅站在地上,急得眼泪一包接一包,说什么都不想放沈楼走,他不断摇着脑袋。他觉得藏獒叔叔就不像是好人,他不愿意让他家单薄的小狗,独自面对藏獒叔叔,太辛苦了。

  沈楼搂住阮沅,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抱阮沅。

  他比阮沅个子高,他搂着阮沅时,膝盖要弯曲一点。

  沈楼贴在阮沅耳边,声音轻却郑重地和他说,“别哭了。”

  “你等我。”

  “十天。”

  “就十天,我一定会回来。”

  作者有话说:

  酸酸甜甜的成长期

  还有两张左右小孩部分就结束啦

  有点不舍(尔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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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感谢各位老板的抬爱与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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