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前任>第124章 祁念的故事

  屋内,祁让突然掏出一方帕子,在孙沁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他拿帕子擦两下耳朵。接着仿佛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他又慢条斯理,特别从容的擦他的手指。他唇角放平眸色冷淡,脸上神情显得傲慢。

  孙沁看着他,有些无措。他情绪转变的太快,叫她捉摸不透。倏忽间,在这张漂亮的脸孔上,就再见不到一丝笑意,感受不出半分的温和。此刻,他是高高在上的祁先生,脸上都是透着距离的神气。

  她蓦地就没了底,感到不解。她和慕安城没有关系,他应该感觉,不说高兴,至少也不该是这副表情?他看起来好像非常不快?神色不喜。

  “祁先生?”她心怀忐态,呐呐出声。但觉来自他的那股子压迫感益发的重了。

  祁让拾眼督她,他的眼色很冷。然后他收起帕子站起身,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他不欲再呆。

  “孙小姐”他居高临下看她,口气矜冷:“你和我小宝同龄,那你该知道,我的年纪足以做你的父亲。”

  他睇着她说,毫不留情:

  “可你明知我已婚,有家庭。却还要跑来和我说这些暖昧言语,意欲勾引。你这种行为不单是对我的冒犯,更是对我太太的一种侮辱。

  而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我对任何类别的不伦关系都没有兴趣。我深爱着我的妻子,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背叛她!”

  他冷冷看着孙沁仿似受到极大的打击,立刻变得苍白的脸色。看着她带着雾气已然泛红的眼圈。他在心中冷哼,这点伎俩,也就能糊弄糊弄安城那像小子!

  他拒绝她,她就泫然若泣,摆这一副楚楚姿容。那如果他接受,她是不是又要笑了。她笑了,他的阿乖呢?

  孙沁这样的姑娘,就象寄生的菟丝子,骨子里的自私和贪婪。披着一张柔弱的皮,行的却是最冷血的事。不思进取,一味贪图安逸。不想着努力,只想着不劳而获,坐享其成。

  “我听慕老提过你的身世。你一定觉得自己很可怜,怨老天不公。可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拜慕老为师却求而不得。”

  孙沁是不幸,但比起很多无望的人生,她又是幸运的。老天给她多少人一辈子也不可企及,想望不到的机遇。遇见慕老就是老天对她遭遇不幸的弥补,是命运给她最好的馈赠。

  还有安城和小宝。他们都是善良的孩子,如果孙沁不作妖,他们会真诚的帮助她,拿她当同门当做自己人。这么好的机会,明明拿到可以翻身的好牌…到底还是见识短,眼界低了点。

  这世界,格局决定高度。到最后,拼的都是人品,真材实料。如孙沁这般身无长物的投机主义者,她很难过好她的人生。

  祁让不再看她,淡着脸孔往外走。

  “祁先生”孙沁不敢拦他,哭着在他身后追问:“你为什么会给我发请柬?又为什么要对我那样的笑?”

  为什么?

  祁让皱眉,回头看她。英俊迷人的脸庞浸着冷意。

  “因为我是一个父亲。”他说。

  这刻她听不听的懂,他无所谓。以后总是会懂。

  祁让举步欲走,门开了,陈遇言走进来,后头跟着祁念和慕安城。

  孙沁呆住。

  陈遇言却压根看也不看她一眼,她径自抬手拧祁让的耳朵。下一秒,威风凛凛的祁先生不见了。

  祁让低下头讨好的笑,轻哄的低着声儿求:“阿乖,给点面子。咱家法私下里罚行不?孩子们都在呢。”

  陈遇言没好气瞥他两眼,放手率先走出去。祁让乖乖跟在后头,他对板着小脸的女儿笑了笑,又瞬间变脸瞪了瞪慕安城,功成身退把地交给这傻小子。真是越看越傻,他在心里很嫌弃的想。

  屋内,孙沁脸色变换,心情灰败。她有些明白过来。看着寒霜置面的祁念,和一脸惊愕神色复杂的慕安城,她心里清楚,慕家她是呆不了了。思及此,她也不哭了,拿手抹了抹泪。盯着祁念,神情怨愤带着不甘。

  “孙沁,知道吗?你让我恶心。在门外,我想,等我进来,我一定要狠狠扇你几巴掌。”

  祁念面色冷凝,厌恶的看着孙沁:“可我现在看着你,我觉得你真可怜!”

  同慕安城一样,对孙沁竟然对她爸兜着心思,祁念无比惊异。惊异之余,她胸腔间满载着愤怒。

  怎么会有这么自私,这么不要脸的女生?孙沁想和她爸在一起,做她的小妈?孙沁简直太无耻!她把她妈妈置于何地?

  只是孙沁也是真的可怜,可怜又可悲。她将主意打到她爸身上,委实找错了人,痴人说梦枉费心机。

  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人能叫祁念相信爱情,那一定是她爸妈。就她所见,她爸和她妈的爱情,或许只有到他们生命的尽头,因着不可逆的死亡才能把他们分开。旁的人休想插足,孙沁真是空算计,痴心妄想!

  “人往高处走,我想好有什么错?祁念,你以为你能在我面前,摆出这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是因为你有比我强了多少?”

  孙沁冷笑,愤恨的看住祁念眼神透着偏执:

  “不过是你祈念命好,有福禄家世,有会赚钱的爹妈。如果换成你在我的位子,和我一样的处境,你也未必比我高贵!”

  刚遭受的挫折,那个和祁念有相同脸孔,相同姿态的男人给她的羞辱和打击,令孙沁恨意从生,目光填塞着敌意。她这会回过味来,他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拿帕子擦他的耳朵和手。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可她是真的喜欢他啊!

  “你出生就有鞋,你含着金汤匙,出生就是公主要什么有什么”她情绪变得激动,扬高了声近乎发泄的嚷道:

  “你知道,大冬天在河边漂洗衣裳是什么滋味?放学后,全家人还等着你做饭,剥棉花剥到大半夜,睡不到两,三个小时,你就得起床去挑水,打理菜园清扫猪圈。择了菜做完早饭,还要喂猪给全家人洗衣。

  要忙农活,要做家务,要带着弟弟,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干不完的活。祁念,长这么大,你有自己洗过一件衣服,刷过一个碗?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对着肉案流口水,眼巴巴看着镇里的服装店,三十块一条的裙子也买不起!每一天,每一年都穿着灰扑扑的旧衣。”

  “所以呢?因为自己过得不好,就可以为着一己私欲去伤害他人?”祁念冷道。

  她妈妈少时,在孙沁那个年纪过得也苦。除了不用种田喂猪,她妈做的事也不比孙沁少,更不比孙沁轻省。每天同样要帮着外婆做家务,洗衣做饭,照顾舅舅。

  遇到周末,还会帮着外公外婆熬夜打豆腐。她虽然不知道打豆腐要怎么打,但听外婆说来,那是顶累人的活。但她妈妈从来不会埋怨生活,更不会心生害人之心,走歪路。违背道德违背良心。

  慕安城没有说话,但他站在祁念身畔,带着护卫的姿态亲疏分明。对孙沁,他感到惊讶也感到失望。这个女孩子让他感觉陌生。

  孙沁看看他,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再作声。随后,她抿紧嘴巴,脸色极不好看的跑了出去。

  祁念也没有耽搁,她不发一语抬步就走。

  “小宝”慕安城轻声的唤她,目光哀伤。

  祁念充耳不闻,很快走到门边。

  “小宝,是我不对,你原谅我!”慕安城紧走一步,去拉她的手。

  祁念回头看他,他眸色深黯,他的表情很痛苦。

  “小宝,是我不对,你原谅我!”慕安城复道,他的声音也很痛苦。

  祁念看着他,心里有一种空洞的疼。曾经两小无猜,如今却是陌路。她和他,这个人,现在以后都在分叉口,他们有各自的轨迹,不会再有交集。

  她没走,慕安城黯淡的眸光亮了起来。

  “小宝,这几年你去哪了?”他眼色柔软的看她,很温柔的问。

  可他等了好一会,也没听见她应声。他的眸子又黯了下来。

  “这三年,我一直在等你。”他说,滇黑的眸凝在她脸上,贪恋的看她:“我找了很多地方,可是我找不到你。”

  稍事一停,他抿了抿唇:“你走后,我没有再教孙沁,都是爷爷教她。我和她基本没什么接触。”

  他说着,望着她口气求恕道:“小宝,你说的对,以前是我太蠢了。”

  祁念轻轻嗤一声,终于开口:“你以为,你现在就很聪明。”

  她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他:“这三年里,你能和孙沁保持距离,不过是因为你不再是她的目标“

  说完,她甩开他的手走出房间。她的样子看起来,毫无留恋。

  慕安城证在原地,感到绝望。他听懂她的意思了。她是说,因为孙沁觊觎祁叔叔,不再骗他,把心思都放在了祁叔叔身上,所以他才能做到和孙沁保持距离。

  他的小宝是完全的不相信他了。她对他失去了信任,她不信他是为了她,才有意识的保持距离,尽量减少和孙沁的接触。

  幕安城心间扎满了针,悔痛又无措。她对他的心墙砌得厚重,她相根本没打算原谅他。

  ※

  同一时间,祁先生在另一间休息室里领受家法。

  担心媳妇踮着脚够着,手会酸,祁让十分贴心的弯身,低着脑袋好让她拧得更顺手。他媳妇难得生一回气,他得哄着。

  “你都对人怎么笑了?”陈遇言是有些生气,但她并没有太用力。

  毕竟今天还在过事呢,都是宾客,两边老人都在,总不好把他耳朵拧得红揪揪的。

  “没怎么笑,就微笑一笑那样。”天地良心,他笑得很矜持。

  好吧,为了效果,他有稍微刻意笑得撩了一点。不过,这个她不必知道。

  “今天这事,你是不是两个月前就开始盘算了?”陈遇言放下手,坐下来问他。

  两个月前,正是他突然又开始可劲倒饬他自个的时候。她就说,他有事瞒她。

  “嗯。”祁让老实作答,跟着坐下挨着媳妇。

  “就这么有把握,笑一笑,人小姑娘就被你牵着走了?”陈遇言侧眸瞧他。

  “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老了点。”他答得仍然很实诚,睇着他媳妇笑。

  笑完了,他浓眉皱起,语气不喜神情轻屑:“谁知道,她还真是犯蠢。”

  陈遇言瞅着他,伸手抓了抓他的头发。不是蠢,只是迷上他,心存了妄念。野火一样的男人,只要他愿意,能走到哪烧到哪。

  说来,时光对男人总是要宽厚一些。女人到了年龄,就算优雅,就算保养得宜。可老了就是老了,拍个照不加滤镜,五十岁你拍不出青春期的脸。

  但男人就不一样了。时光给他们的是醇酒,皱纹都是阅历。只要头发不秀,没有啤酒肚,身材高挺拾掇整齐。那就算没有青春的脸,他们的保鲜期,也总是要比女人来得长。

  “到底是慕老的学生,你这样,慕老他也会没脸。”陈遇言蹙起眉尖,有点担心的说。

  “我这给慕老做了好事,慕老他能想的明白。”

  祁让抬手抠一下眉毛,沉声道:

  “他们祖孙俩就是心太软,这样的人还留在家里干嘛?自私自利不知足,搁家里迟早出问题。”

  说罢,他马上又拧了眉道:

  “已经出问题了不是,搅散了安城和小宝,搅的家宅不宁。”

  说着,他恨起来,放冷了声咕哝:“把我小宝害成这样,我能饶了她!”

  陈遇言一听,心情亦跟着发沉。

  小宝,外人看着,好好儿没问题。但只有他们做父母的知道,这孩子她有很大的问题。现在整个儿变得封闭。

  陈遇言和祁让很担心女儿,担心她会在感情上走极端。就象那些在感情里受过伤害的姑娘一样,自此不谈情把自己锁起来。而今,女儿就有这种苗头。性格都变得孤僻。

  以前多活泼的孩子,爱笑爱闹。现在性情完全变了。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常常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一画就是一整天。

  好在,年龄还小,这让他们感到一点安慰。或许时间能让她慢慢释然?

  “你说,这回,小宝她会原谅安城吗?”陈遇言愁着眉头问。

  人说时间能淡一切。她就怕冲淡了嫌隙,却也冲淡了感情……

  祁让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在她发间安抚的亲一口,低道:

  “感情不能勉强,我们也不能干涉。能做的都做了,如果小宝还是不肯原谅安城,不愿再给他机会。那也只能说,她和安城缘分到头了。”人么,总是有聚散。一切都是缘分,强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