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迦坐床上饶有兴致地看秦淮烧水,此时的alpha脱了西装外套,领带也扯下被随手扔在沙发上。衬衣最上面一颗扣子依旧扣着,只是袖子往上折了几下,露出白皙手腕。

  做了很多平时不做也很不擅长的事情,alpha现在的样子有一点狼狈,头发有些乱,西装裤和衬衣都沾了点水,甚至还有一点污渍。

  明明事情做得磕磕碰碰,偏偏表情再正经不过,似乎是想表现出哪怕身处老破小,也依旧游刃有余的从容——大概是不想被自己的omega看扁。

  久迦也不戳破,更不会嘲笑,他看得很认真,目不转睛,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

  好不容易烧好了水,秦淮比坐着看一天的报告还累,身上的衣服脏了,也让他非常不舒服,但他还是先照顾着久迦先洗了。

  把omega洗干净,香喷喷地裹进被子里,秦淮才去给自己烧水洗澡。他从来没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洗浴过,简直突破他的底线。

  洗的时候,秦淮暗自咬牙决定,明天一定让人来装上热水器!

  久迦睡的床是出租屋自带的简易木板床,质地硬不说,面积也比不上秦淮公寓里那张2.5×2.5的超软大床,一半都不到。

  原本睡久迦一个少年体型四肢纤瘦的omega刚刚好,现在加一个肩宽腿长的alpha,两个人平躺着都挤不下。

  可更可怜见的是,秦淮往床上一躺,伸直了腿,腿只搭在床沿外面。

  将alpha的可怜样看在眼里,久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尽量往后挪了挪,身边已经挨着了床沿,“……你睡进来些吧。”

  秦淮侧躺着,把手搭在omega腰上,往自己身边扒拉,“别动,小心掉下去。”

  两人挨得极近,呼吸交缠在一起,原本习惯了这样亲密的久迦,不知道是换了环境的缘故,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热度升了上去。

  他垂着眼眸,眼神躲闪,不太敢看此时敞开了睡衣领口的,身上泛着沐浴后热气的alpha,“你看你,非要跟我挤这样的床,你哪里睡得惯。”

  原本确实有些睡不惯的秦淮,此刻看着因为床小而不得不往自己怀里凑的omega,却是笑了起来,他故意又往前挤了挤,将两人间的缝隙完全填满,更是抬腿搭在omega腿上。

  现在的姿势,高大的alpha从头到脚将娇小的omega整个罩住,是从未有过的亲密。而在这简陋狭小的环境里,更是让人产生一种相依为命的错觉。

  感受着alpha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久迦只觉脸上温度不断攀升,口干舌燥,他不安地动了动,却又被马上按住。

  “迦迦,别动。”alpha的嗓音变得低哑。

  早不是一张白纸的久迦,自然意识到了什么,尤其两人紧紧挨在一起的身体,能感受到明显变化,他脸颊发烫,趴在alpha怀里一动不敢动了。

  “……你干嘛非要跟我挤一张床啊。”

  差不多的话又说了一遍,只是语气跟之前大不相同。

  似抱怨,似撒娇,却偏偏又毫不自知。

  “因为我是你的老公,不睡你床上,你想我睡谁的床,嗯?”秦淮轻咬着omega的耳朵,用气音说道,温热的气息洒在久迦颈后,让他心脏战栗,手脚酥麻。

  久迦无意识舔了舔唇瓣,声音也轻的几不可闻,“……我们又不是真结婚,你睡谁床上,关我什么事。”

  秦淮手臂收力,将人搂得更紧,两人也挨得更近,近到鼻尖相抵,说话时嘴唇若有若无相触,低声哄道:

  “宝贝,你这话说的就太让我伤心了,虽然是签了协议,可我们也是真领了结婚证的啊。我们不管协议了好不好,就当是真结婚。”

  说话时,手掌探入omega衣服,抚摸后背光滑的肌肤。熟知omega身上每个敏感点的秦淮,把人禁锢在怀里轻轻揉弄,想哄着omega意乱情迷下点头答应。

  久迦意识迷糊了,不能正常思考,咬着下唇,溢出一声轻吟。

  原本还想多诱哄几句的秦淮,身体微僵,眸色倏忽变沉,他在omega柔嫩的嘴唇上轻轻撕咬,把淡粉色的唇涂抹成艳丽的绯红。

  窄小的床板,简陋的屋子,幽黄的灯光,从窗外透进的月色和市井喧嚣。

  这一切,是秦淮以前的人生不曾接触过的,原本的不适应,在这一刻全部化作某种不可言喻的隐秘兴奋。

  “宝宝,你如果不愿回去,老公陪你住在这儿。”在omega唇上轻咬厮磨,喘息声越来越重,分不清是谁的。

  空气中弥漫甜酒的清香和雪莲的幽冷,久迦面色发红,眸子雾蒙蒙泛着水光,仿佛承受不住似的小声呜咽起来,偏偏又揪紧了alpha胸前衣服不放。

  秦淮暗自骂了声什么,手掌托住omega后脑勺,覆身吻了上去。

  这一个吻并不粗暴,却又深又长,吻得久迦喘息不过来时松开,然后又在久迦猛地吸口气时再次堵住,剥夺他所有呼吸。

  不知过去多久,久迦觉得自己会在这一吻中窒息而亡时,alpha终于放开他,一口咬住后脖颈的腺体,把alpha的信息素霸道地注入,让omega里里外外都是自己的味道。

  “要不是你病还没好,老公现在就在这张床上要了你。”秦淮压在omega身上,头埋在omega脖颈,一边喘息着,一边嗓音低哑地说道。

  此时的久迦不比alpha好到哪里去,甚至更加糟糕,他的身体微微战栗,抓着床单的手指没有完全松开,满面潮红,一副被欺负狠了的可怜模样。

  ——这一次的暂时标记,简直比完全标记还要刺激。

  等两人都平息下来后,秦淮帮忙整理omega凌乱的衣服,时不时偷一个吻,一副小孩吃到糖的满足表情。

  久迦力气没有恢复,只得任alpha占便宜,而且刚才alpha吻得他很舒服,他也就不说什么。

  完全清醒过来的久迦,想起刚才alpha的问题,他想了想,开口回答道:“这不行的,当初说好了只雇佣一年,你不能违约的呀。”

  “……”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omega说的是什么的秦淮,一下子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睡后不认账,拔那什么无情的,说的就是他怀里这个没良心的小omega吧。

  刚才那样情浓的氛围,没有丝毫沉溺不说,还能用这样一种天真浪漫而又再自然不过的语气,说出如此冷酷的一句话。

  秦淮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望向眨巴着眼睛看自己的omega,略有些艰涩地问道:“迦迦,你……喜欢我吗?”

  怕omega不理解,他又补充解释了句,“是异性间的喜欢,omega对alpha的那种喜欢,是想睡想上床的那种——”

  “喜欢的呀。”

  秦淮的话没说完,久迦回答了他,同样天真浪漫而又自然平淡的语气——跟走在路上随便遇到个人问时间,或者问他早餐吃了什么时的语气一个样。

  久迦就是久迦,他没有遮掩扭捏,更没有回避,而是坦然承认。

  可是,秦淮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久迦看alpha的表情不太对,以为是自己的回答不够清楚,对方没有听明白,想了想,又多说了两句。

  “如果不喜欢你的话,我也不会让你标记我的,我不会住进你的房子,也不会让你住进我的房子里来。”

  Omega的话朴实无华,没有任何动人的言词,秦淮听着,又是感动,又是心塞——却分不清楚,是感动多一点,还是心塞多一点。

  就说以前面对omega时,为什么会有那种怪异的感觉。

  明明能感觉到omega是喜欢自己的,还不掩饰处处对他的依赖,可依旧有种握不住omega的感觉,仿佛对方随时都会抽身,潇洒离开。

  现在omega的话证实了,他之前的种种担忧是正确的。

  ——久迦虽然喜欢他,却没想过留在他身边,哪怕他们之前甚至还有一纸结婚协议。

  当初签协议,是作为以防日后被缠上的一种保障,而现在,却成了对方正大光明离开的理由。

  无论是这段假婚姻,还是这段真感情,处于弱势的,从来不是怀里的小omega,而是他。之前他生怕丢不开,现在却无论如何不想放手,而久迦,自始至终,目标明确。

  ——打一份工,拿一份工资。

  望着怀里如孩童般睁着懵懂天真双眼,小手揪住他胸前衣服,下意识流露出对他的依赖却毫不自知的omega,秦淮丝毫说不出怨责的话,甚至心脏在这一刻像被捏住般,扯得生疼。

  原本他更该可怜自己,却忍不住将怀里的omega搂得更紧,恨不能融入自己骨血中去。

  没有谁在面对伤害和失去时可以完全无动于衷,尤其是面对感情时。

  轻易离开,不代表不珍视不看重,或许只是因为,从来不曾奢望过那些东西自己会有拥有的一天,所以得到时无所觉,于是也就无所谓失去。

  可“失去”终究已造成,伤害已然存在。心口留下伤,彼此无知无觉,却不知在漫长岁月的哪一天,突然暴露出来,伤口不曾随岁月流逝而弥合,一如当初。

  ——直面鲜血淋漓,却只剩徒劳惘然。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久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