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抛下她了

  樱雪容脸色差点变了,也亏得她反应快,赶忙低下头,不让人瞧见她受辱的神色。

  她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对了

  那段长渊居然就这么抛下她走了

  其他手下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们都看到了,庄主这是急不可待地离去,与他平日沉稳内敛的态度完全不同,就算有急事,但这走的也未免太过匆忙了,像是在回避什么似的。

  庄主走得太突然,众人愣怔之际,还是虎奔先回过神来,赶忙解释:「樱姑娘莫怪,庄主必然是突然想起不得了的大事,才会急着走人。」

  樱雪容强压下羞辱,她抬起头时,脸上已恢复一片淡雅温婉,露出娇柔的笑容。

  「我明白,段庄主心忧天下,定然是有更重要的事必须立刻处理。」

  「是、是,没错,刚才庄主说了,姑娘有任何问题,皆可与我们说。」

  与你们说有什么用?我的目标是你们庄主!樱雪容在心中咒骂着。

  这时候在楼下的余小桃,瞥见匆匆走出雅室的段长渊,忍不住低头捂嘴偷笑,看来她偷偷放在酒壶里的那只小飞虫,身上的毒液已沾到酒水了。

  那是长在西疆的多结虫,身上有一层黏液,沾了那黏液,会让人全身发痒长红斑。

  像段长渊这样的高手,若在他酒里下毒,极有可能被他发现,高手们自然有一套防毒的方法。

  但若起初他觉得酒没事,便会放心,而且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然不信有人能在他喝酒的时候下毒。其实一开始,酒是安全的,可是随着他们频繁的倒酒动作,那爬进酒壶里的虫子,迟早会掉进酒里,一旦虫子身上的黏液混到了酒水里,他们喝下世,必然会起反应。

  不一会儿,雅室里的王雄和虎奔等人,也一个个发作了,纷纷奔出雅室,想必他们身上也起了反应,因为中了虫液,全身会奇痒无比,在美人面前,怎能像个猴子抓个不停,必定是要找个隐密的地方好好抓抓痒。

  待段长渊及其手下都跑光后,余小桃瞧见樱雪容愤怒的从雅室走出来。她一定没想到,那些男人居然一个个不顾她的颜面,全都急赶火赶的匆匆走人,这对她来说,是大大的羞辱了她的颜面。

  最好笑的是,当她愤而下楼时,为了不让人看出她脸上的异状,还得尽力保持端庄,维持温婉的神色,不让人看出异样。在人前,她是绝对要保持仙女之姿的。

  「小姐,青玉山庄的人实在太无礼了!」婢女画眉在她一旁低声抗议。

  「很多人看着,别失了面子。」

  「是,小姐。」

  樱雪容实在不懂段长渊在想什么,本以为他是真的有要事离开,可没想到,那些男人也一个个找理由离她而去。

  想她樱雪容艳名远播,倾慕者满天下,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姑娘请留步。」

  樱雪容顿住步伐,缓缓转身,随着这一个转身,她感觉到众人聚在自己身上的焦点目光,不管何时何地,她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自然不会失了仪容。

  「掌柜有何指教?」

  她露出最绝美的笑容,若非适才受辱,她不会藉着对掌柜笑,想要看到掌柜因自己的笑而失魂,来安抚一下受伤的心。

  「姑娘……您银子还没付呢。」

  掌柜不好意思地说,对做生意的人来说,银子是他们的理智,就算美人当前,也还是记得要算帐。

  余小桃发誓,她真的瞧见樱雪容脸色僵掉了。

  当着众人面前,掌柜怕美人误会,反倒更加大声解释。

  「姑娘,其他人都跑光了,小的追不到,只好找您要,我这是小本生意,姑娘千万别怪罪。」

  掌柜一脸委屈,楼上那间雅室的包房费本来就比较贵,何况他们点的酒又是本店最上乘的,这些银子可不少。

  掌柜的话让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何况众人的注意力又全在樱雪容身上,众人纷纷感到不可思议,面对如此如花似玉的女人,居然会有人放下她跑了?而且还把一桌酒钱留给她付了。

  那些见不得别人好的姑娘们,这回将目标转向樱雪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女人对女人是不会怜香惜玉的,更何况看到姿色比自己漂亮许多的女人出糗,能嘲笑的机会不多哪。

  樱雪容当下一张花容变得更加难看了。这可恶的掌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干什么

  他干脆说吃霸王餐的那些人是青玉山庄的人算了,但这也不行,若侍出去她和段庄主第一次会面,他便撇下她跑了,那她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怕是从此被人贻笑千秋。

  这些想法在她脑海中翻转着,她强压下怒火,冷静地对一旁的画眉命令,「给掌柜一锭元宝,不用找了。」

  掌柜一听,大喜过望,把腰都弯到地上了。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这一锭元宝,实是给得多了,掌柜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怎不欢喜。

  樱雪容只能用这方法找回面子,她挺起胸膛,走出酒楼,只希望尽快离开此地,对于段长渊,她心中暗恨,这笔帐,她会记着的

  在樱雪容走后,江少衡看向低着头,憋笑到全身发抖的余小桃,他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后,见她笑得差不多了,便问道:「你做了什么?」

  余小桃一边抹着笑出的眼泪,一边抬头看他,「什么?」

  「少装傻,堂堂的段庄主岂会做出如此失礼主事?」明明都笑出泪了,居然还有力气装出一副无辜样,他直觉,肯定是她做了什么。

  余小桃没有正面回答他,从袋子拿出银两放在桌上,对他拱手抱拳。「我酒足饭饱,要走了,这顿我请,公子慢用。」

  说着站起身,正想潇洒走人,但下一刻手腕被大掌握住,又把她起身的力道给拉下,坐回了位子。

  「干么?」她皱眉问。

  「我说过要还你恩情。」

  「你已经还啦!」

  他脸色一沉,「叫我假装钟情于你,给你捞面子,这就算还了?」

  「是呀!」她理所当然的点头。

  「你让我过足了面子,咱们现在两不相欠啦,萍水相逢,后会有期。」

  滑开被他抓住的手腕,她头也不回的离开饭馆。

  江少衡不想让她就这么走了,立刻随她追了出去,可一出了酒楼,竟然没了她的踪影,此时正值街上人潮最多的时刻,江少衡四周张望,轻功一跃,跃上了屋瓦,环顾四周,依然寻不着她的身影。

  他跳下屋瓦,又找了几个胡同,确定失去了她的踪影,心下失望,料不到这女人居然还是个高明的人,这么快就没了影。

  事实上也是,余小桃藉由段长渊解了自己体内的寒阴之毒,加上每日打坐调息,轻功早己恢复,只要再调养六个多月,便能完全恢复武功。

  找不着余小桃,江少衡有些失望,他觉得她很不同,有些似曾相识,尚未弄清她的身分,便失去她的踪影,让他很是惋惜。

  那份熟悉感,让他想起了另一个女子,他这辈子都会记得,当初在溪谷中遇到那女子的第一眼,出水芙蓉般的天仙绝姿令他惊灵,所以他发誓非要得到那女子不可。

  他乃当朝六皇子,十二岁时,宫中就开始往他身边送女人,各种姿色的女人他见得多了,却从没有一个女人让他一见便移不开眼。

  当日的情景依然牢记他脑海中,萦绕不绝,那时候,他在山谷溪水旁初见到她,而她,是一丝不挂的。

  虽是一丝不挂,却又看不到重点部位,因为她腰下全没在水面下,披肩如缎的长发适巧盖住胸前浑圆,遮住了那两朵红点花蕊,可同时她的曲线身段又尽现眼前。

  虽露却没露,反倒更加倾城醉人,令人血脉贲张,偏偏那女子,面对男人欲火般的目光,却无一丝慌乱。

  「偷看女人洗澡,你找死!」女子瞪着他,冷静的美眸里,闪动着灵黠冷凝的魅芒。

  「我可以负责,告诉我你的名字。」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出口的第一句,却是这句话。

  女子嗤之以鼻,「你说负责,我就要嫁吗?这世间,还没人可以逼我嫁给谁呢,看了我身子的男人,又不只你一个。」

  他听了大怒,怒的不是她说出的话轻佻狂妄,而是生气有其他人看了她的身子,但同时,他又觉得她不是那样的女子,因为她很倔傲,他觉得她故意说这话,是想气走他。

  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却在第一眼见到她的,便认定了她,那似妖精又似仙子的模样,让他生出想要占有她的冲动,尤其在看到她眼中的不在乎时,他心中妒火中烧。

  「我会杀掉那些看过你身子的男人。」

  女子一呆,望着他认真的神色,露出了春月秋水一笑,恁地妖娆。

  「即使你杀光了他们,我还是不嫁你,你又能拿我如何?」这话是明显的挑衅,让江少衡充分感觉到,她不是一般娇柔女子,她有侠骨,有江湖的不覇,似长白山上的雪仙花,不似牡丹那般艳丽,却比花中之王更令人想为她屈膝折腰。

  「我会一直缠着你,直到你心甘情愿为止。」

  女子再度轻笑,恍若视他如无物一般,「那么你缠吧!如果你有那个本事的话。」

  说完,女子没入水中。

  他在岸边等着,他不怕她跑掉,因为她的衣物就放在岸边石头上,他等着她求饶,等着她慌乱,可是最后慌了的人是他,因为她没入水中后,再也没有浮起。

  他像是惊醒一般,想也不想的跳入水中寻她,可是无论他如何寻,也寻不到她的身影,这令他慌了。

  若她溺死了,人也应该浮起来才对,这溪中没有水草,水流缓慢,也无暗礁或石洞,是个洗浴的好处所。

  最后,他狐疑了,终于发现这溪水靠近岩石处,有一个水洞,通往另一处,原来她是藉由这个水洞从岩石的另一边逃了。

  在他惊觉被骗的时候,似是想起什么,赶忙又奔回原来的地方,果然发现她的衣物不见了。

  好狡猾的女子,不惊不慌,将他骗下水后,再轻轻松松的拿了自己的衣物逃走,同时还拐走他的马。

  他的行囊都在马上,身边没带护卫,也没其他马匹可代步,身上除了一把防身的剑和银票,什么也没有,他只好徒步下山,并且打听到,原来那女子就是人称桃花仙子的虞宝儿。

  他决定尽快回到王府,派人四处去寻她,却不料在半路上遇到袭击,他寡不敌众,虽然拚死逃出,身上的银票却掉了。

  那些杀手绝对是他那些皇兄弟派来的,虽然看起来像盗匪,但盗匪不会如此紧追不舍,必然是派来刺杀他的。

  他死命逃出追杀,在山林里躲藏,避开对方的野狗寻踪,到了夜晚,还要与山狼搏斗。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踪迹,他不能生火,饿了食野兔生肉,渴了喝雨水,挨过烈日曝晒,头发散乱,胡子也长了,伤口生脓,全身发烫,弄得自己像乞丐一样,没到遇上余小桃救了他。

  「殿下。」

  几名男子出现在他身后,他们是六皇子江少衡的护卫,收到他的讯息赶来的,为首的护卫首领林浩激动地说道:「殿下,您总算出现了!属下们一直没您的消息,急得不得了!」

  江少衡回过头,对林浩低声道:「人都到齐了?」

  「咱们一接到殿下放出的暗号,便全都赶来了。」

  「很好,召集所有人到我指定的地方等着,另外,你派一批人去找一个人。」

  「殿下要找的是?」

  「桃花仙子虞宝儿,务必将她抓来,但不可伤到她。」

  「是,属下这就立即派人去找。」

  江少衡点头,带着这群专属他的死士离去,并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抓到虞宝儿

  「哈一一啾!」

  余小桃打了个喷嚏,她用手揉揉鼻子,看着天空,暖风晴日的,怎么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呢

  不会是谁在想她吧

  甩开江少衡后,她照例去各处客栈酒楼觅食,打包了一堆食物后,便折返青玉山庄……

  在晚膳之前,余小桃回来了,她一回来,便发现不对劲,有人进入她的湘水居,还摆出大阵仗。

  她躲在树上,眨了眨眼,一群婢女奴仆们排成两列站着,而院子里梨花树下,端坐在几上的美丽女子,不正是山庄的大小姐吗

  余小桃先把带回的食物藏在树上,双足一点,身轻如燕悄然落地,躲到一间屋子里,把身上的衣裳换了,再罩上面纱,打理好,确定没问题了,便安然地朝湘水居走去。

  在众人敌视的目光下,她来到段青灵面前,轻轻一福身。

  「大小姐安。」

  段青灵一双美眸眯细了眼打量她,这个余小桃不但面无惧色,看到自己也无慌乱,不禁令段青灵心下暗暗赞赏,不过脸上还是装出不善的模样。

  「余姨太去哪儿了?」

  「禀大小姐,我今日闲得慌,偷溜到后山去,在那儿打了个盹,不知大小姐来,有失远迎,还请大小姐别怪罪。」

  段青灵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她,盯到余小桃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抬起头偷瞧时,段青灵突然大声命令。

  「你们全退下一一」

  排排站的奴仆婢女们抬起头,愣怔地看着大小姐,一脸犹豫,他们受命保护大小姐,实是不希望大小姐离这个余姨太过近。

  「还愣着干么,没听到我的命令吗?」段青灵声音冷下来。

  在她的威压之下,婢仆们赶紧起身退出院落外,走得一个不剩,只除了她身边的贴身婢女如霜。

  「你也下去。」

  「小姐……」

  「你敢违背我的命令?」

  「小姐,奴婢是受庄主之命贴身保护小姐,奴婢不能违背庄主的命令。」

  段青灵冷道:「你敢不听我命令,小心我杀了你!」

  「奴婢的命是小姐的,奴婢宁可舍命,也要贴身保护小姐。」如霜面无表情地说,丝毫无惧小姐的威胁。

  余小桃扬了下眉,好个忠心耿耿的丫鬟,不取悦主子,执意谨守本分,心中对这丫鬟十分有好感,当初自己若有这么忠心的丫鬟,也不至于中了阎九的毒。

  就在她以为段青灵这位看似骄纵的大小姐会教训如霜时,却见她一脸伤脑筋地跺了跺脚。

  「随便你,但我警告你,不准把我的事告诉哥哥。」

  如霜说道:「除了小姐的安全,其他事奴婢不会多嘴。」

  段青灵眼儿一亮,「这可是你说的,你要守信,如果向哥打小报告,我一辈子都不理你。」

  说完,她不再跟如霜罗嗦,转而拉住余小桃的手腕,「你跟我进来。」

  余小桃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便被段青灵强拉进了屋,如霜自然跟在后头,余小桃心中奇怪,这个段青灵搞什么鬼,有话就说,神秘兮兮的干什么?

  谁知段青灵一拉她进屋,劈头就问:「你是怎么出庄的?」

  余小桃瞪大眼看着她迫不及待的表情,一双美眸对段青灵眨了眨。

  「大小姐误会了,我是去后山一一」

  「得了得了,少在我面前装蒜了,我知道你出庄了,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眼前的段青灵,哪里还有刚才大小姐的傲慢派头,俨然就是个俏皮刁钻的大姑娘。

  虽然觉得新鲜,但是余小桃作戏向来是做到底的。

  「大小姐,我只是个弱女子,庄里向来守卫森严,连一只鸟儿都飞不出去,更何况像我如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柔弱一一」

  段青灵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够了够了,告诉你,我有证据的。」随即对一旁的如霜命令,「快,把我那包袱拿出来。」

  如霜看了大小姐一眼,面无表情的把包袱放到桌上。

  「打开!」

  她按小姐的吩咐打开包袱,这一打开,余小桃还真是惊呆了。

  当听到段青灵斩钉截铁地说有证据时,她还真的不相信自己怎么会被她抓到把柄,可当看到摆在桌上的证据时,她的美眸又忍不住眨了眨。

  「是不是觉得这些骨头很眼熟?」段青灵一脸得意的问着。

  余小桃很有诚意的请教,「愿闻其详。」

  她还真不知道这一堆骨头怎么就成了她出庄的证据了

  段青灵先指着最上头的那一根粗大骨头。

  「这根骨头,是猪肋骨,是八仙楼有名的菜色之一,叫做龙骨天翔。」接着改指着另一根骨头。

  「这根骨头是鸡腿骨,金宝客栈最出名的一道菜,叫做水晶鸡,还有这一堆,这是鸭骨,出自寒碧楼,菜名叫做罗汉叠山,这些全部是城中数一数二的菜色,饕客的最爱,是我在湘水居的垃圾堆里找出来的,若不是你偷出庄,怎会有这些骨头?」

  余小桃瞠目结舌,好半晌哑口无言,她真没想到,这段青灵不但把菜色说得一字不差,连那吃剩的残骨都可以被她还原辨认出来。

  「怎么样,你还敢狡辩?」

  「大小姐不去当仵作,还真是可惜了得天独厚的才华。」

  她有感觉,这段青灵并不是想刁难她,若真想刁难她,便不会把那些仆婢给遣退。

  当她正在纳闷段青灵的目的是什么时,就见段青灵笑了,笑得十分谄媚。

  「你不狡辩,这是承认了?」

  「大小姐用如此独特的证据来逼我就范,我不承认行吗?」

  「嘻嘻,你承认就好,如果你不想被赶出庄,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以后你出庄,必须带我一起去。」

  啊……

  余小桃还真是傻眼了,料想不到,这个段青灵的目的居然是这个。

  别开玩笑了。

  余小桃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她这人随兴惯了,向来讨厌受制于人,自己便出庄,自由自在,被发现了,顶多被赶出庄,若是带着这个受尽全庄人疼爱的段青灵出庄,不就等于与山庄为敌,那段长渊不宰了她才怪。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余小桃正想义正辞严地拒绝,这时候外头有人来通报。

  「大小姐,庄主来了话,要余姨太去松涛居。」

  松涛居是段长渊的院落,听了这话,余小桃心头大跳,她瞪向段青灵,而段青灵刚好也看向她。

  不待余小桃回话,段青灵立即开口问:「大哥找余姨太有什么事?」

  「小的不知。」婢女回答。

  「知道了,你下去。」段青灵摆摆手。

  待婢女走后,段青灵立刻对余小桃声明。「我可没说出去,我才没那么笨呢。」

  「那你的人呢?」到了这时候,余小桃也懒得装了,在她看来,这段青灵是真的想跟她出庄。

  「我的人不会说。」

  「你确定?」余小桃狐疑地睨她。

  「骗你我有什么好处?」段青灵摊开手,一脸无辜。

  余小桃想了想,这位大小姐似乎也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说来这位大小姐被禁止出庄,也是受到自己拖累的关系,因为她把解药分十次给大小姐,而段长渊发了话,在妹子没有完全康复之前,不准她再擅自离庄。

  也不知这段长渊见她做什么?难不成被他知晓自己偷出庄的事?或者……他知道了自己偷偷在饭馆时对他的酒动了手脚

  想到这里,余小桃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悄悄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好缓和一下心中的紧张,告诉自己不可能的,段长渊应该没那么神通广大,可是……他可是段长渊哪……

  当余小桃跟着仆人前去时,段青灵也在一旁跟着,她审视了下余小桃。

  「你很紧张?」

  余小桃故作镇定,笑答:「庄主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妾身被他召见是荣幸,何需慌张,倒是羞喜难抑哩。」说着还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

  段青灵用着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别装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大哥,因为他对你不好,所以你也不期待他。」

  余小桃回头看她,拧了拧眉。「有这么明显?」

  段青灵得意地回答:「我观察你两个多月了,你这样很好,大哥那种人,就是需要一个不用他的女人来气气他。」

  余小桃听了一怔,她像是今天才开始认真打量这位山庄大小姐,不由得轻轻点头,眼中的笑意加深了,「有意思……」

  来到松涛居,仆人通报过后,婢女领她进去。

  「庄主,余姨太带到。」

  进门后,余小桃便低眉敛目,做出恭谨小心的样子,哪里还有今日在外头暗中耍段长渊的鬼灵精样。

  段长渊人在纱幔之后,并没有直接面见她,但她可以感觉到,那一双锐利的眼,正透过纱幔盯着她。

  段长渊并没有开口,而是一旁的大夫刘仁代他开了口。

  「请余姨太来,是有些病症想请教余姨太。」

  余小桃一听,便立刻明白了,原来是找她问诊的呀!看来这位山庄大夫刘仁找不到药材可解庄主身上的痒症,段长渊这才想到了她。

  弄清了原因,余小桃原本忐忑的心情这下子全没了,取代的是内心的得意。

  「请说。」

  「余姨太可知,有什么病症或是什么毒药,会让人全身奇痒无比?」

  这段长渊也真骄傲,不明说找她治病,偏要刘仁来问她病情,这医道讲究的是望闻问切,他不给她看看自己身上的症状,只用问的?余小桃心下偷笑,她可以想象段长渊此刻有多惨,想到他平时总是维持着凛然威武的形象,岂愿意让人看到他的狼狈样?他不让她看到,她就偏要看。

  「那要看看是怎么个痒法,是皮肤上的痒,还是隔着皮肤搔不到痒处的痒?还有皮肤会不会红肿、有没有斑点?原因很多的。」

  刘仁听了,似有犹豫,他看了庄主一眼,见庄主还是不打算给她亲自诊脉,只好将症状仔细的叙述给她听。

  这些症状,余小桃当然清楚得很,因为始作俑者就是她呀!她故意想了下,问了一句。

  「是否会感到口渴?」

  刘仁忙回答,「有。」

  「皮肤奇痒,肤色红肿,若我判断的没借,听起来像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又有口干之症,说不定……」下面的话没了。

  「可是中了毒?」刘仁忙再问。

  「这很难说,没亲自把脉,妾身不敢确定。」

  刘仁看了段长渊,见他摇头,知晓庄主不愿让她亲自诊脉,遂说道:「姨太可有治愈痒症的药方?!」

  余小桃故作为难,「所谓对症下药,没有查明症状的因由,岂可乱开药方?药乃三分毒,若只是听听症状就开药,万一庄主吃下去,不但没根治,反倒起了其他副作用,叫妾身如何担待?」

  反正不管刘仁如何说,她就是死不开药方,而且她还可以感觉到,纱幔另一头,似有一双怒眸瞪着她,她就不信他不让她亲自诊脉,除非他受得了全身奇痒难耐,这跟忍痛可不一样,痒不是病,可是痒起来要人命

  她听到刘仁低声在劝着庄主什么,过了一会儿,刘仁语气中有了轻松,对她说道:「庄主有令,既然如此,还请余姨太帮庄主把把脉。」

  余小桃福了福身,「谨遵庄主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