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苟友>第57章 番外4:尴尬

  巴塞罗那今日的夜晚比谭熙记忆中的更加鲜活。

  酒店的空调被他故意调得温度很低,因为枕边的人也比记忆中的更加热烈。

  热烈的眼神回应着他无休无尽的渴望,热烈的声音鼓励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放纵。还有热烈的情话,热烈的汗水,热烈的罪浊……仿佛能点燃一整座城市的灯火。

  灯火熠熠,就像他最初的心动,记忆不灭,就是他最固执的承诺。

  两人裹在鹅绒被子里,谭熙搂着好像已经快要睡着的嚣嚣,低声问:“起来洗一下吗?”

  “嗯……先躺一会儿。”谭嚣整张脸都埋在哥哥胸膛里,尾音拖得很长很懒。

  这就是上天入地的小猴子热烈过后的下场。

  谭熙轻笑,腹肌微颤。“早知道真能做爱做到你连起都起不来,我就戴套了,也省得让你再起来清理。”

  “不是起不来,是想跟你赖着躺一会儿,贴一会儿。”谭嚣用指腹摩挲着哥哥左胯上的纹身,问:“你累吗?”

  “‘累’是什么意思?”谭熙揉了揉嚣嚣披散的头发,“字面意思?还是瞧不起你哥哥的意思?”

  “本来我没想到字面以外的意思,现在想到了,觉得比字面意思更有意思,也更符合我的意思。”谭嚣说得思路清晰,声音却还是闷闷的,赤条条地贴着他哥哥温润的皮肤,脸还是埋在哥哥胸前,除了摩挲着哥哥胯骨的手指,浑身上下哪一处都不想动。

  谭嚣胯骨上纹的是“人知之亦嚣嚣”,谭熙胯骨上纹的是“人不知亦嚣嚣”。

  两行黑色艺术字线条流畅,细小简洁。

  谭嚣的纹在左胯上,谭熙的纹在右胯上。

  走在街上时,两人身高相仿,谭嚣走在右边,谭熙走在左边,蹭到胯骨,无需言语就已经跟彼此对了暗号,说的是:别人理解,我们也悠然自得,别人不理解,我们也悠然自得。

  此时两人纹丝不挂侧卧相拥,两行字就贴得很近,正好合成一整句“人知之亦嚣嚣,人不知亦嚣嚣。”

  谭嚣发现自己就喜欢贴着哥哥。

  抱着太满,好像束缚;挨着太轻,好像试探。赤条条地“贴着”就刚刚好,舒坦。

  舒坦到犯困,是不用喝酒就能达到的微醺境界,何乐而不为?

  听嚣嚣的呼吸逐渐均匀,手指也不乱再动,谭熙猜测他应该是睡着了,于是打算翻身去关床头灯,想睡到明早再拉嚣嚣起来洗澡。

  可是刚翻过身,还未关灯,一想到嚣嚣刚才对他的挑衅,又想到明天早晨他日程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嚣嚣洗完澡之后立刻做爱,谭熙就干脆轻手轻脚地起床下地了。

  “去哪儿啊……”谭嚣还是没动,只是不情不愿地眯着眼睛看他哥哥戴上眼镜后穿好了一身白T恤和休闲裤。

  “你先睡,我下楼买点东西,马上回来。”谭熙戴上口罩,穿了鞋,拿上酒店房卡,直奔酒店大堂里的小卖部。

  这不是他外公家的全球连锁酒店。他在这里刷卡买什么都不会传到他外公和母亲那里。

  所以谭熙在小货架上挑了一盒condom,准备刷卡买。他们这次旅行带的根本就不够用。不是为了避孕,只是为了方便清理。

  .

  夏酌走向大堂角落的tienda del hotel,正巧看到谭熙在结账,自然也就看到了谭熙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不用看清楚上面印的西班牙语,反正也看不懂,不过只要扫一眼大小、形状就知道肯定是什么东西无疑了。

  有点尴尬。

  虽然夏酌在中二的少年时代曾奉行过“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高冷行为准则,但那毕竟是在校园里。校园里的尴尬可远比不上校园外的的尴尬。

  如果十九岁的他看到二十岁的谭熙在买安全套,他根本不会觉得尴尬。

  但那时候他们不认识。他们认识的时候,谭熙已经是谭教授,夏酌也已经是夏教授。

  这不是成年人的尴尬,而是职业人的尴尬。他们的职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但最基础、最透明的一面是为人师表。

  夏酌停下脚步,正犹豫要不要走过去打招呼,还未做决定,谭熙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引人注目的夏酌。

  夏酌只好硬着头皮故作高冷地朝谭熙点了一下头,就算做狐朋狗友之间的打招呼了。

  “夏教授也下来买东西?”谭熙似笑非笑地看着夏酌,并未掩饰手里拿着的未拆塑封的小纸盒。

  “是啊,买水。”夏酌一脸坦然地看着谭熙,虽然心里已经觉得这个答案并不是天衣无缝。他和时与的房间里有四瓶免费的矿泉水,这得是做多少挥汗如雨的剧烈运动才需要继续补水?

  “顺便买这个?”谭熙猜透不说破,抬手给夏酌看了一眼小纸盒。

  “咳,也买。”夏酌终于装不下去高冷,抿嘴而笑,无奈地朝谭熙摇了摇头,腹诽他邪恶。

  谭熙也抿嘴而笑,扶了扶眼镜框才说:“我和嚣嚣其实一直都以为是时医生……看来我们以为反了。”

  夏酌也扶了扶眼镜, 还摸了下鼻梁才说:“时与也把你们俩猜反了。”

  把话说开,尴尬也就逐渐消散,甚至还莫名冒出了几分令人愉快的胜利感。

  享受着“雪耻”般胜利感的夏酌走进小商店里该买什么买什么,但还是为了面子这种无价的东西,先拿了一瓶冰水,然后再“顺便”采购了谭熙同款小纸盒。

  谭熙很绅士地陪着夏酌购物、结账,因为夏酌不会讲西班牙语,而大半夜值班的售货员也大概率不会讲流利的英语,他不想夏酌遇到语言障碍。

  在夏酌面对五颜六色、诸多款式和品牌的“小纸盒”时,谭熙很绅士地指了指其中之一,翻译道:“Ultra delgado,超薄。”

  “咳咳。”于是夏酌拿了谭熙同款小纸盒,刷卡结账。

  两人长腿阔步地一起往电梯走,谭熙说:“看来你的心脏手术是真的非常成功。”

  “心脏只是发动机,不影响其他配置。”夏酌按下电梯键,直白地回应了谭熙隐晦的疑问。

  谭熙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恭喜。

  夏酌自省被起先的尴尬以及后来谁上谁下的胜负欲冲昏了头脑,都忘了关心一下谭熙。这些日子,四个人白天一起旅游,吃吃喝喝、逛景点、聊闲天,无比轻松愉快,但夏酌看得出来,谭熙并没有像谭嚣和时与一样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地度假。

  趁谭嚣不注意的时候,谭熙偶尔会安静地端详他。那种眼神,不太像是甘甜缠绵的眷恋,更多的是不能言说的愧疚。

  这些都被夏酌看进了眼里。夏酌也大概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他觉得看似悠然自得的谭教授其实也需要心理上的开解。但是四个人一起游玩的时候,当着谭嚣的面,夏酌不好说出口。

  难得遇到谭熙一个人,夏酌也就没再顾虑,开门见山地说:“谭教授,之前那件事虽然过去挺久的了,但是时间不是药,药在时间里。如果你需要找谁聊一聊,可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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