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低劣占有>第116章 杀死

  “往这里捅,这里做过手术,比较容易杀死我——”这声音一遍又一遍在夏燃的耳廓不断循环着,如同是恶魔在耳廓旁的低语,又像是恶毒的诅咒。

  夏燃也在心底一遍遍地思考者,他究竟要不要杀了陆言澈。他知道他恨过陆言澈,在他最为痛苦的时候,也曾经想要将陆言澈杀死,可现在不一样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欠下陆言澈一条命。当初要是没有陆言澈来救他,也许他真的会被陆云亭给强了,这是他欠陆言澈的。

  他跟陆言澈之间的关系复杂,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

  他究竟要怎么样?

  他真的要杀了他吗?他敢吗?

  小时候,他看到隔壁的大妈在杀鸡,都会觉得大妈残忍。他连杀鸡都不敢,何况是杀人。

  陆言澈朝着他步步紧逼,他的心脏正抵在了夏燃的刀刃口,他漆黑的瞳孔很深,没有感情,又像是在对夏燃引诱,“杀了我,你就自由了——”

  夏燃的眼眶陡然变得遽红,他的声音小到连自己都要听不清了,“你他妈不要逼我,我要是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那你就杀了我。”陆言澈卷翘的睫毛覆下了一层又深又沉的阴影,“不然的话,我舍不得将你放开。”

  说着,陆言澈往前一步,那把锋锐无比的水果刀在静默中隐没入了他的皮肤表层,渗透出来的猩红鲜血浸透在他的衬衣上,他的衬衫是白色的,血是红色的,两相对比之下,愈发让人觉得醒目了。

  空气中漂浮着铁锈般的气味。

  夏燃的瞳孔骤然放大,显然是没有预料到陆言澈会自己将身体凑到了刀尖之上,显然是要送死,他急急忙忙地将水果刀丢开,生怕陆言澈会再次撞上刀口,那他就真的成了杀人犯了。

  “你疯了吗?”他的嗓音里透着不可遏制的急切跟害怕,像是浑身上下被笼罩在一片阴暗中,心底滋生出无数次的畏惧感。

  陆言澈没有理会夏燃的质问,他优雅地俯下身,在水果刀哐当落地的那一霎那,他修长瓷白的手指捡起了那把鲜血淋漓的水果刀,手指握得很紧,他的指尖都被染上了他血,不多,却很刺鼻,他说:“水果刀,我捡起来了,你还有一次机会可以杀死我。”

  夏燃真的被陆言澈这种不死不休的气势给吓到了,他哆嗦着双唇,“你不要逼我了……”这声音像是蒙上了鼻音,他好似在哭。

  陆言澈还是熟视无睹地将水果刀递到他面前,“你要是不杀我,你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这句话更像是在提醒夏燃,倘若他不将陆言澈就地杀死,以后他就彻底失去自由了。

  之前跟陆言澈能和平共处,那也是建立在他往后能够离开、陆言澈救他一命的前提之下,而现在他知道,他彻底没有自由了。

  他就会变成失去了自由的鸟雀,被锁在看不见的高墙里。

  夏燃捏了下拳头,眼睛很红,却不动声色。

  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的磨合,陆言澈知道夏燃舍不得将他杀死,他的喉咙里溢出了一声笑意,黑不见底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我什么都能给你,好不好?其实你也很自由了,我没有关着你、锁着你,每天都让人精心伺候你,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

  当然,只要夏燃有了一星半点离开的念头,那这些就都会灰飞烟灭了。

  夏燃不甘心地红着眼睛,他忽然很想要把地上的水果刀捡起来,给陆言澈的胸上捅两刀,这样子的话,陆言澈应该就不会关着他了。

  可他说到底还是无法狠下心来啊。

  心软的人,无法成就大事。

  陆言澈对夏燃的冷漠的态度,无知无觉一般。他蓦地在夏燃的面前跪了下来,是标准的西式跪礼,他捧起了夏燃的右手,在他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再将早就准备好的婚戒缓缓推到了夏燃的无名指上。

  “无论是贫穷,富贵,生老病死,我愿意一辈子爱你,直至我走到了生命尽头。”

  耳熟能详的一句誓言,在陆言澈低沉而缓慢的嗓音里透出来,带着一种蛊惑。他更像是在对热恋中的人说情话,每一个字词都说得很动听。

  夏燃望着手指上的婚戒,他感觉这枚婚戒就像是枷锁一样将他给套牢在陆言澈的身边,他忽然觉得有了莫名的窒息感。

  他想要将婚戒摘下来。

  丢掉。

  而他也真的这样做了。

  陆言澈还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而他却伸手将无名指上的戒指给摘了下来,那枚价格不菲的钻戒在铺着红丝绒的地毯上滚了好几圈,落地时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像是无声无息的。

  陆言澈周身的气息像是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他似乎被夏燃给激怒了,又强行忍住了。他站起来,走到角落旁边,把那枚戒指重新捡回来,他的指尖仔细地擦过了婚戒被沾染到的灰尘,眼底一黯。

  但终究,他没有对夏燃做过分的事情。

  陆言澈好恨陆云亭,要是陆云亭能晚些将真相透露出来,那么夏燃就会很乖地戴上婚戒了,就没有现在这出闹剧了。

  这婚戒,他会先收起来,等夏燃今晚睡着了,他再偷偷将婚戒戴到夏燃的无名指上,当然,他自己也会戴婚戒的。

  他跟夏燃已经领证了,他们是合法的。

  无论是法律上的,还是其他意义上的,他都是夏燃唯一的、合法的对象。

  想到了这里,陆言澈觉得他即将喷薄的怒意都被压制住了,他生硬而温柔地抚摸过夏燃带着湿痕的脸颊,“不要哭了,不想戴就别戴了。我先去处理一下事情,你在这里待着,晚点我会让林壑来接你。”

  夏燃没有推开陆言澈,也没有说好或者是不好。

  他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

  陆言澈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能够阻止。

  他忽然想到了在京市的那个晚上,他让陆言澈帮忙拿周竹签名的外套,但陆言澈故意弄丢了,事后虽然说会还给他,也都是假的,即使到了现在,他也没有看到周竹的签名。陆言澈不想他拥有别的男人的签名,他就不一定不会拥有。

  ·

  陆言澈说要去办重要的事情,就去找陆云亭算账。

  婚礼取消,外面的宾客都陆陆续续离开了露天酒店,只有陆家的本家亲戚还留在露天酒店,当然也包括了陆老夫人跟陆云亭。

  陆云亭生了一场大病,身体消瘦了许多,但他的眼睛仍然黑沉,像是漂浮着数千颗的繁星,光是看他一眼,似乎就能沉沦在他的眼睛里。他的模样生得不错,怪不得夏燃以前会栽倒在他精心编织的谎言之下。

  他踱步走过去,在陆云亭面前停下了脚步,他还没有开口,陆老夫人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将陆云亭护在了身后,像极了舐犊情深。

  陆老夫人说:“言澈,你要做什么?”

  “奶奶不是答应我,这辈子都不会让陆云亭回来吗?”他的声音很沉,像是荡漾在地狱里回响的幽铃,压得所有人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陆老夫人自知理亏,又解释地说:“我得回来看你结婚,又不放心云亭一个人留在国外,就干脆带着他一块回来了。你放心吧,等过几天我就会带着云亭离开这里,不会让他碍你的眼。”

  陆老夫人其实是在说谎话,根本不是她担心不下陆云亭一个人留在国外,而是陆云亭自己提出来的。陆云亭在国外憋坏了,想要回来见见夏燃,顺便在夏燃跟陆言澈之间做一点挑拨离间的坏事。他偶尔也会想起夏燃,令他心痒难耐。

  陆言澈毫不留情地揭穿了陆老夫人的谎言,“国外有那么多保姆照顾,您会不放心?再说了,小叔叔可是残疾人,来回奔波,对腿也不好吧?”

  他把小叔叔三个字咬得很重,像是生怕别人没听到一样。

  陆老夫人很不喜欢别人说陆云亭残疾,她出声制止,“行了,你要是那么讨厌他,我等会就带他走,行了吧?”

  “不行。”

  “什么——”陆老夫人像是没有听清陆言澈说的话,狐疑地望了过来。

  陆言澈搬来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来,他虽然是坐着的姿势,可那也是居高临下令人望而生畏,“我得跟小叔叔算一笔账。”

  陆云亭笑容温和,如同是初春樱花烂漫,“算什么账?”

  “你心里清楚,不用跟我装傻。”陆言澈的语气肃冷,“如果不是你的话,夏燃根本不会中途停止婚礼。”

  “我只是跟他说了真相而已,我又没有做什么。”陆云亭的笑容是一点、一点地扩散开,他看起来很愉悦,“他不肯跟你结婚,你把这事情怪在我头上?我真的很冤。”

  陆言澈的手指收紧,“别以为有祖母护着你,我就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让我不快活,我也要让你不舒坦。”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陆云亭,像是在看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浑身带着脏污的臭老鼠,眼底只有鄙夷不屑。

  现在的陆云亭,除了有陆老夫人疼他,他一无所有,要是失去了陆老夫人的庇护,那他只能连活着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他之前不动他,不代表以后不动他。

  陆云亭说到底也只是他爸同母异父的弟弟而已,他想要做什么,陆震恐怕都不会拦着他。

  陆老夫人闻言色变,“陆言澈!他是叔叔,你不能这样对他!”

  “什么叔叔?一个不知道姓什么的野种而已——”陆言澈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处撒,这会儿陆老夫人的话正好撞在了枪口上,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陆云亭的脸色比陆老夫人的脸色还要难看几分,他下意识把搭在双腿上的手指收拢、蜷紧,发出了骨骼挤压在一起的碎裂生,他沉沉地呼着气,嗓子有喑哑,“我好歹也是妈的孩子,是你爸同母异父的弟弟,你最好别欺人太甚。”

  陆震跟琳娜就坐在一旁,静默地看着。

  琳娜对陆老夫人一直都没有好感,她才不在乎自家儿子跟陆老夫人撕破脸,也不介意儿子骂陆云亭是野种;至于陆震嘛,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受到母亲的疼爱,也恨母亲当年不能接纳琳娜,所以他骨子里还是掺杂着对陆老夫人的恨意,于是,他就装作示视若不见。

  陆言澈的唇掀开一点弧度,他的眼神阴翳,“你也说了,你跟我爸是同母异父,那就表示你并不是我们陆家的人。以后,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

  他要是狠下心来,估计陆云亭的半条命都得折在他的手中。

  陆云亭的脸色微微一变,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脊背生寒的附骨之蛆,他承认,跟陆言澈的手段比起来,他还差远了。

  “你……”

  “好自为之。”说完以后,陆言澈头也不回离开了婚礼现场。

  待他折返回房间时,他的妻子竟在不知不觉中疲惫地睡着了。

  夏燃身上的婚服并没有换下来,还是早上那身光彩夺目的婚服,要是他穿的是婚纱,想必回更漂亮、更加吸引人。但他没有让夏燃穿婚纱,夏燃是男生,让他穿婚纱的话,恐怕他也不会愿意吧。

  他这样想着,心中生出了些许电流般的快感。

  他缓步走到了夏燃的身旁,在他面前单膝跪地,把原本夏燃摘掉的那枚戒指重新戴在他的无名指上,他的严重滑过了一丝扭曲的阴暗,心底想着:这婚戒真的很适合夏燃,他戴着也很漂亮。

  要是夏燃不要随便将戒指取下来就好了。

  毕竟这戒指可是象征着他们两个人间的爱情啊。

  陆言澈的脑子里想到了一种戒指。

  那种戒指上面还带有钢针,佩戴时需要将钢针穿透无名指的骨头,再配合着麻醉剂将戒指戴进去,这样的话,没有去做手术,根本就取不下来。

  他很想要给夏燃戴上这样的戒指,这样的话,夏燃就没有办法跟方才一样随随便便就摘下来了,但是他又舍不得夏燃受这种苦。

  夏燃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被他折腾下去了。

  陆言澈定了定心神,将结婚的小妻子从真皮沙发上打横抱起,带着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