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低劣占有>第114章 远离

  三月份已经进入了春天,冰雪消融,不再是之前整片苍白的样子了。路边的柳絮抽条,柳枝细长,随风摇曳,草长莺飞。有燕雀从不知名的巢穴里跑出来,掠过了一片碧空如洗的苍穹,转瞬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柔软云层之间。

  三月八号这天,是夏燃跟陆言澈的婚礼,地点就定在了海市最大的一家露天酒店。

  在早上五六点钟的时候,夏燃就起床化妆、做造型了。好在他的底子无可挑剔,化妆的时候也丝毫不费劲,造型做的是最简约的一款烫发,但显得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没有以前菱角分明的凶狠劲,也更加漂亮夺目了,他仿佛站在哪里,哪里就是属于他的舞台,而他则是注定要万众瞩目的人。

  等造型师跟化妆师都离开了房间,他一个人站在房间里静坐着,接下来的礼仪可能还会很繁琐,他需要耐心等待。

  当他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他坐在房间的化妆桌旁,他百无聊赖地拉开了房间的抽屉,每一层的东西,他都翻出来看看。

  直到翻到最后一层抽屉的时候,他看到了抽屉里面的一条很酷的项链。

  他陡然想起来了,那条项链是上个月跟陆言澈去店里挑选婚戒的时候,陆言澈想要买给他的项链,但他当时明确拒绝了陆言澈,他以为陆言澈只会买婚戒,却没有想到陆言澈就连这条项链也给他买回来了。

  他确实很喜欢这条项链,但他不想欠陆言澈什么,也就不想要这条项链了。

  他仓皇地将项链又重新塞回去抽屉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直到陆言澈对他的心思,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在经过陆言澈触碰时,总是会不知廉耻地迎合他。

  但他想了很久,还是不能原谅陆言澈。

  那三年的牢狱之灾,出狱后的痛苦折磨,怎么就能这样轻易地抵消呢?

  他偶尔也会想起在午夜梦回的监狱里,他遭受到的那些不公平的待遇,以及不堪回首的折辱,这些他都不会忘记的。

  尽管,他的身体还喜欢着陆言澈的戳鞥,但他心底已经彻底不喜欢啦。

  他跟陆言澈结婚,也只是为了日后的离开而已。

  等他获得了自由,再攒够了钱,他想要去哪里都行,天高海阔,总有他能够待下去的地方。他有点想去洱海,他是北方人,没怎么见过海,对海总是有一种难以述说的向往,他渴望身体被海水浸透的感觉,也想沐浴在海风之下,嗅着那咸涩的气味……

  那样一定很棒吧。

  夏燃就这样想了很久,对洱海十分憧憬,连陆言澈站在他的身后都不曾发现过。

  陆言澈其实来这里很久了,他看到了夏燃捧起了项链,又把项链给塞回去,他虽然有些失望,到底也没有说什么。等夏燃发现他了,他才用黑沉沉的眼睛对视着夏燃,“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今天是我结婚,我奶奶也来了,她说不放心陆云亭一个人待在m国,就把他一起接过来了。”

  末尾,他又补充了一句,“尽量别跟他接触,就好了。”

  “好。”夏燃说,“我会注意的。”

  陆言澈望着眼前低眉顺眼却又格外漂亮的青年,他的脖颈很白,微微弯着,莹白如玉,轻吻的时候会落下密密麻麻的吻痕,还会无助地挣扎着。他现在很想过去亲吻夏燃,但他没有那样做。

  他怕把他的白月光给吓跑了。

  要是夏燃愿意一直待在他身边就好了,他能保证会对夏燃好一辈子,夏燃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他,哪怕是他的命。

  夏燃并不知道陆言澈的心中已经开展了给命文学,他仰起头,不知所措地看着陆言澈。

  陆言澈冷硬的手指蜷曲了下,又将其松开,“亲朋好友都陆续进场了,我们需要去婚礼的门口迎接他们。”

  “好。”夏燃平常还是去参加过婚礼的,也知道婚礼的流程,需要新人跟新人父母在门口接待宾客,等宾客差不多都入场了,而他跟陆言澈的婚礼也就可以开始了。

  他们来到了婚礼的入场处,这里有一个垂花拱门,是用鲜花编织而成的,很漂亮,只不过没几天,这些花就会枯萎了。

  只有虚假的花,才不会枯萎。

  每逢有宾客进来,就会带着大红包入场,而相对的,新人需要跟他们道谢。

  夏燃早上没有吃多少东西,又在门口站了很久,这会儿有些饿了。他略微羞赧地走到了陆言澈的旁边,悄无声息地攥紧他的衣摆,然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有点饿了,想进去里面吃东西。”

  陆言澈的眸色微深,他一忙,都忘记看着夏燃吃早饭了,“我让林壑带你过去,你可以慢慢吃,婚礼可以延迟举行。”

  “嗯…”

  这里的露天酒店占地面积很广,要是夏燃一个人去寻找食物,恐怕也会不方便,带上林壑的话,那就方便多了,很多问题也都可以迎刃而解。

  林壑微微颔首,在前面领路。

  林壑带他去了小厨房旁边的休息区域,林壑让他在休息区域等着,而林壑去给夏燃取食物。当然,在取食物之前,林壑询问了夏燃喜欢吃的食物跟忌口的食物,夏燃说了自己不喜欢重口味的,喜欢吃甜食。林壑将这个记下来了,并转身进入小厨房。

  就在夏燃一个人待在休息区域的时候,站在不远处默默观察着他一举一动的陆云亭笑了一下,他的眉眼上翘着,却像是在深情地笑着,表面是温和的,内里却有些恐怖。就好像是一只腐败的玫瑰花,远离了泥土,根茎早就腐烂掉了。

  陆云亭推着轮椅,慢悠悠来到了夏燃的身后,“小朋友,好久不见啊。”

  蓦地听到了陆云亭的声音,夏燃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没有忘记当时被陆云亭给注射了针剂,被陆云亭带回去囚禁的事情。

  他很怕陆云亭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身体往后退。他面色惨白地望着陆云亭,害怕盘踞在他的心头,把他的胸腔密密麻麻地填补起来了。

  “你找我有事吗?”

  任凭谁都能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裹挟着像是小猫咪碰到了食肉动物般的害怕。

  陆云亭的手指不断地摩挲着轮椅上的开关按钮,他的动作很轻,所以开关按钮并没有被他触碰到,“那么久没见面,你对我竟然是这样的态度,我有点失望。”

  夏燃觉得这话有些好笑。

  陆云亭之前用药物注射将他弄晕,还把他囚禁起来,想要强他,现在却说他的态度不好。他没有抡起拳头,给陆云亭的脸上来两拳已经很不错了。

  “我那天情急之下,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让你受到惊吓了,我感到很抱歉。”陆云亭先前给人的感觉是温和有礼的,但现在的他虽然表面上还是待人有礼貌,可却会让人觉得他像是戴着一张虚伪的面具,让人打从心底发颤。

  夏燃可没功夫在这同他装,他不动声色地皱眉,“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都过去了。”

  “那你能够原谅我吗?”

  男人的五官在灯光的照射下变得柔和,他的眉眼含着笑,像是真心实意期盼着能听到夏燃说原谅他。

  夏燃很不习惯被男人这样盯着,他就好似是一头待宰的羔羊,他避开了陆云亭的目光,“不会。”

  陆云亭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克制地屏住呼吸,像是在忍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你能够原谅陆言澈,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你跟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夏燃不想回答陆云亭的问题,转身就要走,却被身后的陆云亭伸手给拦下了。男人幽冷且不含情绪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想回答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可能是那次陆云亭将他弄晕后囚禁起来,所以他现在很厌恶陆云亭对他的触碰,“放手,这里的安保很多,你应该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被保安给带出去吧?”

  许是因为夏燃的这句话警醒到了陆云亭,他收敛了一些,将手从夏燃的身上移开,“既然你不想谈这个,那我就跟你说一点别的,好不好?”

  夏燃是想要马上离开这个疯子的,但他要是走了,林壑等会儿找不到他,估计会着急,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在休息区域等到林壑出来,再离开这里。

  陆云亭的瞳孔黑得像是夜幕降临的苍穹,没有一丝的光透进来,“那天我把你带走了,陆言澈来公寓里找你,还被用刀给捅伤了。过了几分钟的时间,警察就来了。距离公寓最近的派出所是在南侨那边,开车来公寓最少都要二十分钟,所以警察是怎么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赶到我的公寓来抓我呢?”

  男人的声音很沉,说出来的话像是大石块一样凿进了夏燃的心脏,似乎是想把他的心脏给碾碎。

  他略微狐疑地望着陆云亭,一言不发。

  即使陆云亭不说,他也能够猜到一点了。

  “事后,我被扭送去了派出所。”陆云亭笑得像是濒临凋谢的玫瑰花,语调波澜不惊,“这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但等到他同意母亲将我送出国时,我又明白过来了。因为,他才是最为恐怖的策划者呀,他在你面前假装受了伤,又提前叫了救护车跟警车,既可以让你对他心软,又可以将我这个爱慕者给除掉……”

  “小燃,你发现了吗?这是一石二鸟啊。你现在孤立无援,跑也跑不掉了,只能任由他摆布。”

  “你得穿上婚服,戴上戒指,跟他结婚。你这辈子都会被他套牢在这里,跟他渡过余生。我是囚禁你了,而他没有吗?他比我更过分,他把你送去监狱关了三年,你出狱后,他也折磨着你,还逼着你抽血给苏羡,他这样的人,不配你留在他身边。”

  “你应该跟他分开。”

  陆云亭的眼底透露着些许痴狂的神色,爱意像是热烈的太阳一样笼罩在夏燃的身上,他近乎哄骗地说:“你要是想逃跑的话,我可以帮你呀。”

  陆云亭的话像是丝线一样,缠绕在他的心尖。

  他觉得大脑有些胀痛,这让他感觉到很难受,他捂着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他知道陆云亭对他不怀好意,也知道陆云亭是故意在刺激他,想要让他去陆言澈撕破脸。

  可他不敢去问陆言澈这是不是真的,他怕陆言澈告诉他这是真的,那他真的这辈子都跑不掉了,也无法离开陆言澈的控制。

  他现在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要去问陆言澈吗?

  要撕破脸吗?

  好痛苦啊。

  陆云亭又继续刺激着夏燃摇摇欲坠地神经,他爱怜地抚摸过夏燃冷白色调的脸部轮廓,“你这样子好可怜啊。”好可爱,让人想要操他。

  夏燃忽地像是发疯一样,甩开了陆云亭的手,“别碰我,滚开。”

  陆云亭常年都待在房间里,皮肤比以前更白了,被夏燃用力拍掉以后,他的手上立刻出现了一个五指印,非常刺目,甚至上面还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

  但他一点都不感觉到生气,反而有些高兴。

  刚才那一巴掌,也算是跟他肌肤相亲了呀。

  林壑正好端着一个漆黑的托盘从小厨房走过来,看到了情绪有些崩溃的夏燃跟坐在轮椅上的陆云亭,他心下一个激灵,把托盘放到了就餐区域的桌子上,又去扶着夏燃,“夏先生,您没事吧?”

  听到是林壑的声音,夏燃绷到极致的身体缓和了些许,他颤着嘴唇,“我、我没事…”

  “二少爷要是跟您说了什么,您都别太在意了。”林壑这算是在提醒他,“二少爷是想要离间您跟陆总的关系,他看着您跟陆总不好,他才会觉得好。”

  “嗯,我知道的。”

  虽然他也知道陆云亭的话听起来真假掺半,可他却觉得这是真的。

  他太害怕被陆言澈关起来的感觉了,他就好像是一只被斩断羽翼、无法在苍穹上翱翔的鸟雀,被人生生禁锢在囚笼里,无法逃脱。

  他不想过这种日子了。

  他要的是自由。

  或许,他可以找一个机会,逃跑。

  远离陆言澈。

  但似乎他逃到了哪里,都有可能会被陆言澈追回来,何况他现在还跟陆言澈领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