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恶之欲>第49章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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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欲念的颜色涂抹到洗不掉为止。

  从次卧到主卧,宁亦连从一个怀抱被接管到另一个怀里。

  虚软的身体在床上微微瑟缩,未淡去薄红的眉间皱出将醒的迹象,他以某种小动物般的直觉寻觅到隋遇的存在,亲近着男人骨线分明的手指,在对方的抚摸中,呼吸又逐渐归于平稳。

  “我不跟你抢他了。”

  隋锌以一种不打扰的音量开口道:“我不跟你抢他了,但我也要拥有他。”

  隋遇拿起床头柜上那盒被宁亦连抽得只剩几根的细支烟,坐到沙发上,并不去看那道声音,从烟盒里咬出一根纤细,将烟蒂衔进唇里,咔哒纵出一道冷蓝色的明火,垂眸点燃,深吸一口。

  隋锌声音很轻,但语气笃定:“我现在是没有能跟你抗衡的能力,但是再过五年、十年、十五年,总有一日我可以与你比肩,你不会放开他,我也不会,宁亦连孕育了我的生命,他是我的归宿,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他。”

  “我已经以行动表明了决心,您应该清楚,我说的不是空话。”

  父子二人仿佛在不着边际的闲聊,隋遇语气平缓,甚至有一丝罕见的温和:“你妈妈很漂亮吧。”

  当儿子的自然觉得母亲是最美的,隋锌顺着隋遇的目光看向睡在床上的宁亦连,嘴角抿出矜傲的弧度:“不论他长成什么样,他都是我的妈妈,我对他的感情不是那么肤浅的浮于外表,他吸引我的是亲情间与生俱来的纽带。”

  被暗讽肤浅的隋遇不以为忤,提及到他们的十七岁:“我爱的是他的灵魂。”

  言语间比隋锌更为傲气,那确实是一段值得妒忌的往昔。

  “所以你后悔当年强奸他吗?”

  隋遇拿烟的手撑在眉骨上,投下一片深邃的阴影,短暂的停顿过后,斯文地答道:“后悔用错了立场。”

  当年还是太年轻,铸成过错后迫不及待的想将打上标记的宝物拖回巢穴而认领了过失。他应该按下这个悬念,以拯救者的姿态出场,让雨夜里的真凶永远变成一个有威慑性的寓言,给予宁亦连圆满的爱护,他们会因此减少无数横生的波折,也就不需要一把双刃剑来将彼此钉在一起。

  “加害并非我本意,隐去不必要的节点,只让他知道我救了他就够了。”这想法很脏,隋遇并不愿让宁亦连自认为失身他人,即使是由他打造出的谎言,可如若能按下年轻盛气,铺开缓冲的余地,即便过后坦言真相也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清算。

  隋锌竟是赞同的,并替自己的父亲感到可惜。

  “可惜我已经出生了。宁亦连爱我,从他对我自称妈妈开始,他的心里就有我的位置。”

  隋遇曾冠冕堂皇的指责隋锌的介入:宁亦连原本就很幸福,你该承认的是你的利己,妄图和与你无关的幸福牵上关系,求得一点恩赐施舍。

  他能读懂隋锌,是因为他也抱有这样的心思。

  两个暴徒半斤八两,谁都不比谁清高,偏要争个轻重缓急。

  隋遇不悦地打断道:“宁亦连更爱我。”

  意气风发的少年眉眼轻扬着,不服输地放言:“那您最好更用心的待他,守住这份占比。”

  交谈的最后,隋锌望着自己的父亲,低不可闻地说道:“我的命也是你给的——爸爸,我也是你唯一的血亲啊。”

  是啊,他们也是父子。

  隋遇将对幻觉中的自己嘱咐过无数遍的话交给了隋锌。

  “照顾好他。”

  伴随着关门的轻响,一根烟刚好抽到尽头。

  缭绕着烟草气息的手指在宁亦连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起来,别装睡了。”

  宁亦连睁开眼,笑出了脸颊上的梨涡。

  他从安静的趴卧中用手肘支起脊背,一拢散下的头发,隋遇将手向他唇边贴了一下,宁亦连自然地含上带有濡湿咬痕的烟蒂,吸掉最后一口烟,即将燃尽的滤芯温度灼灼,呛口的热烫感一直流进喉咙深处,宁亦连仰起脖颈,鼻梁上娆红色的小痣轻轻浮动,好似落了一点不灭的火星。

  “什么时候醒的?”隋遇嗓音微沉,换了种问法,“什么时候知道我回来的,在我掐你脖子的时候,还是吻你的时候?”

  宁亦连温吞地眨了下睫毛,笑得有些肆意:“在你让我闭眼的时候。”

  隋遇每次出差回来都会为宁亦连带礼物。

  宁亦连空口拆礼物,猜测道:“是树莓酒吗,不是的话酒柜里那些瓶瓶罐罐也行,我想喝一点。”

  “刚才已经送给你了,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适当的隐瞒确实很有必要不是吗?

  宁亦连是什么时候知道隋遇回来的——在他对着隋锌唤出隋遇名字之前,开启远光的车灯映亮窗户时就在他的眼前晃出了一抹穿透性的亮色。

  而他也将永远隐瞒这句清醒时的假装。

  今年的中秋与国庆假期相连,课业繁重的高三也迎来了减压小长假,假期的前一天,一些视学校为监牢的无聊分子就青春期激素紊乱的闹哄了起来,就连隋锌所在的实验班氛围也轻松不少,平时卷成一团埋头学习的人三五聚在一起,讨论起这次周考各学科的大题。

  清凉的风从教室开启的门窗间一吹一过,携着书本的油墨味,一部分被往来的学生冲得四散,一部分不知飘去了哪里。

  大课间,隋锌仰靠在椅背上,将一本习题册举在眼前看了一会儿,动笔写下正确答案,然后迷惑行为的在答案的后面画了个爱心。

  与他同班的蒋才哎呦喂一声怪叫,不晓得被哪本古早言情文的老管家给魂穿了,搞怪地揶揄地道:“老奴真是好久没看到少爷笑得这么开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谈恋爱了?”

  “谁问你了。”蒋才切了一声,见对方神色晏意,舌头打结道,“不是哥们儿,你真谈了啊??”

  蒋才有品地八卦道:“跟谁啊,是我们学校的吗,学习怎么样,你可是我们校高考状元的预备役,恋爱虽好可别耽误成绩了。”

  隋锌有权保持沉默,但又忍不住显摆,“我们之间没有这些复杂的顾虑,是很纯粹的感情。”

  蒋才听了直摇头。

  “对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艾金金转校了。”

  蒋才有些唏嘘地提起:“在你休学的那段时间,不知哪个缺德的为了竞选文娱部部长,造她怀孕流产的黄谣,越传越离谱,还把你也给搅和进去了,说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休学,金金暑假那会儿我见她还挺抑郁的,后来亲自公布酒店监控记录澄清了这些事。”

  发帖的配文是:“被人渣占便宜就跟走路上踩到狗屎摔倒了一样,除了恶心点,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隋锌暗笑着赞同,认为很有道理。

  文娱部部长的职位艾金金本来要竞争到底的,她的父亲嫌丢人,为她办理了转学,但她离开的落落大方。

  “她让我替你道一句不好意思,之前那事跟你是误会,至于我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你——”

  隋锌头也不抬地转着一个高阶魔方,将魔方的各个面依次扭成心形。

  见对方一点都不好奇,蒋才又兀自讲起单口相声:“主要她那句歉道得也不怎么诚心,提到你还翻了个白眼,说更想感谢宁阿姨的提点,只是那段时间宁阿姨和你都不在家里,所以没有登门拜访。”

  “哦对,我还想替我叔叔问一下,”蒋才话赶话地说道:“宁阿姨最近还好吗,先前听说他失联了,你爸都找到我叔叔那里了,把他律所都堵关门了,我叔叔跟宁阿姨是同学,据他说原来关系很要好……”

  魔方被扭得嘎巴作响。

  好久没这么开心的少爷又不开心了。

  “很好,勿念。”

  宁亦连手工做了些月饼,从一堆卖相仿佛要吃人的月饼里凑出一袋子没那么狰狞的,送给了陶阿婆。

  隋锌陪同宁亦连串门,坐在小板凳上,耐心的听着宁亦连和老婆婆琐碎的聊天,讨论菜地的长势,拿起一块烤月饼,一口接一口,吃得特别乖,也特别香。

  憨娃子见状也向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块,傻脸上写满了上当受骗。

  中秋节团圆月,一家三口如往年一样一起度过。

  还没到安寝的时候,隋遇推开次卧的门,就见床上两道人影已经衣衫不整地扭缠在了一起。

  隋遇面无表情道:“别闹得太晚,十点半之前把送回主卧。”

  “要用恒温38.5度的水给他泡澡,精液清理干净,做完给他揉一揉肚子,红肿的地方皮肤冷敷,私处热敷,洗完澡全身涂抹身体乳,头发一定要吹干。”

  隋锌更想要精神上的贴近:“我可以不跟他做爱,但我今晚想和他一起睡觉。”

  被儿子骑在身下的宁亦连迎上隋遇压抑的眼神,身体细细地颤栗,向着隋遇的所在伸出一只手臂,被吻成水红色的嘴唇黏腻不清地唤道:“老公……”

  隋遇眯起了眼,隋锌也变了脸色。

  “是要我还是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