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寻没老实,上了几天补习班就不想去了。补习班那几个老师,嗓门大的要死,还专门配了一个大喇叭。看乔寻在睡觉,专门走过来隔他旁边讲。喇叭别在腰上正对着他的耳朵,震的他耳膜突突的。
后面太冷,外套一件没带,全在家里。
他被迫无奈研发了新姿势,就靠一个脖子,撑过一节又一节课。
造成的后果是脖子疼。
疼得晚上也睡不着。
没办法就只好清醒着,乔寻醒着也不听课,脑袋里琢磨着骂法。
一天骂秦卫八百来遍。
要是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写一本书出来专门骂他,不带脏话,一句都不重复地骂。
那人怕不是个傻子,报了班让别人去上。
计算下课时间,是他另一热爱的事情。这帮人跟加热永动机似的,开那么久的空调,还能热的扇风,把温度调到最低。
后面那排还是没有人去。
去坐一会,看看你还会不会感觉到冷。
乔寻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离颈椎病不远了。
今天徐戈叫他的时候他干脆没起。回应道:去个屁。
短暂地望了一会,思考为什么要去给秦卫上补习班。
脑子生疮了,以后都不去了。
没有睡到理想时间,脖子疼的很,乔寻去药店买了个膏药贴在脖子上。膏药的味道特别刺鼻,乔寻一只手掩着鼻子往前走。身上的衣服是上次穿的那件,还有很多游戏币,乔寻掏出手机点开导航打算去那个电玩城把没有用掉的币用完。
乔寻揉揉脖子,看了一眼周围。
近视就是麻烦,看世界都是糊一片。
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去欣赏景物的闲情逸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乔寻想着等会自己偷偷溜进去。秦卫一定发现不了。
方法绝妙。
他十分佩服自己。
可他为什么要躲着秦卫。
一般情况下,最不想遇见的人被遇见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乔寻看见秦卫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这世界真特么小,哪哪都能碰到。
秦卫打群架,看起来是一个人对抗剩下的十几个。乔寻眯起眼睛,仔细看,是的,被一堆人围着。
惹到道上的了?
报他名号。
看秦卫应该也不是正经道上的,不知道哪里混进来的三流。
乔寻想当做没看见直接溜的,参与进这种事情一般不会有一个好结果,不是被打就是打。
况且现在秦卫的局势不是很好。
乔寻觉得自己真是太过心善,这个少年虽然浑了一点,但打群架,这种打发打下去就算再厉害也撑不过。
乔寻好心地帮他报了个警。
然后抱着胸在不远的地方观看。
一个人逮空往秦卫腰上锤了两拳头,秦卫一脚把他踹开。
长腿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
挺帅得。
这家伙散打教练应该不是吹的,打起人来快准狠,要不是人多,早就打赢了,还是吊打的那种。
秦卫喊了一声:“都特么给我滚远点,一群渣。”
嚣张。
秦卫现在明显是处于弱势,精神全要提起来的,不然很容易被反过来揍。
乔寻也没见过这些人,主要是看不清。
看队形也不像是以前的。
秦卫转过头看了一眼。
他总觉得有人在看他。
这架打的难舍难分,乔寻好久都没有看见过那么精彩的群架了,如果不是身份限制,这个时候他应该拍手叫好了。准备驻足停留看一会再走。
这毫无征兆地转头。
被发现了,要躲也来不及了。
望天当做没看见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自己就这么明晃晃地站在那里……乔寻硬着头皮对他打了声招呼:“真巧啊,又见面了。”
自己脸上一定有个大写的囧。
“乔寻。”秦卫冲他喊一声,问道,“过来一起?”
乔寻真没兴趣参与,当做没听见,低头陶醉于草地的油绿,赞叹着转身离开。
“嗯?”乔寻直接被秦卫拉了过去。
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人群围上来,一点空隙没留给他。
什么?
他把他拉进来打假?
“你是傻/逼吗?”乔寻骂道,“你特么都跑出来了,进来干什么。”
“我刚才没来得及想到这个层面。”秦卫看着那些人,用脚踢开一个,“既然进都进来了,就不要抱怨了,面对吧。”
乔寻觉得他可以出两本骂秦卫合集。
人群又开始骚动。
拳脚相加。
乔寻动作迅速,蹲地抱头。
其实他武力值为零。
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去666电玩城多香。
打游戏很快乐一件事。
“起来。”秦卫帮乔寻踢开一个要打上来的,“打啊。”
这些人还真不配,冲着他来的,人乱打。
有什么好讲的。
“我不会打架。”乔寻实话实说,“你把我拉进来的。”
秦卫语气里深深地怀疑:“你不会打架?”
呵。乔寻在心里冷笑一声。
“我会打架还在这里蹲着干什么,等别人打我?我有病吗我。”乔寻手上挨了一拳,火辣辣地疼,不住骂道,“你特么快点给我弄出去,良心狗吃了,看我被打良心不会痛吗?”
还真不会。
秦卫勾勾唇笑笑。
“你再坚持一会。”秦卫帮乔寻解决了两个要打上来的人,却不料肩上挨上一击,“我要找个合适的时机。”
这合适的时机被十几个人堵的死死的。
太有善心果然不是好事。
秦卫拉一个人的手,一个过肩摔摔在乔寻面前。
秦卫:“这是老大。”
乔寻抬头看了秦卫一眼:“了解。”
老大被摔得不轻。
乔寻上去就是一拳,觉得不够,又补了一脚。
把别人摁在地上摩擦的快感。
“叫你打我,我一看鞋子就知道是你,还吼一声,吼个屁,现在你快乐吗,你开心吗?”
秦卫打一个劲冲上来的小弟,像打不死的小强,一个接一个,打不完。留了一个给乔寻,问道:“不是说不会打架吗?”
“我是不会打架,但是我会打人。”乔寻说。
过了一会,有警车的声音响起来,乔寻立马停手。秦卫那边也停了下来,秦卫拉过乔寻让他蹲下来,自己也蹲下来揽过乔寻的肩。
“麻烦来了。”秦卫凑过去,用仅有他们两人听见的音量问,“你现在哭的出来吗?”
乔寻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秦卫看着他,搭在他肩上的手用力一拧。乔寻立马叫起来,疼的要死,他手道肩上,揉了好几下。
他属于那种一般情况下哭不出来,只能用粗话来表达一切的人。
转头就看见泪流满面的秦卫。
靠。
什么情况?
“兄弟你怎么样,还好吗?”然后冲那些人大吼,“你们无缘无故打我兄弟干什么,他惹你们了吗?”
乔寻懵懂的看着,不知道该干什么。
遇上戏精了。
简直就是戏精模范,戏精本精。
警察赶到是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乔寻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扭头看了看秦卫,秦卫也看过来冲他眨了眨眼睛,还笑了笑。
乔寻扶额,不知道改对这个厉害的少年说什么。
秦卫下手是真的狠,青了一大块,护士阿姨上着药,嘴里念念叨叨地教育他。终于弄完了,乔寻立马跑出了医院。
真是一刻都不想久留。
外面的空气可真新鲜。
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乔寻拿起来向上一划放到耳边:“喂?”
“喂,你好,你是乔寻吗?”电话那头问道。
“是。”乔寻回应。
“你认识秦卫吗。”
乔寻犹豫了一会道:“认识。”
其实他特别想说不认识的。
那人报了地址叫乔寻快点去。
又惹了什么幺蛾子?
乔寻先打了两把游戏思考了一下,然后跑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警察局。
乔寻走进去,就看见一排人坐在地上,场面浩大,一个警察冲乔寻招了招手:“你是秦卫他弟弟?”
“嗯?”乔寻疑惑。
“他跟我们这样说的,是这样吗?”警察问。
“不。”乔寻摇头,“我是他哥哥。”
“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弟弟?”警察问。
乔寻沉默了一会道:“这个有两种解释,他年龄比我大,但是我的辈分比他大,理论上他就是我弟弟。”
“不是亲的吗,他说是亲的。”警察皱了皱眉,手指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问“在撒谎吗?”
趁警察不注意,乔寻扭头瞥了一眼秦卫,秦卫摆摆手,冲他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自己真是什么浑水都爱趟一趟。
来个屁。
来干嘛。
自己和秦卫很熟吗。
得想点什么有的没的理由混过去,不然他大概也逃不了。
“我是寄养在他家的,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奔波东西,我一年都见不到他们几面。所以我从小就住在他家,不是亲兄弟,堪比亲兄弟。”乔寻通篇胡扯,“所以我们两一直以亲兄弟互称。”
秦卫在暗处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厉害。
这场打架并没有引起什么,按秦卫的说法,他们俩只是无辜的路人,然后被突然围在中间暴打,警察过去的时候看到的也就是这个场景,那里也没有监控,也找不到其他的目击证人。
那些人也不是好茬,前几天就进来过一次。
笔录也没做,也没有保释,警察就让乔寻带秦卫直接走。
剩下那几个人留下来,写三千字检讨。
乔寻带秦卫出来的时候,还看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瞪着他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真能编。”秦卫想想笑了起来,“表哥?”
“不管怎样,是个哥哥。”乔寻觉得得把握主动权,“我今天是你哥哥,就不会放弃,以后你都得叫我一声哥。”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瞧这强大的逻辑。
这是什么道理?劳子吗?
乔寻看了秦卫一眼,道,“你不叫也可以,反正你是个弟弟。简称秦弟。”
“你这起外号的速度挺快啊。”秦卫道,“才多久。”
乔寻:“这种是不需要经过什么思考的。”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
“怎么一股子膏药味。”秦卫吸吸鼻子。
“这里。”乔寻指指脖子后面。
“你这里被打伤了?”
“不是。”乔寻摇头,“最近补习班上课睡觉弄伤的。”
乔寻给他讲述了补习班是何等的罪大恶极。
“那你别上了。”秦卫说,“我找别人,不过……”
“不过什么。”乔寻问。
秦卫想了一会“不过”的后面,“你上了一个星期,要付钱。”
“多少钱?”是有这个道理,这个也可以成为赚钱的一部分。乔寻伸手进去摸到手机,不多的话现在就能微信转账给他。
秦卫伸出一只手指:“十万。”
“多少?”乔寻瞪大眼睛看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十万。”秦卫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
乔寻:“你抢钱?”
“那有上课只上一周的道理,当然是要付所有。”秦卫解释。
“那我不付呢?”乔寻问,“什么结果?”
“这还没想到。”秦卫说:“就的那样吧。”
“那我去上课是不是就不用付了?”乔寻问。
“不,一样。”秦卫回应。
乔寻特别想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发亮的黑。
黑到深处。
秦卫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中间商。
威胁逼迫赚差价。
乔寻的右手摸着手机,掏出又放下,还是想再争取一下:“有没有什么别的可以抵消掉的。”
“大概有。”秦卫点点头。
“什么?”
“暂时还没有想出来。”
手机在不停地震动,乔寻在口袋里话划走了好几次。这电话坚持不懈地一个又一个,没办法拿了出来看看是哪个傻子。
是徐戈那个。
乔寻用眼神示意让秦卫闭嘴。
“喂,乔哥,我觉着我要废了,你现在在哪里,要不要赶着来看我最后一面?”徐戈的声音又小又抖。
乔寻:“怎么?”
“今天孙先生来家访。”徐戈哭丧着声音,“成绩改过来了,全班倒数第三,全年级倒数第十,哥你在我后面。”
这意料之中。
秦卫凑了上来听电话,乔寻看他一眼。
秦卫干笑两声,离远了一点。
“现在我妈以为是我篡改的成绩。不过她在和孙先生聊天,不好有什么动作,可是我敏锐地发现发现沙发快被她抓坏了。”徐戈仰头对天长啸一声,“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徐戈叽叽咕咕抱怨了好一阵子。
终于挂了电话,乔寻看着秦卫问:“你改的成绩单。”
“你怎么知道的,我觉着我的言语很妥当,并没有透露什么。”秦卫回想起来。
“直觉。”乔寻说,“减免十万,不然我告诉别人。”
“一万。”
“九万。”乔寻讨价还价。
“二万。”秦卫道。
“八万。”乔寻不妥协,“不能再少了。”
结局以两万五成交。
乔寻在心里对徐戈说了句对不住,还是觉得钱比较重要,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对吧。
对吧,对吧……
又他妈上头。
烦人。
反正他也不知道,徐戈心大。
差不多大吧,伤害应该会小一点,以后弥补一下,大不了不叫他还欠他的钱,给他的王者号送几个皮肤。
“我们现在去哪里?”秦卫问?
“666电玩城。”
“你还要套牛?”
“不,拿自行车,我要回趟家。”乔寻道,他想看看他的成绩单到底是有多么的不堪入目,实在好奇。
徐戈有不断发来信息。
现场直播。
——孙先生走了,完蛋了。
——我现在很方,我妈在翻箱倒柜。
——从门缝里看见了多年不用的小竹竿,它的颜色不是那么鲜艳了,希望它的硬度也不复当初。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如果我在打骂中牺牲,请你务必不要继承我打到钻石的号。
这真是一个凄凉的故事。
还有,他什么时候打到钻石的。
乔寻笑笑,不去追究了,手机塞进兜然后一脚跨上自行车。
“你这自行车后面怎么没有座?”秦卫也想上去,找了半天没有落臀的地方。
“山地车,怎么可能有。”
“那我坐那里?”秦卫问,“我可不像跟着你跑,看起来很傻。”
“你可以回家,或者工作,再或者去上你那补习班。”乔寻说,“不然你就跟着我跑,我家还是蛮远的。”
秦卫盯着自行车思考了一会,然后把乔寻推了下去。
“我来骑。”秦卫道。
“我的自行车。”
“所以没让你来骑。”秦卫挑挑眉,“你坐前面。”
“你没搞错?”乔寻看了一眼,前面宽宽的,是可以坐个人,但这是自己的自行车,要坐也是秦卫坐,毕竟是他死皮赖脸的要和他一起去的。
想起秦卫刚刚打人的场景。
“横着坐还是直着坐?”乔寻问。
安全起见,乔寻横着坐,他尽量趴的低一点,头靠在把手上。
这样挤着不是很舒服,乔寻换了好几个姿势,问道,“这样你能转弯吗?”
“可以,没问题。”秦卫比了个OK。
乔寻趴在把手上,活动空间很局限,乔寻看不了什么东西,也没有脸去看什么东西。
乔寻侧着头,观察秦卫的手。
挺白的。
挺长的。
骨节分明。
然后又看自己的手。
嗯。
也很好看。
其实他更喜欢自己的手。没什么原因,因为是自己的。
“我问一下,散打一般什么年纪学?”乔寻问。
“越小越好,怎么,你想学。”秦卫转了一个弯,乔寻微微抬起了身子,碰到秦卫,一个没把控好,差点撞到墙,秦卫低声警告:“别乱动。”
乔寻应了一声,继续刚刚那个姿势:“可以学吗?”
“可以,但特别苦。”
“没事,我不怕。”乔寻道。
秦卫说:“你为什么想学这个?”
“看起来很酷。”乔寻看了一眼四周,道,“这好像不是去我家的路。”
“我又不认识你家,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所以我就没有去你家。”秦卫道,“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好玩。”
“什么地方?”
“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