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
还是没有下车。
乔寻看着警察局的钟在不断地走动,心里默默计算着徐戈他爸妈此时的路程时间。
分针指到六,乔寻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的徐戈,道:“准备一下,大概还有10分钟不到一点。”
徐戈的眉头皱的比天高,一分钟叹一百次气,顺带摇摇头。去民国谍战片里面演一个忧国忧民的角色多好。
乔寻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吟诗作对,感叹世间沧桑了。
“你朋友是受什么刺激了吗?”陪同他们的女警察实在看不下去了。
乔寻摇摇头:“没有,他好的很。”
女警察又担忧地看了徐戈一眼:“这孩子看上去哪里有好的样子。”
徐戈身上无与伦比的老沉,摆摆手,看破红尘的豁达,脸上刻板的微笑:“不用看我,我现在真的好的很。”
本来就是一场误报案,乔寻解释了半天才解释清楚,打消了警察送他们去医院的念头。本来是可以走了的,可看徐戈那状态,警察就觉得需要和徐戈父母谈谈心,坚持要打电话叫家长过来。那个被委派的女警察还一脸兴奋地说,好久没有和别人谈心了。
乔寻想说,你叫了父母,这兄弟会更加的抑郁。
看徐戈那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在心里默默地开始猜测徐戈的考试成绩。
徐戈爸妈本来是对徐戈的考试成绩并不在意的,因为一直都是那几分。但是自从徐戈凭自己的能力考上了重点中学,他爸妈就觉得他儿子是学习的料,开始关注起自家儿子的考试成绩。
门外传来徐戈父母的声音,乔寻道:“你离死亡还差1分钟,59秒,58秒,57秒,56秒……”
徐戈从一开始的瞳孔放大到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连旁边的女警察都看不下去了,叫乔寻不要数了。
乔寻闭嘴后就在心里默数,徐戈拍拍胸口道:“乔哥你还是数吧,你这样我更加没底,吓人,感觉他们就搁我身后似的。”
乔寻数的蛮准的,差了五六秒。
徐戈他爸妈推门进来。
徐戈配合地翻了白眼,摁着自己的人中,呼吸急促,整个人抖个不停。
这个可以是送急救室了。
女警察刚刚从乔寻身上了解到了一点,安慰徐戈道:“没事,姐姐帮你说,保证你爸妈不打你。”
徐戈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里冒着光芒:“真的?”
女警察刚想说“真的”,就被乔寻接了话。
“假的。”
他这个兄弟给点阳光就灿烂,等会回家真的上演起了男女混合双打。
乔寻怕起起伏伏徐戈会接受不了。
徐戈怨念地看着乔寻:“兄弟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乔寻:“雨后晴天,你现在悲伤一下,说不定等会的情况你可以接受呢?”
徐戈父母被带进去谈话,期间他爸还转头朝他笑了笑,笑的徐戈起身上一阵鸡皮疙瘩,抓着乔寻的手,抖了三下。
他欲哭无泪的大叫:“完蛋了——”
伸手要去抱乔寻求安慰,乔寻像是看见什么恶心的东西,嫌弃的避开,丢给他一个抱枕。
徐戈抱着那个抱枕,有些抑郁。
“我完了,我废了,明年的今天乔哥你回来给我上香吗?”
一个小时后。
徐戈大口地咬了一口手上的烤串,把竹签拍到桌子上,大喊一声:“爽。”
桌子上的竹签,堆的能有一个山那么高。
吃完,徐戈拿袖子一抹嘴,对老板大声道:“羊肉串再来十串,里脊肉二十,鸡柳二十元,再来五个大鸡腿,暂时就这样。”
那边传来老板欢快的“好嘞”。
乔寻推了推徐戈,道:“这一桌得有500多,你付的起吗?你妈给了你多少钱你那么挥霍。”
徐戈:“四百。”
徐戈快乐的吃着,说话里都夹着“吧唧吧唧”的声音:“乔哥你不也吃了吗,咱俩AA制,我出四百,你出剩下的。”
乔寻吃了三串就没有吃下去:“要点脸,行吗?”
徐戈这个东西,钱都用来打游戏,剩下的吃烤串,从来就没有亏过。
徐戈这次考得还不错。
他妈妈出了警察局就甩给了他几张百元钞票,他爸爸把他抱起来转了三个圈,边转边说:“我的好儿子终于出息了,哈哈哈哈哈。”
徐戈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你说是不是孙子发错了,我数学可是有三道大题没有写,其他都是瞎蒙的,怎么会考全班第十呢?”徐戈拿起刚考好放在边上的羊肉串,咬一口,“其他科目就算全对也不可能,况且根本不可能全对。”
徐戈考试的时候就坐在乔寻边上,乔寻看着徐戈在考英语之前准备了五张纸条:A;B;C;D;再来一次。
孙子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可能把成绩单给弄错。
还是徐戈他爸妈看错了?
这个可能性更大一些。
吃饱了,徐戈瘫在椅子上打了一个嗝。
“走了。”乔寻站起来招呼他。
徐戈扶着桌子站起来,颤颤悠悠。
乔寻先走一步,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徐戈坐在地上,四周和身上都是竹签,还有背上压着桌子,脚边倒着椅子,狼狈不堪。
徐戈这个人看事物带着莫名的乐观。
“走。”乔寻喊愣在地上徐戈。
徐戈哭丧着脸看着乔寻:“乔哥,我走不动了。吃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啊,还老是觉着饿呢。现在肚子涨的难受。”
乔寻决定不去理会徐戈,想想他这一天过得,可真是辛苦至极。
扭头就走,背后传来徐戈喊得撕心裂肺的“乔哥”。
乔寻把徐戈扶走,花了半个多小时。
“乔哥。”徐戈叫,“问你一个问题。”
“嗯。”乔寻点点头。徐戈不算重,乔寻扶他的时候,他这里难受,那里不舒服,换了不下20个姿势。期间乔寻不止一次想要把徐戈给丢下去,想了想,忍住了。
“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徐戈揉揉头发,“算了,不问这个,问了也烦人,现在靠着也不错,我感觉也还行。”
乔寻:“什么?”
“谢谢你啊。”徐戈说。
把乔寻激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徐戈的眼神像看神经病:“你怎么了,脑子出问题了?”
“没有,就是感慨一下。”徐戈笑笑。
乔寻瞥了徐戈一眼,徐戈这样惹得他有点不习惯:“你没事老是瞎感慨什么。”
“喜欢呗,我的个性。”徐戈深吸一口气说,“就是觉着,有你这么个哥们挺好的。”
“你还是少说点吧。”乔寻站起来看着徐戈,“矫情。”
徐戈:“那我正常一点,嘤嘤嘤,”
差不多。
乔寻笑了一下。
徐戈的电话响了,里面传出徐戈妈的叫声:“戈子,玩够了吧。不晚了,快点回来,妈有事找你商量。”
徐戈挂了电话,对乔寻说:“我妈叫咱俩回去。”
“叫你呢。”乔寻摊手对徐戈勾了勾,“把钥匙给我,你回家敲门,我随便走走,晚些回去。”
想回去也不行,有事商量,他这个外人多少气氛会有点尴尬。
“乔哥你玩也不带我。”徐戈从兜里掏出钥匙放到乔寻手上。
乔寻拿过钥匙,抛了两下,放进兜里,问道:“你的条件允许吗?”
徐戈走后,乔寻独自一人游荡起来,没有徐戈少了很多的欢乐。他也不知道到哪里去,走了一会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开始打游戏。看着时间,盘算着时间回去。
刚上线,上次加的那个好友邀请他排位。
乔寻点了同意。
——大帅兄弟,你能下线吗?
——大帅兄弟,你知道怎么玩游戏的吗?
——我错了,我不该邀请你的,你真是个垃圾。
有了乔寻的比赛一般都是以失败告终的,他的段位还是徐戈废了五六天帮助他打到的。这场游戏结束后,那个好友又邀请他打了几场。
准备再开局的时候,被通知不能上游戏。
他被举报了。
直觉是那个人举报的他。
乔寻只好退了游戏。
晚上八点的商业街格外的热闹,乔寻改了想法决定先逛一会。
徐戈家毕竟不是自己家,也不是旅店,不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如果回去正好遇到徐妈,会很麻烦。
干脆晚一点,等他们都睡着了偷偷溜进去。
像贼一样。
乔寻看着自己的脚,变换着走姿,外八内八。有找到了一根线,踩在上面走,一步一步,坚持每一步都踩到线上那条线越来越歪,歪到一个花坛,戛然而止。
乔寻离开那条线望了一眼,这谁设计的,歪成这样。
想要把它拆了装回来。
自己原来有强迫症。
乔寻伸了个懒腰,不去想那条歪的离谱的线。
很久没有逛过街了。
和徐戈一起,也不能算是逛街,那家伙除了一家又一家美食店乱跑,也就是在奶茶店喝杯奶茶,打几把游戏休息一下。
花点钱。
刘女士和别的家长不一样,用了这么一点,她指不定要以为乔寻又苦了自己,过的不好之类的。
手机响一声,乔寻点开,是刘女士发来的信息。
——出了一点状况,莱莱跑了,我要去找,会晚一点回来。
——往你卡上又打了五万,够吗,不够你跟妈说,妈再给你打点。
——记得玩的开心哦。{微笑}
最后一句式刘女士标配。
乔寻摇了摇头,回了一个:够了,可以,那傻子你也不要多管,没什么过意不去的,他咎由自取的,你早点回来。还有,配药。
按今天算来,刘女士的药还有六天就吃完了。
乔寻加了一句:那边配不到我帮你寄过去。
等了一会,乔寻收到了银行发来的消息——五万到账。
乔寻删了信息转出来,刘女士又发来了信息。
——够了,走之前配好了。
——妈先不跟你说了,记得要玩的开心哈!{微笑}
正好有一个药店是开门的,乔寻进去挑了一会,也不知道刘女士平时是吃什么药,就买了点维生素。
走出药店,对面儿童服装店的牌子亮着五颜六色的光,买几件衣服吧,自己还想有个弟弟还是妹妹。
他也不知道。
衣服挑深色的好看。
好了以后,乔寻找了一个大袋子把东西一股脑塞了进去,在导航上搜索了一下快递公司。走到那里门大开着,,他喊了一声;“有人?”
“有。”有人走出来,是今早那个快递小哥。
糊着一脸马赛克还能认出来。
小哥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板着个脸,看见乔寻挑着眉,招了招手:“嗨,又见面了。”
“寄快递。”乔寻把袋子递给快递小哥。
小哥把单子递给他,问道:“里面什么?”
乔寻:“告诉你?”
“职业道德,违禁物品不让寄。”小哥找了一个箱子把东西放进去,“我不拆你快递,你告诉我一声就得。”
乔寻填着地址:“里面装个人。”
小哥停下了封箱子的手,把黏了一半的胶带拆下来:“装个人?”
“我说什么你就信”乔寻填好单子,丢到一旁,“我说是炸弹你是不是还得报警。”
那人停下来,笑了一下:“还真会,我有职业道德。”
“衣服,药。”乔寻说。
小哥:“毒药?”
“我买不到,维生素。”
把箱子重新包上:“二十。”
乔寻扫了码,转身就走。
小哥叫了一声:“乔大帅。”
乔寻扭头看了看:“干什么?”
快递小哥勾起嘴角:“没事,叫叫。”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