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朝暮>第11章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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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浅绿到深绿,也不过是圆过三轮月亮,便又是一年的夏天了。

  风把山谷注得盈满,一层一层的绿被吹到山腰,夹杂着浓香的白花,热薰薰地缠着人的身体。

  偏又是收割早稻的时候,许青去外面打工,隔壁就少了人手,念着一直以来的交情,郁明德要去帮忙,傅舟延怎么可能让他一把老骨头去,而村里的青壮年也走得差不多,有些学生家里只剩两个老人,便寻思着去给大伙儿搭把手,替了下午的活儿。

  吃完饭眯了会儿起来,午后暑热,他只穿个背心,戴顶草帽,郁兰津想跟着一起,傅舟延怕他中暑,没说好。

  郁兰津便不吱声了,提来爷爷的雨靴,“砰”一下子扔他脚边,继而走到厨房里灌了一大壶水来。

  傅舟延自顾自地穿好鞋起身,背好背篼,郁兰津跟在他后面,一直走到院门,也没有给他水壶的意思,只松松地抱在怀里,用一种小狗的眼神从下方瞅人。

  傅舟延觉得有点好笑,抱着手臂打量郁兰津,终于轻轻叹口气,“最近怎么喜欢发上小脾气了?”

  郁兰津本就不乐意,还被他说教,情绪上来的瞬间眼眶就红了。

  “错了错了,”傅舟延看郁兰津竟然是要哭,忙道,“是越来越喜欢撒娇了,我们津津还小呢。”

  郁兰津最烦的就是傅舟延说年纪这码事儿——他都十八了!他垮着脸,甚至开始有点生气,一把将水壶塞到傅舟延手里,就推开门板要他快点走,旁的连个眼神也不分出去。

  正是吃完晌午,毒辣的日头把黄土烤得冒烟,人都还在打盹儿的时候,傅舟延看外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人,矮下身子和郁兰津平视,直到看得这人不好意思起来,才慢条斯理地说,“那要不要亲一个。”

  郁兰津想,傅老师惯会用姿色耍赖,一张典型的东方男子面孔,丰神俊朗,那高轩的眉骨下,柔软眼睛轻轻一眨,抛媚眼似的,却因着双眼皮很窄,显得含蓄而多情,就不会觉得腻人,反倒是风流,便一点脾气也发不出了,脸红红地怨他:“不亲,不亲——你去吧。”

  没想到真的就没有亲,郁兰津心里又有点不舒服了,空落落的,却见傅舟延走出了两步又倒回来,叮嘱道:“开学就高三了,给你勾的题好好做,回来我检查。”

  他撇撇嘴应下,依然是小孩儿心性,傅舟延笑起来,“还是亲一个吧。”

  被戳破小心思,这下是真不愿意亲了。郁兰津臊得不行,玉白的脸浮着层艳丽颜色,将人往外推,提醒他天热多喝水,又说:“等你回来。”

  傅舟延便顺着田埂往上走,到了学生家的稻田时,已有些敞着衬衫的村民四处散在水田里了。

  他分得一柄镰刀,跟着人学没一会儿,便熟练起来,左手握着稻谷的绿杆,刃口利落的一拉,禾苗便垂着饱满的穗落到手里。

  可他毕竟没干过这样的事,一下午过去,倒是努力免得被刀割到,可那水稻叶子也锋利得不行,少不了划下些口子。带来的背篼也没用得上,用草绳将禾杆扎成满抱的一捆,扁担穿过两把就能架在肩膀上挑回家,也省得乱糟糟地揉成一团,反倒压坏了稻穗。

  终于太阳斜挂在天边,趁着凉快大家的手脚也快起来,再收下两垄后彼此吆喝着回家吃饭。

  傅舟延坐在田坎上歇气,辞了请他上家里吃饭的邀约,扭开盖子喝掉最后一点郁兰津用金银花泡的水。涨饱的花叶粘在嘴唇上,他不像别的人那样一口啐出去,嚼了嚼便咽进肚里了。

  回去的路上才感到腰背酸痛无比,一棵种在坝子旁的梨子树枝被沉甸甸的果实坠着,傅舟延站在下面瞧了瞧,被主人家撞见,那婶子还端着饭碗呢,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招呼道:“傅老师,快点来装点梨儿回去吃!”她看傅舟延背着个背篼,又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巧就给他多摘几个。

  傅舟延在田里弓着腰累了一下午,根本没心思背这些梨子,推拒了半天,总算是叫婶子只扔了四五个进去。

  “不然就只能烂在地里了,喜欢吃就多拿点撒,”妇人善意的埋怨道,“天气大就要多吃点水果嘛。”

  “是,”傅舟延用帕子抹了把颊边的汗,笑着道谢,“兰津这几天在家里热得不行,饭都吃不下了。”

  “傅老师真是好人啊,对我们村里的娃娃真的是没话说哦。”听到他嘴里说出来郁兰津的名字,婶子脸上突然古怪起来,好像听说过什么诡秘的事,令人羞于启齿。

  总算是到了家,太阳淌出些余晖,云绣着金边晕在粉紫色的天边,傅舟延推开门走进院子,将背篓放在檐下,看郁兰津正在厨房炒着不知什么菜,辣椒的味道钻进鼻腔里。

  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郁兰津这才听到动静,往外面看来,傅舟延就问他郁先生上哪去了,是不是去打牌还没回来。

  油锅里噼里啪啦地响,郁兰津根本听不清人声,说什么“一下午都在做作业怎么可能去打牌”,两人鸡同鸭讲聊了半天,终于收锅了端着菜出来,看见傅舟延正扯着院子里的水管冲凉。

  他背对着郁兰津,宽阔精壮的背肌上还留着点指甲抓挠的淡痕,水顺着脊沟往下流,浸湿了腰间粗糙的帆布裤子。

  听到郁兰津走出来,他便扭过来看他,男子匀称的肌肉随着动作舒展或紧张,肌理细腻光泽,像外文书上绘着的西洋雕塑,而皮肉下的肩骨以及与其相连的锁骨如同浮出海面的岛屿,又让他的赤裸显得清洁而非肉欲。

  下午的暑气大得把脑子都快烧融了,周身汗漉漉的,腻在皮肤上。

  在裤子几乎全被淋湿的时候傅舟延蹲下去接上满盆的水,要进屋用帕子擦擦其他地方,郁兰津让他弄完去隔壁叫郁明德回来吃饭,转头又进厨房里了。

  桌子上摆满饭菜的时候,傅舟延和郁明德从门口走进来,口型模糊,不知谈论着什么。

  郁兰津看他换上的是周末去镇上集市买的T恤和短裤,红白的粗条纹,这样寻常的花样也被他衬得不那么俗气。

  傅舟延的衣柜里最多的还是各式衬衣,很少穿成这样闲适甚至懒散,郁兰津看着新奇,吃饭时也忍不住放任自己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乱晃。

  傅舟延没说话,郁明德倒先受不了了,用筷子敲了两下碗沿,纳闷道:“你看不腻味儿吗?”

  “就是之前有点儿腻了,所以才要仔细看看新衣服嘛。”

  听这话,好像他忍了自己很久似的,傅舟延又气又笑,皱着眉看郁兰津一眼,郁明德大笑起来,差点把碗给摔地上。

  吃过饭,傅舟延削两个梨子,一个给郁明德吃,一个用刀切成小块装盘子里,端进屋,放书桌上时才想起来家里没签子,又去拿了块帕子放旁边,好让郁兰津吃完了擦手。

  郁兰津坐在旁边一块儿接一块儿地往嘴里送,不停有“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传到傅舟延耳朵里。

  英语这一科目已不太担心,主要还是数学。他紧张地看傅舟延批改题目,要是傅舟延的目光停留某处很久,便忐忑起来,梨块叼在嘴里愣住,如坐针毡直到彻底翻到下一页。

  好像过了一万年一样,郁兰津听着窗外的夏虫都吱啾叫累了,傅舟延才用红笔圈下一个题号。他探过去看,果然照常是函数那题,嘴里的梨子吃不下了,长长地叹口气:“怎么办嘛……老师,我是不是很笨。”

  傅舟延扬扬下巴,叫他用帕子将手擦干净,“还有一年,慌什么。”

  郁兰津听了,用力把每根手指上黏着的汁液都恨恨擦过,帕子一扔捏上铅笔,瞪着傅舟延:“你为什么不否认?”

  这段时间郁兰津的阴晴不定让傅舟延简直摸不着头脑,也朝他看过去,纳闷地说:“否认什么?”

  “哼,”当然是否认我是一个笨蛋!郁兰津冷笑一下,用手肘把他怼开,“自己想。”

  傅舟延正弓着身子在桌下抽屉找昨晚自己做题的演算纸,心说到底谁才是老师,站起来把作业本扔桌面上,“你看看解题步骤,自己整理一下,明天再做一遍。”说完了就要去洗澡,走前又突然想起郁兰津说看自己看腻了的事,便在他后颈轻轻拧一把,补充道,“要是还不会,就让你多做个十题。”

  等郁兰津做完作业,傅舟延早困得不行,见他终于收拾好桌面,便问他今晚一个人睡还是一起睡。

  郁兰津想了想,说,“不要你管。”

  傅舟延又困又累,正自己捏着肩颈的一片酸痛的肌肉,听到郁兰津的话忍不住有点生气,从床上坐起来,“你到底在闹什么?”

  郁兰津被他吓了一跳,才突觉自己撒娇弄痴过了头,想起来傅舟延从没有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但自己最近就是经常莫名其妙想发脾气。

  他心里一委屈就不说话,一言不发地拿上了书本就要走。

  傅舟延头都要大了,活了快三十年就没遇上过这种事儿,看郁兰津要出去,便冷着脸说:“你自己去好好想想吧。”

  郁兰津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想傅舟延说的十道函数题,想他是不是嫌自己笨,又担心自己考不上大学,不能和老师一起回北京。

  傅舟延冷冰冰的声音把他的心都砸出来一个大坑,郁兰津越想越不愿想,枕头上留下圆圆的泪痕,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傅舟延的房门。

  “老师,你睡着了吗,”郁兰津爬上床,在傅舟延脸边絮絮地说,“不要睡嘛。”

  郁兰津的呼吸熨在脸上,傅舟延偏了偏头躲,将磨蹭个不停的人往怀里一搂,“你弄得我好痒……不要闹了,等明天再撒娇吧。”他低哑着声音哄,又叫他津津,温热的大掌轻轻拍在郁兰津后背,仿佛某种安眠的鼓点。

  郁兰津没忍住,脸埋在傅舟延的颈窝掉眼泪,好像要哭出片湖来,抽抽噎噎地说:“舟延,你抱抱我。”

  “你不要生气,老公,不要不理我。”

  傅舟延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才想起睡前还在吵架的事,翻身面对面将郁兰津抱紧了,安抚地摸他脸上的眼泪,“以后不要乱发脾气,好不好?”

  “好、好,”见傅舟延又变回世上最好的一个人,郁兰津忙不迭地保证,吸着鼻子,“那我可以亲你吗,今天都没有亲过。”说着又掉两颗眼泪,可怜见地继续说,“明明每天都要亲的。”

  傅舟延喜欢郁兰津这样乖,给宠物顺毛一样摸他的脑袋,看他渐渐收住了泪意,才侧过脸含住他的下唇,又轻轻吮了吮。

  这样温柔的吻才最让人心动,好像毛茸茸的触角在身上挠痒痒。

  “为什么心情不好?”

  郁兰津听他问自己,扭捏着不想说,像树袋熊般爬到傅舟延身上趴着,终于小声道:“我害怕。”

  不等傅舟延有所回应,他又凑上来亲他,“老公,亲亲。”

  数不清已接过几次吻,但郁兰津还是学不会怎样主动,舌头笨拙地碰上对方的,还没怎么弄,自己就先软倒了。

  傅舟延无所谓他的技巧,青涩的体验反倒显得郁兰津的独一无二。

  “啊、啊嗯……老公,”郁兰津搂着傅舟延,眼下铺了层胭脂一般,又黏黏糊糊地贴在傅舟延耳边亲昵,“今天好湿哦,你怎么把我弄得这么湿啊……”

  淫糜的水声越来越响,傅舟延也情动不已,深切地吻他、舔他,在粗重喘息中手指探下去,揉捏他敏感的下身,摸到冒楞楞的龟头,就低声笑起来,“津津,你好硬。喜欢我吗?”

  郁兰津觉得痒痒的,贴着傅舟延的嘴唇,回答他:“喜欢,我喜欢和老师做爱。”

  被沾满了淫液的指尖摁住了阴蒂头,不停打着圈儿揉,郁兰津的叫声更娇软起来,湿紧的膣腔被深陷进体内的阴茎肏得破开一个小眼,硬胀的青筋碾磨每一寸淫肉,骚水像失禁一样打湿了身下的床单。

  “老公……老公……嗯哈,阴蒂好舒服……老公再插我,好想要。”

  傅舟延不住摆送腰胯,手指按在郁兰津的身体上,留下五个鲜红的圆印儿,再低头往下一看,竟然有血,正汩汩地从被阴茎撑得鼓胀的小孔里淌出来。

  “啊!”郁兰津吓傻了,迷乱的情欲消散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就开始往下掉,“我要死了,舟延,好多血,我要死了……”

  傅舟延从郁兰津身体里退出来,意外让他身上冒出层冷汗,“别怕,兰津,怎么会死?不会死。”

  他觉得有点奇怪,心里模糊地有了猜想,食指和中指一起插进去,检查了里面的黏膜,没发现有什么破口,又问郁兰津痛不痛,只说小腹坠坠地发酸,又哭怪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将他肚子都给插破了。

  “现在这种情况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话?”傅舟延抿抿嘴,只觉下身的鸡巴硬得更厉害了,简直快狰狞地贴上了小腹。

  郁兰津是真的很伤心,又伤心又害怕,扑朔着被泪水淹成一簇一簇的睫毛看傅舟延严肃的脸,两条腿大大敞开着给傅舟延检查,哭丧着脸问:“哪种话?”

  傅舟延深深吸一口气,不回答他,抽出手指随手在挤得皱巴巴的枕巾上擦了,又将阴茎上已经半干的淫液血渍蹭在布料上。

  没擦干净,他不耐烦地砸砸嘴,套上宽松的裤子准备去打水。

  看到傅舟延的阴茎仍高高翘着,几乎要从裤腰里钻出来,郁兰津眼泪还挂在脸上呢,没忍住笑出了声,“把眼睛闭上!”傅舟延少见地气急败坏起来,要不是手上脏就要来捂住郁兰津的视线了。

  傅舟延端着盆进来,便看到郁兰津一脸错愕,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然用两根手指捏住了自己两瓣馒头片般的阴户。

  傅舟延无言片刻,用帕子给他擦干净血迹,用柔软的棉巾垫着,听到他问自己:“老师,我不会是来月经了吧?”

  傅舟延点点头,看郁兰津发着呆不说话,便坐过去摸摸他的额头,“看星星,去不去?”

  郁兰津神游般跟着他出门,坐在院里的竹床上,听傅舟延聊些闲天儿。

  他茫然若失般,半晌之后才说:“我变成女生了吗,老师?我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我是怪物吗?”

  傅舟延拉过郁兰津的手握着,拇指轻轻摩挲他凸起的腕骨,认真回答道,“当然不是。你这样很好,兰津,男孩儿女孩儿都很好,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他看郁兰津呆楞着,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便凑过去亲他的额头,“你是上帝特许的一只自由的蝴蝶。”世界对你没有界限,你想往哪飞都是被允许的。

  郁兰津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瞄他一眼,躺下身来用薄薄的凉被遮住脸,又嗔又怪地闷声说,“傅老师,你总是说这样的话。”

  “哪样的话,”傅舟延失笑道,想起之前自己叫郁兰津不要说奇怪的话,感到风水轮流转起来。

  他掀开被子让郁兰津的脸露出来,也躺下睡在旁边,竹床便发出咯吱响声;又抚摸郁兰津的背,如同对待一个惊夜的婴儿,哄劝他这世上没有鬼怪:“别怕,别怕,兰津……”

  “还有上次,上次……我都听到了,”整晚都没睡觉,情绪几经颠簸,他困倦不已,整个人蜷缩在傅舟延怀里,呈现出幼崽依赖长辈的姿态,“你说……”

  “我说什么。”傅舟延搂着他,听郁兰津说话的声音低下去,低头看他半张着嘴呼吸,嘴巴翘翘的。他伸手去将郁兰津的两瓣嘴唇捏在一起,这人就不乐意地哼唧起来,握住他作怪的手指抱进怀里。

  想起来郁兰津的眼泪,傅舟延无端觉得他可爱,情不自禁地露出点笑意,“我说,你没有那么笨。”

  晨星一点点淡去了,夏天里最先醒过来的是山里的雀,啁啁啾啾地在渐白的天幕下鸣叫,夜里的深蓝完全褪尽的时候,傅舟延把睡着的郁兰津抱进屋里。

  隔着外边的声色和异动,彩色的肥皂泡将人包起来,在破碎之前闪烁着斑斓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