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池愣在原地, 不解:“为什么?”
宴深蹙眉,没多说:“去。”
宴池胳膊拗不过大腿,他哎了声气, 心想你要不是我哥我才懒得听你的, 不情不愿地去了。
宴深这才把视线移到阮沅身上, 神情也不似刚才那般严肃, 勾起唇:“要进来?”
这两副面孔看得阮沅直愣, 心里的酸涩肿胀着不可言说, 忍不住弯下眉,语气也轻快不少:“我去画室。”
宴深嗯声,准备换身衣服去书房, 阮沅想了想,还是叮嘱了句:“别跟你弟生气。”
宴深顿下,说知道了。
宴宅书房分了三个,主书房是宴世秦办公用, 位于三楼, 一楼还有一个书房——宴池的,和杂物间没什么分别,他没用过。二楼的分给宴深,倒也冷清, 不过还是有些书籍放那儿, 过年过节的宴深也总窝在里面,比那‘杂物间’有人味多了。
门没关, 宴深伸手一推, 屋内昏暗, 他随手开了灯。
亮光照射下,宴池依旧是那副一蹶不振的模样, 眼皮都没抬一下。
“找我什么事?”
宴深顺道关了门。
宴深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你和那个女明星怎么回事?”
宴池:“谈了。”
宴深蹙眉不语。
宴池见状,才掀起眼皮,空洞的眸子直盯他哥,过了一会儿,自己忍不住笑了:“哥,我们是兄弟吗?”
宴深依旧绷着唇。
宴池自顾自地往下说:“到底是我重要,还是秦如溪重要?”
宴池抛下这句,再没说话。气氛焦灼,他却硬着头皮非要他哥给个交代。
宴深从未如此无奈过:“与他无关。阿池,你走错了路,该回正道。”
宴池颇意外地挑眉。
在他记忆里,这是他哥第一回 同他说这么多话,可惜这些他一句都听不进去:“只是吵架而已,过些天就好了。”
“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大早上叮叮哐哐,把你嫂子都吓到了!”
自小到大,宴深从未同他说过重话。
宴池心中几分猜测:“你是因为嫂子?”
宴深默然。
宴池讶异,他哥这脑回路他是真跟不上,他失个恋,嫂子安慰几句,宴深就像遇到什么大事儿一样把他叫到书房,不知道还以为要来场家法伺候。
三十五岁的人,做事莽撞的像孩童。
宴池乐了声,对他哥这模样感到十分新鲜,心里也起了点念头:“哥,嫂子真有这么大魔力?”
宴深皱眉:“你又打什么主意。”
宴池说:“我哪敢啊。”
“哥,嫂子连你这样的人都能拿下,能不能让她去和呢呢说几句?劝劝她,我和她才是一家人,她有事总找别人干什么。”
说到这,宴池有些不高兴地撇嘴。
宴深面对宴池时,总会被他堂而皇之的话噎到,有时也会想,是否是他太顽固,可他并非翩翩君子,说白了也只是利益至上的商人。
在他眼里的秦如溪对那个女明星有意,他的弟弟不该插手。
宴深有些头疼,又或者是与阮沅朝夕相处间,从她那沾了一点怜悯心,竟生出和从前不一般的情绪。
他不愿周旋于此,却还是劝导宴池:“你的家人是阮沅,不是她。”
宴池噎了。
在宴深眼里,弟弟虽然纨绔,但总是很听他的话,所以他不愿限制宴池的自由。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宴池发怒:“是,是!阮沅是我嫂子,是你娶回来的老婆,也是我的家人,无论你答不答应,我就是喜欢温嘉絮,我就是喜欢她,就算结局不如意也怪我自己咎由自取。有你这样做哥哥的吗?你从来不考虑别人感受,你永远只想着你自己!”
宴深淡淡望着他:“你是这么想我的。”
宴池的火泄不下:“我怎么想重要吗?你的世界里只有你自己,你有过别人吗?!”
“叩叩叩——”
阮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有些忐忑:“宴深,你们饿了吗?”
她本该在画室,待了十分钟,心里不上不下,右眼皮跳不停,总觉得要出事,权衡许久,才决定来看看。
阮沅明白自己不该管,她拿自己当外人,再加上宴深没有让她知道的意思,阮沅也不会自讨没趣。
下笔时,她画不出场景,脑子里还想着宴深刚才黑着脸的模样,更不想好好的过年两兄弟吵架,爸妈不在家,总要有个人劝着点。
下定了决心,来时步伐也轻快,可真正到了门口,却也没了信心。
要是宴深嫌她多管闲事,她夺门而出来得及捡回面子吗?
面子很重要。
她摇摆不定地想,‘哒’一声,门开了。
宴深:“进来。”
阮沅心中一咯噔,这吵的也太严重了,宴深这幅模样她从来没见过。
宴池一瞧见阮沅,心里的气顿时消了,眼泪像不要钱似的掉落:“嫂子!!!”
阮沅定在原地,慢半拍地走过去,摸阮喵喵般碰了碰宴池的头。
除了陈燕珺,哪有人这样对过宴池,宴池顿时把阮沅当第二个陈燕珺了,哭嗓:“嫂子,哥凶我。”
阮沅心想他凶你你就给他凶一下吧,嫂子也没办法,嫂子也怕。
宴深关了门,看到阮沅气也顺了点:“我没有。”
宴池不甘示弱:“有!嫂子!哥他自己找到真爱就不让我找,我和我对象还没分手呢,他就阻扰我们在一起!不让我和我对象结婚!”
宴深一个头两个大:“我哪有?”
宴池:“你刚才就是这个意思!”
阮沅脑袋嗡嗡响,应付不来这个场面,也后悔来了,她总不能问宴深‘你有吗’,又不是有没有的游戏。
现如今安抚宴池情绪更重要点,宴池比她还大,心智竟这么不成熟,像个小孩似的要哭要闹。
“你和女朋友吵架了?”阮沅挡住宴池瞪宴深的视线,好声好气地说:“女孩子嘛,吵架你要哄哄,哄好了人家就不会生气了呀。”
宴池一下颓了:“没用的,她不是一般人。”
阮沅也愣了。
不是一般人是什么人,是人总有情绪,就连她都有。
阮沅看看宴池,又看看宴深,见宴深的脸拉下来,阮沅小心翼翼问:“她是做什么的?”
宴池:“明星。”
顿下,他又骄傲地说:“她现在开了家公司,做大老板!”
阮沅倏地笑了:“她这么厉害呀。”
宴池嗯了声, “嫂子也很厉害!”
宴池这人就这样,遇到事儿了就撒泼,给点甜头就能好,比宴深好说话多了。
“对了,嫂子。”宴池又恢复可怜兮兮的模样,“你可不可以帮我去和我对象说几句啊,她老是想着抛下我,我好没安全感。”
阮沅一怔:“我去说吗?”
“是啊!”宴池说,“你连我哥都能驯服,她你也肯定可以的!”
驯服...
阮沅想起早上那个吻。
她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宴深看不下去,揽了她的肩膀:“少撒泼,这是我老婆,凭什么帮你做事。”
阮沅怔愣地抬头,宴深无声地说:“有我在。”
有我在,所有人都不能欺负你。
只要你不想就可以拒绝,因为有我在。
阮沅抿不住笑,她对宴池说:“我答应你。”
宴深:“……”
宴池喜开颜笑:“嫂子!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嫂子!全天下独一无二最好的嫂子!”
马屁拍的特响亮,阮沅倒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就要去吗?”
宴池这会儿冷静了,愁眉苦脸,像变戏法似的:“再等等,我还在生她气呢。”
宴深抛下句‘你继续生气吧’,拉着阮沅回了房间。
阮沅三步一回头,揪着眉问宴深:“把他一个人丢在那没事吗?”
宴深反问:“能有什么事?”
阮沅噎了噎,“以前上学的时候,我班上有个男生失恋哭着要跳楼,教导主任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拉下来。”
宴深不咸不淡地点评:“幼稚。”
“……”
阮沅小声嘟哝:“机器人。”
宴深顿了下,“骂谁呢。”
阮沅:“没骂谁。”
房门关了,他才问:“为什么答应?”
阮沅:“刚才说过了。”
宴深:“我不想你滩浑水。”
阮沅瞪圆眼睛,宴池怎么说也是他弟弟,还真被宴池说对了,宴深这人怎么这样啊,真看不得弟弟好。
“不是浑水。”阮沅执拗道,“他是你的亲人,现在也是我的亲人,只是做个说客而已,我没理由不答应。”
阮沅舒了声气,知道宴深吃软不吃硬,握着他的手晃了晃:“你别生气啦,宴池是你弟弟耶,你不想宴池开心吗?”
宴深倏地笑了。
他抬手刮了下阮沅的鼻子:“挺会绑架。”
道德绑架。
这人惜字如金,阮沅跟他说话得靠猜。
“没。”阮沅踮脚碰了碰他的唇,“你饿不饿?”
俩夫妻关心人如出一辙,只会问饿不饿。
宴深却不像她那样,永远是一个答案。
他看着阮沅,从前只觉得这人娇小,哪儿都不登对,现在莫名觉得好顺眼,心尖儿里也是她。
“饿了。”
宴深舔了舔唇:“给吃么?”
阮沅疑惑地“啊?”了声。
下一秒,氧气被侵夺,宴深像怎么都亲不够似的,撬开她的牙关,舔舐她的舌头,与她沉沦在昏暗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