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行……”纲吉露出一个苦笑来,竭力忍着不那么丢脸地哭出来,可是那副控诉的模样又像极了一个孩子“我如果没有那种超直感就好了,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继续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和你分开啊,死都不想和你分开,从十四岁开始一见钟情,到现在都没办法压抑这种感情。太狡猾了,太狡猾了,你说放就放了,我却怎么都放不下,不管看到什么都总是会想到你。好不容易一起活着离开了那个可怕的世界,好不容易感动你了,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可为什么我们会是那种结局呢?”他抓住了弥的手,进而将弥搂在怀里,紧紧地拥抱着“我后悔了!弥,我后悔了。即使会有那样的未来,可是万一呢?说不好我们真的能避过去呢?这一次,我拼死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啊!”

  都二十三岁的人了,平常也一副稳重温柔的样子,可却不顾一切地说出了这样的话,一下子就像回到了年少时的那个夏天。弥还是那个孤僻阴沉的女孩,他还是那个一旦点上了死气之火就算拼上性命也会做完想做的事的家伙。

  好像什么都没变过。

  可改变的已经太多了。

  被紧紧拥抱着,能完整的感受到对方情绪的起伏,就连心脏有力跳动着的节奏也能清晰感知。弥的脸颊紧贴着对方的肩膀,对方的棕发也有些挠在了她的脸上,耳鬓厮磨般的交颈,亲密得连平稳无波的心脏都加快了速度。

  真让人安心的拥抱啊。

  弥不着痕迹地将脸颊贴在对方肩膀,汲取温暖的体温,手指动了动,却还是忍住没有回抱。

  “说完了吗,泽田君?”弥发出声音,问得轻柔,然后以温柔不失力道的方式退出纲吉怀里。

  “那些……都不重要了。”弥缓缓地摇头,对着纲吉笑起来,声音毫无起伏“我们,也没有可能了。”

  弥笑得好温柔“我还是那句,以后就,别再见面了吧。”

  弥扯着嘴角笑。说了那么残忍的话,看着对方痛苦。明明心里也同样痛,却还要笑,笑着继续伤害彼此。为什么我们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呢?弥看着纲吉的眼睛,纲吉也在冲她笑,却笑得像要哭出来。

  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啊,想抱着你哭啊,想告诉你这三年发生了什么,想把自己一切一切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可是你知道吗?我失去了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以后也可能不会再有孩子。

  因为我留恋你,所以失去了他,失去了成为母亲的最大可能。

  你叫我怎么敢再哭着叫你的名字,你叫我怎么敢再眷恋你的感情。

  弥退了两步,故作平静地拢了拢耳边的长发,转身离开。

  天高云淡,冷风萧索,难得回暖了几天,天气就又变冷了些。弥挺直了背脊绕过街口的时候,就看见后桌君靠在街道口的墙边,弥的语气淡了几分“很喜欢偷听别人说话?”她走过街道口,走近后桌君。

  “你们堵在居民区门口也怪我?”后桌君懒洋洋地回答。见弥不语,便扯了扯嘴角,转开话题“今天不是有同学聚会吗,要不要一起去?”

  “去干什么?”弥表情平淡,眼睛却一直望着虚空中不知道哪一点微微出神。

  “打发时间啊。”后桌君从墙边站起来“免得你一个人又胡思乱想。”

  弥弯了弯嘴角“这么关心我?”她略带调侃地看着后桌君。

  “上次没关心到你结果就让你出车祸了,人总是要吸取教训。”后桌君耸了耸肩,只是不知道那句吸取教训是对他自己说,还是对弥说。

  弥拉了一下身上的外套,低声“用一双腿换一个白帮不是很划算吗?”

  “一点都不划算。”后桌君看向弥,见弥仍是平平淡淡似乎并不在意的表情,才皱着眉说道“我差点也被你妹撕了。”

  “当时情势就是那样。”弥见后桌君起身朝公交站台走去,心下无奈,也跟着一起走了过去“我总得让我的伤利益最大化。”

  后桌君木了脸“我真是越来越讨厌你了。”

  弥笑“那不是很好吗。”

  、第一百章

  弥最终还是和后桌君一起去了同学聚会,在迟到前赶到了那家竹寿司店。

  “香取同学?”稍才靠近,一个站在店门口的女人就朝弥挥了挥手“你也来了啊,真是太好了。”

  “是班长。”见弥回以微笑,后桌君小声的在弥耳边提示。

  “班长。”弥笑着走近那个女人。

  “这是山本君家的店,让我们包场了。”班长打扮清纯,像还在上大学,她朝弥笑“外面有点冷,快先进去吧,里面都是同学哦。”

  弥不由看了一眼店内,初中那届姓山本的她只认识一个人。听班长说完,便犹豫地往里面走了两步,果真看到忙碌在柜台后面笑容爽朗的青年后,横了叫她来同学聚会的后桌君一眼。

  这场聚会里的面孔几乎都陌生得让弥无法辨认,她初中时眼睛里本就只装得下那么几寸的天地,其他便再也映不进去。那些陌生的男男女女们互相往来地搭话聊天,以回忆当年的语气起头,探听对方的家庭,人际,还有事业,好像这样互相衬托,就能察觉到谁过得好谁过的坏。

  “香取怎么不说话?”一个一直在笑眯眯说笑的女人看向了弥“说起来,香取还在上学吗?”

  “已经提前毕业了。”弥笑着回答,又故作惊艳地看了一眼女人胸前的项链“这条链子很漂亮啊。”

  话题再次被导向首饰方面,弥坐在原地微笑不语。

  下午的时候到的竹寿司,一直听同学们聊到了傍晚,在店里吃过晚饭aa制后,又必不可免的到了同学聚会的最后节目,去ktv唱歌。

  说起来弥还从来没有踏入过这样的地方,以前是因为还没有这种娱乐设施,后面则是忙得根本没机会来。走廊里沿着走道嵌着一连串的彩色小灯,空气中带着清酒的清冽,从厚厚隔音包厢里传来的打击乐像是隔着地板振动心脏。

  刚刚在店里还算矜持的大家也慢慢放开了,抱来了几箱酒说要不醉不归。

  原本弥也安静着并没怎么引人注意,可不知道是谁忽然想起了她当年在并中时的舞台祭表现,软磨硬泡地让她来一首。周围的同学也笑着让弥不要扫兴,想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弥也就唱了一首,却没想到由此招来了大批敬酒。

  喝了两杯之后已经感觉脸上的温度渐渐随着热烈起来的气氛升高了,弥笑着隐蔽地肘击了一下后桌君的侧腰,原本幸灾乐祸的后桌君顿时呲牙咧嘴地捂住了腰,然后老实地出来替弥挡酒。

  “香取。”身边有个喝得脸红红的女人蹭到弥身边,像是已经游戏醉了,连行动都亲近了许多。她凑在弥耳边,指了指替弥挡酒的后桌君,好奇地问“你们是情侣关系吗?”

  弥失笑,摇头。

  “我记得初中那会,你和废柴纲……”她似乎自觉失言,尴尬地挠了挠脸颊,才继续说“和那个……泽田君是吧?你们关系很好的啊。”

  耳边的音乐声很大,有个女同学正唱着时下很红的一首曲子,软皮沙发坐着几乎要陷进沙发里去。弥原本想当作音乐声太大没听清,又忽觉得可笑,便轻描淡写“过去了。”

  气氛正热络着,这厢同学们察觉到有个护花使者在护着弥后,很快又将战场转移回山本武身边。弥看了一下时间,发现才七点左右,今天大家都挺忙,现在回去的话家里也就她和后桌君,实在太无聊了些,便准备多呆一会。

  正这时后桌君接到一个电话,走出包厢接了没几秒就溜了回来,脸色变得稍许认真了些。弥还端着自己乘着酒的杯子,杯子里的液体被天花板上五彩射线的光渲染得温淳剔透,她靠近后桌君耳边“有什么事就去做。”

  “我先送你回去吧。”后桌君也侧过头跟弥咬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