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杀了那个家伙,转念又一想,莱欧斯利的死去只会让巫玥更加忘不掉他,即便得到他的人,也不会让他心甘情愿。宫行师知道巫玥看着温软,脾气倒也不是没有,你对他好,他也会更加回报你,反之,也更甚。

  头一回觉得应对一个人是多么的棘手,拿不起又放不下,一颗狂傲的心时时刻刻受他影响,好比濒死的人喘着一口气,得不到救治,也没有致命一击。

  宫行师强势了那么多年,未曾有过如此挫败的感觉,他舍不得杀了巫玥,又受他情绪驱使,这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起身,再次走去地下室,而这一回,借着凉薄月光投下的不规则阴影,终于发现了某只不安分的老鼠。

  机械触手从金发男人的后背飞舞而出,精准抓住了藏在暗处的亨特,宫行师笑出声:“就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亨特的四肢被绞紧,再提到了半空,无处挣扎,他的手臂已经曲折到背后,骨骼的错位声细碎,疼得他冷汗直冒,说不出一个字来。

  宫行师还很云淡风轻说:“嗯哼,也算是一首天然的乐曲,我想,他也会喜欢的。”怪异的异瞳瞄准了亨特的手部,“你的手修长有力,骨骼的大小适合做成骨笛,我知道你喜欢巫玥,应该不会介意自己的手指头当做礼物送给他吧?”

  “你这个……怪物,唔!”格拉声迭起,身上的东西缠紧,亨特的手臂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他脸色发白,汗水如雨滴落在地面。

  “虫子有伴了,是他的情敌,也算是有了乐趣。”

  宫行师哼着即兴而起的乐曲,径自走去了地下室。

  巫玥醒来后照常刷牙洗漱,执事女仆们贴心送上了食物,生怕他饿着。

  “宫行师呢?”

  “大少爷他正在忙。”

  “我都没有权利知道他在忙什么?”

  “额,这个……”执事被问住了,一时回答不上来,那看着性子温软不会凶人的巫玥却没想放过他,又说:“既然他想跟我结婚,一起过日子,就代表着把自己交给了我。”

  戴着婚戒的手敲击桌面,看得执事一阵语塞。

  “难道,他对我不是真心的?”

  “怎么可能,大少爷对您的真心天地可鉴。”

  “哦?但是我没有感觉出来呢,口口声声说要娶我,实际上连未婚夫平时在忙着什么不知道也就罢了,连他在哪都不肯透露给我吗?”

  “不不,这并非是疏忽您的意思……属下这就去请示大少爷!”

  监视的仆人消失无踪,巫玥又躺回了床上,手指上的戒指在轻微发烫,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看不出是什么金属材质做出来的,尝试去弄断它都失败了,它纹丝不动在手指上安了家,脱不下来,也损坏不了。

  正午,宫行师来到巫玥的房间。

  “三天后举行婚礼,不用你操心,我来操办所有的一切。”

  巫玥平静发问:“嘉宾呢?”

  “很多,自然也包括你的朋友。”

  “他们知道是你跟我的婚礼吗?”

  “会知道的。”宫行师轻笑,不是由内心表达出,而只是牵动肌肉而已,“我还是怀念那个刚见到我的时候,拘谨得不行的少年,不过人都是会成长会成熟的,我也不例外。我不计较你跟莱欧斯利的过往,只要我们缔结了契约,谁都不能够把我们分开。”

  巫玥也不装出友善模样,他的敌意跟刺一样能够扎人,深呼吸一口气,说:“你有个远大的志向,必定是凡人不可企及的,比如你诱我入局,或是精心策划的比赛节目,我都看不懂。可否告知我,是为了什么?”

  “直到如今,你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吗?我以为已经足够明确了,装傻也好,卖乖也罢,无论你是不是他,我都无所谓。”宫行师走近巫玥,他高出一个头,视角自上而下,压迫感强得巫玥呼吸都放缓了,他情难自禁紧张起来。

  “我想创造一个以我为神的国度,巫玥,我是王,你就是王后,我们的子民会言听计从,产生不了任何反抗的心思,谁敢反抗,我就让谁痛不欲生。”

  宫行师的自信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他素来敢说敢做,他的脑子里没有绝对评判是非的标准,如果有,那就是他本身才是主宰,只能够以他为标准尺。

  他的自大,仿佛连星神都没有看在眼里。

  是什么给他这份自信?敢以血肉之躯去碰瓷银河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到,在这段时间,平时经常宅的巫玥总出门逛逛,他没看到王安娜和亨特,偌大的宫廷里,好像只有他一个外来人,其他都是墨守成规的仆人,他们眼神空洞,只麻木做着自己的事情。

  巫玥要穿上白色的西装步入殿堂,宫行师等候他多时,金色的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高耸的眉峰下一对机械义眼审视着他,评价道:“好看许多了,很适合你,也适合今天这场婚礼仪式。”

  “他们人呢?”

  教堂里花香伴随着悠扬的乐曲,仅仅只有他们二人对望,而席位上摆放各种各样的花朵,却空无一人。

  “就在这里啊,你再好好看看?”宫行师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尾音愉悦上扬。

  巫玥定睛看去,座位上投放了虚拟投影,或熟悉或陌生的人们端正坐着,大多面无表情,像是一具具傀儡。

  男人拉起他的手,“好了,我知道你不满我总过分限制着你,今天过后,我会让你更加自由,想做什么我都答应。”

  宫行师心情好的时候也好说话,可巫玥不想迎合他,便沉默着,跟他举行仪式。

  宫行师絮絮叨叨:“红色的嫁衣你穿过了,那就穿白色的吧,我会让你忘记那个男人,他根本就不适合你。来,把戒指给我戴上,从此,我就是你的丈夫了。”

  巫玥本不想有任何动作,他无名指的戒指亮起,操控着他去行动,拿起了男人手上的戒指,正要套进去。

  一声巨响震荡八方,坚固的教堂都晃动了一下,宫行师不悦眯起眼,他给了属下一个指令,再次回头对巫玥说:“别管他们,一些不听话的老鼠罢了。”

  巫玥在这时已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他推开了宫行师,转身跑出去,他有股预感,出去后就能见到想见的人。

  “你敢反抗我!!”男人再次撕下伪装,他怒不可遏,机械触手已先他思考一步,被愤怒占据着冲过来。

  ……

  “啊,叹息花海,模样倒是美丽,却不知是用了多少新鲜血液浇灌,花香真令人作呕。”身披大衣的女人手持武器,敲了敲手臂。

  她身侧娇小的少女咀嚼着泡泡糖,手指正飞速滑动虚拟光屏,说:“别叹息了,我们得找到巫玥的位置所在,艾利欧说过他可不能够受伤……那边什么动静?这是要打草惊蛇吗?”

  她俩身后的长发红眼男人睁开双目,沉声道:“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