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啊,裴敬川的心就那么一小点,掰开来,给了陈驹,给了妈妈和姐姐,剩下的就没有了,而现在,他爱的那些人,把分到的心再拼拼凑凑,也能留出一部分还给裴敬川。

  裴敬川觉得自己好幸运。

  他也没对陈驹说,好几次,他都差点死了。

  是姐姐高烧时,撞见父亲丑事后的坠楼,是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被发觉秘密后的殴打禁闭,以及无数的日日夜夜里,他为了成长,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壮,从而摆脱所有的束缚,能够有足够的底气和能力,一步步地走到陈驹面前。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陈驹应该会喜欢吧。

  心理医生微笑地看着他,说,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性,最适合的,最安全的,不一定需要和别人一样。

  毕竟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人生,也可以有好多种的选择。

  裴敬川拉过陈驹的手,放在自己身体上:“我不问你会不会介意,因为这样的话,对你不公平。”

  他知道陈驹心软,一定会安慰自己,说不介意。

  可裴敬川不需要怜悯。

  就像当年那个病弱的男孩,安静地在教室里看书一样。

  裴敬川想过,他会忍不住被对方吸引,有一个原因就是,陈驹是一个很爱自己的人。

  他有那么多的爱,包括爱这个世界。

  这是裴敬川所向往的生活方式,虽然在他眼里,这是个操蛋的世界,但因为陈驹,他也愿意和自己和解,慢慢地学着,去感受生活中的一切美好。

  暖黄色的灯光下,陈驹的瞳孔被照得很澄净,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就这样深深地看着裴敬川。

  只是睫毛,稍微有些水汽。

  要哭了吗?

  裴敬川喉结滚动,他放开陈驹,重新端起那杯咖啡。

  冰块已经半融化了,漂浮在深色的液体上。

  裴敬川用舌尖勾起冰块,含住,衬得嘴唇很红:“我有手,有嘴,”

  他一点点地逼近陈驹。

  “您要不将就一下,再多试试我?”

第22章

  冰块还在嘴里含着,裴敬川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陈驹几乎能闻到那淡淡的苦涩咖啡味,裴敬川爱喝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陈驹上学那会儿就发现了,试着尝一口,皱着张小脸说你简直是在喝涮锅水。

  这个时候,裴敬川也会笑话他,说你这是喝奶茶。

  因为陈驹就是往里面使劲儿加牛奶,还要喝热的,用个粉红色的大肚保温杯装好,放自己桌子上,咬着吸管喝。

  床褥发出轻微的声响,裴敬川凑近,亲了亲陈驹的眼皮。

  嘴里含着冰,所以好凉,激得皮肤不由得战栗。

  然后往下,移到嘴唇。

  苦涩的咖啡味頂入唇缝,方形的冰块已经半是融化,在彼此的唇舌间打转,裴敬川很巧妙地往陈驹嘴里推,又用舌尖勾出来,陈驹气喘吁吁地往后仰着脖子,手已经给床单抓出一片褶皱。

  冰块消失了。

  裴敬川的脑袋往下,继续在他的喉结,锁骨上流连,刚下过雨的空气很湿润,即使在房间里,也能嗅到外面清新的泥土气息,陈驹的睡衣领子被轻轻拉开,在即将碰触到那点微肿时,裴敬川被陈驹制止住了。

  陈驹摸着他的脸,身体往后躲了下。

  “我不介意,”他坚定地看着对方,重复道,“我完全不介意。”

  裴敬川眯了眯眼睛:“不用着急,这个问题也没必要回答。”

  “我是认真的。”

  陈驹吞咽了下,刚才的惊疑和迷茫已经消失不见,他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答案,没有把这当做特别大的一件事来看,就像裴敬川告诉他说,我今天发烧了,肚子有点疼一样。

  他也没问,要不要去医院看医生。

  没必要。

  陈驹的脸颊还稍微有点红,那会儿在浴室里被折腾得太狠了,此时腿肚子也在酸软着:“你困吗?”

  “咔嚓”一声。

  裴敬川给冰块咬碎了。

  “怎么,”

  他把擦过陈驹皮肤的碎冰吞下去,挑起眉毛:“你现在想睡觉吗?”

  “我感觉你一直没有休息好,”陈驹往裴敬川怀里缩了缩,给被子掖好,“要是困的话,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凌晨的夜色好安静,溶溶月色落在床上,是牛乳般的洁净空灵。

  陈驹就这样靠在裴敬川的怀里,脸紧贴着对方的胸口,听着那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声。

  “要听陈老师讲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