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地冲击着陈驹的眼睛。

  他也终于想起来,这玩意不是什么配饰,就是衬衫夹,由于佩戴的位置和质地,被某些人赋予了特殊的含义。

  陈驹也没那么故作清纯,理解不了这玩意的性暗示,之前没有认出来,纯粹是他自己没穿过,身边也没人会涉足这样的领域。

  小时候,妈妈拿他当洋娃娃来打扮,穿的都是粉嫩可爱的水手衫背带裤,大一点呢,陈驹皮肤容易过敏,也基本以舒适的纯棉衣料为主。

  刚上班那会儿,陈驹稍微注意了下穿着,年轻嘛,结果一个学期没结束,就收到了三封情书。

  陈驹傻眼了。

  “这才到哪儿啊,”课代表偷偷跟他说:“陈老师,您去表白墙上看看就知道了。”

  很好,从那以后,陈驹就老实了。

  起码不会考虑外表上的东西,并且还给自己带上眼镜,板起脸,压一下那种刚毕业的清澈气息。

  没想到,戴眼镜的陈老师,还是没被放过。

  反而,表白和讨论,都更加狂热。

  陈驹:“。”

  后来,还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经验,什么芳心纵火犯,帅哥英文老师,在狂暴的作业布置之下,全部化为虚无。

  早读站着背书不算,课文过关,一个个排着队背!

  背完了是吧?正好再来个作文模板!

  体育老师生病了,这节课当然应该上英语!

  去年的期末卷子怎么能落下,所有的错题当然要进行记录,阅读量太低,做题速度不够快,陈老师“啪”地一下把作业本撂讲台上了。

  教室里,鸦雀无声。

  好变态。

  陈驹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还好,他的变态只在于严厉的课堂教学,生活中,他还是那种慢吞吞的乐呵模样。

  连喝奶茶,都要偷偷倒进保温杯里,然后装作是枸杞水,讲课累了就端起来,小抿一口,满脸的淡然。

  包括这会儿给裴敬川发信息,也装得特大尾巴狼,那叫一个端庄矜持,又不失朋友的热情。

  “晚上回来吃饭吗?”

  俩人的聊天记录被他删了,所以那条手误发出的拍一拍,起码在陈驹这边,是消失不见的。

  对面回复地很快:“回,大概六点左右。”

  陈驹趴在床上,无意识地晃着自己的脚:“好啊,晚上想吃什么?”

  早上是裴敬川做的饭,那晚上,理所应当得自己下厨。

  “都好。”

  裴敬川又加了一句:“你做的,肯定很好吃。”

  陈驹给手机放下了。

  完蛋,曾经目空一切连同学名字都记不住的冰川,居然沾染了洋人的习惯,会这样地不吝啬赞美,夸他做饭好吃!

  不,陈驹的手艺非常一般!

  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决定临时抱佛脚,等到晚上的时候做点家常菜,裴敬川忙碌了一天回来,肯定也想吃点热乎的。

  番茄炒蛋,可乐鸡翅这种快手菜,陈驹还是会做的,家里的冰箱也有食材,没必要弄得花哨而隆重,否则,他的小心思也太明显了。

  于是,陈驹淡然地从床上爬起来,坐到桌边,开始写教案。

  半个小时后。

  陈老师阖上了教案本,换衣服,换鞋,下楼买菜。

  ……他这辈子,真的就折裴敬川身上了。

  夏天的夜来得晚,六点钟的功夫,头顶的天还是种发灰的蓝调,只有西边,被凤凰尾羽般的晚霞染上了橙黄的绚烂,裴敬川把车停好,解开安全带,看向楼上的方向。

  厨房亮着灯。

  他的心突然软了,软得一塌糊涂,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腔里泛滥,小时候总看过类似的句子,很俗气,说丈夫结束了一天的疲惫,推门回家,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瞬间充满了力量。

  裴敬川此时,并没有获得什么所谓的力量。

  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酸涩。

  可能是太喜欢了,喜欢了好多年,所以心脏里装了太多太多,以至于都有些钝痛起来。

  他一步步走上楼梯,做了个深呼吸,准备按响门铃。

  门开了。

  陈驹系着围裙,身体微微侧着:“你好准时呀。”

  说完,就想起菜还在锅里似的,扭头往厨房走去,嘴里还一叠声地叫:“就差一道菜了!”

  “没关系,”裴敬川坐下换鞋,“这会儿还挺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