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给陈驹叫上,裴敬川也会跟着出现。

  所以见到人没到场,就也对陈驹怠慢了些。

  刚才来的路上,好说歹说,王鑫总算答应不报警,可能一方面顾及着监控,明明白白记录着是他先动的手,而另一方面,那双阴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谭淼和裴敬川。

  这事没完。

  如今王鑫的家人已经赶到医院,谭淼也再三表示,他会冷静下来,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所以汪博等人只得打道回府,静观其变。

  但他还是觉得夸张了。

  王鑫再怎么折腾,哪儿可能动得了裴敬川分毫,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不行这段时间,我就住公司吧,”裴敬川仔细地想了想:“班长,今晚的事也拜托你保密了。”

  “我肯定保密,你放心!”

  汪博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刚做完就反应了过来:“住公司?”

  “嗯,”

  裴敬川看向陈驹:“我先给你送回家,正好离公司也近。”

  这么好的机会!

  汪博连忙上前:“哪儿还需要裴总……”

  他原本想趁这个机会,邀请对方来自家暂住,大概裴敬川在国外待久了,胆子也变得绿豆一般大,居然吓得不敢回家,那不正好能套近乎?

  可还没说完,就看到裴敬川轻轻地推了下陈驹的腰,给人按进副驾驶。

  汪博在旁边继续:“我那儿安保挺好……”

  不远处有车辆打着双闪过来,引擎声越来越近,墙壁的巨幅海报掠过瞬间的明亮,又随着声音的远去而瞬间黯淡,背对着他的青年充耳不闻,修长的手指挡在上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车内人的身上。

  关上门后,足足顿了两三秒钟,裴敬川才转过身来。

  汪博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刀子划过脸颊,而裴敬川的眼神,像是巨龙小心地把黄金在洞穴藏好,却发觉山脚下有卑劣的偷窃者。

  但这种怪异感只有一瞬。

  因为裴敬川微笑了下,声音和煦:“辛苦。”

  然后就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里,扬长而去。

  汪博呆呆地站了会儿,低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而车内的陈驹,还趴在车窗上往外看,都驶出停车场进入道路了,依然只给裴敬川留个后脑勺。

  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方向盘,裴敬川不易察觉地扬起嘴角,轻轻咳嗽一声。

  “我怕有人跟着,”陈驹终于扭头:“你不会真的被报复吧?”

  裴敬川沉吟片刻:“有可能。”

  陈驹的眼睛睁大了。

  要不是在车上,他一定会扯着裴敬川的胳膊,焦急地跺脚。

  “别怕,”陈驹掏出手机,“我给爸爸打电话,他肯定有办法。”

  他很少牵扯这种棘手事件,这会儿还本能地想要求助父母,拜托他们帮忙解决。

  手腕被牵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车辆已经在路边停下了,裴敬川安抚地拍了下他的手背:“真的不用,避避风头就好。”

  陈驹仰着脸:“怎么避?”

  “就是躲几天吧,”裴敬川想了想,“以免回家路上给我一闷棍。”

  都凌晨一点多钟了,车内空调温度适宜,可陈驹还是觉得口干舌燥,一方面是焦急,另一方面则是,某些情况下,裴敬川这人有些不太注意。

  车内就他们两个,这样紧闭的空间,本身就容易添加暧昧。

  何况裴敬川还向他探身过来。

  没了领带和安全带的禁锢,衬衫敞开了点,从陈驹的角度,几乎可以把那紧实的胸肌看得一览无余,大概是身处私密环境,裴敬川不需要像在外面一样维持形象,所以扣子又解开了一颗,从喉结,到胸膛,以至于小腹的形状——

  是比青涩时期成熟了的,有着浓烈荷尔蒙气息的男性身体。

  陈驹心头一跳,倏然收回目光。

  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心猿意马地盯着裴敬川看,这会儿羞愧极了,脸都要烧了起来:“那、那怎么办?”

  裴敬川笑了笑:“在公司住一段时间就好,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

  刚回国没两天,就牵扯到这么大的事,虽说陈驹知道裴敬川这样的身份地位,肯定有专属房间和生活助理,但脑海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对方于深夜的高楼大厦间,俯瞰万家灯火的模样。

  他见过裴敬川那样的表情,羡慕,和隐藏不住的孤独。

  “真的没关系,有床,吃饭的话,我在便利店买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