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殊抬下头,又低头继续给他擦药,“看一半多你就睡着了,我看你睡得沉,没叫你,看完电影扶你躺床上才走的。”

  “难怪。”

  梁慎言昨晚缺的那点记忆补上,原来是程殊给他扶床上躺着的,连被子都给他盖好了。

  上完药,程殊去洗了手,顺便给梁慎言煮了碗面,还贴心准备了叉子。他们俩没之前那么客气,一个放下碗就回了房,另一个接过去就吃也没说谢谢。

  高三作业多,程殊不干嘛的时候,基本都在写作业。

  他成绩不算好,但没其他人那种毛病,成绩不好就摆烂,要么直接抄,要么干脆不写。

  对他来说,学生写作业就是应该的。

  就跟上班一样,不就得把该做的事做了。

  梁慎言吃完东西也回了房间,开着电脑找资料,一只手打字不方便,他就看点资料,然后存下来。偶尔会听一下隔壁的动静,没声的时候,就是写得顺利,动静大了那就是题目不会。

  这段时间住下来,他都摸清楚了。

  一到下雨天人容易犯懒,梁慎言关了电脑,跟关一河在群里聊了会儿,下午三点多又睡了一觉。等醒来,天已经晚了。

  看眼时间,已经五点多。

  习惯地听外面动静,没听到声,坐了起来。

  梁慎言走出房间,厨房灯已经亮了。

  他往堂屋和客厅那边看,没听到放电视刷视频的声音,立即猜了个七八分。

  早上那会儿他听见程三顺说晚饭回来的,估摸也就这个点,结果现在没回来,难怪没动静。

  “醒了?”

  程殊正烧火做饭,听到他脚步声,抬头看他眼,“一会儿就开饭。”

  梁慎言“嗯”了声,在他旁边找了张凳子坐下,瞥见脚边那一堆不知道什么的树枝,问:“这柴生的,好烧吗?”

  程殊停下动作,冷着的脸色没绷住,笑着说:“什么柴,这是毛豆,菜园里拔的。这些是刚才剥剩下的。”

  梁慎言没吭声,程殊知道他想什么,站起来在盆里洗手,“他就那样,这辈子估计都改不了,要哪天转性,还得去医院里查查,别是哪根筋搭错了。”

  那种话他听了太多次,一开始满怀期待,然后失望,到最后麻木。

  没几个大人会在乎他们对孩子说过的承诺。

  反正小孩嘛,都不懂事、不记事,过了就忘了。

  他知道梁慎言是同情他的处境,可他没觉得怎么样,也不想别人觉得这有什么。

  以前他不爱去想家里的事,因为原本就没那么复杂,是别人想得太复杂了。他有手有脚,父母健在,虽然分开了,但也没影响他什么,顶多就是自立早了点。

  现在也没不让别人提,提就提呗,说几句他也不掉肉。

  难受的时候有,但也没那么难过。

  梁慎言坐凳子上,往后靠去,从下往上看着程殊。

  那圈光照在他身上,稍微一偏头,眼角眉梢都挂着点光,很好看,显得更隽秀。

  无声笑了笑,梁慎言收回视线,随意看了圈。扫到电饭煲旁边,摞在一起的三个碗时,才上扬的嘴角僵住,又变回了原本的弧度。

  怔了会儿,抬眼看向背对着的程殊,发现他的背影在灯下,显得很单薄。

第21章

  下雨天容易心烦,尤其是淅淅沥沥的雨,看着不大,风一吹就能歪了,下起来却没完没了。

  从早上醒来就下,到了晚上也没停。

  远处那片山和田,一直都雾蒙蒙的。看着好看,像画。

  好看归好看,但住这的人就没那么多心思欣赏。

  天气不好,院子里湿漉漉的,又飘着雨,怪冷的,室外待不住。

  他俩索性回自己房间该干嘛干嘛,真有事手机发条信息就行。

  等入了夜,每家每户的灯挨个亮起来。

  程殊和梁慎言的房间也是。

  外面呼呼一阵风,人坐在屋里,门窗关着冷气都能从缝里钻进来,露着的脚腕吹得冰凉凉的。

  程殊写了会儿作业,这会儿恹恹地趴在桌上,心情不是太好。

  不全是因为他爸,但他爸得负主责。

  趴了没一会儿,坐起来看了眼作业,想着明天可以写完,干脆拿手机玩贪吃蛇。

  上回差点破纪录被他爸打断,好几天没玩了。

  才玩了一会儿,都没到九点,就听到铁门铛啷铛啷响了。

  程殊支起身往窗户外看了眼,见程三顺拎着一手东西回来,骂骂咧咧的,撑了一把黑伞。

  “趁着还热乎,你俩快出来吃宵夜,别一会儿冷了还要热。”程三顺扯着嗓子喊了声,走到堂屋门口,把伞搁地上,跨了进去。

  程殊听到了没想动,听了下隔壁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