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将匕首翻转,用刀柄处暗藏的绣花针把豁口缝了起来,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未有拖沓。

  回忆这短短半月,在楚少泊未曾出现的这段日子里,他对外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之态,但实际却不然。

  凭借“皇后”这个身份,他轻而易举便结识了楚国手握兵权的大将林峯,并暗中打探到楚少泊有再次起兵攻郢的心思。

  如今,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临摹此图,只盼祐儿能顺利将地图送到大郢,解除危机。

  “祐儿。”语气忽地沉重几分,他看着裴祐凝目道:“从现在开始,父亲就把性命赌在你身上了。”

  想起前几日对楚少泊的“承诺”,云照的心便直往下沉。

  虽说楚少泊平日总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比谁都清楚,楚少泊是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自己不过是个异国阶下囚,又有什么能力与之抗衡?除非…………

  内心衡量着,他默默把手伸至了嘴边。

  一颗通体乌黑的药丸被送入口中,伴随着清苦之味迸发,他眉头紧锁,忍着排斥将药咽了下去。

  只片刻,强烈的灼烧感席卷而来,痛得他几近昏厥,但也仅仅持续须臾,那股灼烧感便消失了,胃却仍旧不住地痉挛。

  豆大汗珠悬挂额间,他随手抹了一把,心道这样大概就没问题了。

  他相信,凭楚少泊的本事,想要得到一个人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自己若是没个准备,被吃干抹净是迟早的事。

  但他也相信,楚少泊作为一个正常人,即便再怎么饥渴也不会对一个病秧子提起兴致。

  裴祐似是探觉到父亲的难过,咿呀几声后便窝在对方怀里呜呜哭个不停。

  云照深喘一口气,忍着胃内的不适安慰裴祐:“祐儿乖,父亲没事,父亲方才是同你玩笑的。”

  裴祐果真不哭了,只是眼眶里仍有泪花儿在打转。

  忽然———“娘娘,时辰不早了。”

  外头响起一句苍老的声音,云照不舍地亲了下裴祐脸颊,低喃道:“乖祐儿,再见。”

  说罢,他瞥了眼门帘,“进来。”

  把裴祐交给对方,他忍着胸口钻心的疼交代了几句,旋即下了轿辇。

  天边夕阳落暮。

  军队一路前行,不曾停留。

  直至消失眼前,云照也未离去,只静静站在原地,双目空洞,好似丢了魂。

  “好了,别看了,他们已经走远了,咱们回宫去罢。”大抵是不忍见云照露出这般绝望的神情,楚少泊开口道。

  云照思绪拉回,淡淡应了一声。

  可没走两步,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随即仰面倒地。

  楚少泊听到动静回头,看见如此情形,登时吓得六神无主,“云照!”

  他大步上前,人却已昏死过去。

  不明真相的楚少泊唤了几声无果,匆忙抱起人一跃上马,“驾!”

  马儿一路疾驰,最终消匿在无边夜色。

第80章 这辈子你都休想逃离朕!

  “快!传太医!”

  回到皇宫,楚少泊抱着白衣染血的云照一路疾走,发疯般见人就喊。

  长乐宫的宫人们见状,吓得连连应声,慌不择路地去了太医院寻人。

  不多时,来了一年迈的老太医。

  楚少泊大手一挥,嘶哑道:“不必行礼,赶紧过来看看!”

  “是、是!”

  连着应了几声,许是被楚少泊的气势吓到了,那老太医佝着腰碎步走了过去,只是指尖将将搭上脉,眉心便骤然紧锁。

  “怎么了?”见人一副愁眉不展之态,楚少泊迫切地追问。

  老太医嘴巴微张,似乎犹豫不定。

  楚少泊有些急眼儿了,忍着怒意切齿道:“讲!”

  老太医条件反射地缩了下身子,哆嗦着拱手道:“回、回陛下,臣观娘娘脉象杂乱,像是中毒所致。”

  “中毒?”楚少泊眼眸微眯,但又来不及细想,只问:“可有法子解?”

  “这…………”

  老太医坑着脑袋颤巍巍看了他一眼,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了句“无解”。

  “什么?!”楚少泊猛然站起身,将将平息的怒火再次燃起,“你们太医院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无解!”

  老太医一边胆战心惊地承受楚少泊的怒火一边解释:“陛下有所不知,此毒不似寻常毒药,生于极阴极寒之地,但凡服下,不出一月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娘娘他本就因生产亏损严重,只怕是…………”

  话已至此,楚少泊的愤怒渐渐被恐惧取代了,他紧紧握着云照的手,嘴里不停地喃喃什么。

  忽然,他广袖猛地一甩,双目猩红地怒斥道:“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半月内必须解了皇后体内的毒,否则通通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