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会成功,他会欣喜若狂,甚至可以为之付出性命,而绝不后悔。

  但也许会失败,顾千秋从此对他避而远之,甚至直接清理门户。

  而他……承受不了那个后果。

  还是这样就好。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千秋自己本人都够离经叛道的了。”呼延献最后说道,“他天碑无上第一名,想跟谁在一起,谁敢对他指手画脚?”

  郁阳泽:“……”

  “世间就是这样的,当你无德无名无武无才之时,谁都敢对你品头论足、指指点点。而当你天下第一了,就算是说梦话,也会被人奉为圭臬、流传千古。”

  “他不在意,你倒是替他操心起来了。”

  呼延献说完,也不继续了,转身走向那张床榻。

  榻上,颜子行呼吸稍急,眼皮微微颤动,透露着他的不安稳。

  呼延献走到他身边,坐下,手搭在他的颈侧,大拇指安抚似的蹭了两下,颜子行便慢慢呼吸平稳回来,眉头松开。

  秋珂蹭到了呼延献旁边,道:“宗主大人?”

  呼延献本来都打算和衣躺下了,闻言回眸,似笑非笑:“嗯?”

  秋珂大抵是天生就将脸皮置之度外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抓着呼延献的衣摆就开始轻轻晃:“呼延宗主,他不学,那是他不识好歹。你教教我呗?我学,我认真学!”

  大概呼延献是比较吃这一套的,神色温和而带着笑意。

  而换做是顾千秋在此的话,此时必然一记掏心脚,将此人蹬出八百里之外去。

  “宗主大人,教教我嘛,教教我嘛。”秋珂晃得更起劲了,若她是个犬科动物,此时尾巴肯定也摇成了讨好的形状,“若是你不教我的话,我就……”

  呼延献笑着问:“你待如何?”

  秋珂道:“我就求求你!求你了,求你了……”

  呼延献慈爱地摸摸她的狗头:“你倒是讨人喜欢。”

  而在旁边目睹了一切的廖承望:“……啊?”

  他先是看看这个、又是看看那个,左边右边,全部看了半天,最终选择了自己最熟的秋珂,气沉丹田地震惊:“你喜欢阿月?”

  秋珂瞬间变脸,也气沉丹田地回:“阿月也是你叫的?”

  廖承望感受不到杀气,只觉得世界好像有些奇怪:“可你们都是……女子啊?”

  秋珂说:“顾盟主和……咳咳,我是说,严盟主和令狐榜首还都是男的呢,礼崩乐坏都那么多年了,以后还是少震惊一些,容易显得你很无知。”

  廖承望“哦”,然后说:“殷姐姐能喜欢你吗?”

  秋珂挺胸抬头,非常自信:“本姑娘好歹也是大美人一个,还是现今良玉榜首,前途不可限量!她能不喜欢我吗?”

  呼延献含笑乜了一下发呆的某人,幽幽道:“哎,若是某人能有你这般自信,也不会如今还止步不前了。”

  秋珂拱了拱手,承了下来:“就当您在夸我了。”

  呼延献又叹道:“哎,许是人家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替人做媒做上瘾了,殊不知,我还是第一次要替人牵线呢。好心当成驴肝肺。”

  秋珂张嘴就接:“嗐,那是他不识好歹,不必理他。但是我不一样了,我是最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宗主大人?”

  他俩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

  而秋珂这个狗腿的性格,刚好合上了呼延献的脾气。

  这几句话,给宗主献说得神清气爽,遂慈爱地摸了摸她的狗头,笑眯眯地说:“开课。”

  唰──

  秋珂身边立刻蹭出了个小脑袋。

  秋珂警觉地扭头:“你也要听?你喜欢谁?不会是阿月吧?”

  廖承望快速摇头:“不是。只是感觉……没准儿以后能用得上呢。”

  他知道,此时若他摇头慢上一秒,就会被秋珂毫不犹豫地、一刀剁下狗头。

  秋珂慷慨地往旁边挪了挪。

  想了想,秋珂挪了挪,笑嘻嘻地回头:“代盟主大人?请?”

  大概静了个三五分钟吧。

  也不知道郁阳泽做了何种内心挣扎。

  但他最后,还是默默坐到了呼延献面前。

  呼延献一垂眸,三个求知若渴的小脑袋排成一排,更神清气爽了。

  ·

  幻境。

  高山之上,漫天风雪。

  虽然此间日头正盛,但人无法从中汲取到任何一丝温度,白色的雪絮被狂风编织成一张大网,尹天蔽日,无半点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