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像是!怎么你认识吗?”小宋好奇地看着我。

  “不,不认识。只是前两天在医院网站公告上看到了这个名字。”我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回复他,马上看向面前的电脑,假装工作。

  接下来他们两人的对白我已经听不清了,沈闻星三个字飘满了眼前的屏幕上,心理也堆积了她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回来,又正巧在这里上班?我妄想会不会和我有关,转而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在医科大学毕业,如果回阳城发展她大概率会在这所医院工作,一切看似荒谬却又很合理。

  而且,她又有什么理由为了我而回来了呢?

  我承认很害怕见到她,我无法在没有防备下遇到那张随时可能见到的脸,我更无法在工作中为了防备她而时刻保持警惕让自己变得疲惫不堪。

  10年的离别,我无法坦然的面对。也许,是时候换一个新的工作了……

  那几天我在网站上投递了相关简历,找到了几个比较合适的企业,工作相比较会繁忙,但是收入是可观的。像我这种没有天赋、家境又不优越的人,注定要在时间和金钱上做出选择。

  我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消息,这一晃1个月就过去了。

  秋天渐渐来临,一个不需要空调电风扇的辅助就能享受阵阵清凉的季节。

  那一个月,我始终没有碰到沈闻星,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小宋看错了名字,也许沈闻星根本就没有在这里工作,是我太紧张了。想到这儿,我愈发放松了下来。

  可松懈下来的心随着看到那张面孔又再次紧绷起来,我没有看错,她的确在这里工作。某天中午因手头工作繁忙,便耽搁了点儿时间,等了好久才去食堂就餐,一脚踏进食堂就看到角落里那个孤独瘦弱的身影。

  她就像在身上装了磁铁,不论在哪里,就能让我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我楞在原地,另一只脚犹豫着进或退。这时那张埋头吃饭的脸突然抬起,正好对上我的目光。

  我知道我此时惊慌的眼神难以掩饰,她倒是冷静地冲我会心一笑,像是知道我在这里知道我会来一样。

  这个时候选择离开无疑是把心虚写在脸上,我冲她点头一笑便走向食品区。我背对着她,身后就像有无数双眼睛窥探,每一个动作我都像在被监视着。

  看来今天是不能在食堂吃了,我选择了可以带走的食物尽快逃离这里。

  拿好食物,我径直走向大门,丝毫没有看向她刚刚坐在的位置,装作大大方方的样子走出食堂大门。

  “就吃这么点儿吗?”可那个纤细的身影此刻就站在大门门口,转身看着我问道。

  “恩......我不太饿。”

  “那也要吃饱。”

  “恩。”我轻轻点了点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我知道我当时一定扭捏极了。

  “你要去办公室吃吗?”她侧过脸问道。

  “

  是的,我要去办公室,我先走了。”说完我便准备加快了脚步,我此刻的慌乱就像一个搞砸表演的小丑。

  “那正好,我和你顺路。”

  “哦,好的。”

  并肩同行,在医院的小花园、楼栋里穿梭,第一次觉得医院的路是如此漫长。正是中午阳光晒得刺眼,已经习惯了的消毒水味儿今天恶心的反胃。

  她走在我的身边,就像路过的一场梦。有那么一瞬间曾经并肩同行的美好一闪而过,可霎时近在咫尺的人又荡向远方。

  “你在哪个部门?”她率先打破沉寂,开口问道。

  “财务部。”我如实回答。

  “果然是这样.......”她小声地说道。

  “你呢......你是哪个科室的?”

  “妇产科。”

  “那你平时一定很忙吧。”我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道。

  “是很忙的。”她点点头。

  不知不觉走到了楼下,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两个在一栋楼里,只不过医院整栋楼太大了,我们又分居两边,听她的意思她每天都很忙,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呆在手术室,所以我们几乎很难碰面。

  我们站在主楼大厅,即使是中午,身边也是来来往往各型各色的人,医院就是这样,聚集各行各业的人,不分性别、不分阶级、不论权贵,只有病魔才会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

  “那......我就先回办公室了。”我客气地同她打招呼。

  “上次我问你的手机号码......”她含含糊糊地想要说些什么。

  “怎么?”

  我看到一丝抱歉的表情从她眼里划过,她缓缓开口道:“毕业后,我换了手机和号码,所以我没有留下你的号码。”

  “本想问叶享要的,但还是觉得向你本人要比较好。”

  我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然地说出曾经,我只是站在尴尬地不容我反映直接说出:“恩?恩......好。”

  她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笑了笑无奈地说道:“出来的时候忘记手机了。”

  “那我们下次......”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只是还没等我说完便被她打断:“写在我的手上吧!”

  “恩?”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递给我:“写在我的手上吧。”

  我接过她的笔,慢慢拔下笔帽。她将手腾在半空,手心朝向我,欣然接受我的“刻写”。

  我轻轻托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写下电话号码,她的手冰凉且纤柔,恍惚中回到那年那个阴暗的楼道里,那个无聊却幸福的日子。

  身边川流不息的人群,叫嚷声哭声相伴,我此时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这就是我的号码。”我将笔帽扣好,将笔还给她,双手轻微地颤抖。

  她将笔别在衣服上,小心翼翼地张开手看了看手上的号码,舒心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那再见了。”我将食物紧紧攥在手里,转身离开。

  直到坐在办公室的位子上,我才缓过神来。心乱得很,就像打乱的线团缠在一起怎样也理不清。

  面对她我就像行尸走肉般茫然不觉,我总是怀疑这是梦还是现实。对于她我有太多疑问,对于曾经我有太多恐惧。

  铃~铃~铃~

  一阵电话声打乱了我的思绪。

  “夏诺啊,我是叶享。”电话那边是叶享焦急的声音。

  “哦,是你啊,是叶阿姨怎么了吗?”

  “是啊,我们有些麻烦还是得需要你......”

  我几乎跑向住院部,看到叶阿姨憔悴地躺在床上。

  “叶秀梅,是你妈妈吗?”我拿着单子将坐在一旁情绪消沉的叶享叫到走廊。

  “对。”

  “我刚刚又问了另一个大夫确认了一下,好像情况不太乐观。”

  他失望地靠在墙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叶阿姨现在最重要就是保持好精神状态,你不要先垮掉才好。”

  “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的随时来找我就好。”

  “知道了,谢谢你。”他面色铁青,几乎摊在墙上,肥胖的身体要将墙压碎。

  步入30岁,事业逐渐稳定,看似安稳的年龄却不得不面临亲人陆续地离开。这个年龄越来越难以接受新的人,旧人又以各种方式离开......

  或许孤独才是人的基本方程式。

  那天下班,我在城市的中心一个人走了走,看着灯红酒绿、车水马龙,耳边妙音萦绕,身边高楼林立,心中荒无人烟。

  或许当初妈妈也是因为孤独才走向那一条路不是吗?心中是寂寥无人的荒漠,才会走向那潭绿洲。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上的繁星点点,只是无奈笑了笑:“可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活该!”

  那天我穿过一条条小路、越过一波波人群,走了好久才走到家,翻开手机已经是晚上9点了。

  这楼房租不算贵,自然基础设施也不够便捷,比如单元门的声控灯常年无修,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向大门处。

  那一照吓了我一跳,一个修长的身影靠在墙边,那个身影缓缓贴近我,还没等我看清那人是谁,声音便传来:

  “好久不见啊,夏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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