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空间下,大家没有察觉神情呆滞的我,邱颜将我拉到包厢的另一头的沙发上,她不断问我这些年的生活情况,抱怨我为什么像消失了一样。

  我只是轻笑地点头回应她,眼神趁着包厢中的混乱瞟向着另一头角落里的她。

  是她,我没有看错,就是沈闻星。

  我看不清她的脸,屏幕上滚动的灯光闪烁在她脸上,没有人同她聊天,她不是我们班的人,她消瘦的身体仿佛要被这里的喧闹挤碎。

  我做贼心虚一样不敢看她,偶尔会拿起眼前的一杯饮料抿一口 ,掩饰自己的慌乱。

  我不知道有没有看我,直觉告诉我她会。

  叶享拿着麦克风在前面嗨唱,下面的人被他带动的氛围也一起跟唱。近30岁的年龄,大家不再青涩,但是激情似乎并未褪去。

  我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她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我们两个与这喧嚣隔着层结界。

  “夏诺,你来唱一首吧。”突然被点到名字,我反射性地拒绝:“不了,我不会唱歌。”

  “哎呀,唱嘛。”同学们纷纷起哄。

  我害羞地连连拒绝:“不了不了,我真的不会唱歌。”

  邱颜握住我的手继续劝到:“你就唱你高中时经常听的那首英文歌,叫什么来着,everybodys knows......”

  “我不会唱,我早就不听了。”那串歌名从她嘴里说来的时候,我竟有一丝忐忑,我急忙打断她的话将那串歌名塞回她的嘴里。

  同学们的几番劝阻都没有撼动我,最后他们也放弃了,继续回归到喧闹。

  我始终没敢向她的方向看去,只是麻木地看着眼前的屏幕,感受着她的气息。

  我想过和她会有再次见面的场景,想过很多种可能,只是完全没有想到在毫无准备下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回来了,她回来做什么?她回来呆多久?她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她要来参见我们班的同学会......

  “想什么呢?”叶享的一声疑问打破了我的沉思,他终于放弃麦克风舍得从前面下来,一屁股坐在我身边。

  “哦,没什么。”我又喝了一口饮料。

  “怎么不和大家玩儿玩儿。”

  “我就这样看着大家就好了。”我礼貌地回应他。

  “对了,沈闻星来了你知道吗?”他突然提到她的名字时我愣住了。

  接着我马上调整情绪,不紧不慢地说:“哦?是吗?我不知道。”

  “就在那儿呢。”他朝着沈闻星那天扬了扬头,示意我看那里。

  我没有看向那边,只是快速地回应他:“恩恩,看到了。”

  我怕对上她的眼睛。

  “没想到你居然不知道她来。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你俩关系还蛮好的吧。”

  喧闹的环境下他完全没有看出我的尴尬,继续说道:“今天在商场看到了她,只是随口一问要不要来,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我只是客气一下,你说她又不是咱班的,来这儿也不觉得无聊?”

  他还像原来那样唠唠叨叨个不停,而我被他的聒噪吵得喘不过气来。

  “哎,你看她就自己呆在那里,你俩原来关系那么好,你去陪她聊聊天。”他一边笑着看向沈闻星的方向一边怂恿着我。

  “我还有事儿,叶享。”趁着前面的喧闹,我拿起旁边的包小声对他说。

  “我医院那边的同事有账目找我核对,今天恐怕只能和大家玩儿到这里了。”

  “这么快就......”

  “你不要告诉大家,我偷偷走就好了,今天谢谢你的邀请,我们改天再约。”我偷偷将包藏在身后,假装要去卫生间的样子,因为大家都沉醉于音乐中,我也很顺利的骗过大家。

  走出包厢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清净了,此刻的我需要回到家洗个热水澡洗去浑身的污浊。

  现在已经不早了,ktv门前的出租车十几分钟才会来一趟,有时候会被身边的人拦到,有时候拦到了司机师傅也会拒载。

  看着眼前疾驰而过的车辆,心里越发烦躁。

  “夏诺?”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那个声音轻轻的,离我不远。

  “夏诺,是你吗?”

  闷热的夏天,身后却感到一丝凉意,那是我最不愿面对的,即使过了10年,我仍然忘不掉的声音。

  我浑身紧绷,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想被禁锢,情急之下我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迎来身后那张熟悉的脸。

  只是转身后,我的笑容还是没出息的僵在脸上。

  她就站在不远处那颗柳树下,岁月在她脸上增添了成熟色彩,她温柔标志,在柳枝的飞舞下更是楚楚可人。

  那张我熟悉又陌生的脸。

  “真的是你。”她舒眉一笑,我心里的弦乱了。

  “啊,是我,你也来了。”我很客气地答道,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它摔碎在地。

  “好久不见了,夏诺。”

  “是啊,是很久了。”我礼貌地回应她。

  “怎么,没有继续和大家玩儿?”她温柔地问道。

  “我有点儿事儿,我工作还没处理好呢,没时间和大家潇洒。”我轻轻笑了笑,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氛围。

  她始终都是气定神闲的样子,没有久别重后的慌乱。

  “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周了,你没有在老房子住了吗?”

  “是啊,没有了,找了一个离工作比较近的地方。”我一边回答着她的话,一边瞟向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如果有出租车肯拉我,我宁可出双倍价钱。

  “恩,是这样啊......”她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那个......沈闻星,我得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联系吧。”我指了指旁边的路,说着便要离开。

  “夏诺。”还没等我转身,她又一次叫住我。

  “你介意留个号码吗?”她站在柳树下,眼波盈盈。

  “号码吗?还是曾经那个。”我笑了笑,没再看她,便转身离开。

  这十年我从未改变过联系方式,说来也是矛盾,我这个人拼命想要砍断和过去的联系,却又不舍得摒弃连接曾经的工具。

  我一步步走向另一条大街,我知道那条路的出租车今晚我是拦不到了,那就换一条走得通的路,一条没有沈闻星的路。

  我一个人不知走了多久,心里想的都是那个人,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她的出现无疑在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将我尘封在海底的往事、那些痛苦全部卷起。

  那天晚上回到家,坐立不安,与她刚刚见面的细节一点点出现在我的脑海中,那些年的伤疤又慢慢显现。

  “这只是插曲,夏诺。我们的见面只不过是一个插曲罢了,今天过后还是两不相见的陌生人而已。”临睡前我躺在床上这样安慰自己,可还是一夜无眠。

  那天我做了个梦,梦到好多人和事儿,梦到残酷的高考、梦到幽怨的妈妈、梦到暴躁的爸爸、梦到灯光下永无止境的争吵、梦到沈闻星失望的看着我、梦到邻居们鄙夷的眼光......

  那之后的一个月,我都没有碰到她,她也没有给我打来任何一通电话,也许她那天只是礼貌性地要了电话,也许那年她离开后也随之把我的号码在她的备忘录里丢弃了。

  我们只不过是旅途中短暂地互相吸引的陌生人罢了。

  那个月的工作我都非常努力,努力将所有烦心事抛到脑后、努力忘记她、努力向前看。

  “小夏啊,那天我给你看的那个小伙儿你怎么想的?”某天中午陈姐在休息时突然问了我这个问题。

  “啊?我觉得我还是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吧。”说完我埋头继续工作。可陈姐仍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继续说道:“还不上心呢,好人都被挑走了。我还认识一个,你要不要看看啊?”

  “不了不了,真的让你费心了。”我连连摆手。

  “就是咱们医院的许医生,他最近离婚了......”

  果然是这样,几乎每次介绍给我的人身体或家庭都是有故事的,我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许医生好像有心上人了吧。”旁边的小宋在一旁插话道。

  心上人?许医生我倒是知道,医院里的风云人物,年纪轻轻就有所成就,曾经众人眼里的好医生。可私下那些烂事儿也传到医院的每一个角落,年初□□被抓多亏了家里找人压了下来,本应该晋升前途一片大好,结果也是止步不前。从那之后,他变成了女人嘴里的‘烂人’,男人嘴里‘倒霉的人’。

  他出事儿之后又过了几个月,也就是上个月,妻子忍受不了他便选择离婚,没想到还没到一个月就又有了心上人。

  “心上人?是谁啊?”陈姐加大嗓门不可思议地问道。

  “就是两周前咱们医院新来的一个美女医生啊,你们不知道吗?”

  “并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每天只想着美女的,小宋。”我无奈瞥了他一眼。

  “到底是谁啊?”好事儿的陈姐不断逼问着。

  “名字我记不清了。姓沈,沈医生。”

  沈?听到这个姓立刻坐正了身体,不会这么巧吧,姓沈的人不少。

  “她是新来的?”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恩,两周前来的。”

  “她......是不是叫沈闻星?”

  作者有话说:

  本人笔力实在是有限,知识贫乏,语言贫瘠……我会尽量写好,感谢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