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福。”

  他迷糊听到一句,转头便见车太田一脸悲痛,眼底爬着可怕的血丝,下巴一圈邋遢的青胡茬,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

  “许执、许执,”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林景年着急道:“许执怎么了?你说啊。”

  车太田低头,无力地抵着铁门,“他们不让我说,也不许我见你,但我真的忍不住了,我跑来告诉你,许执死了,他今天下葬了——”

  说完,车太田再也忍不住内心悲伤,跪在雪地里,死死地抱头嚎啕大哭起来。

  许执死了。

  “死了?”林景年惊恐地后撤两步。

  想起来了,他在下船前,亲眼看见许执从他眼前摔下来的,就死在他几米远的地方。

  那一瞬间,从头到脚似乎涌上一股寒凉的力道,要生生把他撕成两半,他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可他是我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他捂着阵阵刺痛的伤口,似乎想起什么,跌跌撞撞地跑回别墅内,一眼找到还在写单子的管家:“我要见孟策舟,我现在就要见他!”

  管家走来,扶住几乎行走在崩溃边缘的他,叹息道:“我们没有孟总的联系方式,只有他来的时候才能见到。”

  “我有,我有他的电话,我打给他!”林景年慌乱地找遍了全身口袋,也没摸到自己的手机。

  管家道:“您的一切物品都被收走,且孟总说过,要一直关着您,一直关到您悔改。”

  “悔改?”他愣了:“我没做过的事情怎么悔改?他凭什么把我关起来,他以为他是谁啊!”

  林景年无比懊恼和困惑,焦虑到来回踱步,最后还是捂住地倒在沙发里,抱头痛哭:

  “我要出去,我要去见许执,许执死了他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就像见不到家人那样。

  可他真的想不到,明明晚上还活生生在他面前的人,为什么几个小时不到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再等他一觉醒来,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缩在沙发里,泪痕满面,他现在宁愿找个没人的黑屋子躲起来,也不愿意待在这里被迫面对现实。

  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刘管家遣散了所以保姆,留他一个人蜷缩在偌大的客厅。

  其实林景年并不想哭,发泄完心里的委屈就没再有什么动作了。

  兀自倚着沙发,眼神空洞地望着某处。

第25章 第 25 章

  孟策舟还在处理剩下的烂摊子。

  一个月多没见, 孟坤和之前判若两人,胡茬茂密,整个人形容枯槁般削瘦。灯光落在他惨淡的脸庞, 手臂被两人一左一右牵制, 生生摁在地板。

  他极力抬头, 嘴角牵起一抹自嘲:“看不出来啊, 你真是好本事, 连我都能算计。”

  跟他满面狼狈相比, 孟策舟则是悠闲的坐着老板椅, 眉峰微挑:“临云的合同,是你求着签的。”

  “放屁!”孟坤粗着脖子怒吼:“那堆破纸里写的是什么条款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来, 老头子教会了你不少东西, 你说, 这些是不是也是他让你干的!说!那个老不死的都跟你说什么了!”

  “你们别拦着我, 放开!”

  孟坤情绪激动,奋起挣扎起来。

  “孟先生!”高毅举起一份文件甩向他,冷声道:“这些, 您应该非常眼熟吧。”

  从散落的纸张角下黑色logo,孟坤模糊认出,像是——

  他瞳孔猛扩:“这、这、”

  “这是一份由转赠协议伪装成的稀释股权书,里面每一条都是针对孟总罗列出的‘陷阱’,而我们, 只是把这些还给您。”

  高毅瞥他一眼, 冷哼一声:“自作孽,哪来的脸怪我们!”

  “……”

  他的算计已既成事实, 饶是再不甘,也没脸再辩解。

  孟坤吐了一口气, 倒在地板不再挣扎:“这些年你早就恨透我了吧,这回是你赢了,我随便你怎么来。”

  孟策舟转头,望向窗外,侧脸看起来淡淡的:“恨倒是谈不上。”

  “既然不恨,那就放过沁沁吧,她是无辜的。”

  高毅:“无辜?推何老溺水住院的不是她?”

  孟坤眼底惊诧,嘴里还在辩解:“可、她一定有原因,而且她也只做过一次,策舟,你和她是亲姐弟,别因为我迁怒她!沁沁是我唯一的女儿,谁敢动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

  孟策舟转头,对上瘫在地板那人惧怕而愤怒的双眼。

  漆黑的眸中逐渐氤氲出暗色,不过眨眼间再次恢复了平静:“还记得田覃吗。”

  孟坤微愣。

  这是他初恋的名字,也是外界传闻的那个癌症病逝的白月光。

  “你一直因为她憎恨宋怜,当初刚跟她结婚丝毫不顾她的名声,满天地找跟田覃长相相似的女人,后来只因查出田覃死前见过宋怜一次便疑心宋怜几十年。”

  淡白的月光落在他脸庞,显得阴骛:“我却好奇,如果你知道了田覃的死和宋怜无关,会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