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怎地,这副模样落在孟策舟眼里如同被一颗尖刺扎入。

  “真要开枪吗?”高毅头一次惧怕开枪,扣着扳机的手指忍不住打哆嗦。

  他忍不住扭头求情:“这可是林景年啊。”

  “我说过,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所有背叛过我的人。”

  他重生后,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商知许也好、孟坤也罢,都是为了复仇。上一世所有不甘和怨愤,绝不会在这一次重演。

  可唯独林景年,他信了不止一次。

  ——为什么都要背叛我。

  孟策舟缓缓闭眼,一颗心已经攥痛到了极点,为了缓解这种钻心的凌迟,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又像轻叹。

  “孟策舟。”林景年忍不住上前一步,抓住了栏杆以压下心头喜悦。

  太好了,他还活着!

  只是受伤后失血过多,苍白的嘴角只是虚虚地叫了一声,在萧瑟的风声中微不足道。

  几乎同时,扳机扣动,一颗飞弹劈破周遭一切声音,贴着他被风吹气的鬓发轰隆穿过,巨大的威力在身后铁板炸开。

  “啊!!!”

  林景年一声惊叫,跌坐在甲班,捂着被火烧般灼烫过的脸颊,指缝不断涌出鲜血,耳畔嗡鸣直冲大脑。

  他听不到了。

第24章 第 24 章

  他被子弹冲击波带倒, 一手捂着耳朵,一手称地板,脸颊血流不止的伤口失血痛到了麻木。

  事发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当他还在惊诧之际, 双臂已被人控制, 毫不留情地把他摁在甲板。

  凉硬的甲板紧贴脸侧飞弹划破的口子, 撕裂皮肉的痛楚宛若被丢进绞肉机里, 林景年大脑紧绷的线骤然中断, 咬牙痛呼:

  “放开、我……”

  “不许动!”

  那几只手跟千斤顶似的, 死死锢住他。挣扎没多久,他便脱力而昏过去, 但也没多久, 一泼冷水迎面浇落, 他身体猛缩, 颤巍巍地睁开眼睫。

  白茶拎着半瓶矿泉水,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见醒了,佯装惋惜:“好可怜啊, 落到这个下场你也太想不开了吧,明明孟总对你不差,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来。”

  “真是——”

  白茶带着轻蔑打量他,摇头退至孟策舟身后,眼神阴骛得像角落里的毒蛇:“真是狼心狗肺啊!”

  林景年脑子混成一团浆糊, 堪堪靠左耳隐约听到白茶说了什么。

  这些话让他满头雾水, 下意识瞥向孟策舟的表情,却看到孟策舟正恶狠狠的看向自己, 他那一双冷淡的眼睛里,此时正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痛恨和敌意。

  “看什么?几天就认不出我了?我这副样子, 你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和之前相比,如今孟策舟没了西装领带,衬衫领子和袖口皱皱巴巴,额发被海风吹得些许凌乱,确实要狼狈许多。

  他一步步朝林景年走去,在一步远处停步蹲下,泄愤似的掐着林景年煞白的下巴,逼迫人抬头:

  “或者是说,我的出现让你感到很意外?因为在你原本的计划里,我现在已经和那艘船石沉大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你现在看到我还活着很惊讶?”

  林景年脸颊濡湿,冷水与血混成浅色顺着轮廓滴答,在隽秀的脸庞平添了无辜: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孟策舟黑眸半眯:“还在嘴硬。”

  这时,商晚承明显心虚地走来,“对不起啊,换船的事我全都招了,你、你也别瞒着了。”

  他这么一说,林景年就更不明白了。

  他满脸疑惑,一副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令孟策舟不免冷嗤。

  林景年心底蓦沉。

  “我们在船上遭遇袭击,蓝秘书重伤昏迷,孟总和商二少纷纷遇到生命危险。现在人已经全部抓获,他们承认是林家派来的。”

  一旁高毅道:“是林少川指使,他们只是一群雇佣兵。”

  “大家对你那样好,没想到你竟联合林少川置我们一船人于死地。”白茶朝林景年扬眉望去,眼含怜惜,却隐约露出嘲弄。

  “我不知道什么雇佣兵,这不是我干的!我承认,我是换船了,但因为原本那艘船螺旋桨被人动了手脚,不信你们自己去查!哪个雇佣兵说的这些话,你们让他来跟我对峙!”

  林景年眼角泛红,眼底的红丝蔓延扩张,可眼底赤红的倔强愣是没掉出一颗眼泪。

  在众人怒视下,他单独望着孟策舟,一字一句道:“不是我干的!”

  孟策舟审视的目光瞪着他,他毫不惧怕地迎视。

  一时间,偌大的甲板竟没人敢言语。

  良久,孟策舟终于开口打破沉寂:“我知道换船的是你,一开始就知道。”

  林景年眼露欣喜,可下一秒,便被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但你想杀我,我还真不知道。从前,为了留在我身边而装模作样,演的像有多爱我,卧底这么多年,恐怕是累坏了吧。”